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荼靡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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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荼靡梨花白-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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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师隐居深山多年,江湖想念我,我也想念江湖。啊!我来了!血雨腥风的江湖,儿女情长的江湖!”花翡一脸陶醉向往。 
         
        就他那点三脚猫功夫和怕死怕事的性格,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要去参与什么江湖的血雨腥风,恐怕最后一句才是他此行的目的。虽然他平时总自允“风流花少”,出门还喜欢跟路上的漂亮小姑娘搭讪,对我也总是粘粘糊糊,但是,跟他生活了这三年,我很清楚那只是他的表象。在他的内心深处藏了一个人,藏得太深了,以至于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不止一次,我不经意从窗外看见他独自在房里对着一幅画像发呆,收敛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似烟花散尽的夜空,眼里满是无可奈何的寥落寂寞,让人的心被生生揪得发疼。 

         
        后来,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溜进他房间找出那幅画,结果打开一看,我呆了……上面歪歪扭扭画了一个根本看不出是悟空还是人类的像,实在是让我哭笑不得,不知是要感慨花翡的品味独特,还是要感慨这作画人的画法抽象。 

         
        “咦?花翡呢?”怎么我一愣神的工夫,他就不见了。 
         
        “少爷出门了,少爷吩咐徒儿姑娘最近不要出去,小豆会负责照看好徒儿姑娘的。”绿豆把在门口一板一眼回答我。 
         
        我磨着牙齿,幻想手上的信就是花翡那厮的脖子,拧成一团。 
         
        绿豆向来奉他们家少爷的话为圣旨,这几日对我除了上茅房外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以往花翡在的时候,还允许我每日早晨蒙着纱在店门口发发甜饼给小孩,这两日绿豆根本就不让我出门,发饼的任务也被红枣接替了。 

         
        这样过了约摸五、六日,一天早上我在一阵“吭、吭、吭”的清脆撞击声中醒过来,就见绿豆坐在房间的一角在用铁石药杵捣着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 
         
        我问他做什么,他说他在做药引。我好奇地探头想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坚硬。 
         
        窗外朝阳初生,一个耀眼的反光投入眼底,我推开绿豆,将那细碎的光灿拾起,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那是一枚戒指,戒指周围镶了一圈细密的碎钻,正中一颗大大的母钻正反射着阳光熠熠生辉。即使只是十几年前见过一次,我又如何能忘记这将我带入异世界的契子。 

         
        但是,我记得这只戒指早在我出生那日便被爹爹送给了狸猫,怎么会到了绿豆手上? 
         
        “小豆是从何处得来这指环的?” 
         
        “适才徒儿姑娘没有醒,小豆去村口玩了一圈捡到的。小豆想磨碎了应该可以作药引。”绿豆眨巴着眼睛。 
         
        我的天,他居然妄想用普通的石头磨碎自然界最坚硬的钻石…… 
         
        不过,戒指内壁的一抹殷红血痕让我眼皮突地一跳,一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来。“小豆拾这指环的时候,周遭可有人?” 
         
        绿豆歪着头想了想,“好像有一群人杀来杀去,在抢一个娃娃,一点都不好玩,那娃娃倒是长得很漂亮,和徒儿姑娘很像……” 
         
        “快!带我去村口!”打断绿豆,我拉着他着急地往外走。那一群人里肯定有狸猫,戒指上的血痕定是他的。 
         
        绿豆哪里肯,死活拽着我不让我踏出房门半步。我心急火燎,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使尽全力推搡绿豆的手臂,嚷嚷着:“他出事了……他要出事了……你让我出去……”一股热烫不能抑制地冲向眼眶,涌了出来。 

         
        “徒儿姑娘,你不要哭……你不要哭……我这就带你去。”绿豆手足无措地慌乱,只好将我背在背上使了轻功飞出去。 
         
        还未到,就听见一阵兵器相交的铿锵声,在人迹稀少的清晨让人心惊肉跳。 
         
        绿豆将我藏在路边的灌木丛后面,自己也蹲了进来。场面十分混乱,分辨不清,只看到人群中突然跃出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手上像是抱了个小孩,转头便足尖点地施展轻功快速撤离。其余人等迅速缩紧包围圈,若说刚才还有几分顾忌,现在则放开手使出全力攻击。在一片黑影包围的中心,隐约可见一片闪烁移动的银白。 

         
        我心里一片火烧火燎,后悔自己太莽撞,没有带上莲子、花生他们,现在只有我和绿豆,如何对付这许多人。 
         
        不管了,我心里一横,“小豆,你身上有带毒药吗?” 
         
        “带了。”绿豆摸摸怀里。 
         
        “等等我出去引开他们注意力,他们一停下打斗,你就施毒,越毒越好!” 
         
        “徒儿姑娘……”绿豆犹豫地咬着嘴唇拉住我。 
         
        “小豆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一咬牙,站起身,走了出去。 
         
        “住手!”我朝那厮杀成一片的人群大喊了一声,果然,兵器交接声立刻停了下来,所有人都意外地看向我,我从来没有如此庆幸自己长了这样一张脸,足以争取出至少五秒的空白时间。 

         
        绿豆一跃而起,一片金色的粉末从天而降。我快速地冲入适才的包围圈中心,将那人一下扑倒在地,伸手就将他的口鼻全部捂牢,“屏气闭眼!”我命令。 
         
        不出片刻,四周的黑影纷纷倒下,兵器铮然落地,伴随的是流出七窍的黑色毒血。我扭头,不忍看那一片死亡的罪孽。 
         
        半晌后,我才松开手,正欲起身,却被一把抓牢,再次跌入那片怀抱。 
         
        四周很安静,有低低的鸟鸣虫叫,露珠在油亮的叶片上滚出一道细长的水痕,滴落……我听见了自己细细的喘息,听见了身下人缓慢迟疑的心跳…… 
         
        有一双手颤巍巍地抚上我的脸,细细勾勒我的眉眼,顺着鼻梁滑下,蜻蜓点水拭过我的唇瓣,最后捧住我的脸,手心冰凉。 
         
        “云……云儿?……” 
         
        一阵莫名的心慌,我别过脸不敢看他,“……你……你恐怕……是认错人了……” 
         
        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一眼对上了那熟悉的凤目。 
         
        千帆过尽、斗转星移,只一个眼神,我便停下了所有的挣扎,动弹不得…… 
         
        那目光,太深,太浓……太痛……太脆弱,那样赤裸裸的无助…… 
         
        乡间的晨风带起丝丝缕缕的银发,擦过我的面颊,如雪沁凉,似水温柔。 
         
        “为何?……你的头发……为何……”我慌乱地抚上那满头的银丝,记忆中曾经的黑亮如缎。 
         
        “云儿……你真是我的云儿……”握紧我的手心微微的湿润。 
         
        “……是我……是我……”水晶般地脆弱,叫我如何忍心摔碎。 
         
        刹那间,有光彩重新注入那双凤目,晶莹剔透的阳光终于照进了最后一个潮湿的角落。 
         
        “云儿……真的是云儿?……” 
         
        “是我……是我……” 
         
        “你真的是?……” 
         
        “是我,我是云儿,我就是云儿……” 
         
        “活着?……云儿?……” 
         
        “是的……是的……”如刺在哽,一片灼痛…… 
         
        …… 
         
        反反复复问了二十几遍,他缓缓抬手,抚上我的脸, 
         
        “云儿,一千一百一十二日……这次……不要再藏了……好吗?我怕……我怕再也找不到你……” 
         
        泪,断了线,滑落一地。 
         
        “好。再也不藏了……” 
         
        微笑,在他的唇角绽放,美的让人心碎。像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的手无力地徒然滑落。 
         
        我的心一阵紧缩,浑身气血逆流,“怎么了!你醒醒!醒醒!”我摇晃着他,慌乱无措。 
         
        “徒儿姑娘不要着急,他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了。”绿豆探了探他的脉息,“我们先带他回去吧。” 
         
        我这才看清他浑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正在汩汩地往外涌,我胡乱扯下自己的衣衫下摆,撕成布条,将他手上腿上几个大的伤口包上。 
         
        “我来背他。”一抬头,却看见多日不见的花翡站在眼前,不知他是何时来的。 
         
        他将狸猫背到背上,转身往回走,我焦急地跟在后面,错过了他转身一瞬的落寞眼神。 
         
        是夜,狸猫开始发高烧,睡得极不安稳,呓语不断,有时叫我的名字,有时叫着“孩子”,有时又好像喃喃着“小竹”…… 
         
        我不停地给他额头更替湿的巾帕,花翡给他上好药后便闷坐在一边喝茶,绿豆在门外煎药。 
         
        窗外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一阵风过,竹林哗哗作响,如泣如诉。我轻抚着他满头的银丝,陷入沉思。 
         
        三年了,除了知道他登帝称王,其余便一概不知……只要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我都会装聋作哑刻意回避,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头白发……心里一阵抽痛…… 
         
        他又为何会到西陇国?如何又遇上了刺客?二十几个人围攻他一个人,想想就有些不寒而栗的后怕……怎么没有侍卫护驾随行?绿豆说“抢孩子”,抢的是何人的孩子?刺客又是什么人指派的?一团团迷雾,只有等他醒来后才能弄明白…… 

         
        我探了探,盆里的水已经不复冰凉,便起身要去外面打水。花翡欲从我手中接过瓷盆,“我去吧。” 
         
        “不用了,你好些天没回来了,先去休息吧。”这才发现他满脸风尘,有些憔悴,完全失了往日的神采弈弈。 
         
        我不由分说端了瓷盆去西面院子的井里汲水。 
         
        刚提上一桶水正要倒入盆内,突然,后颈一阵吃痛,来不及呼喊,便跌入了一片黑暗。 
         
        薄荷荼靡梨花白第二卷:风翻绿竹竹翻风杯里紫茶香代酒 
         
        章节字数:3255更新时间:07…09…1919:29 
         
        耳畔有淙淙流水的声音,清泉的水香若有似无萦绕鼻尖。 
         
        迷迷朦朦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一片紫雾纱帐的笼罩,身上的天蚕丝被似水柔滑,婷婷袅袅绣着朵朵睡莲,明明是清雅之花却透着几分妖气。 
         
        我揭开丝被,缓缓坐起。寻着水声望去,竟是一处澄澈的清泉,顺着长满青苔的石壁缓缓淌下,注入潭中,水潭透明见底,红色的锦鲤悠然摆尾,潭面零星飘着些郁郁葱葱的浮萍,淡紫色的睡莲慵懒地贴着水面,如梦初醒般缥缈。 

         
        潭水轻轻流晃,整个房间,应该说是整间石室都被水充盈着,没有一块陆地,而我惊奇地发现,自己睡的软榻居然是放置在一片巨大厚实的荷叶上,随着水波缓缓移动,荡起一圈圈如风的涟漪…… 

         
        下巴被一只冰凉的手抬起,愕然对上一双深紫的眼眸,紫晶般清亮,却透着丝丝妖艳的光影,钻心噬骨般让人恐惧,好似死亡的使者之光…… 
         
        我打了个冷噤,下意识地往后一缩。适才居然没有发现有人倾身倚靠在榻前。 
         
        他是谁? 
         
        一头紫色的头发随意用一只款式简单的羊脂玉簪固定,长眉绵藐、紫眸微睇,面如寒玉,如水透明的薄唇讥诮似霜冷,一身银白缎袍,紫龙舞爪跃然其上,祥云掩映。 

         
        妖,对着他我想不到第二个词。 
         
        我最后的记忆是井边被袭,后颈处现在还是一阵痉挛疼痛,下手好狠。而眼前这个紫发紫眸、妖气横溢却又穿着龙袍的人……莫不就是传闻中的……妖王……子夏飘雪…… 

         
        “啧啧,看看我捉到了什么。真是意外收获,你说呢,我的美人?”捏着我的下巴,他倾身逼近了几分。那诡异的妖气让我不自觉地想往后退去。 
         
        他是怎么找到我的?花翡、狸猫他们应该还好吧?会不会也被抓了?我的心一下悬了起来。 
         
        “兰指逸香、清凉淡雅,香草美人果然名不虚传。”他执起我的一只手轻佻地覆在鼻下,冶艳的紫晶目闪过一层流光,让我不能克制地想到死亡。 
         
        突然,手上一阵刺痛,右手中指顶尖冒出一个鲜红的血珠,我这才发现他的手上捏了一根细长如发丝的金针。他抓着我的手,弹指一挥,那滴血珠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落如谭中,瞬间便被潭水稀释开了。 

         
        原本悠游于水底的锦鲤突然开始剧烈地在水中翻动身体,垂死挣扎般痛苦,片刻不到的工夫,尽数毙命,翻着白肚皮飘满水面。 
         
        我惊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反应不过来。 
         
        “哧,看来花翡那个老妖怪为了给你治毒让你吃了不少好东西,嗯?”他望着满潭的死鱼,扬了扬垂落的几缕发丝,“哈哈,果然是天助我也……”冷冷笑着,他突然转过脸对着我,捏着我的下巴将我拖至他面前。 

         
        冰冷的手抚上我的脸,犹如一只湿滑的白蛇游过面颊,我不能抑制地抖了一下,“只是,可惜了这天下第一美颜,真让我舍不得呢。” 
         
        我假装不经意地抬手起袖,袖口里装的是各色毒药,我就不信毒不死这个妖孽。还敢诬蔑花翡是老妖怪…… 
         
        他一把钳住我的手腕,大力到几乎将我的腕骨捏碎,一边漫不经心地开口,“这样可不好。美人,就该乖乖地听话,长了脑子就不好了,你说呢?~~况且,我还费心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 

         
        他放下我的手,我的右手一下无力垂软,手腕处一片火烧般疼痛,我想不是骨折至少也是脱臼了,果然面冷心狠。 
         
        “啪,啪。”他击了两下手掌,石室右面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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