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默林和紫灵的父亲?”路海一愣,“费默林认识紫灵的父亲?”
他看起来一无所知,紫灵应该没有告诉他,自己能来中心医院工作的真相。诺言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紫灵是以自己父亲为耻的,她根本不愿意接受费默林“好心”的帮助,自然也不会把自己接受费默林安排工作的事告知于人……哪怕这样的“帮助”是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的。
路海低头在椅子上坐了半天,这会振作了起来,“安小姐,我知道紫灵的死绝对没有那么简单……如果你愿意跟我一起调查,我会……”
诺言哭笑不得,不知道路海准备许诺给她什么。
她摇摇头,拍拍路海的肩膀,“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紫灵死的不明不白……这件事由我来就好,你奶奶还在医院,多陪陪她。“
她看路海还有些蠢蠢欲动,赶快说,“医院里面我们正好少个眼线,你奶奶的病例失踪依旧是个疑点,现在还不能判断是不是和紫灵失踪有关,我想你还是着重帮我调查这一块……”
路海不等她说完,“好!”
档案疑云(1)
诺言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朗长宁的电话,他的语气还是一贯地霸道:“安小姐吗?今天晚上我安排我的律师跟你见个面。”
诺言看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不好意思,朗先生,我今晚恐怕没有时间。”
朗长宁冷哼一声:“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我的律师给你带去的消息,我相信你会非常感兴趣的。”
言下之意,要是她不见的话,可是会后悔的。
诺言要不是因为他是朗浩的长辈,真有点想骂人,她假笑两声:“朗先生,您倒是很了解我哈,您知道我感兴趣的是什么吗?”
朗长宁冷冷地:“我当然知道,安小姐声名远播,你的前同事,前男友们,至今对你仍津津乐道。”
诺言心头怒火升腾:“你调查我?”
朗长宁淡淡地:“事关我朗家唯一的儿子和朗家财产,我这个做父亲的谨慎点,也是无可厚非的。”
诺言笑了两声:“朗先生,看来您对朗浩还真是关爱有加,不过,他对您的用心良苦好像并不怎么领情啊,呵呵,您有时间和精力盯着儿子女朋友,怎么不分点力气去调查一下您亡妻的死因?听说,这桩案子,至今还是个悬案吧?”
大概是除了朗浩,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跟朗长宁说话,他很恼火,声音大了起来:“我们朗家的事,跟外人没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觉得你跟我儿子走得近了点,就有插手别人家事的权力了,我告诉你,安小姐,这对你可没有什么好处!”
诺言还是笑吟吟地:“朗先生,既然看来您这么了解我,应该知道我是做哪一行的,插手别人的家事,本来是我的专业。”
朗长宁好一阵子没说出话,诺言想,估计他的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良久,朗长宁才粗着声音:“我不跟你这个小丫头磨牙,我的律师姓陈,他五分钟后联系你。”
啪地一声,他挂了电话。
诺言看着手机,耸耸肩:“也许您今天晚上该吃安眠药了,老人家。”
诺言思索了二三分钟,给朗浩打了个电话:“亲爱的,今天晚上你自己吃饭吧,别等我了,我这里还有点事。”
诺言转念间对朗家的这位陈律师有了兴趣,不为他带来的朗长宁的消息,如果要从朗家律师嘴巴里打听到十多年前朗家发生的那件惨案的一二,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
诺言这次终于想到跟朗浩打招呼迟归了,朗浩虽然对一个人吃饭感到郁闷和失望,却觉得应该鼓励诺言的进步,他宽容地:“还是为了紫灵的案子?你多当心,别太累了,我今晚做了喜欢吃的清蒸鲈鱼,会给你留着的。”
诺言心里甜甜地:“谢谢你,亲爱的,我会尽量早点回去的。”
她刚刚挂了电话,就有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诺言看看表,距离朗长宁说的五分钟时间,还真是分毫不差——这一定是个心细如发的律师!
“喂,是安诺言小姐吗?我姓陈,是朗长宁先生的律师。”
陈律师的声音听上去得有五十来岁了,语调缓慢沉稳,彬彬有礼。
“你好,我是安诺言。”
“朗先生安排我跟安小姐见个面,半小时时间就可以了,不知你现在方便吗?”
“安阳路地铁站的星巴克你知道吗?我十分钟后在那里等您。”诺言很干脆地。
“嗯,好,我开车去,一刻钟之内会到的。”
陈律师简短地说,利落地挂了电话。
诺言先到了星巴克,她给自己点了一杯咖啡,在等待陈律师的时间,又打开了随身的化妆包,给自己补了个妆——妆容精致也是一种武器,在重要时刻增添自信和从容。 txt小说上传分享
档案疑云(2)
她合上了化妆镜盒,满意地看着落地玻璃窗外经过她座位前的行人有越来越多的为她驻足回首。
陈律师一进门,诺言就认出他——他是标准律师楼职业律师打扮,一身合体的裁剪精致的西装,一个大公文包,表情沉稳,双目犀利,头发有些花白,却梳理得纹丝不乱。
他略一打量,看到人群中向他注目的安诺言,信步走了过来:“是安小姐吧?”
看他如此确信,诺言觉得他一定见过自己的照片。
她站起来,伸手,莞尔一笑:“你好,陈律师,我是安诺言。”
陈律师跟她握手,笑容适可而止:“我是陈石春。”
他一坐下就打开了公文包,拿出一张纸:“这个文件,是朗先生让我拟的,今天他要我来给安小姐过目。”
安诺言接过来,上面却是一份馈赠的声明,馈赠的内容,是一套黄金地段的二房二厅精装修公寓房。
诺言心里明白,脸上却一笑:“这是朗先生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呀,他真是太慷慨了,我知道这种地方的房子都要三四万一平米了。”
陈律师波澜不惊地:“朗先生的意思,想必安小姐也早知道了,我就不跟你兜圈子了,这份馈赠的生效,是从你离开朗浩那天起的。”
诺言看着他,还是笑容温婉地:“朗先生真是有意思,赠我一套房子让我们分手……感情的事情多复杂,如果我接受了房子后,我们机缘巧合又复合了呢?朗长宁先生不是吃了个大亏?”
陈律师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纸:“这个,朗先生考虑到了,所以,这里还有个需要安小姐签署的个人声明,如果您答应的事情做不到,朗先生随时有权收回这套房子。”
诺言并不去接那张纸,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咖啡:“陈律师,您一直是朗先生的律师?”
陈律师应该也早想到让诺言签那张纸并不是一次见面就能搞定的事,他并没有一丝急迫,一边把那张纸递到诺言的手肘边的桌子上,一边说:“我跟朗长宁先生合作多年了,私底下也是很不错的朋友。”
“那么说,您也应该认识朗浩了?”
陈律师点点头:“当然,我算是看着朗浩长起来的,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朗先生一直挺为他骄傲的。”
“陈律师,那你了解郎浩吗?”
陈石春不露痕迹的道,“我知道他是个很倔强的人,这点和他父亲很像。”
诺言点点头,故作不解似的,“哦?我以为专制和倔强不是一个意思呢,呵呵。”
陈石春抬眼看了看她,好像有些意外她并不像外表表现的那么肤浅和贪婪,他淡淡的说,“安小姐,这套房子地理位置不错,周边环境和小区建设都很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诺言呵呵一笑,“陈律师看起来很有经验嘛,这房子是你买的?”
陈石春回答的很谨慎,“房子是郎太太挑选的,我帮忙办理的过户手续,现在房主还是郎先生,如果安小姐同意签署……”
诺言打断他,“郎太太?买房子送我,让我离开郎浩,是她的意思?”
她想起郎浩口里那个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小三,,又想到她安诺言以后也会变成郎太太……忽然和郎浩同仇敌忾起来,觉得这个称呼无比刺耳……
“不,郎太太只是帮忙挑选房子。”陈石春回答道。
诺言笑了笑,拿着咖啡棒气定神闲的搅了搅,“陈律师和郎太太也认识很久了吧?”
陈石春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的态度让诺言有了信心,她接着说,“我说的是郎浩的母亲,郎太太。”
档案疑云(3)
陈石春沉默了一会,“我父亲跟艾家是故交,我和郎浩的母亲从小就认识。”
诺言敏锐的觉察出,陈石春听到郎浩母亲的时候,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把话题绕开,“前几天我见过林昊天医生,陈律师认识的吧?”
陈石春抿着嘴,“是的,我认识他。”
他有些不耐烦了……诺言想,是因为她提到了林昊天,艾梅凌?还是职业习惯让陈石春不习惯这样问话似的谈判?
她笑笑,手轻轻的覆在薄薄的文件纸上,“我会考虑郎先生的建议……不过有一件事,我搞不清楚是不会离开的。陈先生也知道,做我们这行的,好奇心必不可少,再说我为了一套房子离开郎浩,于情于理也该为他做点什么……陈律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吧?”
陈石春的脸色有些变了,“安小姐,如果你说的是郎浩母亲遇害的事,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了。那件事我也是证人,我只能告诉你,是入室抢劫未遂导致的杀人事件,无法调查也无从调查……”
诺言笑的更开心了,“陈律师倒是笃定,不过很多事,人呐,只有亲眼见过亲自探查过,才会死心的,是吧?”
陈石春定定的看了诺言半天,“安小姐,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知道,很多事知道真相,对结果并无多大影响。”
诺言甜甜一笑,百媚丛生,“这么说我最少还有三十年可以去验证您说的这个道理。”
陈石春已经起身,“安小姐,你考虑清楚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还有其他要求,我相信郎先生也会尽量满足你……”他抿着嘴,表情严肃的,“当然,我的意思是物质上的需要。”
诺言到家已经是深夜了,郎浩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换台,越看越觉得无聊,听见门响,三两步的跳过去,在诺言掏钥匙之前就开了门。
他觉得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早上醒来都会想,抱不到诺言会不会睡不着觉呢?可是几天前,他还为家里突然多了一双卡通棉拖鞋而郁闷呢!
诺言一抬眼就看到郎浩闪闪发光的眼睛,活像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样子,当下扑哧一笑,“吃了吗?”
郎浩皱起鼻头,点点头,“你吃了吗?”
诺言拽着郎浩的手走进客厅,夸张的哀叹一声,“没吃,我快饿死了。”
郎浩赶快献宝似的去厨房,“等着啊,马上就好了。”
越来越像个家庭妇男。
诺言满意的喟叹一声,把自己扔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等着吃饭……顺路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命,在家有老妈照顾,老妈不在有安心,现在搬出来还有男朋友照顾……这要多好的运气以及人品啊?
“怎么样?紫灵的案子有眉目了吗?”郎浩在厨房里喊道。
诺言的眼珠子转了转,扬声道,“我今天晚上没去查紫灵的案子……有个叫陈石春的律师约我喝咖啡去了。”
沉默了一小会,郎浩从厨房里走出来,脸色毫不意外的变的阴沉了,“他说了什么?”
“哦,郎长宁先生给我买了套房子……”诺言嘻嘻一笑,“陈律师是来让我签协议的。”
“一套房子你哪里看得上?”郎浩松了一口气。他太了解诺言了。
诺言吐吐舌头,“那要看是哪儿的房子了。”她跳起来,“话说回来,这个陈石春你也认识吧?”
郎浩阴沉着点点头,“他父亲和我外公是好朋友,以前一起做过生意,后来我外公把公司交给……郎长宁以后,公司就解散了。他家里人对做生意都不感兴趣,他又正好学的法律,就做了民事律师……这些年都一直在郎长宁身边。”
档案疑云(4)
诺言对商战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还是感情纠葛,马上嘻嘻一笑,“我今天和陈石春见面,觉得他好像对你母亲的感情有些……那个哦。”
郎浩没有正面回答她,他又回去厨房,背对着诺言,“陈石春年轻的时候暗恋我母亲,后来我母亲结婚以后,他心灰意冷没多久也结婚了,他的婚姻不太幸福,他妻子忍受不了他的冷淡,没多久就有了外遇。他知道了以后,把她妻子的外遇对象打得半死,后来还是郎长宁用钱摆平了这件事……陈石春可能就从这件事开始,对郎长宁忠心耿耿,一直这么多年。”
打的半死?
诺言愣住了。
她忽然发现有时候看清一个人,是需要无穷的想象力的。好像赵睿,好像陈石春……这些人儒雅斯文的背后,藏着怎样一颗躁动狂暴的心呢?
诺言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俩这辈子并不和谐,谢蓝外向,刀子嘴豆腐心,安云天恬淡内向,谨言慎行,两个人摩擦不断,不是谢蓝嫌安云天闷葫芦了,就是安云天不耐烦谢蓝的聒噪了,两个人便开始新一轮的战争,虽然战争方式不同——谢蓝是暴跳如雷的怒骂,而安云天的表达愤怒的方式,是罢做晚饭和缄口不言。不过,她可从来没有看到父母动过手,在她的成长环境中,家庭暴力是不可想象的,即便是谢蓝那么暴躁冲动的人,诺言也不能想象她跟爸爸大打出手的情景……
她研究地看着眼前朗浩那张英俊的脸,妈妈说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格都会有点不健全……他不会像陈石春或赵睿吧……
朗浩看着诺言的脸阴晴不定,敲敲她的饭碗:“怎么了?在想什么?”
诺言掩饰地喝了一口汤:“朗浩,那个,我问个问题,你别生气……你爸爸,打过你妈妈吗?”
朗浩淡淡地:“你是说家暴?”
“嗯,嗯”
家暴如果是家族习惯,也许会遗传。
朗浩摇摇头:“那倒没有,我爸那个人,不会打女人的。”
他停了一下:“可是,他做出的事,比打人更可怕,挨打,拼着一顿皮肉疼,片刻就过去了,可对方不理不睬,当你是空气,把出轨当家常便饭,把你的眼泪当笑话……这种,才是最让人折磨的。”
诺言沉默了一下:“你是说的冷暴力吧?”
朗浩的脸上抽搐了一下,似乎身体深处有什么地方让他疼得受不了了。
诺言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她干嘛担那个心啊,朗浩如此痛恨他的父亲,肯定以他做的事情为耻,才不会跟他学呢!
这样想着,她忙转移朗浩的注意力,软语夸赞他的手艺。
朗浩的脸色又渐渐好转,不过,还是对诺言有点耿耿于怀:“陈石春跟你见面,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诺言咽下一口汤,不以为然地:“为什么?我可不想让你爸爸觉得我没胆量,什么事情都要仰仗你的撑腰!再说,有你在,也许有些话我都不好问了。”
朗浩拿纸巾给诺言的嘴角擦去一粒米饭,说:“你都问他什么了?”
诺言耸耸鼻子:“你说那个陈律师不太能控制情绪,我怎么觉得恰恰相反呢,他给我的感觉,又理智,又冷静,还犀利得要命——我刚刚说个开头,他就把我堵回去了,还奉劝我不要白费力气调查那桩十几年前的凶案。”
朗浩皱着眉头:“你跟他打听情报,还不是与虎谋皮?他跟郎长宁是多年的好友,又是合作共生的关系,怎么会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