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这都是些什么破事？在哪个地方？”好不容易挨到今年收成上来，缺粮的情况大为缓解，没想到又碰上这么个瘟疫，整个民国的医疗水平都差得可以，包括现在的洮南，都还只是几个郎中开的私人药房，洮南的情况还算好的，东北其他地方更为不堪，可洮南安置的灾民除了为数不少的难民棚之外，一些建成，在建的红砖房也不可能做到一户人家一幢，都是集体宿舍，洮南的流动人口多，使得疫情一旦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城北137号棚。”田和霖道。
“吩咐人，马上将发病区域进行隔离，用硫磺，石灰之类的东西消毒，病死者生前所用过的一切器具，连人带物一起焚毁。”秦宇摸了摸脑壳。
“大人，连人也火化？”田和霖吃了一惊道，中国数千年的传统文化中，讲究的是入土为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将人火化是非常惊世骇俗的，只有在战争时期，焚烧敌军的尸体时才出现过。秦宇要是下这道命令，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声望等于是全毁了。
“那就深埋，立即处理。”秦宇头疼地道，做点事都这么难，要是名声搞坏了，成了过街老鼠，以后可就很难再混得开了。
“秦宇，什么事这么不开心？”扭捏了几次后，陈心怡还是耐不住秦宇请求，每过一两天便会来给秦宇洗一次衣服。印象中秦宇很少有苦着脸的时候，有时候就算发完火，也能很快想到应对方案，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还是第一次。
“洮南要出大事了，满州里那边传过来了瘟疫，今天洮南死了个人。”秦宇捏着陈心怡柔嫩的小手道，“瘟疫会传染，现在还没有大夫能治，染了几乎是必死，暂时还没有一例被救活的，齐齐哈尔，哈尔滨那边已经死了上百人，你回去了跟你三舅他们说，面馆暂时不要开了，人进人出的，万一你要是被传染了让我怎么办。”
“我要是染了病，又碍着你什么事了。”陈心怡面色有些发烫，声音细微，啪，很快陈心怡又惊叫一声，却是被秦宇在臀部重重拍了一下。
“说的什么鬼话，现在整个军营都晓得你是我的人，你要是得了病，我不要守寡了。”秦宇手舍不得离开陈心怡弹性惊人的跷俏，还待进一步动作，外面响起敲门声。陈心怡脸皮薄，面红耳热地急急离开。秦宇浑然没事一般让外面的杨兴进来。
“大人，你找卑职有什么事？”杨兴问道。
“瘟疫传到洮南来了，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会麻烦一点，需要一些强制手段，另外也要避免疫情传到军队里面，你要好生注意，一经发现，立即隔离。”军队是秦宇的命根子，容不得有半点损失，秦宇自然要把杨兴叫过来吩咐一下。
鼠疫的扩散速度让人吃惊，只是第三天，洮南死亡的病例就达到了8人，接下来，每天都在递增。这种闪爆发的疫病中之必死，连洮南两个大夫在诊治的过程中也染病身亡，这不由让洮南跟哈尔滨那边一样，陷入一片恐慌。许多人现在连门都不敢出，生怕染上这种怪病，有家属病死的，直接被扔到大街上，洮南的巡警用薄棺木装好，拉到城南的荒地，初期还能掩埋，不过随着死亡的人数增多，地面的泥土在低温下冻得比铁块还要坚硬，挖个浅坑尚且十分艰难，更别提挖深圳掩埋尸体。
一个月后，洮南死于鼠疫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人，每天死于鼠疫的人口达到116人，而且这个数字还在每天上升，大夫已经相继死了十多个，现在连洮南本地的大夫都不怎么敢再沾染这种可怕的鼠疫。
“给总督大人发报，洮南疫情愈演愈烈，百姓一日三惊，至今日死亡人数猛至至116人，若不加以遏制，不用月余，瘟疫将吞没万人。长此以往，东三省亦将不保，请总督大人立刻派得力医护人学进入洮南，挽救百姓于水火。”
由于移民的人口众多，再加上洮南经济的活跃，此时的洮南已经俨然成了鼠疯肆虐最厉害的地方，哈尔滨那边死亡的人数还不足千人。锡良接到秦宇的第七封求救电报时，也是心急如焚，不过眼下遇到的瘟疫并不是心急就能解决的，连那些洋人医生，大夫，鼠疫专家都没办法，锡良能怎么办？数遍整个民国，几乎找不到可以阻止鼠疫的人。
锡良解决不了，只能再次向朝廷求援，难道偌大一个清朝竟然连个能阻止鼠疫的人都找不到吗？此时刚从吉林兵备道卸任的施肇基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个海外留洋生，剑桥大学医学博士，伍连德。
伍连德是个爱国的人，接到施肇基的请求之后，很快收拾行装一路北上。
锡良听闻有本朝的专家愿意北上，当即大喜，伍连德立刻北上。
“仅管眼下的气氛不对，不过还是欢迎你们能来到洮南，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洮南的所有人都会感谢你们做出的努力。”
秦宇用一口流利的英文同来自美国哈佛大学医学硕士，博士，以及实习生一行六个年轻人打招呼，没有首先迎来清朝自己的专家，却是这帮洋人先到，秦宇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倒不是清朝对东北的鼠疫不够重视，只是观遍清朝四万万人口，能拿得出手的医学专家寥寥无几。不过不管白猫黑猫，能抓到耗子的便是好猫，只要能阻止鼠疫，就算是洋人，秦宇也会举双手欢迎。
“想不到秦大人你竟然会说英文，这在贵国官员中真是少见，我是丽雅。很高兴认识你。”医生中一个身材高材的金发女子同其他几个美国人一样，眼中满是惊讶地看着秦宇。
“我不止会说美式英语，还很喜欢美国的漂亮姑娘，尤其是会医术的漂亮姑娘，你们不知道，洮南的鼠疫真是让人焦头烂额，已经有超过千人不幸染病去世。”秦宇按了按额头，用有些美式幽默的话跟几人交谈着。“你们远道而来，仅管很不礼貌，不过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们什么时候能投入工作？”
“我们马上便可以投入工作，不过阻止可怕的鼠疫单凭我们六个人还不行，秦大人得多购买一些消毒的药物过来，再派些人协助我们的工作。”一个叫杰克的男医生道。
“当然，只要能阻止鼠疫，我会满足你们一切合理的要求，哪怕就是我给你们打下属我也毫无怨言”秦宇连连点头。
第74章 有想趁火打劫的人
“弊人川上俊彦见过秦大人。”川上俊彦的个子在日本人里面算是稍高的，从冻得生了不少冻疮的耳朵上可以看出这个日本人一定不喜欢戴狗皮帽。
冻死你这狗娘养的，秦宇心里暗自腹诽，脸上平静无波地道，“嗯，你这么急求见我有什么事吗？”
“秦大人，听说洮南的鼠疫传播甚为严重，如今已至千人病亡，大人，恕我直言，你在剿匪，兴办实业方面的才能在贵国的官员中也极为罕见，不过制止瘟疫是医学的范畴，寻常人根本不了解鼠疫，怎么防治，治疗都不清楚。”川上俊彦道。
“直接说你的意思吧。”秦宇打断川上俊彦的话道。
川上俊彦一笑道，“我大日本帝国在鼠疫的防治研究上一直是亚州的权威，办要秦大人肯让我帝国的医科教受进入洮南全面主持防疫工作，一定能成功阻止这场可怕的瘟疫，毕竟秦大人在洮南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和精力，让洮南这座颇具发展潜力的新兴城市毁在一场瘟疫中未免太过可惜了。”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秦宇心里不由有些厌恶，仍然不动声色地道，“我对你们没什么好印象，上次有个叫什么小船林助的人，我在黑水镇的时候还帮过他，他一点感激都没有，还跑过来威胁我，让我将本溪那边的铁厂就转让给他，否则就怎么怎么样，再说对鼠疫有研究的又不只有你们的专家，昨天就从美国来了六个哈佛大学的博士，硕士，我相信他们会解决问题的。”
“秦大人，我为小船林助的举止向你道歉，不过那几个美国人毕竟年轻了些，对东亚的环境不够了解，恐怕帮不上秦大人什么忙。”川上俊彦利诱道，“如果大人能将光南的防役工作交给帝国，帝国将会许秦大人以重利。”
“什么样的重利？”秦宇犹豫了一阵，忍不住问道。
“秦大人将获得三万元，另外秦大人还将获得帝国的友谊。”川上俊彦道。
对于川上俊彦口中帝国的友谊秦宇恶心得想吐，不过直接拒绝川上俊彦恐怕也不太好，只能想了一下然后道，“将洮南的防疫工作全面交给贵国事关重大，我也无权决定，需要向总督大人请示才行。”
“秦大人，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只要能成功防止这场鼠疫，事后锡良总督也不会说什么。再说锡良总督若是对这场鼠疫有办法，恐怕这场大规模流行的鼠疫也不会泛滥到现在。”川上俊彦苦口婆心地道。
秦宇哪里会不知道川上俊颜打的什么心思，无非是借着全面主持防疫工作的借口，势力大举进入洮南而已，但没有自己的首肯，川上俊颜也没辄。
“总要问一下总督大人的意思才好，擅自作主张，日后总督大人若是觉得不妥，我一个小小的统领，被裁撤掉还不是总督大人的一句话。”
秦宇摇头拒绝了川上俊颜的提议，川上俊颜也只能失望地离开。
接见了川上俊颜后，倪辑廷派了俄国人过来，意思大体上跟日本人差不多，秦宇用相同的借口也拒绝了俄国人。
“大人，有个叫伍连德的医师在外面求见。”沙俄的人刚走，丁成便在外面道。
“伍连德？快请进。”秦宇一扫之前对待日本人和沙俄人的惺惺作态，连忙道。
“下官伍连德，见过秦大人。”伍连德是南方人，这次北上，正值寒冬，身上穿得十分厚重，显得有点滑稽。
“伍医官受总督大人重托，我哪里敢称什么大人。”秦宇热情地道，“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这位大才给盼过来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可算是愁白了头，也拿鼠疫没有办法，伍医官，到了洮南之后，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只要能将这场鼠疫给压制下去，我就是砸锅卖铁都成。”
此时洮南为了避免鼠疫更大规模的传播，秦宇已经下令几个热闹的集市停办，使得整个洮南的生产经营都大受影响，只是秦宇已经做了诸多努力，仍然不见得能阻止鼠疫，城南下风口已经堆了一千多具尸体，之前人少的时候没火化，现在尸体这么多，秦宇更加不敢了，如此大规模的焚尸，不要说是在清朝，就是在英美法洋人的这些国家，也有点惊世骇俗。秦宇只是个小官，就是当今的清朝第一人摄政王也担心全国的舆论，不敢轻易下旨火化。
“秦大人，其实我这次来，在洮南呆不了多久，三天之后，便要前往哈尔滨，主持哈尔滨那边的防疫工作。”伍连德略微有些尴尬地道。
“去哈尔滨？”秦宇脸上颇为失望，不过想想也是如此，只能点头道，“也是，哈尔滨那边的情况更为复杂，各国列强在哈都有领事馆，日本，俄国都想借着这次鼠疫大找理由，朝庭不能独自解决这场鼠疫，防疫工作必然会落入列强之手，使得主权外溢。秦大人身负重望，我也就不强求了，只求这三天的时间内，伍医官能多走，多看，离开前给我一些合理的建议，尽量减少一些百姓的死亡。”
说到底还是哈尔滨更为重要，对于锡良做出这样的决定，秦宇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这是下官的份内之事，不敢推辞。”伍连德连忙道。
由于洮南这一两年涌入了太多的人口，原本做为一个封建时代的小城镇，并没有现代城市配套的建设，人一增多，垃圾，污水就跟着增加了好几倍，甚至十倍以上，使得洮南的环境并不怎么好，夏天的时候有不少地方都能闻到臭味，自然就滋生了不少老鼠，蟑螂之类的东西。仅管秦宇在这种事上做过一些努力，但此时这个时代还根本没有保护环境上的意识，执行力度根本不够。
直到今年秦宇聘请了英国人开始进行城市规划，但也还没进入到施工阶段，再说冬天施工，没有机器，全是人力的情况下，耗用的时间和精力百倍于春夏，根本不划算。
伍连德一到洮南，没有休息，就四处查看，发现洮南在病员隔离措施上做得不错，但四处的脏物使得老鼠横行，便建议秦宇将这些脏物聚集起来用火烧掉，同时大举捕鼠，灭鼠。
在洮南呆了三天后的伍连德北上，秦宇立即号召全城展开灭鼠运动，开出五只老鼠一钱银子的收购价。
75章 赶赴哈尔滨
此时人口达到2。4万人的哈尔滨傅家甸的形势也颇为严峻，伍连德初到哈尔滨，由于年龄的关系，再加上清朝的积贫积弱，给列强造成落后，愚昧的共识。洋人的专家对这位新来的年轻防疫官都不怎么感冒。也拒绝配合伍连德的任何举措。
法国的防疫专家迈尼斯一度和伍连德起了职位之争，不过此时锡良，林肇基对伍连德表现出了极其的信任，直接解除了迈尼斯的职务，由伍连德继续出任东三省防疫总医官。迈尼斯负气之下，在给病人检查时，不幸染病身亡，从到东北到死亡不足十日，迈尼斯的死亡给各国人士的震惊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这也使得伍连德的工作顺利了很多。
“快，快，出来领臂章！”几个戴着口罩的士兵拉着辆马车，马车上面的箩筐里面是一个个蓝色的臂章。
灾民棚里面的百姓裹着厚厚的破旧棉衣，搓着手出来，在呼啸的北风中显得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那场该死的鼠疫。或者两者兼而有之。不过这些灾民倒是没有什么看不开的，就算没有来洮南留在老家，此时恐怕多半也被饿死，就算离开洮南，又能到哪里去呢？
“听好了，把臂章带好，现在我们的这个区域是蓝区，整个洮南被分为四个不同的区，最近你们最好呆在住处不要乱动，实在有事，要前往其它区的，也需要向每个区的官衙申请，报备。若有私自前往者，一经发现，重罪处之！”发臂章的官兵大声道。
“大人，已经将城里分为红白黄蓝四个区域，对每个区的百姓，市民隔离处理，连军人在内也严格执行。”
“另外设立了防疫所，隔离所，诊病院，防疫执行处，消毒所等不同部门。”
其中检疫所专司对进入洮南的人员进行检查是否感染，消毒所每个区都有设立一个。为参与防疫工作的医生，护士，巡警，夫疫提供沐浴，消等服务。
“按照病人的病情，诊病院分为疫治院，轻病院，疑似病院，和防疫施医处几处。各病院中均设医官，庶务，司药生，看护，巡长等职务。既为不同病情的人治疗，同时又避免了他们之间的交叉感染。”
除此之外，府城还专门成立了灭鼠处，对灭鼠的百姓市民进行奖励，卫生处，负责对乱扔垃圾，随地大小便等行为做处罚，将城里的污垢集中焚烧处理。
“事情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可这每天死亡的人数只见上升，不见下降，城南那边的尸体都堆了六千多具，再这样下去，我怕洮南的士气要崩盘啊。”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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