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想跟郑敏谈一下了。
郑敏忙不迭点头:“事实上,安小姐,我也有话跟你讲呢。”
诺言有点惊讶:“啊?”
郑敏把她拉到护士台后面,压低声音:“大家都说你一直在医院调查紫灵的事?”
看来诺言的身份和目的,在中心医院这个环境,已经透明了。
诺言有点苦笑地点点头:“是,紫灵是我好朋友。”
郑敏点点头:“是这样,我有个情况想跟你说一下,也许能帮上你一点儿忙。”
诺言马上眼睛闪亮地:“是关于紫灵的吗?”
“嗯,是这样,二个月前,我们员工组织了一次体检,当时工会让我负责给员工发体检报告,紫灵隔了二天找到我,说她的血液样本与她的同事黄明明给弄混了,要求查一下体检报告的留存文件。”
“弄混了?那她直接去找黄明明问不就是了?”
“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可紫灵说黄明明请长假回老家了,联系不方便,就直接来找我来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水杯上的证据(2)
“那么,你给她查了吗?”
郑敏摇头:“我就是想帮她,也帮不了,我给大家发好体检报告后,属于医院留存的那份,我马上交到档案室去存档了。”
“哦……那紫灵怎么说的?”
“她很失望,没说什么,就回去了。”
诺言沉吟着,郑敏接着说:“这两天紫灵的事情出来后,大家议论纷纷,我想起这事,又正好看到了内科的黄明明,就问她了——你猜怎么着,血液样本弄混的事,肯定是紫灵自己编的,黄明明说根本没这事。”
诺言:“那么说,紫灵是撒谎了……”
“嗯,不过,不知道为什么……”
郑敏很不解地。
诺言:“后来她有没再提过这事?”
“没,所以我也就忘了,这两天才想起来……哎,这事有点奇怪,紫灵一直是个本分女孩子,难得会说谎……她莫非有什么不想给外人说明白的事……”
紫灵不能说的秘密……诺言知道是什么!
诺言去了内科病房,在走廊上碰到了刚给病人打针回来的宋晓柯,诺言停下脚步:“晓柯,问你个事情。”
“什么?”
“你知道紫灵的血型吗?”
宋晓柯:“紫灵今年去年秋天参加义务献血了,我记得她是O型RH阴性型血。”
“你记得这么清楚啊?”
这个血型听上去很是拗口。
宋晓柯点点头:“我记得清楚,是因为紫灵的血型因为稀少,被献血中心的人要求多献200ML,事后,紫灵还因为多献了血,被医院准了半个月的休假呢。”
“她的血型很少吗?”
“RH阴性型的血液都很少,大概是万分之三左右。”
诺言压低声音:“那么,医院里还有谁是这个血型吗?”
宋晓柯笑了一下:“血型本来是各人的隐私,不特意去打听,谁会知道!我是因为整天跟紫灵在一起,而紫灵又有献血这事,才知道她的血型的。”
诺言失望地“哦”了一声。
宋晓柯看着她:“你怎么问起这个来啦?”
诺言不瞒她:“我现在知道了一个线索,是紫灵两个月前,打听过员工体检报告的事。”
宋晓柯怔了一下:“体检报告?是二个月前医院组织的体检那次吧?”
“嗯,是,紫灵去找了当时负责分发体检报告的郑敏,给她说自己报告弄错了,想要查原始记录和留存文件。”
宋晓柯出神良久,叹口气,:“紫灵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大,做事情也不给别人商量一下……她这么神神秘秘,不知在搞什么名堂……”
诺言干脆地直接问她:“晓柯,你在医院多年了,你有没有听说过费医生的血型?他应该也参加过义务献血吧?”
“费医生?”宋晓柯摇摇头:“没,费医生话不多,他的骨干主任医师,医院为了保证医疗力量的稳定,主任医师都不参加献血活动的。”
那么说,要知道费医生的血型,只有他的体检报告了?
诺言深深感到,自己心里的那个猜想,已经越来越接近事实真相了。
安心接到诺言电话,马上赶来了医院档案室,没费多少力气,就调出了医院二个月前的体检报告的存档文件。
诺言心跳如鼓地找到了写着“费默林”名字的那张体检表格。
让她失望透顶的是,在费默林那张表格上,他的大多数体检项目的记录栏都是空白的:“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想了想,给郑敏打了个电话:“郑敏,那次体检活动,有的员工并没有参加了全部体检项目的吗?”
郑敏笑了一下:“这个本来是工会组织的员工福利活动,大家是自愿参加,不强迫的,不过,基本上没人放弃这个福利机会,我们的体检,一年才一次呢。” 。。
水杯上的证据(3)
“哦,明白了,对员工来说,这次体检是个难得的机会,对领导们来说,大概就不一样了。”
郑敏怔了一下,才说:“哦,院领导基本都去了……只有个别的,工作很忙的,没有做完所有的体检项目吧,我记得院长和费医生就挑了一个二三个项目做的,那些小的体检项,他们都没时间做。”
“明白了,谢谢你。”
诺言挂了电话,对着安心苦笑:“这个费医生,谨慎得滴水不漏——紫灵看到这张体检表,估计气得都得吐血了……不过,我想她不会认输,肯定又会找别的途径……”
安心训练有素地把费默林那张体检表封到了证物袋里,并嘱咐好了档案管理人员保密,带着诺言走出去:“我去鉴定科,看看这张纸上面有没有紫灵的指纹——她的目标人物如果是他,那么,这个费默林的嫌疑就大了……”
一早,诺言还在床上的时候,就接到了宋晓柯的电话,她声音低低地:“安小姐,我们今天内科一早开会……费医生据说也会参加的。”
昨天,诺言拜托宋晓柯在费默林上班的时候,知会她一声,宋晓柯很干脆地答应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有了回音。诺言想在出其不意地情况下,见费默林一面,直接问他跟卫清母女关系,也许能从他的第一反应中,窥见其和卫清的关系深刻到什么程度……
不过,在宋晓柯说完这个信息的一刻,诺言忽然有了个更好的主意:“你们开会,会议室里都是用一次性的水杯吧?”
“嗯,不错。”
“开完会后,会议室都是谁收拾呢?”
“医院的清洁工,她们都是随时打扫的。”
“那个,费默林用过的水杯,你能帮我弄出来吗?”
“啊?要水杯?”宋晓柯有点吃惊。
“是,是费默林用过的那只,别弄错了。”
宋晓柯是医生,她也大约猜到费默林用过水杯的用途了,沉默了一会儿:“好吧,我试试。”
“谢谢你,晓柯!我在住院大楼下面的小花园等你。”
诺言跳起来穿衣服,朗浩也坐起来:“有进展了吗?”
“快了!”
诺言冲进了洗手间。
朗浩起来,披上衣服,依在洗手间的门外,问她:“你去医院吗?要当心点。”
诺言飞快刷牙,含混地:“什么?”
“要你当心点,不是你昨天又被人跟踪了吗?”
诺言想到了那个褐衣男子,心里也是一颤,昨天被宋晓柯警告后,她虽然当时不在乎,现在想来还是有点后怕——她追那个男人追到了小巷子里,万一他要对她下手,让她做了第二个紫灵呢?!
诺言漱口完毕,一边用毛巾擦嘴巴,一边给自己打气:“医院是公众场合,又是白天,凶手再大胆,也肯定不会大胆到对我当众下手吧?”
“嗯,你还是要多小心,喝水吃东西都要注意。”
“好啦,我知道了。”
诺言出来,一边拍了拍朗浩的脸颊:“别担心了,我诺言从来都是吉人天相,逢凶化吉。”
朗浩还是忧心忡忡:“不然,我就请假陪你一起去。”
“安心今天也去——医院现在好几个刑警呢,你就别碍手碍脚的了。”
诺言说话间,已经收拾妥当,拎着小包出门了,走几步,又转脸:“哦,你要是真得闲得没事做,就帮我看看我公司那两个小兵——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别是也放羊了吧。”
朗浩对替她做黄世仁没兴趣:“我今天很忙……”
诺言白他一眼:“等我们结了婚,调查公司也有你的一份呢,我是老板,你就是老板公。”
“老板公?”
水杯上的证据(4)
“老板的老公啦。”
朗浩陷入了缄默,结婚,老公……这些字眼让他的心理复又变得复杂起来。
诺言在小花园里等了没多久,宋晓柯就脚步匆匆地来了,她双手插在了护士大衣的口袋中,走到诺言面前,看看左右无人,才把手从口袋中掏出来,她手上拎着个保鲜袋,里面是只一次性水杯。
“谢谢你,晓柯。”
宋晓柯的脸色有点白:“希望没有人看到……”
她看来是从心底害怕费医生及其他背后的势力,诺言接过来,不着痕迹地装到包里:“你放心,只要证据确凿了,恶人不会再有作恶的机会的。”
宋晓柯点点头:“你多保重!”
她低头疾走而去。
诺言给安心打了个电话:“你在哪里?”
安心隔了一会儿才小声地:“我们正在跟费默林谈话——他刚刚开完会,我们跟他约的是会后时间。”
“跟他谈什么?”
“自然是跟卫清的关系。”
“哦,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请你尽快鉴定一下。”
“什么?”
“比费默林的话更有力量的实证!”
诺言把水杯交给安心后,又顺路见了次路海,如此这般地又给了他一个任务。
路海听到这个任务,两眼闪闪发亮:“就是他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现在浮出水面的线索都是指向他的。”
路海刘海后面的眼睛射出仇恨的光芒:“我早看出来了,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不能这么便宜他了!”
诺言吓了一跳:“你想干嘛?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
路海冷冷地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诺言忙完了这一切,又马不停蹄地赶回自己公司——朗浩没义气,不肯帮她关照,她还得自己来……想到这里,诺言便对朗浩心生怨愤——瞧他那一脸不快的模样,好似跟她的捉奸公司联系在一起有多么丢人似的。
诺言暗暗决心:假以时日,她一定要把他也纳入麾下,凭着他的俊脸,一定可以拉到不少女客户的业务……现在的业务拓展基本都是她这个老板娘自己做,因为她的美丽,让业务对象心生顾忌,唯恐引狼入室,已经损失了不少市场了!
诺言这样想着,手机响了起来,是家里电话,她接起来,电话传来了妈妈的尖嗓门:“诺言,你在哪里?”
“我在外面呢,妈。”
“告诉你,卫清的美容院要转让了。”
“哦……卫阿姨心力交瘁,大概是不想再做生意了吧……”
诺言一开始还以为妈妈是给她提供线索情报的,岂料,老妈话锋一转,有些兴奋地:“诺言,我想把这个美容院接过来!”
“什么?”
诺言吓了一跳。
“卫清转让价很低的,这个城市的美容店肯定再也找不到这么低的价钱了——她的美容师和技师都是现成的,客户群也是现成的,接过来就能赚钱了。”
“妈,你又没有做过这个生意……”
“什么不是自己学的啊,卫清能做,我在厂里比她还能干呢,我肯定也能做。”
“可是,你有那么多资金吗?”
老妈理直气壮地:“所以啊,这不是找你商量来了吗?你公司肯定赚了不少钱了,先暂借给妈妈点,等妈妈赚够了钱,再还给你。”
诺言跟朗浩一起在外面吃晚饭,诺言有些无精打采地。
“怎么了?”朗浩问:“是公司里不顺还是紫灵的事不顺?”
诺言叹口气:“是我老妈……我不能让她相信我做了一年多调查公司,还是个穷人。”
朗浩好笑地:“原来你是个穷人?”
诺言看着天花板,忧伤地:“妈妈根本就不能了解,开一个公司,需要应付多少开支,需要打点多少意想不到的地方……妈妈今天问我要二十万,我告诉她,我只有余款三万,还是卫清阿姨前天刚刚支付的调查费。”
水杯上的证据(5)
朗浩:“你妈妈要二十万,做什么用?”
诺言把头一下子搁在桌台上,很受不了地:“她要开美容店……卫清阿姨要把美容店低价转让,她在人家店了做了二次SPA,就蠢蠢欲动了……哎,她以为是个女人就能开公司么?”
“卫清要转美容店?”朗浩放下筷子沉吟:“那是她的谋生生计……莫非她有别的打算么?”
“什么别的打算?”
朗浩看着她:“我要是你,我现在不是担心妈妈的蠢蠢欲动,而是担心另一方面,卫清的动向。”
诺言抬起头:“卫阿姨的动向?”
“她是个精明的女人,这么急着低价处理美容院……你不觉得怪么?”
诺言怔了一下,也一本正经地思索起来。
沉默了一会儿,朗浩转移了话题:“今天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诺言摇摇头:“如果你指的是跟踪我的,没有……那天被我抓现行后,一直没敢再露面——我估计也就是个小角色,被人一吓,就吓破胆了。”
“是吗?”
朗浩还是很不放心。
吃好了饭,诺言要继续去监视卫清,朗浩说什么也要跟她在一起,诺言自然乐得有跟班和保镖护身。
两个人吃饭的地点,便是卫清公寓对面的一家比萨店,从这家店的玻璃窗,能望到卫清客厅的窗子——那里亮着灯,窗帘上有人影晃动。
朗浩看看表:“八点半了,她应该不会出门了。”
诺言又点了两杯鲜榨汁的饮料:“我们就待在这里,再过半个小时,如果她睡了,我们就走。”
“那你这监视还有什么意义?”
诺言撇撇嘴:“我倒是很想在她家安个窃听器什么的,可上次我们跟艾蒙的案子,用过这套,被龙杰骂过了——说我知法犯法——我不想再招惹他了!也只能守株待兔了!”
朗浩叹口气:“其实这守兔子的活儿,本应该龙杰他们做的。”
“他们现在在马不停蹄跟费默林那边,这边我跟安心说,交给我了。”
“刑侦队付不付给你薪水?”
诺言瞥他一眼,很交心地:“警民合作,取长补短,目前看来我是义务劳动了,以后在我需要的时候,龙杰也不会小气么,你是知道的,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警方的资源多丰富啊!”
朗浩笑一下:“到底是调查公司的小老板,算盘从来不会打错。”
他能想象到,龙杰正式成了诺言的妹夫后,会被诺言缠磨得多么痛苦……
正说得有趣,诺言的电话响了,是安心。
她的声音很严肃:“诺言,你拿给我们的杯子,提取的唾液成分检测DNA的结果出来了。”
“到底怎么样?”
诺言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
安心的声音却是沉沉的:“不是费默林……DNA样本不符合。”
诺言一下傻住了,“不是费默林?为什么不是?怎么可能不是?!”
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安心也很沮丧,“我也不知道。我怕他们检查出错,还盯着他们测试了两次……确实不是费默林。
诺言心情复杂地:“我知道了。”
她挂了安心电话,迎上了朗浩询问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