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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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池(上)-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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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宇文将军如此饥渴,大半夜的深入敌营来找乐子。也难怪,行军日久,翠夫人又不在身边……”
“呵呵,我看饥渴的是你吧……”他说着用指甲划过我胸口。
我浑身一颤,这才发觉到,自己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配合着身上人的动作。四周热得出奇,头脑似乎尚未完全清醒一样昏昏沉沉的,我好像怎么无法作出冷静的思考。
身上的人不再发话,他重复着炽烈的吐息在我胸口画开了一个又一个圈,却又仿若在极力克制什么的一般轻缓,弄得人浑身不自在。
我心里火大……要上就上,这疯子到底还要磨我到什么时候……边想着边摸索着身边的草地,看看是否能找到块石头什么的,最好能是大块点的砸死他。
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於找到一个很庞大笨重的石头,当想要一榔头砸下去的时候,他潜下身子一下子顶开了我的双腿。我一阵恐慌,手忙脚乱的连石头也掉了,重重的响声,正好掉在他背上。
宇文闷哼一声压倒在我身上。这下子前功尽弃了……
不过他也趴在我身上喘了大半天,好像被砸得很痛的样子。我心中大快,想像着他一张痛苦到扭曲的脸,就差没笑出声了。
然后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泻在腿上,他忽然猛地俯下身子,唇舌在我双腿之间游走。
我吓得一脚踹过去,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可惜踹空了,自己的腿直抽筋。
“东方,那个不是石头,是我带来的酒。本来特意跑来同你赏月叙旧的,你看现在全叫你给弄洒了……真可惜,看来西塞的好酒只能我一人独享了。”
听他大言不惭的说着人畜无害的话,我拼命搜集脑子里最粗俗最恶劣的词语,结果什么也想不出来,只得骂了一声:“去你的。”
“可是……”对方的语气似乎很无奈,“可是东方你都成这样了,我若是走了……你怎么办呀?”
如此混蛋。
我怒极反笑……老子豁出去了。兵来将挡土来水淹,我还怕他不成。
我用力仰起腰,紧紧嵌和着上方宽阔的胸膛。越心无杂念越是张狂和放肆,虽然眼睛被遮盖了,可鼻尖唇角尽是流泻了猖獗而暖昧的笑,我笑着不停的对身上的人说:“放过我吧。”
  ……然而双手却用力把他搂得更紧。
他没有再动做下去,只是淡淡的一个吻擦过唇角……却成功的毁了我的笑。
我安静下来,再也无法不僵滞了情绪。
然后听到自己的声音很嘶哑的说:“宇文,你什么都可以拿走,只是……别再伤我的心了。”
“其实我……”
他没有接下去,却出手拆下了我眼上的蒙布。
“不要!”我瞬间伸手遮住自己的眼……我晓得我怕得是什么。
当宇文拿开我的手时,我甚至不敢把眼睛完全睁开,就这样半眯起眼对着一副记忆犹新的轮廓,感到他一双如鹰般的视线很是犀利的盯住我……喉咙益发的干哑,就像在沙漠里连续段了几天水一样吐不出半点声音来。那张脸离我太近,近到没有了隔阂又模糊如梦,居高临下仿佛救赎者一样堆砌在朦胧的月光里。
我不自觉的伸出舌头……却只尝到一片纠结入口腔艰涩空气,以及……冷冷嘲讽的风。
宇文不知何时伸出手覆上我左肩的伤口,他的手掌始终是温暖的,带着一丝刻意施加的酸涩苦楚,如电流一样直窜入心底,击打的人浑身无力,很轻易就研磨去了我身上所有的刺。
我急促的呼吸了几下,最终鼓起勇气将扣住他的手腕,冷冽的开口道:“滚开。”
他犹豫了片刻后离开了我的身体,边穿衣服边向身后的树林走去。我躺在地上,仰头望着天上的月,又见了那种悲泣似的空虚,月里什么也没有,如同这身体里一样空空荡荡的……
直到听不见了脚步声我才坐起来,尽管我多么努力卷缩身体想留住点什么……然而在我如此悸动不安的时候……天地却还我了一片空阔怀远的真宁静……
不知道沉寂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破口大骂道:“宇文子昊,你个王八蛋!”
“我不是。”一只隔着青灰色衣料的手臂横过我胸口,很霸道的,像是要用武力反驳我的话似的。
突然间一阵冲动,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瞬时占满了整个脑海。那个如野火般炽热的胸膛贴在我光裸的背上,我拼命的向后依偎,如同一只不自量力的飞蛾,明知身后的火焰会将自己碎尸万段,却还要不顾一切的往里扑腾。
伴随着对方戏弄般的言语:“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脑中陡然一阵清醒,用力想挣开他的时候,他却伸出另一只手,将我绻起的双腿也搂住了,然后悠悠闲闲在我耳边吹风:
“东方,就这么恨我么?”
我心头一抖,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宇文,我怎么会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对你……”我说着回头对他柔柔的笑,眼里不自觉流露了那种迷惘又眷恋的神情……然后在他放松警惕的一刹那,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口咬上他左肩……
……我岂会不恨!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血很暖,疯狂的流窜在齿间夹杂着一丝诱人的甜,我用力咬破脆弱的衣料撕扯他的皮肉,就仿佛把自己刻入那血中,让人不舍松口。
“你……就这么喜欢我?”
我倏地抬头,残留在口腔里的血液顺着嘴角滑下,“你在胡说些什么!”
“还是很喜欢,对吧?”
他很自信的说着,伸手擦去了我唇角的血迹,“你看你,咬得这么狠……”
我有一种想把血吐到他脸上的冲动,可是我口中已没有了血,仅存喉咙里的辛辣。
许久,我问:“宇文为什么要来?”
“东方为什么要来?”
他不答反问。
“什么。”我讶意,不知他所指为何。
“我是说……”
宇文执起我手腕曾经挑断经脉的地方,轻轻的摩挲着,“我说你都不能打了,吴王为什么还会派你来?……难道吴国已到此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我楞住,甩开了他手的同时心中警铃大作,直觉告诉我故事的前奏已经结束,铺垫也该差不多了,这家伙要开始动真格的了……
不作他想,我立马出手掐上他还在汩汩流血的肩,“宇文,你太小看我了……你不知道你今晚的举动有多可笑么。”
“可笑?……比起东方的表现,我还真是自叹弗如呢。”话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到我颈上。果然……在这个人面前永远不容有半丝懈怠。
“宇文,还记得去年的今天么?……还记得你为我弹奏‘长陵’么。那曲子多美,美到让人想挖个坑把那首曲子埋起来,再也不让它流传于世。”我刻意忽略了那把刀,这种时候问他意欲何为显然是不合时宜的,如果他没有足够的把握遏制我,今晚就不会来。
没想到的是……他手中的刀真的滞了滞,略带低哑的说:“我为你弹过一曲,可不是长陵……”然后忽然像回神似的手中一顿,刀口重新压近我的脖子,意味深长的一句,“那种陈年琐事东方倒还记得。”
即使我想回头看看他脸色,可也不愿刀子就真的在我脖子上抹个圈。其实也已经猜到,他回忆起那段往事的表情无怪忽三种,屈辱,愤恨,以及叹息,‘为我弹琴,为我弹琴……哈哈…’
真让我痛快。
“东方在笑么?”低低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我背脊一僵,立刻作出反应,“不敢不敢,受制于人,我可笑不出来。”
结果他笑了,闷闷的笑声,带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挑剔与抱怨,“看你警惕的,连爪子都竖起来了,我没什么用意,逗逗你而已。”说罢,竟将匕首随手丢去。我不解,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他,已经被他双臂抱住了。然后他把头埋进我的颈窝里,语带含糊不清的说:“东方,回吴国去吧。”
这话来得太莫名其妙了。我无法掂量对方的用意。事实上我已经被迷惑了,就象现在这样,靠向他受了伤的肩头,仰望着夜空,四周变得安静祥和起来,空气里弥漫着一丝暖昧的血腥。
……可我很清楚自己的立场。
这时候他已抬起了头,说:“我就在这儿杀了你,弃尸荒野,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好不好?”
神经病。
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难得孩子气的威胁总让人啼笑皆非,我仿佛嗅到了他话里的酸味,就好像很委屈的在请求什么,究竟是哪里开始变得玄妙起来……
我自然不可能回去,宇文也没有理由说出这样无意义的话,但他显然不是闪烁其辞的人。反复回味我们之前的对话,一来一去你推我就,根本没有重点,更别说险象环生了。难道我紧张了半天还没有抓住要害?
我还正想说什么。宇文忽然辙了手,将我推开。一阵狂风卷草而过,树林里顿时杀气汹涌。这时候我才看清,他眯起眼,挑衅的眼光越过我身后直直投向不知名的一点。神色淡定的吐出三个字:
“方、何、渝。”
我惊吓的蓦地回头,何渝竟真的站在身后不远处,衣袖临风招展。
脑中顿时一片狼藉,慌乱地拉了拉身边的衣服,突然有种无地自容的觉决,看到第三个人就象看到了自己仅存的理智。然后好不容易止住了自己手忙脚乱的动作,这个时候再来遮遮掩掩岂非做贼心虚?……我显然已经很没自尊了。于是放弃了穿衣服的念头,尽量坦然的面对眼前的局势。可另外两个人似乎不是这么想……他们相互狠厉的对视着,四周的杀意愈发的浓烈,我被卡在两个人对峙的电光火石之间,身体被四道目光夹击得滚烫。越来越觉得狼狈了……
在我几乎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何渝突然拔地而起,势同惊雷,浩瀚不可力当。宇文也挺身而迎,两个人就在我头顶上大打出手。
我一下子懵了,刚才尽去注意自己的窘迫,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空中以掌代剑,涛波横流,所到之处均是叶断枝残。我站在一旁完全插不上手,宇文的招式我很清楚,浑厚厉辣,霸气成川,那是我毕生所学,乃是沙场横刀不留半点余地。何渝很少看他出手,以前还在禺怏宫时大家切磋过,他的武功中上乘,带着点文人的清晰与明快,却是我们中间最差的一个。
不过他好像真的动怒了。看他招招致命,直逼人死穴,相较之下,宇文倒是有些犹豫,甚至可以说畏首畏尾的,可不管怎么样依何渝那点修为依样敌不过他。
时过半晌,打斗愈激。我越看越发觉不对,再怎么说我也是自幼习武,不难看出宇文每一招都刻意避开了对方的要害。即使这样,还是把对方给逼紧了。何渝的招数自始至终疯狂凌乱,好像拼命似的。早些时候我就感受到了他的变化,那个曾经的波澜不惊在漫长的岁月里凝固成了他一贯的招牌,其实他本该是个性情所至之人。
人总是这样,逼一逼什么都能逼出来,哪怕他有再高的定力,还是有人能找出他脆弱的地方,然后痛下其手。相较而言,宇文就比他成沉稳多了……想到这里,当真吓了一跳,先前哪点自信全部都没有了,我惊恐的看着宇文,从他的出招联想到前几天的战役,越来越不确定自己的结论……因为不论胜负,我们始终是被动的。其实,我们是遇上了一个空前可怕的对手,他真的有可能吞灭了吴国的江山。
我必须想办法让他死!……于公于私,都非灭了他不可。
回过神的时候,何渝已经被击倒在地,他没有立即爬起来,而是躺在地上望着朗朗的星空,方才还有些混沌的眸子渐渐被星子点亮了。再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很冷静,“将军何必手下留情。”
宇文面对着他,然后出乎意料的,一揖到底,“曾蒙少司命救命之恩,宇文子昊至死不忘。”
说罢腾空而去。
留下何渝和我面面相觑。何渝掸掸身上的灰尘,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之后反复牵了几次嘴角,终於扯开那一抹笑。
我看出他现在神思紊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连那道为了化解尴尬气氛的笑容也显得无力极了……我想我必须说点什么。
结果我说:“我对他一番情意,他对我弃之如履,却极重你的恩义。我真不明白,你究竟哪点比我强?”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说得最白痴的一句话了。
他一歪头,若有所思的望着我。然后又笑了:“琅琊都嫉妒到说胡话的份上了。”
我也忍不住扑哧一笑:“何渝,你倒真像个人间君子。”
正所谓胡话就是如此,别人越是纵容,你就越是肆无忌惮。
这次他当然笑不出来了。“把衣服穿上!”他说着拾起地上的衣服一手砸过来,“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我利索的往身上扒衣服,心中难免有些复杂,他几时用过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话,又狠又厉,还直戳人肺腑。可又反过来想,是否是自己太过习惯了他的迁就……这样想还真有点心痛。
我走过去拽拽他衣袖,小声说:“何渝,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他似乎缓了一口气,“我出来找你。”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能找到这里?”
“哼,你们下次再要做这种事就跑远点,在这离营还不到一里的地方,被出巡的士兵看到了,成何体统。”这样说着,又开始不快了。
我没太注意他的表情,令我震惊的是另一件事。这么说……
还不到一里?早知道……算了,凡事没有早知道。我浪费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自傲,如果我能惊惶失措的大叫几声,便会有很多士兵冲出来,宇文就是武功再高也难敌众,用一个营的士兵干掉他简直易如反掌。
虽然心里是放下了,可这么想到时,胸中还是一急,忍不住就冲口而出:“你明知道离营不远,为什么不叫人把他抓住!”
“你都没叫我做什么要叫?我自然当是东方将军你舍不得。”
“方何渝!”
  我终於忍不住发火了,“好极了,你这家伙……你竟然跟我吵架了!”
其实我很想说,“何渝你误会了”……可我为什么要跟他说。
我一挽头发,走人。
第八章
    “喂,楚八,快起来。”
“三子,你还睡啊,睡死了你?”
大清早军队里热闹非凡,这几天没有战事,士兵的情绪明显松懈下来。
紧接着却是一惊一咋嘘声不已。
一宿没睡,我还搞不清楚状况,已经有人大呼军医。我急忙上前查看。
有士兵死了。
一群人围着几个死人议论纷纷。
说是一夜暴毙。我刚想问问有多少人,就看到一个正欲饮水的士兵,来不及说什么便冲上去一巴掌打翻。那士兵吓得立即跪下,口里直呼:“将军饶命,饶命,不是我干的……”
我头皮发麻,这是什么跟什么……大家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变生给吓住了。
胡宜也急急忙忙的赶来了,甲胄都没有套好。他来得正好,我边帮他折腾战甲边说:“快去下令,叫大家不要饮水了。”他反应极快,还没等我系完最后一根带子就已经跑走了,那团士兵看到主将匆忙也立刻四散吩咐去了。
……
清出来的尸体有上百个。
胡宜险松了口气,“幸亏东方经验丰富,损失还不算太大。”
何渝说是一种很剧烈的毒,叫克鸠。别的毒药混入水中容易挥散药性,此毒却遇水愈烈。
其实是我大意疏忽了。我们两营依曲江而戍,按照地势很清楚,我们在中游,他们在上游,大家共饮曲江水。
投毒并不是什么高杆的伎俩,他们也真能做得出来,为了牵制我大军,连曲江下游的吴国百姓也不放过。
曲江主流向东,途经吴国三郡六县,另外一条人工开凿的支流贯穿许国申国等诸侯国。
想不到宇文为了截断我军水源,逼退我们,竟做到如此丧尽天良的地步。
……
军中的酒不算多,十几万人这么一折腾,还撑不到一个上午。
这简直如沙漠里屯兵一样,士兵们耐不著饥渴,下晚纷纷绕道潜入上游盗水,结果能活着回来的还不到三分之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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