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恋》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别恋- 第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你旁边时的温暖,你手掌按在我手背时的感觉,风把你的味道吹到我的脸上时的心悸……
  我觉得自己像游魂,因为爱上了你?
  早上起来,又觉得自己被你抛弃了。
  —— 常文
  我看着电脑,看着邮箱,看见你的信走进来……看完之后的感觉是安心。昨晚,我不停地担心你,说不清楚为什么,差点违反你临走时给我下的一周不打电话的“命令”。其实我知道你应对一切的能力比我强,可还是牵挂你。你好好的,别让我瞎操心。
  现在我要去大画室,突然觉得可以开始画那幅照片。虽然你说,那照片本身就有油画效果,可我一直没找到一个点进去。
  天黑了,我回到电脑前坐下,想接着给你写信。周围一片黑暗,看着鼠标一闪一闪的……你好吗?今天都干什么了?那里天气如何?秋天风很大吗?
  我什么都没画出来。不说这些了。我高兴你不打电话的规定。你走了,但我们还会再见面,你还会回来,我也会去看你……这些都可以想见,但度过眼前并不像我想的那么容易。
  给我写信。我想你,非常。
  ——吴黔
  今天我干什么了?今天是周末,不用去学校,我还没有打扫屋子,你是不是正在庆幸自己没娶我这样的老婆,不会做家务。但我有别的优点,不是吗?我可以让你生气的同时忍不住要笑,这可不是一般的天赋啊,你说呐?!
  我把车取回来了,一大早开车出去转了一圈。这里周六的上午,大街很空旷,我没有目的,瞎开,听“涅槃”唱的老歌。等红灯的时候,喝保温壶里的热茶;变绿灯时后面居然一辆车也没有,那就接着喝茶了,红灯,绿灯,红灯,绿灯……整条大街在我身后延伸着,少见的景致,属于周末的享受。
  这个世界其实很大,常常很空荡,但却没有一个地方属于我们,思绪突然飘到这里,心情暗淡了。好在我们各自心里为彼此挖掘了一个角落。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分别与书信(4)
我过去喜欢“涅槃”,主要是喜欢科本的嘶哑。他嗓音里有种绝望,也许就是这绝望的嘶哑把他引向了死亡。谁知道啊,不瞒你说,我听了 e as you are 和 About a girl 之后,才发现从前我没太留意的歌词,好像是故意写给我的。
  来吧,像你过去那样,像你现在这样
  像我希望你变成的那样
  像朋友那样,像朋友那样
  ……我需要一个简单的朋友
  ……但我不能每个夜里都看见你
  ……
  爱上你让我觉得那么充实,可是,与此同时,我也常常担心。具体担心什么,我又说不出来。比如,这歌词顿时把我的情绪弄得无比低落,也许,我只能做你的朋友,我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你的信写得好“复杂”,好像一张藏宝图,几乎每行字后面都藏着什么。要是你能把你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多好啊,我不会觉得,那样你就不酷了,不男人了。你永远不会那样的,哎,可惜啊!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样我就会更爱你啊?
  是的,是的,我已经更爱你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该好好回忆一下……
  记得从前的一个女朋友,我结婚前,我们经常下班后一起聊天。聊晚了,她就留下来过夜。有个晚上,临睡时,她对我说,哎,你要是睡着了,告诉我一声。
  恋爱和睡着了,既不同又相同。都不能确定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果她还活着,我至少能告诉她,我恋爱了,尽管我不能告诉她,我什么时候睡着了。可惜,她已经去世八年了。认识方仪后,我更经常地想起她,她们在某些方面那么相像。
  那次开车去东山的路上,我爱上了常文!
  我放了《毕业生》的电影音乐……《你要去思卡堡集市吗?》响起的时候,我没看见但感觉到了常文的心绪。他握方向盘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
  “你要去思卡堡集市吗∕带我问候一个朋友∕她曾经是我的挚爱……”我默默地瞥着他,他看着前方,忽然间,我看见他眼睛里有了泪光。我的心收得紧紧的,好像就要发生什么大事。
  他说,好多年前,第一次听这首个歌的时候,喝多了。
  我当时猜想,他喝多的时候一定也哭了。但我不敢问证。
  你居然为一首歌喝多了。我说。
  别笑话我。他说。
  怎么会呐,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很幸运,能碰到这样的男人。在那些特别的时刻里,可以跟他像歌里唱的那样,“用无言交谈,用无声倾听”。这么想的时候,自己变成了能被一首歌改变的女人,愿意为眼前这个男人做一切。
  别往心里去,这不算优点,我还摔掉了一颗牙呐!常文这么说的时候,我从自己的遐思中抬眼看他,他眼神中那份永远无法消失的沉重,立刻提醒我,我能为他做的一切是那么有限,无论怎样,他是一个我不该爱的男人,因为他是别人的男人。
  奇怪的是,这一刻里,我居然那么肯定,我爱上了这个男人。
  哎,哎,咋回事,你?说话!别闷着,别分散我开车的注意力。常文突然对我大喊起来,回来,回来,别走太远。
  ——吴黔
  今天,我想起我们开车去东山的那个下午。还记得我们听《毕业生》时的谈话吗?我忽然想知道,那首歌那么打动你,是不是它的歌词让你想到了旧日的挚爱。
  问候昔日的爱人,石楠花丛,小镰刀……哎,有一天,你会不会因为我再听这首歌时流泪呢?当我也变成了你旧日的恋人……

分别与书信(5)
我知道你看到这些话立刻就会生气,至少很沮丧。对不起了,可我现在就很沮丧,如果给你写信时我还不能胡说八道,那就更沮丧了,还不如去世呐。我已经写累了,我闭上眼睛,好像又跟你在一起了,好像你正在厨房给我泡茶,现在我等着你送茶来,顺便在我脖子上掐两下……
  怎样,你都不能想象,我有多想念你。
  你肯定不想念我。
  —— 常文
  不许胡说!再认真说一遍,不许胡说,昔日,跟你没关系,我不会让你变成昔日的什么人,管它什么人!
  明天要去吉江那边写生。临时组织了几个人,都挺没劲的,但我不想一个人去。
  别给我添乱,好好的,想着我。
  我比你想我更想你,因为我不太会写,好多话说不出来。我得找事情把自己栓住,不然,我就会冲到你那里。我不想这样。你说的有道理,你我都不年轻了,冲动只能变得可笑。
  不过,我不是很在乎自己是不是可笑。
  我必须控制自己有别的理由。
  照顾好你自己。
  ——吴黔
  真的要去写生吗?我临走时,你说,无论如何想把那幅大画儿画出来,有问题吗?
  没想到时间推进得这么缓慢。不知为什么,有点担心你的情绪,你家里都正常吧?
  要不我们通个电话?
  去吉江哪里啊?有没有网络,手机能通不?
  今天学校开会,佐佐木教授布置了眼前这本书的具体编写分工。我负责中国抗日战争这段,这意味着我将被绑得更紧,因为还有日常的助理工作。不过,参加编写这本书的好处是能提高我的学术地位,也许还可以有几块钱的版税收入。
  学校的秋天一直都很美,各种树各种颜色的叶子都在纷纷飘落,既灿烂又凄美。校园西北角上的藤花,这个季节里,几多黄灿灿的叶子,更有令人心碎的魅力,好像无论怎样,它都不失自己的美丽。
  爱上你之前,所有的美丽,我即使看到了,也觉得它们是身外之物;现在它们似乎能够走进我心里,这时,我好像才明白何为美丽。
  谢谢你,让我对美丽敞开了自己。之前,我像不像一个碉堡?只是防御着,防御自己再次被伤害,即使不知道伤害来自何处,仍然防御着,多傻啊。
  我仍然有些担心你。给我消息。
  ——方仪
  嗨,吴黔,一切都好吧?估计你已经回到日本了。
  抱歉没及时联系,但是,向上帝保证,我经常想到你。不过,你不用向我道歉,虽然你也没给我消息。恋爱总归是恋爱……有时,我想,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硬的理由。因为强硬,它也常常显得没道理。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我的这个看法,没关系,不同的看法让世界混乱的同时,也增加几分繁荣。
  跟你说件事情之前,先说两句“酸话”。 我一直觉得人到中年,交不了真正意义上的新朋友了。通过这次学者访问的机会认识你,我改变了想法,人到中年至少可以再交一个新朋友,好朋友。
  你别害怕,我不是同性恋。我说的朋友,就是朋友这个意义上的朋友。
  回来后,我的生活发生了连续不断的变化,每个变化都可以用“巨大”形容。我最近常有的感受就是,自己即将被摧毁。我最先想到说话的人就是你。你很从容,有时还有点小孩子气,聪明但不僵硬,很感性等等吧,我就不再接着夸你了,总之,我们是好朋友,对不对。
  吴黔,我需要你的帮助。我的“维也纳男人”要跟我离婚。

分别与书信(6)
——吴黔
  有外遇?
  你和他之间还有余地吗?
  跟我说说你的这个维也纳的沃尔夫冈。
  无论怎样,我能帮到你任何忙,你都不要客气,给我命令就是了。
  ——方仪
  关于沃尔夫冈,我跟你说的不多,在你和常文恋爱时,我更愿意听你说你们的爱情。我和沃尔夫冈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差不多是老夫老妻了,总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关系中的基础是我们共同的专业。它一方面增加了我们关系的稳定性;另一方面肯定也让这关系显得单调和无聊,感*彩很弱。结婚*年了,不仅婚姻,婚姻中的人似乎也变得很中性。所以那些晚上,我拿着红酒去敲你的房门,真像进书场听评书的老太太,很愿意倾听爱情,哪怕不是自己的爱情。由此,我也应该看到,我和沃尔夫冈关系中的爱情信息很微弱,他爱上别的女人,也难免吧。
  现在我跟你说说我的沃尔夫冈,应该说是曾经的沃尔夫冈。
  你曾经笑我,用“维也纳男人”称呼沃尔夫冈,你知道,这曾是他的求婚词。“我是维也纳男人,想跟你结婚。”我回答他,“我是中国女人,不想跟你结婚。”他最后的成功跟他的倔强有关:“我还是维也纳男人,就是想跟你结婚。”
  如果我必须回头给他来个总结的话,我想,这个维也纳男人的最大的优点是:该倔强的时候倔强,该服软儿的时候温柔。我回到维也纳的第二天晚上,他把维也纳男人的气概藏了起来,差不多是温柔地提出离婚的请求,求我放他一马。他喜欢上了自己的女博士生。
  更惨的是,我看见他坦白(不懂撒谎的艺术,索性开门见山),无助,小男孩儿般的表情时,心不是软了,是化了。我抱着沃尔夫冈的脑袋不停地哭,好像他不是我丈夫,是我儿子。我一边哭一边告诉他,我同意离婚。
  在八年婚姻生活渐渐积累的麻木中,我好像重新爱上了这个“维也纳男人”。这感情居然那么强烈,但让我觉得陌生,让我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下一步会做出什么举动。我现在的理智告诉我,离婚,然后找个新的工作离开这里,也许回国对我是个解脱。
  吴黔,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对自己毫无把握。没有对自己的信任,也没有对自己所为的理解。我对沃尔夫冈的反应让我陷入一种极深的分裂中:既能正视自己心中对他的柔情,同时也恨自己如此反应。
  你和常文一切都顺利吗?
  如果老方的离婚发生在眼前,无论帮助她的愿望如何真诚和强烈,估计都帮不上她什么,即使把无关痛痒的安慰话说得恳切无比,仍然是无关痛痒吧。那时,我们能把话说到彼此心里去,因为彼此都在情感中,幸福的或不幸的。有时,我想,一个人对自己没有感觉之后,也不可能还对别人,对周围的万物有什么感觉。跟自私没关系吧,
  一种大而无当的生活,细节难寻。
  ——吴黔
  你已经动身了吗?没有消息,让我很着急。刚才打了你的手机,不在服务区。
  你在哪儿啊?已经两天没有你的消息,弄得我一点心情都没有,今天又开了一下午会,继续研究那本书编写的具体分工。我跟你说过了,书的主题是关于战争中的妇女。我想,所有经历过战争的国家,无论日本中国俄罗斯,还是德国越南朝鲜等等,其妇女所发挥的作用以及她们的经历,都很值得研究。中国抗战这段,我想把侧重点放到知识妇女在战争中心理状态的变化上,估计得看一些文学作品,比如萧红等。 。 想看书来

分别与书信(7)
电脑手机都开着,我等得好烦,屋子收拾完了,衣服洗了,该看的书都摊开在书桌上……可是,没你的消息,我看不下去,看着看着就串行了。
  告诉我你的消息,让我安心地睡一觉。这两天,总是睡了醒,醒了睡,睡不实。你到底怎么回事啊?
  ——常文
  抱歉,让你担心了。我已经到了吉江,没想到的是这里没有网络,手机信号也很弱。我刚开车到通凡,现在在镇上的一个网吧里。
  我先把这封信发给你,你收到就去睡觉,别再担心我。
  ——吴黔
  收到了,放心了,但也睡不着了。你能在网吧呆一会吗?我们聊聊吧。路上都顺利吗?为什么临走前没告诉我一声,好像匆匆离开的,没事吧?
  ——常文
  没事,按计划出发的,只是临走前,我头疼,生气气的。
  ——吴黔
  谁惹你生气了?胆子太大了。我表现很好吧?惹你生气的肯定不是我,对不对?
  ——常文
  跟家里生气。没什么大事,鸡毛蒜皮,但是,很那个,吵得很烦。
  ——吴黔
  是这样啊。
  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
  现在头疼好了吧?
  ——常文
  换个话题。我准备在这儿多呆一段。我们开两辆车过来的,他们走了之后,我想一个人呆一段儿。
  这里离通凡镇还有三十多公里,很偏僻,所以也安宁。村里人对汽车都感到新奇,好多人一辈子也没去过比通凡更远的地方,民风很古朴。今天早上,我不到五点起来拍照片时,站到村头的一个小土包上,看着一家家屋顶的炊烟,听着偶尔传来的鸡鸭叫声,搞得我心里乱糟糟的。
  你知道,我小时候四岁到九岁,是在农村长大的。我们兄弟四个,我老三。四岁时,父亲去世,妈妈上班,带不过来这么多孩子,把我和老四送到姥姥姥爷家。我对农村很有感情,但是,我弟弟不一样。一提农村生活,我弟弟就呕了。人各有命吧,我弟弟现在是一个大医院的院长,挺得意的。相比较,我还是怀念农村生活挺容易解释的:我在城里混得不好啊。画了这么多年,周围画画的,不是名气变大了,就是钱变多了,跟他们比,我不过还是老样子,尽管我知道自己在往前“画”。
  在艺术感觉和理解上能往前走,能够有变化,一直是我的动力。除了你,我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个:我逐渐开始怀疑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也许我对自己艺术判断能力,不再那么自信。
  ——要是不遇上你,我永远都不会把这怀疑说出来,即使它常常折磨我。我习惯了一个人不动声色地面对。跟酷没关系,只是一种方式而已。周围都是文人艺术家演变的“官员”,像我一样。飞快消失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