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妳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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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妳同在-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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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原以为……”金烨的怒气又上来了,“熊烈,当柯英韵把手伸出来,向你索要pen时,你的手就应该缩回去,你对她的勇气的试验在五日当晚就应该结束了!”她以从未有过的锐利眼光看着熊烈,“那一刹,她已经赢了,你为什么还要把pen往她手里送?那样你就不是在开玩笑打赌了,而是在杀人了!”
“金烨,我以为她会到这儿来,把pen还给我,她知道这个地方。”熊烈在撒谎,他明明看见英韵把他的字条撕碎扔掉。
“向你这个无情的冒险家低头认输?”金烨冷冷地,“她一接过你的pen,就等于迈入了死地,这种可能性你没有考虑到?”
熊烈被问住了。
“我几天不来此地,熊二公子,你就创下如此伟业,你真了不起!”金烨走到熊烈面前,“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去自首?去与她同归于尽?”
“是的,我准备进西郊,向当局承认我是这桩政治刺杀案的真正主谋。”
“你怎么变得越来越蠢了?你现在就是走进西郊,柯英韵也不会被活着放出来了。”
“可是,我只能这么做了。”
“你想以你的勇敢去与被捕的她比美?”金烨几乎在冷笑,“你别说胡话了!熊烈,你还是承认你已输了,输得那么不光彩!”
熊烈低着头,他是输了,输给了年轻的英韵。然而,英韵难道就赢了吗?
“柯英韵的家人在什么地方?”
“她,她……”熊烈这才想起英韵临走前对她他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在圣京有一些亲戚,详细情况还不清楚。”
金烨烦躁地又点了一支烟,“柯英韵根本不是我们圈里的人,你让她毁灭在这场无聊的政治游戏中……”
熊烈咬着嘴唇,“她是可以不去的,她经过了自我选择……”
金烨愤恨地,“你现在说的,和你前天做的,都是没有什么人性的!熊烈,我没想到你会这样!”
熊烈冷冷地看着金烨,却说不出话。
“可惜,我不认识她,我只在《才子》上读过她的文章。”金烨想起熊烈曾经与自己讨论英韵的作品,她突然明白了,熊烈热衷于阅读圣大的《才子》完全是因为里面经常有英韵的文章的缘故,这个逼迫英韵去赴死的熊二公子……爱慕,嫉恨,敌杀?金烨想不下去了,她终于领教了熊烈的男性的冷酷、强傲本质,英韵是个才貌出众的优等生,凭她那样尊傲、单纯的个性,她怎么肯背弃自己的誓言,而在熊烈这个男人面前丢脸?
“熊烈,你的残忍超过我的想象,这样的结果,你也承受得住?”
熊烈更加冰冷,“金烨,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对于柯英韵来说,有一点是你任何的指责都掩盖不了的,她是愿意的!为了裴梦卿,她愿意去死!因为她爱她!柯英韵是《帕拉斯》的作者,她以自己的生命上演了一出现实中的《帕拉斯》,她是理想主义者,追求完美的观念,不为世俗所囿……”
“裴梦卿是她的软肋,是不是?”
熊烈回答,“你说我胁迫她,她没头脑?她对她的行为是经过分析的,她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走上这条路的。你也明白,无论西郊监狱的军警如何残虐她,她都将以不朽的英名永垂青史。”
金烨刚想反驳熊烈,熊烈高声喊道,“她没做错!她不朽了!她改变了历史!你不觉得,在这个男人主宰的世界上。像她这样高贵的女孩子太少了吗?”
金烨把手中的香烟朝熊烈的脸上扔过去,“无耻!”
燃着的烟头被熊烈挡在了身外,金烨气极走出了房间。
戈戟急匆匆地进来,“阿烈!你做了什么?”钟长鸣也紧随其后。
熊烈的眼睛有点红了,“她人呢?”
“金烨哭了。”钟长鸣走到熊烈面前,熊烈感到一种同性的力量的支撑,他现在只有在男人身上寻得他所需要的虚假的安慰。
戈戟已经明白了发生的一切,这件政治刺杀案的真正媒介就是他这个圣大校长办公室的小秘书。熊烈五日晚上跟他到住所,他不知他要干什么,熊烈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开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现在熊烈珍藏的pen式手枪成了柯英韵刺杀龙龑的武器,事情已经再清楚不过了……
“熊烈,我真懊悔啊!”戈戟觉得自己也扮演了极不光彩的角色。他实在不知道熊烈认识英韵,从这件事的结果来看,熊烈与英韵之间可能有极大的怨隙。
戈戟的话立刻使熊烈泄了气,他当然知道自己已是千古罪人了。
“你为什么要让柯英韵去干这么危险的事?这好像不该是你干的呀!”
熊烈深吸了口气,他慌忙找烟盒,钟长鸣替他点上烟,熊烈猛吸着烟,他低头看自己的皮鞋,
“戈戟,长鸣,我熊烈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低过头,无论是我的雄兵黩武的父亲,还是凶残狡诈的龙龑,我都敢跟他们对着干!而且我已经在跟他们对着干了!我本来想为我们这个国家好好图谋一番,给各阶层的人谋福利,我认定我的事业合乎历史的潮流。但是我今天还是落到了政治通缉犯的地步,你说我这样逆流而上是为了什么?我不甘心!我的志愿仍像地下的岩浆在跃跃欲试地往火山口冲奔,总有一天,我要把龙家王朝烧成历史灰烬。我想我之所以活到今天,不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同仁的扶助支持?你们认同我,激励我,否则,我熊烈早被龙家父子灭杀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原来想让柯英韵参加我们青力派,她很聪明,真的,说实话,我很欣赏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熊烈心里难受得翻腾起来,他想起他与英韵极少的几次会面,他与她仿佛是前世的冤家,“她拒绝了,拒绝了也就算了。为了米峰与梦卿的事,她狠狠地斥责我,这也算了。”熊烈脸色发青,“她还毫不留情地攻击米峰,好像米峰故意害死了梦卿……”
戈戟与钟长鸣都叹气了,“哎呀!熊烈,柯英韵是女孩子,她一时激动说错话,你也犯不着这样跟她较真!”
熊烈咬牙,“不!你们没有看到她当时的表情、语气,我看得太清楚了,她这是在嘲笑我们所有的男人。她恨不能用她的语言杀死我,她恨我,恨米峰,她认为我们这些男人对于她们女孩子毫无价值!所以,我必须给她一个实现女性价值的机会。戈戟,长鸣,无论你们怎么看待我,这件事的全部责任我熊烈独自承当……”
“可是,阿烈,现在柯英韵被抓进西郊……”
熊烈的脸扭歪了,他的残眼又要作痛了,“我现在立刻就去自首!”他坚决地,“戈戟,长鸣,我的事业到此为止,以后的事就看你们了。龙龑一死,龙霆也撑不了几天的。”
“不!熊烈,你不能去!”戈戟抓住他。
长鸣拦在熊烈面前,“熊烈,你错了一次,就不要再错第二次了!”
戈戟连连摇头,“这柯英韵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呵!”
熊烈一听心如刀割,他奋力挣脱他们,“让我走!”
戈戟。长鸣紧紧抓住熊烈,“别胡闹!你这是白白送死!不值得!”
熊烈大叫,“放开我!我要是不去,我就不是男人了!”
戈戟揪着熊烈的衣领,“你已经不是男人了,熊烈,你让一个女孩子去跳这样的火坑……”
熊烈浑身的毛发倒竖,他咆哮起来,“你们放开我!我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放开!……”
熊烈被五花大绑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长鸣与戈戟轮流看着他,他们被狂躁的熊烈骂得狗血喷头,俩人一声不吭,任熊烈大发雷霆。
金烨听见熊烈这样失态地叫骂,感觉不好,她也顾不得对熊烈的反感了,跑进了他的房间。
熊烈的嗓子都喊哑了,金烨这才知道英韵被捕对熊烈的可怕打击,他是再也不想活下去了。一个已经完了,另一个还在安全区内,却永远无法安生了。
“烨姐,怎么办?”长鸣也寒毛倒竖了。
金烨拿来了大剂量的安定溶于水中,他们硬是把药灌进熊烈的口中。
六月七日的下午,当被捕的英韵受刑后,独自昏躺在西郊监狱的牢房里,她的死敌熊烈也昏睡在自己的房间中,他的身上依然五花大绑着。金烨,戈戟。长鸣他们呆呆地凝视着熊烈扭曲痛苦的脸,他们知道背负着米峰、梦卿两条人命的熊烈,从此又加上了英韵一条命,这永远不能偿还的血债,哪个男人承受得起?
金烨的眼泪缓缓滑落,戈戟低着头,长鸣看向墙上的挂钟,十四点,他们明白就在此时,英韵在西郊监狱里遭受残酷的审讯,可这世上又有谁能去拯救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们怎么办?”长鸣又问。
金烨泪眼未干,她从不在人前流泪,但今天熊烈引发的惨祸也让她悲不自禁。
戈戟开口了,“龙家王朝是完了,这就算是柯英韵对我们这个国家所做的永恒贡献吧。”
长鸣急了,“哎哟!你就别永恒了,还是先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子想想办法?她现在还不知给弄成什么样呢?”
金烨擦拭眼泪,“我再去我堂兄那儿,听听有什么新的消息。”
龙龑被刺一星期,与他同时到大会堂赴宴的全登永总理自动下台,而原来降职的赵麟选登上了总理的宝座,龙龑的位子很快被熊烈的哥哥熊焘取代,这系列改组的真正决策人已不是老态龙钟的龙霆,因为龙霆已经病卧床榻,难再主政。第一夫人熊芯审时度势,她大胆起用文人政治家赵麟选,又让自己的亲侄熊焘执掌军权,这种安排其实是这位聪明的第一夫人在给自己留后路。
熊芯早就明白,英韵杀龙龑的pen很可能是她宠爱的小侄熊烈的藏品,因为它是D国的先进武器。而英韵与梦卿、米峰的密切关系更使熊烈成为最大嫌疑。熊芯想得很清楚,儿子死了,丈夫又年迈病重,政权的更迭迫在眉睫,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她的侄子,甚至在逃的、谋刺儿子的熊烈也是她的亲人,她想让龙家王朝转变成熊氏天下。
熊芯对英韵的口供其实并无真正兴趣,死了的龙龑不能复活,英韵遭受酷刑不过是熊芯对她这个胆大妄为的女孩子的必要惩罚而已,“痛苦是痛苦的目的之本身”,可怜的英韵就在熊芯的这种残忍意志主宰下受尽折磨,单纯的她哪知道这些统治者的种种狡诈、残酷的伎俩,她更想不到熊芯决不会去捕杀熊烈,在她儿子死后,她唯一不能饶恕的是杀死儿子的英韵。
龙家王朝此时只是一副空壳,龙霆这个衰弱的老爷爷挂着总统的虚名,强撑着大国的门面,而整个国家居然在新崛起的领导人的统治下,奇迹般地保持着平衡。
“英韵,你的血决不会白流!”熊烈咬着牙。
金烨冷冷地,“熊烈,你知道柯英韵的真正身份吗?”
“她是圣大的优等生,是改变我们这个庞大帝国历史的不朽英雄……”
“不对!”金烨坚决否认,“她是她祖母的孙女,更是她母亲的女儿。”
金烨的眼睛灼灼地看着熊烈,熊烈不明白了,金烨一字一句地,“她是圣京大财阀岑山嫡亲的外孙女。”
熊烈像块铁凝固了,岑山,圣京城里谁不知道,富甲京城的贵奢家族,他的气焰被打压了,“你从哪儿来的消息?不可能吧?岑山呀!”
金烨看见熊烈的独眼闪着惊动的幽光,“岑山在七号中午亲自跑到广和向龙霆下跪乞求,为了他唯一的外孙女。”
熊烈的身体又虚脱得进入迷失状态,他想起来了,英韵对他说过,“我圣京城里有些亲戚……”,天哪!熊烈大叫,“那她为什么要去呀!”
“不是你叫她去做英雄的吗?”
“我……我……我不知道她是……”熊烈语无伦次,他都搞不清自己要说什么了。
“你知道又怎样呢?熊烈,柯英韵是她母亲二十多年前生下的私生女,她之所以从海城来到圣京,考入圣大,就是为了回到她母亲的怀抱。她拚命赢取今天的功名,是为了使自己配得上岑家的高贵门第,她做得很完美。”
熊烈头抬不起来了,“如果不是你的pen,她现在正在岑家的豪宅里与她的家人团聚呢!她母亲等了她二十二年。”
熊烈想,“怪不得她那样高贵、聪灵,原来她的出身……”他抬头与金烨相视,金烨厌恶地看看他,“烨姐,我们怎么办?”这是熊烈出事后第一次这样叫金烨,这头狂烈的野熊终于驯服下来。
金烨冷冷瞥了他一眼,熊烈只能忍受,“柯英韵已经遭到刑讯了,可我们还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
熊烈脸色灰暗,“他们……有没有侮辱她?”
金烨愤恨地,“你还知道问这个?你知道这个,还逼她去……”
熊烈哽咽了,眼泪在他眼里打转,“烨姐,你告诉我呀!”
金烨总算看到这个无情男人的仁厚人性,但是这种人性对于英韵已经太晚了,“她幸好是岑山的外孙女,即使如此,她也够受了!”
熊烈当然明白西郊监狱的种种黑幕,“她现在怎么样了?”
金烨气恨地走到窗口,“怎么样?你自己想呀?你的那个姑妈会轻饶了杀死自己独子的仇人?你们龙、熊两家是一丘之貉。”
熊烈见金烨不想理睬自己,他现在根本没有人身自由,金烨派人整天监视着他,生怕他跑到西郊监狱去自首,“烨姐,我想给姑妈打个电话,你知道,除了龙龑,她最喜欢的就是我了,我等于是她的半子,我相信,她不会杀我!”
金烨转身,“你这个电话一出去,我们这儿马上一锅端……”
“不会!龙龑死了,龙霆又病倒了,她现在只有依靠我和熊焘,我想求她,饶恕英韵……”
“不会的!熊烈,她会饶恕你,因为你是她的亲侄子,而英韵是她什么人?你知道吗?那些军警居然当着英韵母亲的面,对她实施酷刑。你的姑妈绝对不会放过英韵,你就别操心了,老老实实躲在这儿,静观事态的自然变化。”
金烨望着窗外,“烨姐……”金烨仿佛没听到,她已从堂兄那儿听说英韵在监狱里的可怕遭遇,她的心也被浸泡在年轻女孩的体血中,“柯英韵,难道你就这样了结了?”她毕竟有着女性的柔弱,“嗨!你怎么这么不幸呵!偏偏遇上这样的男人。”
“烨姐,英韵的血不会白流,至少历史已经因为她的高贵改变了它的迂腐行程……”
金烨狠狠的,“你让她的母亲怎么办?”
熊烈怔着了,“她母亲等了二十年,所有的盼望就这么一举结果在这枪声下了,而且还有一阵枪声等着她母亲,也等着你去倾听呢!”
熊烈双手绞在一起,“我会让她如愿的,我一定要让她如愿!”
“你再怎么做,也是她母亲不共戴天的杀女仇敌。”金烨不看他。
熊烈瘫坐到沙发上,六月的阳光照得他暖热难耐,他知道自己和西郊监狱里残酷折磨英韵的军警是一路货。
他的嘴边浮现一丝惨笑,有一种更为强大的力量涌上心间,他要活着,不是为了残缺的自身,而是为了凛然赴死的英韵,为了这个他所希冀的伟大国度,他熊烈是为了不朽的事业而生的。
“英韵,我必须为你活下去,无耻的、勇敢的活下去!我的独眼要一直睁着看你再也看不到的世间美景,它是我为了告慰你的完美灵魂而精心描画的。”
四何日是期
    炎热趋散的九月来临了,空等一个月的岑岚觉得随时都会有极祸降临。她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竟会产生让时间停滞的妄念,时间的流逝只意味着英韵生命的日趋离逝,失去女儿在她已是虚悬着的现实,她对英韵的拥有是极其短暂的,她将如何去与临刑的女儿相会,岑岚也是十分惶然。
儿子可桑已是圣大理学院的新生,在岑岚心力交瘁的时候,这多少也是一件让她感到宽慰的事。十八岁的可桑由哥哥可森与母亲岑岚陪送到了圣大,他们的“兰鸟”直驶入圣大的理学院,理学院与文学院相隔了一个法学院,把开心的可桑送进男生宿舍后,岑岚一个人悄悄来到了法学院。
圣大法学院的楼房大都呈青灰色,二十多年前,岑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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