《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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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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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0am醒来就想给你打电话,见一家子人都把房门开着横躺竖卧的,我就挨了一会儿。想你,为什么要那么想你?简直不可思议。    
    昨天家里装了两个微型风扇,33元一只,挂在床头适中的地方,倒也解决Jenny怕热的问题,另一只给张阿姨挂着,我不怕热,汗从脸上滴下来,我也不闹热,我只怕人心的炎凉。如果二哥日后有半丝厌烦我,我会万分敏感而寒透心。二哥,你说我老这么嘀咕是否精神不正常?唉,以前没有,也就没有罢了,而今有了,就要全个的,整个的。1000 / 100的……    
    我要不要去买个箱子呢?箱子没怎么涨价,买了怎么往回拉?不买能不能凑合呢?我已经把想让阿囡( 赵青 )带的东西又归置起来了,让屋里不那么乱。我需要一个空箱,把随时想到要带的东西往里边扔。八月里要带往你家的可能是严冬衣服和床上用品。    
    我现在因日间日程被Jenny占去,而游完泳回来我也较累( 比平时游得多,时间也占得多,还有泳前操 ),一天顺延下来改在凌晨写信给你。我有时真想早些结束这相思,飞来依在你身旁,我又担心我在你身旁,你的情爱会渐渐降温,我则情愿现在这么吊着,日夜拥享着你字里行间的柔情蜜意。你是擅写情书的胡里奥吗?我昨天下午在东方电视台的直播节目里看到魏华主持的胡里奥的情歌独唱会,多么希望是和你一起去听,或一起听。只要招手叫出租车还方便,一年能听两次音乐会还是可以的,用咱们写出来的钱,除了我杨姐请我听过希思指挥的音乐会后,我就没再听过音乐会了。    
    昨天在家门口附近的街上转了转( 买除蚊喷剂什么的 ),就手买了几个小红包,想,以后总会用得着,先寄给你一个,可以衬在我的照片群里,就不说自明了,色彩也很鲜亮。    
    二哥,什么断弦?把我搞糊涂了,是初恋,明明是地地道道的初恋,first love,不是吗?你说,难道所有的感觉不都属于first love吗?牵过我的手,先轻轻地吻我。以后……以后随你。    
    ever thine       
    ever mine       
    ever for each other    
    背疼已痊愈勿念,晒好的,我已被晒成“黑不溜秋”。你的一句:“我希望我们能去20天,还带着Jenny。”多么诱惑我,明年吧,祝祷以后的一切将是美好无伦。    
    1993年7月11日6∶30am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1日 )    
    Kiss you,Kiss you,hug you tidily & kiss you:    
    It’s sunday afternoon,Jenny被她妈妈带走了,我得能在客厅里给你写信,以便和阿姨们共一个电扇。    
    我不能想像没你的日子会是多么凄怆繁重,伴我大半生的阿姨都老了,几个白头发凑在一起,是我的责任,更是我的负担。辛劳一生,还要挑下去。哥,再好的心眼儿、心界,也会觉得沉重的。如今我也不真的压心了,因为你使我的心情涨满快乐。    
    小丁我一猜就会说“太好了”,他曾想说和吗?幸亏我们自己跑到前边去了,否则这辈子就享不到悄悄话,一点儿一点儿地说到一块儿去了,说到牢不可分了。结婚纪念日是7月5日不是6日,星期一发的文,你可真会选良辰吉日,我可没听有任何反应。管它呢,这是咱们自己的事。二哥,我怎么猜你生日是五一呢?因为你五二或五三来信,说家里给你过生日……我现在只要记你比我晚十个月生就行了。很久很久,我不知道我家有个什么倒霉人在7月13日生日。忽一日翻到发还的抄家笔记,才发现那个倒霉的人是我自己。我的阴历生日是5月23日,是割麦插秧抢收抢种时节最辛苦的牛。二哥也是13,日本人以单数为吉。怎么看待辛苦呢?看手相说我的事业线比生命线长。咱俩就驾一架犁耕到永久吧。    
    我很高兴你在带年轻人,我也一定要做个好师母。你看,我这儿也有爱伦坡的一则资料,说明他博学的一个侧面:North with the Spring,by Edwin Way Teale。    
    “自从命运多舛的爱伦坡( Edgar Allan Poe )于1839年署名在美国出版的一本早期的贝壳学的书之上以后,科学界对于软件动物的知识便迅速增加了起来。”    
    二哥,你不觉得这点儿资料可作为“人物”的一笔带过以“异彩”以衬托全文吗?兴趣广泛,知识渊博,是古今中外大家相通,可以加在第二段中,收集子时又不论长短。    
    送你一点儿供修改的白纸,粘性极强,只适合修改几个字时用,较多的增加用小条粘在边上。    
    我在《 音乐爱好者 》杂志上选出一篇《 中国20世纪上半叶音乐社团编年纪实 》1946年-1947年的给你,也许你会找到熟悉的旋律( 是连载,之前、之后的看到了再寄 ),以后,凡我寄出的东西,我再也不往回要了,免你好找。是我不够心疼二哥,反正你以后别理我这岔,反正90天之后就用不着写信了,除非我害了雨果的小夫人的当面写情书的毛病。    
    二哥,手臂上汗水湿信笺,就结束在这里,明天Monday,要忙一天( Jenny上课 ),趁此时阿姨们都午睡,我且用功看点儿书。    
    吻我冰凉的肌肤,给你一个冰凉的秋枕头。    
    你的小妹     
    1993年7月11日


第三部分情书(12)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2日 )    
    吻不够、亲不够、抚爱不够的人儿:    
    吃完早饭,坐在小厅里,旁边放着电话,就等它的声音一响,那就是你,于是听着好听声音,把早来想讲的话都忘得一干二净,陶醉在这如音乐的口音中。我现在不知要说什么话才好,我不能说太露骨的话,因为阿姨就在小间里,于是便变得语言不清了,但无论如何,我们提高着各人的声音,总是件愉快的事情。我舍不得你挂电话,我要多听一会儿。于是极不情愿地把耳机放上。可怜的人儿啊!    
    我今天要到经贸大学的宿舍去看我的一位小妹夫和小妹妹,他们刚从英国回来,外甥女让他们带药( 大蒜精 )给我,我去拿,同时告诉他们我要和你结婚的消息,他们夫妻大为赞成,尤其提起你,他们高兴得跳起来,他们二人是你和阿丹的忠实观众。他们在重庆我家里结婚,有三个女儿,除了大的在美国未结婚,二三都在英国,老三也演过两个电影,但都不太成功,她们长得漂亮,但是没有灵性,都是“文革”时成长的,老太太( 祖母 )已经95岁,半个世纪,多年不见,居然还认识我这个冯先生。前年她还自己烧菜,去年在老人院里住了一年,什么都不动,反而不灵活了。    
    我希望今天还收到你的信,人是贪婪的,应该说是我,通了电话还不够,还想读你的字,但我想昨天已经够丰富的了,信,照片,电话,但是我还是不满足,除非我们眼睛对眼睛,手对手……否则总是嫌不够的,这封信到时,你的生日已过,或是正是这天,我说的Unexpected thing就是我请何为买一个花篮送你,不知他有否及时收到我的信,及时送出代表我的花,但愿没有差误。8∶35am,7月11日    
    想不到我听到你的声音之后,到了黄昏又收到你的信,和晚报一块来的,真使我高兴,就只有你一个人惦记着我,关心着我,女儿在写论文,女婿在写报告,两个玩吉他,就没人同老头谈上几句,但是你的信来了,我多高兴,多快活,谢谢你,我的好人儿。    
    昨晚闷热得厉害,有24℃,这是北京最热的一晚,没有风,什么都纹丝不动,我洗了澡吃了冰淇淋,也吃了西瓜,但还是热,看电视,北京正在选北京小姐,今天是决赛的一天,当场赋诗一首,居然做得像模像样,北京小姐也漂亮,几时选北京老太太,你一定可以当选,因为七十多岁的人,还有美丽的胴体,不发褶的面容,挺立的身躯,这是多么不易,宝贝我投你一票。    
    下午午睡醒来,写了一篇《 聂绀弩的一首佚诗 》是未收入《 全编 》的,一个朋友老想打电话来问这首诗,便找出来写了一篇小文,千字文,诗是这样写的:“凛坎无时冯敬通,伊哦有句聂夷中,君逢大衍我花甲,人到年衰心日红。一笑强邻惊核热,何殊落叶舞西风,晋祠山水名天下,曾约相携一览共。”下面是:“亦代尊兄五十篙降,绀弩。”当年他写完稿子就扔在痰盂之中,并说“给你送晦气”,因为1963年我们都在倒霉之中,念及前情,嗟叹久之,范用介绍杭州《 钱江晚报 》的编辑来要稿子,关系桑梓,敢不从命,就给他们吧!    
    天气预报是今天还有阵雨,现在可连风也没有,闷热得很,今天下午大概又要在小厅里看书了,《 七重罪 》还未看完,其实我早已看了一遍,就想把文章写得好些,给“文汇读书”不能不小心从事。    
    你不去南通也好,其实你何必担心呢?到时候就用黄宗英的名字和子女的名字,这是有例的,徐悲鸿未亡人出嫁了,还以廖从前的名义料理徐的事情,知情的人很多,也不以为奇。你用什么名义为阿丹办事,我决不介意,何况我和阿丹是好友!所以你不必顾忌,你愿意用什么名义就用什么名义,你不必考虑我,只是目前我们不要渲染我们的事情好了,因为你是个新闻敏感人物,你能够早来,我当然高兴,但过了阿丹的忌辰也好,这样你心里好过一些。    
    我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谁叫你是我的媳妇儿,我是蛮乖的,我能为你多做一些事情,我的心里高兴。所以我一定到北戴河去,我已经和民盟去的人谈妥了。明年可以去的话,我便和你及Jenny一块去,屋子里加几个铺也可以,如果你不放心,否则就是另一屋住。    
    今天的天气预报是23…29℃,但一点风也没有,上海好像有阵雨,你去游泳,上来后,一定要把全身擦干,特别是背部,可以叫Jenny帮你,不要着凉,千万千万。你的毛病,还是在肾弱,所以要注意背上千万不能着凉。    
    小狗要长尾巴了,祝贺你。所以在这里写,因如果以前的信早到,则这封给你添寿。想不到三个月就可同床共枕,我太高兴了。爱你,永远永远永远。我们少请人在家里( 只喝茶,咖啡 ),因为地处老城外,客人便可少了,让我们愉愉快快地过我们宝贵的时光吧!吻你,一千个,一万个,永远永远。    
    你的心头不平静的爱哥哥    
    1993年7月12日7∶40am       
    


第三部分情书(13)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3日 )    
    小妹、宗英、娘子三位一体的我的命运之神:    
    前天和你通了话,但是温馨还留在我的身边,你的声音还时时在我的耳边回响,有个体己的人儿,又是多幸福!昨天上午以为没有你的信,但午饭后忽然总服务台来了电话,小强去了带回两封信来,原来是你9日寄的两封,一封有你的文章。    
    一封是急切的等待,一封是如愿的欢欣,却夹着一篇血泪的文章,可怜的小妹,命运对待你也太不公道了。为什么总是大起大落,使你受尽煎熬。使人看了心疼的人儿,我要用我的爱来弥补你的苦难。我不知为什么你那里的邮局,和我们开了这样的玩笑,虽然不是致命的,至少也是残酷的,我还怨天尤人,毛病却出在他们手上,也许他们也妒忌我们的恩爱了。    
    昨天校对完了俞亢咏的毛姆的《 七十述怀 》、《 八十述怀 》,好像是我写的一样,当然他带着洋味,如果我写的就要带点老道和禅的味道了。他译得很好,我只捉出他一个有关键性的误译,大概字典看差了,他要求我为他写作家介绍,我预备回去再写,因为手头没有参考书。    
    昨晚因为疲倦早睡了,整天是热,没有一丝风,今天为晨风所催醒,眼前是一片辉煌,海上没有雾,但近水处是一抹乌云,乌云上面是青天,这时太阳的光芒显得光辉一片,金黄耀眼,那种色彩简直无字可以形容,而影响到我,却是勃勃生机和少年情怀。海上远处有大轮船近处则是小渔舟,天上无鸟,远处是片片白云,彩云,像云南的大理石面,也像是赵无极的意象画,漂亮透了,可惜你不在,要不,我们可以合写一篇抒情散文。现在已是满室太阳了,我须坐在窗前,给你倾吐我的恋情。多诗意的境界,难得的一个好天,秋天真个来了。我回去一定要找来春夏秋冬翻一遍,你说的太引诱我了,我看看他们夫妻是怎样写的,可惜我们已无力写这样的文章了,那是恋爱与青春的结合。    
    《 鸿 》我一回北京即寄还,我大致已想好如何写文在《 读书 》上介绍了。今天预备摘下她一家的人名和关系的人名以及作者的生平,读后想想,这本书还是应该介绍的,因为她写的是人间地狱的“文革”,应该唤起人们的辛酸回忆,写文时当然要避免谈到老头子,不过设法隐隐约约提到。    
    想想我不久就有个温馨的家,我高兴了,以后一定设法脱离这些尘事,因为我已无求于它了。我只要有个小妹,我就知足了。其他都是多余的。想想有一天我们在北戴河看日出,那又是多幸福呀!一年前我敢这样想吗?人生的机遇,真是令人奇怪的事,想着想着就出现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人在给你规划。    
    爱你的二哥        
    1993年7月13日6∶30am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3日 )    
    今日娘子千秋,小生祝青春永葆,青春永葆,青春永葆:    
    “恨无彩凤双飞翼”前来祝寿;“心有灵犀一点通”娘子笑纳。今天你怎样过你的生日呢?我的信如期到了吗?你看了心头觉得有温馨吗?花篮有没有如期送到?等一下,你还会收到一个电报,博你欢喜,这两件就是Unexpected的行动,你是抿嘴微笑,莞尔一笑还是露出皓齿而笑?如果你拍了电视才好,我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似乎我就在你身边一样。不过你如果用笔评说你的心曲,我也是高兴的,日子过了七十年,难道七十天还不容易嘛?终身厮守,吾复何求?我想七月七日的长生殿也不过只是我们忘情的万一,三郎是比不上二哥的。    
    昨天这里闷热,我坐在小厅里,手握一册,但心却回绕着你,想着你,吻着你,亲着你,抚着你。黄昏后小雨,天才凉了下来,今天据预报还是同样的天气,不过心想着你,天气也就忘记了。今天李君维来拿《 读书 》,他是我四十年代的好友,是乐山鼎山的同学,是写小说的。我告诉他你我的消息,他说好极,志同道合,都是写文章的,那天看见《 文汇报 》掠了一眼,没有注意个中机关,只看了题目,因为手头正有事,过后再找报,便找不到了,想不到其中大有文章。另外一个好友傅惟慈送苏州豆腐干来,他也是我学问上的朋友,他是语言学院的教授,懂英法文的,是德国作家托玛斯·曼作品的翻译者,我告诉他关于我们的消息,他以为你已到北京,便说他正要拉我们去叙叙,这就为我们做喜筵,得知你在上海,一再叮嘱一定要给他机会,现在好友中只有梅绍武屠珍夫妇尚未得知,还有《 世界文学 》的李文俊张佩芬,今天还要来一对郑海天程欣夫妇,来替我打电报的,他们都会为我们祝福的,其他的友人除了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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