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说实话，我有时也还会糊涂呢。”她看向何湘琪，“你知道吗，我对你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我？”怎么扯到我头上来了？
“我羡慕你能得到少爷全部的在乎，全部的疼爱，但有时又忍不住恨你，恨你的出现让少爷有了弱点——而且是致命的弱点。他对你的在乎就像是悬在他头顶的刀，随时可能要他的命。”
“啊？”她还是不大懂。
“有时我又忍不住喜欢你。”
“不会吧！”何湘琪惊叫，“打死我我也不信！”
谢卿笑了：“是真的。当我听说少爷娶了你，我真忍不住高兴——不，是幸灾乐祸。少爷对什么都不在乎，为此他伤害了很多的人——包括我。现在，他开始在乎了，而且在乎的还是一个女人，我相信，你是他的报应，你一定会让他吃尽苦头，而且有苦说不出。”
“我哪有？”何湘琪涨红了脸抗议，却又心虚了。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谢卿满脸的笑意，“单是你这次擅自离家，又遭绑架又被囚禁的，就够他白好几根头发的了。”
何湘琪这才想起正事：“对了，他会不会有事？”
“我说过，那些人不是他的对手。”谢卿又换上淡漠的表情。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他。”
“你不了解他。”谢卿平静地叙述事实。
“我——”何湘琪想反驳，却找不到证据来。”
她确实不了解他。
她的脸渐渐黯淡。
“不过，你也不需要了解他，你只需要享受他的在乎，他的爱护就够了。”
何湘琪呆楞了半晌，忽然展颜而笑：“对哦，管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反正只要他是真心爱我，那就够了，对吗？”她何湘琪一向是个自私任性的大小姐，何须为他人伤感太多呢？她只须要自私地享受就够了，不是没吗？
谢卿还没来得及回答，门“碰”地一声被踢开了，戾气冲天的赫传冲了进来，狂吼道：“我要杀了你，让童玺也尝尝失去老婆孩子的滋味！”
第五章
第五章
不久，他们赶到了明虎的总部。
沧海和明虎联合起来后，总部也设在了这里，此时，这里聚集了沧海明虎的大部分精英力量，看来他们真的是打算与蓝焰决一死战了。简直是自寻死路。
他们只看到了蓝焰的表面，以为它与沧海明虎一样，只是一个力量较强的帮派罢了。
他们估计错误。
而且将会为这个错误付出沉重的代价。
救妻心切的童玺不顾一切地召集了所有能赶来的地下精英，连刚出院的阿稀也来了。不过，最令大家吃惊的是，连老大齐枭魄也来了。
那个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齐枭魄、神秘得仿佛神化人物的齐枭魄，居然也来了！
这无疑大大增添了他们的士气——本来还有人觉得消灭这两个“小帮派”还惊动这么多人是浪费了，而现在，没有人这样觉得。
因为，能与老大并肩作战的机会不多啊。
只是，老大的动作未免太快了吧，才眨眼的工夫，就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消失啦。
哇咧，老大，你可不能大仗打到一半落跑，仍下兄弟们在这里吃凉饭呀！
“主人……”灵幽一惊，连忙随着齐枭魄。
大家虽然没见过她，不过也没有怎么在意——蓝焰里人员那么多，有一两个没见过是很正常的。
他们比较奇怪的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老大的身边——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大嫂？
虽然心里头转着千万念头，他们的身手手脚可一点也不乱不慢，杀起人来干净利落得仿佛在切大大白菜。灵幽找了大半天，才找到从一间房间里出来的齐枭魄。
“主人……”
“走吧。”齐枭魄从她的身边走过，没有看她一眼。
他怎么了？
他好象很激动——虽然还是一张又冷又硬的脸，但眼角——
却是红的。
带着疑惑，灵幽跟着他离开了。
房间里，寂静无声。赫传狠狠地掐着何湘琪的脖子，狰狞扭曲的脸上布满了残暴。
何湘琪拼命挣扎，小脸涨得红紫。
不要，她不想死啊！
“碰！”一声枪响，赫传的来年定格在狰狞残暴的一幕，身体缓缓倒下。
他身后的谢卿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枪。
何湘琪吓呆了，坐在地上起不来。
发……发生什么事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碰”地又是一声枪响，谢卿踉跄地倒退几步，靠在窗口捂着右肩，脸色煞白，将从指缝中渗出的鲜血映衬得格外鲜艳。
“不要！”何湘琪大叫，“阿玺，住手！”
童玺冲过来，狠狠地将她搂进怀里，气息仍难以平稳：“你这该死的……我真该拿枪毙了你……”
他吓坏了。
他真的吓坏了。
何湘琪安抚了好久，才使他平静下来。他放开了她。
“少爷……”谢卿怯怯地开口。
在他面前，她永远都只是一个青涩的小女孩。
“啪！”
童玺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直将她打得脸布破皮，浮现五条指印。
“你好大的胆子，竟感打湘琪的主意，活得不耐烦了吗？！”童玺气得脸色铁青，恨不得掏出枪再给她一枪。
“阿玺，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我才能安然无恙的！”
童玺这才又将注意里放回她身上：“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他们……”
“我没事！吃得好睡得好，不知道有多舒服，这都是谢卿的功劳耶，你不谢谢人家还打人家……谢卿，你流血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谢卿肩上的枪伤。“阿玺，快，快救她……”
“她死不了！”童玺看都没看谢卿一眼，继续充满忧虑地询问何湘琪，“你真的没事吗？被关了这么久，你一定受了不少委屈。我一定要将那些敢打你主意的任碎尸万段！”说着，美丽的脸庞又开始扭曲。
“够了！”何湘琪大吼，“童玺，我手够你了！”
“什么？”这下子不仅童玺，连刚刚赶到的灵幽也楞了，器枭魄则是讶异地挑了挑眉：发生什么事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不在乎？！谢卿做错了什么，让你居然这样对她……”
谢卿？灵幽皱了皱眉，一道灵光从脑中闪过。
“她的死活关我什么事？”童玺很不解。
“你！”何湘琪气结。
“少奶奶，有些事勉强不来。”谢卿淡淡地劝道。
天知道她心里有多难过。
童玺皱眉：“别叫她少奶奶，你不配！”
“童玺！”何湘琪气得狠狠推了他一把，简直没脸回头看谢卿了，于是忿忿地跨步走了出去。
童玺连忙追上去。
齐枭魄深深地看了谢卿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灵幽犹豫了一下，上前替她包扎好伤口，也没说什么就走了。
谢卿失神地瘫坐在那里。
良久，一滴绝望的泪水自谢卿淡漠的脸庞滑落——那久违了十年的泪水啊。
终于，她美丽的双眸由伤痛转向坚毅。
再见了，过去。
明天，我的命运将完全掌握在我手中！
一丝残虐的冷光闪过她的眼眸。
明虎帮的总部，再次被淡红色的血光笼罩。“湘琪，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你还不打算见童先生吗？”灵幽不经意地问。
一个星期来，何湘琪都赖在新囵巷十八号。要知道齐枭魄是不允许有客留宿的，所以住所里根本没有客房。因此灵幽只好让出自己的房间让她睡，而她自己则睡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是不介意睡沙发拉，可是齐枭魄的脸是一天比一天臭耶，而且让童玺一天来闹几次也不是办法啊。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原谅他啊！”何湘琪用力嚼着嘴里的佳肴，将怒气发泄在无辜的它们身上。“你听了谢卿的故事，难道不觉得她很可怜吗？”
可怜？大概吧。
“正如她所说，童先生是一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人。他会转身不救她是很正常的，她应该早有心理准备了才对。”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童玺见死不救还是理所应当的？”
或许他真的太绝情了但……
“湘琪，除了你，童先生不在乎任何人、任何东西。“
“我知道啊。“
“既然知道，你又在生什么气呢？”
“我……”何湘琪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是气他见死不救，你可以直接去要求他以后别再这样了，他回答应的。”
何湘琪隐隐有些明白了。
“你是说，如果我不喜欢这个他，我大可以将他改造成我理想中的他，反正除了我，他什么都不会在乎，所以做个什么样的人对他来说也是无所谓……是这样的吗？”
灵幽颔首。
这是一个糟糕至极的主意，不过一切与她无关，她不需要担心。
该担心该头痛的只有童玺。
或许正如谢卿所说，何湘琪是上天派来惩罚童玺的——她是他的报应。
何湘琪叹了一口气，松了紧绷的双肩，但随即又绷了起来。“可是谢卿真的很可怜嘛。”
想到那天童玺对她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替她感到不值——这么痴心地去爱一个人，却换来这样的回报，老天爷对她未免太不公了吧。
“都过去了。”灵幽轻轻地说。
何湘琪瞪大了双眼：“什么叫都过去了？！那是一辈子的伤，它永远都会痛！”那样的经历，单是用想的就让她不寒而栗。
“她现在正在努力，努力忘记过去，努力开拓自己的未来。”
“你怎么知道？”
沉默了一下，灵幽决定将事实告诉她。
“其实就是她教唆赫传与沧海结盟，并绑架你的。”所以那天童玺才会那么生气。
“这怎么可能，她一直都在保护我啊！”
“她确实在舍命保护你，这一点无须质疑。”如果当时何湘琪有任何危险，谢卿无疑会拿命去救她，但……“我只能说，她用了一计险招。”
“险招？”
‘对。她知道就算明虎和沧海结盟也会依然不是蓝焰的对手。她教唆赫传绑架你，无疑是将赫传和沧海帮的老大沧浪建送到童先生的枪口前。这样，她就可以借童先生的刀除掉她想除掉的人。“
何湘琪就像是掉进了糨糊缸里，完全迷糊了。
“为了就你，童先生率人杀了不少明虎和沧海的猛员老将，喝传和沧浪建也死了，他们那边一时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
“然后？”这样西萼请能得到好处吗？
“然后，谢卿就借此机会正式合并两个帮派为‘沧户联盟’，并出任盟主。”
“她！”何湘琪大叫，“怎么可能，他只是赫传的情妇而已啊！”
“在做赫传的情妇这两年里，他以及趁机拉拢了不少力量，而且她聪明地将她的支持力量派往外地，避免在这次争斗中损失兵力，并将赫传和沧浪建的支持者、其他有野心的争位的人都留下来，作了蓝焰的枪下亡魂。”难以想象就凭她一个人，是怎么布下这个局的。“这样一来，虽然沧海和明虎被打得元气大伤，差点覆没，但毕竟是两大帮派合盟，剩下的力量仍可以支撑起一个大型帮派，而她，也可以‘顺利’登位。”不想说这一个星期以来，为了搞定那几股不安定势力，谢卿又杀了不少人，灵幽轻轻将话题带过。
“就因为她想做盟主，她竟设计害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你在胡说吧？那个谢卿不像是那么狠的人啊。”
灵幽苦笑：黑道本来就是如此残忍呀。
“从她夺权自立的行动可以看出，她已经懂得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我想，她应该已经能够放开了……“
“然后呢？“
“然后，你走你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她会没事了？”
“能下那样狠辣的手段铲除异己，又能在短短一贯星期内安抚民众、重塑门户……放心吧，她比你想象中的要坚强得多。”
何湘琪沉默了好久，试图将乱如麻的头脑理清。
好久，她忽然问：“灵幽，怎么样跟一个无情的人相处？”
“啊？”灵幽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我一想到童玺曾那样见死不救，我就浑身不舒服。你平常跟这样的人在一起不会感到难过吗？”
“这样的人？”世上只有一个童玺啊，而且大概也只有童玺才能作出这种事。
“比如说齐枭魄”
“……”
“你干吗那样的表情？我说错了吗？依我看，齐枭魄比阿玺更冷酷无情——看他那张死人脸就知道他的心不会软到哪里去！你怕不怕有一天你会成为另一个谢卿？”
“……”灵幽呆楞了好久才挤出一句话：“他们两个人……不一样。”
“我知道他们不一样啊。”废话，齐枭魄哪里比得上阿玺？！“可是，我问的是，你怕不怕你会成为另一个谢卿。真心地付出，最后却被残忍地抛弃？”
灵幽哭笑不得：这种问题，叫她怎么回答？
“难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齐枭魄会不要你？”
“没想过。”
“你就那么肯定齐枭破不会不要你？”
灵又一楞：是啊，她凭什么那么肯定？
心蓦然一惊，她慌乱地站起来：“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何湘琪却盯着她，没说话。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她还在想那个问题啊。
“湘琪，童先生不会抛弃你的。“
“我真格的。我问的是你不是我。“拜托，别玩这种游戏了好不好，很累耶。
“我？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所以？”
“所以，我不会手到她那样的伤害。”希望这样的答案能糊弄住她。
“对哦。你那么厉害，就算齐枭魄不要你了，你一可以活得好好的。”何湘琪点点头。
灵幽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真的不担心齐枭魄会抛弃你吗？”
不是吧，还来？！终于何湘琪将平安送回。回到新囵巷十八号的灵幽轻轻叹了一口气。
刚才她差点何湘琪被的追问逼得落荒而逃。
担心齐枭魄会抛弃她？
她真的从未担心过。现在想起来，她不禁暗暗吃惊——她竟是如此地笃定齐枭魄不会抛弃她，一点怀疑都没有。
这真是太奇怪了。
她凭什么呀？！
甩甩头，灵幽努力地将注意力转到其它事物上。
还有一件事令他心存疑惑。、
谢卿为什么要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何湘琪？
为了让何湘琪明白童玺是什么样的人，使他们二人间出现隔阂，算是对童玺的报复？
就这么简单？
还是……
她在替自己买筹码？
成为“沧虎联盟”的盟主后，有些事免不了回跟蓝焰对上，这次在何湘琪的脑海里种下“痴情”、“忠心”、“宽容”的印象，以后童玺对付她是难免会缚手缚脚，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惹何湘琪不高兴。那样她便可以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
会是这样的吗？
灵幽有写烦恼地揉揉太阳穴。
谢卿不像是那种有野心的日——虽然她有那个能力。那么，她费尽心机将沧海和明虎收到手下，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沧海和明虎算是蓝焰的最大威胁对手，现在她接手——她当然不可能笨到以卵击石来对付蓝焰，难道……
老天！
灵幽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呆楞了。
她真的会那么做吗？
保护童家的人，是谢卿的终生责任。但，她有必要忠心到这种程度吗？
还是，因为爱？
爱……
不自觉地，灵幽又叹了一口气。
“你够了没有？”齐枭魄冷冷的声音忽然响起，隐隐含着不耐。
灵幽吓得跳了起来。
“主人？！”他也太神出鬼没了吧？
齐枭魄走向她，坐下。
“那个女人滚了？”
“是的。”
“你就那么舍不得她？她才刚走，你就在这里叹了满屋子的气。”他十分的不悦。
“不是的，主人。”灵幽冷静地否认，语气再无惊慌的痕迹。
顷刻间恢复了一贯的疏远有礼。
一股无名火忽然燃起，齐枭魄眯起危险的双眸。“你确实越来越像个人了，但只有在面对何湘琪是才会如此。”
“灵幽不明白。”
“哼。”齐枭魄又冷又重地哼了一声，然后回了一句差了十万八千里的答案：“我饿了。”
这算答案吗？
虽然还是不明白，灵幽还是转身去准备饭菜去了。他在生气。
而且气的还是她——灵幽。
五年来，她第一次正面面对他的怒火，而且，她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
因此她只能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