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是警方，我们是我们。”她沉吟了片刻，“你跟宋晓柯最好多聊几句，还有医院其他的人，熟悉卫紫灵或者跟她打过交道的，另外调查一下，最近一年中心医院有没有发生过医疗事故，尤其是内科……病人家属的话也要听一听。”
“……好吧，我这就去，晚上给你电话。”油菜花有点不情愿，不过，他这个人的好处，就是有身为人家小兵的自觉。
“等等。”诺言喊了一句，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不着急，明天中午以前给我电话，调查的越详细越好。”
诺言刚坐上车，就接到了郎浩的电话。
她满肚子的气，只是冷冷的喂了一声。
郎浩哪里知道这一天发生这么多事，他还以为自己打扰了诺言，毕竟诺言和他不一样，大年初一总要走亲戚的。
“你很忙啊？那我晚点再打给你。”他体贴的说。
“没有你忙。”诺言憋着一口气，“你见过亲戚了？什么亲戚啊，还一大早就出门？”
郎浩哑然，“你去我家找我了？”
“谁愿意找你？”她冷哼了一声。
“好了，别生气了。”郎浩息事宁人的口气，“不是什么亲戚，是客户……”他随口编了个谎。
可他忘了，诺言曾经亲眼见过他这个“小白脸”被一个徐娘半老的客户纠缠，当下咬牙切齿的问，“男客户女客户？”
“男的男的。”郎浩的头更疼了。
幸好诺言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也见了个客户。”
郎浩松了一口气——他隐约觉得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他和诺言谈恋爱一来，一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否认自己爱诺言，所以不愿意主动撒谎骗她，可是另一方面，他习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现在事事汇报，桩桩请示，还要防止一不小心没估算好，惹得大小姐不开心……
他现在深刻体会到，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真谛。
所以他才一直想不通，龙杰怎么会同意结婚的？
“什么客户？”
捉奸行业没有节假日，很多人都在这个时候要求诺言他们调查自己的伴侣是否真的加班，还是和情人幽会去了……他对这样的客户一点兴趣都没有。
诺言想了想，“你现在忙吗？我们见面说吧。”
“你不陪家人了？”郎浩有些吃惊。
“我年年都陪他们……”诺言一点也没怀疑郎浩说的见客户一说有什么不妥，她开开心心的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他们都烦死我了。”
她真心觉得，郎浩是个无父无母的可怜孩子，正是需要她送温暖的时候。
“好。”郎浩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他笑着说，“今天我给你做饭，你来我家吧。”
郎浩用了二个小时，总算弄了三个菜出来，诺言做了个汤，番茄蛋花汤——她唯一会做的汤。
虽然两个人的手艺都不怎么样，不过，两颗头凑在一起，却是吃得兴致勃勃，眉开眼笑。
郎浩一扫早上的郁闷，看着诺言的俏脸，听着她眉飞色舞说笑话，心里一片喜乐。
诺言说起来卫紫灵的事：“你说，这个小丫头会去哪里呢？是不是真出了什么事？”
郎浩：“不见得，年轻的小女孩，也许真是受不了妈妈的唠叨，出去躲上几天而已，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她的两个朋友，也都是这么猜的。”
诺言叹口气：“紫灵小的时候，特别文静内向，对妈妈言听计从，现在长大了，也知道叛逆长辈了。”
失踪的少女（10）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反抗。”
郎浩想到了自家的情况，忍不住皱了眉头。
诺言嗔怪地：“妈妈的压迫也叫压迫？是太爱她了好不好？”
郎浩不愿意为了别人跟诺言吵架，顺着她：“嗯，连你都知道那个妈妈很爱她，我想，她自己肯定更清楚，几天想明白了，人也就回来了。”
诺言：“我只是担心……会不会她出了什么意外？”
郎浩想了想，客观地：“这个也是有可能的，毕竟是一个星期了，音信全无。”
“不过，她放假前特意向护士长请了假，说身体不好，要好好休息，请求不要给她安排值班了，可她的好友说，她身体可好着呢，这个肯定是借口——这算不算什么预兆？”
郎浩：“嗯，我还是倾向于这个姑娘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正是因为这件事，她才会有了一连串的奇怪行为，不过，她这个年龄，感情上的苦恼的可能性更多一些。”
“感情上的苦恼？”
诺言怔了怔，又叹口气：“她的朋友都说卫清阿姨对女儿的恋爱管的特别严，特别多，他们还说因为她，都没人敢追求她女儿呢。”
“这不就得了，我想，八成是这个紫灵已经在偷偷谈恋爱了，因为怕妈妈的横加干涉，所以才想……呃，生米煮成熟饭。”
诺言狐疑：“你的意思是，她私奔了？”
郎浩点点头：“可不，听你说的这些线索，这个可能性最大了，你那个卫清阿姨那么痛苦，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吧，觉得被女儿背叛了，无法接受……”
“可是，她的好朋友很肯定地告诉我，紫灵从来没对她提过什么男朋友，他们都认为紫灵根本就没有恋爱过。”
郎浩想了一下：“你看看她妈妈就知道了，她妈妈未婚生子，熟人还不知道她孩子的父亲是哪一个呢？这女儿有个地下恋人，有什么可奇怪的！”
诺言想了想，觉得郎浩说得很有道理：“是的啊，儿大不由娘，尤其是，紫灵这个娘，不是一般的强势，肯定是把小姑娘吓坏了。”
郎浩补充了一句：“如果再要是她的男友，属于她妈妈最不赞成的一类人，她更是要做好保密工作了。”
诺言回到家，接到了秦晓的电话：“安小姐，电话我都打过了，外地的同学，还有那个时候关系不错的校友，我都仔细问过了，大家都没有卫紫灵的消息。”
“哦，知道了，谢谢你啊。”
诺言并没有怎么着急，如果正像郎浩说的，紫灵是私奔了，或者跟秘密男友有什么行动的话，确实是不太可能去找以前的老同学，老朋友的。
秦晓的声音带了点忧虑：“我所知道的紫灵的朋友圈子，就是这个范围……紫灵从来都是个不爱热闹的人，她会去哪里呢？我认识她五年了，可从没见她冲动过呢。”
诺言安慰道：“我会尽力早点找到她的，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的吧。”
秦晓：“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能打个电话给我吗？”
“好的，我会打的。”
“唉，最近我们医院不知怎么了，接二连三出事……”
诺言敏感地：“还出什么事了？”
“哦，我听同事说了，医院家属区的地下窨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这几天都在议论这事……”
诺言也听安心说过：“别担心，我觉得对紫灵来说，事情可能没有那么遭。”
秦晓在电话那头连忙“呸”、“呸”两声：“今天可是大年初一，我不能触紫灵的霉头，紫灵不会有事的！”
“但愿吧。”
诺言挂了电话，谢蓝凑过来：“我刚才听到你提到了紫灵的名字？她怎么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失踪的少女（11）
因为卫清阿姨特别嘱咐过要为紫灵保密的事儿，诺言对自己的客户，可是绝对忠诚的：“没事，是个重名的人。”
谢蓝将信将疑：“真的？那天我见卫清气色不好，我问到紫灵的时候，她脸都黑了，是不是她女儿出了什么问题？”
“妈，你别那么八卦好不好？人家还以为你盼着老朋友的女儿出了问题呢。”
谢蓝讪讪地：“我哪里会那样儿？！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哎，对了，我今天查到了卫清美容院的地址，我反正这两天没什么事，明天去她那里瞧瞧去，顺便也做个脸什么的。”
“妈，做脸什么地方不好做，你偏去卫阿姨那里添乱，人家卫阿姨到底收不收你的钱？别让她为难了。”
诺言知道自己这个妈妈，素来是想什么就做什么的。
果然，谢蓝瞪她一眼：“到底你是我的女儿，还是她的女儿啊？！”
话音刚落，安心哼着歌从外面进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谢蓝没好气的：“今天一天没见你，家庭聚会也不参加，到底去干啥了？”
安心吐吐舌头：“妈，不是跟你说了么，我去加班了……”
“加班拎个保温桶干嘛？”
“呵呵，冰箱里的鸡汤，反正放着也是放着，龙杰最近连续加班，我给他补补身体。”
谢蓝捶着胸口：“果然是女生外向，一个女儿对邻居比对老妈还好，一个女儿眼睛里只有自己的男朋友……真是白养你们了！”
事隔一天，诺言才接到油菜花的电话。
电话里说不清楚，两人约在了办公室。
油菜花觉得辛苦加班不给加班费就算了，居然连请他吃顿好的都省了，于是更加郁闷。
诺言到的时候，他正苦着脸没精打采的看报纸。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诺言一进门就问。
油菜花放下报纸，面无表情的，“按照您老人家的旨意，我去了卫紫灵工作的内科，调查的结果是：最后一个见到卫紫灵的，是当时值班的所有内科护士，她那天五点下班，下班以后跟夜班护士打了招呼才走的。”
“她请假的事你问了吗？”
“问了，护士长同意的。卫紫灵的理由是她身体不好，护士长说一看这丫头就是在找借口。”
“那她怎么会同意？”诺言问。
油菜花理直气壮的，“我没问。”
“那你问了什么？”诺言有气。
“我问了那个宋晓柯，就是卫紫灵的师父，她说卫紫灵一直很乖巧，做事也很细心，就是失踪前大概半个月开始，经常性的走神，有几次病人的点滴完了，按了半天铃，她都没听见……为了这个事，宋晓柯还骂了她。”
有点不对啊，诺言想，卫清说，一个月前和卫紫灵有些争执，两人闹的不太愉快，可宋晓柯又说，卫紫灵是半个月前才开始心神不宁的……
“卫紫灵和同事的关系怎么样？”她又问。
“听起来不错，大家都说卫紫灵勤快，人也漂亮，文文静静的，大家都挺喜欢她的……哎，你知道吗？她进中心医院才一年不到，最少六七个病人家属向她表达过爱慕之情……”
油菜花对八卦的兴趣显然更浓厚，很快忘记诺言的苛刻，很有兴致地：“内科有好多上了年纪的人，他们的儿子来探病，一见到这个漂亮的小护士，立马就喜欢上了……最经典的一个，见过卫紫灵三天，就来医院求婚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诺言瘪瘪嘴，她还没人求婚呢！而且才三天……
油菜花看到老板一脸醋意，更开心了，“听说那男人还挺有钱的，自己开了电脑公司……”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失踪的少女（12）
“肯定特丑！”诺言孩子气的叫嚷。
油菜花幸灾乐祸，耸耸肩膀，“那我就不知道了。”
诺言想了想，瞥眼扫一扫油菜花，“卫紫灵喜欢那男人吗？”
“没听说。卫紫灵对所有追求者一视同仁，客气倒是客气，但是都很直接的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油菜花翻个白眼……到底是让他打听情况，还是收集八卦啊？
“不是我说你！”诺言深吸了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调查案件切忌虎头蛇尾，事无巨细都应该问清楚，你怎么知道哪个线索对我们有用，哪个没用呢？我告诉你，我怀疑卫紫灵有一个男朋友，而她妈妈和她的朋友都不知道……”
“这跟她拒绝那些男人的理由有关系吗？”油菜花不客气的反驳。
“废话！”诺言以一个过来人的姿态，传道给油菜花这只爱情菜鸟，“女人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和我觉得我们不适合，肯定不一样！”
这两句话，油菜花经常听到，马上哈巴狗一样凑上去，点着头，“有什么区别，有什么区别？”
诺言扫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自己琢磨去！”
油菜花一听，摇头晃脑，“好吧，我琢磨去了……哎，本来还有一条重要线索没说……”
诺言眼珠一转，叫住他，“什么线索？”
油菜花耸耸肩膀。
“嗯嗯，知道了！”她觉得自己这个老板威严何在啊？居然被油菜花威胁到了，板着脸，“反正以我的经验，女人说，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就是现在对你没感觉，但是保不准以后有没有，你要有耐心你就等着，没耐心你走了我也不损失……”
油菜花想拿笔记下来，眨巴了半天小眼睛，“那，我对你没感觉呢？”
“那就真是我对你没感觉了。”诺言看着朽木一样的油菜花，油菜花却是低头开始苦苦思索，自己到底放过了多少……现在没感觉，以后说不定会有的，潜在女友！
“好了，好了，今天的爱情讲座就到此为止了。”诺言一拍油菜花肩膀，“你说的重要线索最好足够重要！”
油菜花挤出个笑容，频频点头，“那当然！是这样的，我打听到，卫紫灵失踪前，经常去医院的档案室。”
诺言马上心就提了起来，“去干什么？”她一下紧张起来。
“这，这个真不怪我……”油菜花被吓的有点结巴了，“档案室过年休假，没安排值班的人。”
诺言哦了一声。
“还有一点，”油菜花又凑上去，“我知道卫紫灵失踪的前几天，和内科的大夫费默林有过一次激烈的争吵。”
“哦？”护士和医生吵架，会是什么原因呢？
“我问过了，大家都说不清为什么。她们是在费默林的办公室吵起来的，有几个护士路过，听到些只言片语，无非是费默林对卫紫灵说，你不要不知好歹，卫紫灵说，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费默林又说，我都是为你好，卫紫灵说，你省省吧！不需要！”
油菜花站在左边哑着嗓子充当费默林，站右边捏着鼻子充当卫紫灵。
忙的不亦乐乎，总算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诺言的脸色就越发凝重了……听卫紫灵的意思，难道费默林想潜了她？
“那个费默林多大年纪？”她问。
“嗯，我见了他了，他昨天也在医院值班。大概四十多岁吧，人长的挺精神，老是板着脸，挺道貌岸然的。”
诺言白他一眼，油菜花形容人很有一套，凡是比他帅的男人，一律道貌岸然——也因此在他眼里，很少见不道貌岸然的人。
“他结婚了吗？”
“结了。”油菜花终于说到重点的感觉，昂头挺胸，当当当当，“他老婆是院长的女儿，他就是皇亲贵族啊！”
医院的调查（1）
春节长假中的中心医院，也不见得冷清，尤其是内科，熙熙攘攘的，全是些因长假期间大吃大喝惹得肠胃不适的病人。
诺言先去护士站打听卫紫灵的名字，一个穿护士服的女子，端着一个药品托盘正好走过，听到诺言的问话，停下脚步：“找卫紫灵吗？她不在。”
诺言转过身，见这个女子护士服的胸牌上，正是“宋晓柯”的名字：“啊，你好，宋护士。”
女子看上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面庞娟秀，皮肤细如白瓷，一对修眉细长斜挑，略带英气，她上下打量下诺言：“你是谁？”
诺言笑吟吟的：“我是卫紫灵的好朋友，刚从外地回来，好多年没见了，听说她现在在这上班，就过来看看。”
“紫灵不在医院，你去她家里找吧。”宋晓柯皱了眉说。
“诶？”诺言装作很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