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反击了,流着眼泪,绝望的反击。早熟的小李强根本不用等到加时赛,一个回合,便以KO(击倒)的方式,结束了此次“拳王争霸战”——今天“胜利日”!
同样没有裁判,普通工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背景。三天后,小李强在最需要受到教育的时候,哭着被逐出了校门。那个时代,老师打学生,那是天经地义;学生K老师,无论什么理由,那就是反了天了。
一年之后,喜欢抓小鸡的语文老鹰也被校方劝退,但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
回忆渐渐模糊……海面上的浪更大了,满天的繁星已变成了铅色的乌云,甲板上呼啸的海风让李强回到了现实之中。
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胜负——有胜负的是比赛!就像中国刘翔,站到了世界田径100米栏之巅——那才是真正的胜利。
“我也有错!但你不该打我……对不起!这一切都无法改变了。”李强现在并不狠“语文老鹰”。那段岁月,也好像有很多地方都不是很对,但这一切真的都已经无法再改变了。
“无畏”号“军火库”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航行着。乌云密布的天空,突然划过一道刀锋般的闪电,前方若隐若现的灯塔之光,让李强已冷却的心又抽动起来……
第二十四节 F1赛道 X光的分辨率 一个世界
……德国纯正血统的“宝马745”很快驶上了高架桥。那越来越快的速度让李强回到了上海,回到了真正的现实之中。或许是王亮想炫耀一下“宝马”用户的优越,也可能是他对安娜坐到后排有些生气,那部宝马车在高架桥上越开越快……80迈、100迈、120迈。
坐在后排的李强开始有些不安,看着那仪表盘的指针像被施了魔法一样疯转着,他的心又开始抽动……他在上海冰冷的空气里感觉到了危险的迫近,他在“宝马”车的驾驶室里感觉到了王亮的疯狂。
他侧过身将后排右座上的安全带拉过来替安娜系好,给了她一个微笑——安全第一!随后自己也系好,并握住了她的手。
看着左手边的李强突然俯身过来,安娜吓了一跳,但随即她在那深情的目光中读到了一种担心,一种爱!
她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弃了。她感觉到了一个男人的力量,感觉到了安全……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心跳在怒放着。
高技术含量的“宝马“在上海的高架桥上低级的飚着……车窗外的风变得忧郁起来,仿佛在日耳曼纯正血液的沸腾之下猎猎哭泣着。
白色的雪花在灰色的空中依然舞动着,空气却开始沉闷下来,渐渐在冰冷的上海冻结着。在高耸的钢筋混凝土,明亮的玻璃幕墙冷冷的凝视下,“宝马“转过了高架桥的一个弯角,就像一部要夺标的F1赛车转过赛道的一个弯角。
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部“别克”轿车——一部抛锚的“别克”轿车。
迅速放大着……李强看到了“宝马”后视镜里王亮扭曲的灵魂……瞳孔里闪过了“别克”后窗玻璃上飞舞的布娃娃。
“轰……”让过了半个车位的“宝马”在极速的疯狂下,发出一声金属撕裂的死亡音符。
翻滚着……“宝马”玩具般的在混凝土的高架桥上,孩子气的翻滚着。
“嘭……”安全气囊就像听到钟声上场的拳击手,在血色的驾驶室里挥舞着白色的“手套”
“轰……”高架桥上的保护墙很明显比德国原装的ABS防抱死刹车系统来的简单又实在——仿佛还没玩够的宝马牌“过山车”四脚朝天地躺在了冰封的上海。
地球仿佛还在翻滚着……
他从车里爬了出来……看着散了架的“宝马”,摸着自己的零件——王亮庆幸着。
她在天空飞翔着……梦见李强正在向一个黑色的山洞走去。她梦见那山洞里有可怕的野兽,狰狞的魔鬼……她想喊住他,但却发不出声音,她舞动着双手,眼泪让梦幻模糊——安娜祈祷着。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中的世界是反的。将安全带解开,让自己掉下来,酸痛中他看到了身边的安娜。她就像一个睡着的天使,睫毛上闪烁着晶莹的泪珠……轻轻解开她,让她落在自己身上。抱着流着眼泪昏迷的安娜,他挣扎着——李强绝望着。
近处,一部部过往的车辆,在不情愿的减速,厌恶的避让……咫尺下,褪去茶色的“外套”,啧啧叹息着,在混凝土上重新加速着,在玻璃幕墙黄昏余辉的消失中,渐渐凝固着。
风啸着……
远方,一声声凄厉的警笛,在无助的呐喊,无奈的挣扎……真实中,眼中的世界没有了颜色,一切仿佛都化作虚无,在水珠里跳着舞……探戈、狐步,在梦幻泪珠晶莹剔透的璀璨中,渐渐模糊着。
雪舞着……
冰冷的繁华深处,X光下的细胞们在惊慌失措着,金属器械清脆悦耳的音乐在白色的世界回荡着。
“冷静!……不许打架。冷——静!”温柔的护士发出了野蛮的咆哮。
“混蛋,你开那么快干什么?”
仁济医院门口,李强左手一把揪住王亮的脖领子,大声吼着。
“我……我……”王亮挣扎着。
“说啊?你这个……混蛋。”他两只手都抓住了王亮的脖领子,将王亮提起来死死摁在墙上。
“你吵吵什么?你……你不来上海,哪有这种事?你……你他妈放开我。”王亮的脸因呼吸困难变成了一块难看的猪肝,两只手徒劳的在自己的脖子上挣扎着。
愣了一下,李强的手松开了。王亮把李强已经软弱的手扒拉开。“这是上海!这不是你这种人待的地方。你他妈到这来干什么?”王亮躲在远远的地方,继续骂着。
李强冷冷的看了一眼王亮,转身走进了医院——他突然开始怨恨自己。
经过全身检查,李强和王亮都没有受伤,只是头部受到震荡,多休息一下就好了。伤势最重的是安娜——CT显示:她的头部受到撞击,还处于昏迷状态。
“没有生命危险。但是……经过观察,她两边瞳孔已不等大,右眼对光反应消失,”主治方医生,是个女的,说起话来欲言又止。她看了一眼李强,又看了一眼后面的王亮,“可能,她今天就会醒来,也许……”她没有说下去,合上了手中的权威报告。
他掏出手提电话,联系着上海的朋友。他喜欢的“宝马车”已经送去大修——他需要另一部“车”。他啧啧的叹息着。
他的牙齿在咬着自己,他体内的细胞在哭喊着,他的神经在齿尖上舞着——他不能没有她。他的眼泪在崩溃着。
第一天……
李强往海口去了电话——安娜需要亲人,而他不是。
“嘟……嘟……嘟……”提示音只响了三声,但在李强的耳中却仿佛回荡了一个世纪。
“您好!春秋物业。”听筒里终于传来秘书小吴的声音。
“李强,老大在不?我……有急事!”李强已经恢复了冷静,但心中却还在滴血。
“哦,李强你好!安总昨天出国了,要一个月才能回来。很急吗?我可以联系上安总。”小吴关切地问着。
“哦……那算了。回头再说。再见!”李强摇了摇头,收了线。面对着这个白色的上海,他有些混乱——一种不知所措的乱。
李强为安娜办好了住院的手续,并补了陪护手续——亲人栏他写上了丈夫。
第二天……
窗外的雪还在飘落,方医生的办公室里坐着一个男人,正仔细地听着女医生为安娜制定的康复计划:
“首先你要明白医学上的常识,脑部损伤一般来说分为三种”她看了一眼他。她不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在这家医院她见过太多的悲欢离合,太多的放弃……“最严重的脑死亡是全脑功能的丧失,这种病人没有任何希望。第二种是昏迷,这是一种病人不觉醒也没有意识的形态。昏迷的病人眼睛是闭上的……只要她能睁开眼睛,那就意味着她回来。第三种是植物状态,这是一种既不同于昏迷,也不同于脑死亡的情况——有自主呼吸,脉搏、血压、体温都是正常的。病人能睁开眼睛,会眨眼,甚至会露出微笑。”她顿了一下,又看了他一眼……
他看着她的眼睛……他希望他能看到希望——他真的不能没有她!
“但医学上认为这些都是机体内部的自然反射,并不是有意识的反应,对于自我和周围环境,病人已经没有任何认知能力,从现有的医学角度看;”她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光芒……就像一朵正在凋谢、正在融化的雪花,在开着温暖如春空调的冰冷白色世界里,依旧坚强地绽放着。
她犹豫了一下,肯定了一句。“这种昏迷是不可逆转的……植物人不可能醒来!”
她看到了他眼中的光芒痛苦的闪烁了一下……关闭了世界。
窗外的风猎猎地呼啸着,绝望的音符在耳蜗中回荡着……坏坏地微笑在脑中播放着,微卷的披肩在冰雪中舞动着……他重新启动了这个世界。
雪仿佛止了一下,灰色的天空好像露出了一抹颜色……一抹沸腾的蓝。
金色的阳光无所畏惧的在那冰冷的空气里照耀着,在那一抹蓝色里透出了一缕光线,穿过那冻结的玻璃窗,撒满了两个人的小格间。
地面上,一颗沙砾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烁着,眨着坏坏的眼睛,微笑着……坚强的绽放着!
他站了起来,走过去……蹲下身拾起了它。
他看着她……“你对这世界知道多少?你可曾知道——一粒沙就是一个世界!”
她看着它……“它”在那冰冷的世界里无所畏惧的闪耀着。
第二十五节 A计划 爱情的韧度 另一个世界
康复计划:
(1)增加脑部供氧,促进脑复苏。
(2)药物催醒,增加营养,预防感染。
(3)为病人唱歌,和病人说话,放音乐。
(4)每小时翻身两次,活动四肢,擦洗身体,做全身按摩。
方医生只说了一句:“第3和第4部分最重要。最好是亲人来做。如果她有意识,她会感觉到亲人的存在,她会想回来。
第一周……
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回荡在脑外科病房的走廊上,在空气里奏着希望的勇气。
她听到这音乐,步出了办公室,透过观察窗看到了他在和她说话——那爱的话已经写在他的脸上。在冰冷的冬天,他只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衣——她不知道为什么?
中午回家她看到了衣柜里老公的外套,她取了一件,加了一套保暖内衣——她知道他一刻都不愿离开她。
第二周……
阿杜的《坚持到底》漂浮在上海冰冷的风雪里,在脑外科病房里张扬着爱情的韧度。
她被那深情又纯粹的爱所吸引,不由自主的又趴到了小窗上,她看到了他闭着眼睛在为她擦洗身体——那慌乱的十个手指头笨拙的在她的身上打着架、跳着舞……却坚持着在那天使的躯体上温柔的诉说着爱。
那爱的音符迷漫在那小画面里,那爱情的温度在小玻璃窗上骄傲的融化着冰雪……
在水里
在火里
我的爱不变不移
就算时间回到过去
我也追到世纪世纪……
在风里
在雨里
你的语伤吹翻过去
我绝对毫不犹豫
为你披上我的外衣……
是你让我看透生命这东西
四个字——坚持到底!
如果没有你
我的生活回到一片冷清
是你让我翻过爱情的秘籍
如果有了你
我会全心全力爱你到底!
四个字——坚持到底!
不管有多苦……我会全心全意坚持到底!
王亮开着另一部“宝马745”来到了医院,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安娜,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在走廊上他看到了正拎着一桶温水的李强……仿佛古代的战士风雪中狭路相逢。
渐渐凝固的走廊上泛滥着一股零下的味道,他惶惶的从口袋掏出了两沓人民币递了过去……飞舞的钞票很快冻结在冰冷的走廊上。
被狠狠的冰冷抽在脸上,他追逐着,捡拾着……仓皇逃离着。
他带着那爱情的温度走进了他(她)的“家”。
另一个世界的天空湛蓝着……
葡萄糖仿佛像时间一样在“第五街”的大道上滴答着……细胞们在懒惰的打着盹。
“放假真舒服!永远这样那该多好啊!”小蓝躺在沙发里,品着营养,“就是这味道差了点!”它咂了咂小嘴。
“主人是怎么了?”小红有点担心地小小嘬了一口,“我们不能不工作的,第五街地震了。”它看了它一眼。
“管‘它’呢,又没接到命令。”小蓝伸了一个夸张的懒腰,把两个小脚丫放在了桌子上。
“你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呢?……呜……”小红有点生气,但随即想到了那地震过后的第五街,伤心的哭了。“我的伙伴就在第五街,所有网络都损坏了,我都联系不上它们……呜呜……”
“是啊!都快一个月了,总部连个指令都没有,”小蓝看了看一头微卷披肩无比伤心的小红,小脸更蓝了,偷偷地把两个小脚丫又放了下来。“放心吧!伙伴们应该没事的。”
“骗人!……你就会骗人!”小红嘟着小嘴,把一粒“葡萄”仍了过去。“都不去救它们,你不是男子汉!”
“我……我没有接到指令啊!”小蓝没敢避开,害怕的眯着小眼睛,挨了一下。它一着急就变得结巴,一结巴就更着急,“没……没有指令不能乱跑的……真的!”它结结巴巴的解释着。
“平常主人对我们这么好,带我们去散步,去听音乐……还领着我们去锻炼,”小红回忆起从前的日子,小脸上又露出了迷人的微笑。“还给我们温暖,给我们好多好多好吃的……以前多好啊!”
“就是就是。”小蓝摇晃着小脑袋,拼命点着头,傻乎乎的讨好着“它”——它喜欢“它”!
“那你还不去工作?……哼,假惺惺的!”小红又嘟起了小嘴。
“第五街地震后,很怕人的!”小蓝想着那二十天前地震的情景,还有些后怕。“道路都损坏了,很多房子都倒塌了。现在那里有很多军队把守,万……万一把我当成坏蛋,开枪打我怎么办?”它又开始结巴。
“胆小鬼!道路坏了,咱家后院不是还有一艘小帆板吗?”小红给小蓝鼓着劲,刺激着害怕的它。“你有身份证,它们怎么会打你?除非……除非你也变成坏蛋!”它的小嘴撅的更高了。
“那第五街区现在是很危险。听说好多伙伴经不住考验,背叛了主人。但……但是主人需要我们啊!”一想到坏蛋,小红不由的开始担心起来……
——“小蓝,你会变成坏蛋吗?”——
轻轻挽了一下微卷的头发,它不安的看着“它”——它也喜欢“它”!
“不!……永远不会!我……我现在就去工作,”仿佛像是要在“它”面前证明自己,小蓝站了起来,把杯子里的营养一饮而尽。“小红,我会活着回来的。因……因为……我……我爱你!”它更结巴了。
“嘻……”小红开心地笑了。“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总不告诉我,气死我了。因为……我……我也爱你!”它又挽了一下它微卷的头发。
阳光下的细胞们渐渐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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