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一看她的二尺长的晚娘脸，走路便轻手轻脚，敲键盘都悄无声息，唯恐出一点点动静，吸引了老板的注意力，把火力对准了她。
相较小麦的识时务，油菜花就有点不知好歹了，他一边打开电脑，一边在吃生煎包子，嘴巴里吧唧吧唧不停地吸汤水。
果然，诺言就对准了他，目若寒霜：“油菜花，谁允许你上班时间吃早餐了？”
油菜花瞪瞪小眼睛，很想问她一句：如果能允许老板指使人加班不给加班费，凭什么就不能允许人上班时间吃东西呢？
不过，看着诺言的杀人目光，他没敢问出来。
诺言对着小麦，用手指头敲着桌面：“小麦，资料调查结果如何？费默林这个人搞清楚了吗？”
小麦赶紧拿出了记录本，正襟危坐地：“费默林今年四十五岁了，是本市医科大学毕业的，结婚二十年，有个十七岁的儿子，老婆叫金滢，四十四岁，在一家报社上班，她父亲是中心医院的院长金业铭，已经在任十五年，在医院威望很高……据说他退休在即，很有可能推荐自己女婿继任。”
诺言：“那费默林的口碑如何？有没有出国医疗事故？”
“费默林在内科是中心医院的第一把好手，他在职期间又攻读了医学硕士，发表过几篇影响不小的论文，在医院是属于专家级别的医师。据说他的医术高明，别的医生遇到什么疑难杂症都会请教他一下的。”
医院的调查（10）
小麦总结道：“总而言之，费默林从医二十多年，德艺双馨，口碑极好，人缘也很不错，从未发生过什么医疗事故。”
诺言沉吟着，她却想得不一样：背景这么深厚，口碑又好的未来准院长大人更是视他的名誉为珍宝，绝不能允许在此关键时刻被抹了黑！
油菜花这个时候也擦好了手，添了一句：“哦，老板，我昨天也跑了趟医院，打听了一下路海奶奶的情况，她是肺癌，已经扩散了——当时费医生是按照支气管炎治疗的，几个月后仍然不好，她来复诊，才确认是肺癌。”
“哦……”
诺言昨天晚上就在想，这个病，是神仙也束手无策的，就因为耽搁了几个月，就被称为医疗事故是不是也很勉强？路海就算是不清楚，难道医护人员出身的紫灵也不清楚？
林昊天是市武警医院内科的主任医师，大概四五十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比约定的时间晚到了五分钟，一见面就不停说抱歉。
诺言连忙客气了几句说自己刚到。
“实在不好意思，临出门的时候儿子闹着要跟来……”他脱去外套，转头看到诺言有些惊讶的表情，“呃，结婚的晚，儿子才四岁。”
因为他的坦率，诺言对他的印象不错，也不再废话，两人点了饮料，就步入了正题。
诺言简单说了一下路海奶奶的情况。
林昊天抿着嘴，沉吟了片刻，“这种情况还是可能的。一般病人来看病，不用医生问，都会主动说出自己的病史，照我的估计，老人家年纪大了，支气管炎又是老毛病，很可能自己也没当一回事……”他叹了口气，“做一个全套的身体检查又费时又费钱，也许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病人和医生都忽略了其他可能。”
也就是说，这事和费默林一点关系都没了？
诺言想了想，“可是我听说，医生还修改了病例，如果不是误诊，为什么会修改病例呢？”
林昊天笑了笑，“这就有很多种可能了，也可能真是笔误，也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不得而知……不过照你说的情况，我觉得这个医生并不需要负主要责任。”
“林医生，你看，如果是因为诊断延误，而导致病情恶化，算不算医疗事故呢？”
林昊天很谨慎的回答，“医生也许有失职的地方，但还谈不上医疗事故……内科不像外科，不牵扯手术，一般来说也不是容易发生医疗事故的地方。”
诺言竭尽所能也没能把费默林的嫌疑扩大，脑筋一转，“像我刚才说的这种情况，会不会作为医生升职的一种障碍？”
林昊天推推眼镜，“怎么说呢？每个医院的情况不太一样，但是基本上，都是按照医生的综合能力来判断，如果这种情况只是偶然发生，大概不会影响升职。”
哦……这么说还要调查一下，费默林误诊的历史？
她正低头沉思，林昊天喝了一小口奶茶，不露声色的打量了她一下，才慢慢的说，“安小姐和郎浩认识多久了？”
诶？
诺言回过神来，“哦，一年多了。”
林昊天点了点头，“和律师交往，很辛苦吧？”
诺言虽然觉得这问题有点诡异，但还是笑眯眯的回答了，“嗯，他牙尖嘴利的，老是欺负我。”
林昊天呵呵一笑，“那你以后多欺负欺负他。”
有人撑腰的感觉就是好，诺言赶快点头，“嗯！”
说到认识，她忽然想起来，林昊天和费默林年纪相当，又同是内科医生，说不定也认识呢？
“林医生，你认识费默林吗？” 。 想看书来
医院的调查（11）
林昊天楞了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个大夫，就是费默林？”
“是，你认识他吗？”
林昊天淡淡一笑，“认识……我们俩在医学院的时候，是同学。”
诺言马上兴奋起来，“那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
林昊天沉吟了片刻，慢慢的说，“他……很努力，学习成绩一直不错，是一个很有目的性的人……”他说到这莞尔一笑，“应该说非常有目标，并且为了达到目标不惜一切代价的人。”
“这话怎么说？”诺言的心一沉。
“有两件事，我印象很深。第一件是他来学校的时候，在自己铺位的墙上贴了张纸，上面很清楚的写着他的人生目标，比如十九岁要当学生会主席，二十岁要在国内的权威杂志上发表论文，二十五岁要当上主治医生，三十岁要成为主任医生……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善的人生规划，而且他竟然还全部都做到了……”林昊天啧啧叹道。
“那他有没有说过，多少岁当上医院院长？”诺言心都不跳了，赶快问。
“那道没有。计划就写到三十岁，我问过他为什么不继续写下去，他说，如果三十岁以前，这些都没有达成，那也就不需要再写了。”
这是什么意思？不成功便成仁吗？
诺言愣了愣，“还有一件事呢？”
林昊天笑着，“还有一件，就是他的女人缘了……费默林年轻的时候长的非常帅，追他的女生可以绕着医学院排成一圈了。”
就这一件事，大概已经足够费默林风靡医学院了，也难怪林昊天的印象这么深。
“那他的态度呢？来者不拒吗？”
“那倒没有，他好像对每个人都差不多，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人生目标过于明确的人，对感情的事好像都很冷淡。我研究生是在外地念的，所以大学四年以后，他变成什么样我就不清楚了，说起来我们也二十来年没见过了。”
“他娶了中心医院院长的女儿。”诺言说。这点足以说明，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倒是略有所闻，也是情理之中的吧。”林昊天又喝了口奶茶。
这叫什么情理啊？
根本是政治婚姻，肯定是这个男人为了升职使出的美男计！
虽然一年多以前，诺言还经常为了嫁给金龟婿而上蹿下跳，但是她现在找的可是个穷律师！所以她认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鄙视费默林。
她瘪嘴的样子，林昊天看在眼里，“安小姐好像很不齿这种行为……”
诺言笑笑，“不至于不齿，只是觉得，目的性很强的人有点可怕。”
“也许他和他妻子是真心相爱呢？”
“哦……”诺言低头端起咖啡杯，“那我只能说，这个人运气太好了，正好遇到的爱人对他的事业有这么大的帮助。”
林昊天出门就接到郎浩的电话。
他笑了笑，接了电话，“这么不放心，怕我把你卖了？”
郎浩还真有这方面的担心，如果不是律师行正好有事，他一定会赶过来，绝不会让诺言和林昊天单独见面的。
“你们聊了点什么？”他问。
林昊天开了车门，坐进去，“放心吧，她就问了我费默林的事，没多说你。”
郎浩松了一口气，“她有没有问，我们怎么认识的？”
“人家才没你那么麻烦，这有什么好问的？”林昊天说到这忽然愣住了，“完了！”
郎浩心一惊，“什么？”
“我忘了你说的什么委托人爸爸的事，我给她说我儿子才四岁！”
林昊天说到这哈哈的笑了起来。
郎浩却笑不出来，他憋了半天，“你肯定是故意的！”
医院的调查（12）
林昊天收起了笑容，“如果你对她是认真的，有些事最好早点说清楚……这是为你好。”
诺言跟林昊天见过面后，看看表，给卫清打了电话：“卫阿姨，今天身体怎么样？”
卫清的声音低哑，她没顾得上回答诺言的问题：“紫灵有没有消息？”
诺言叹息一声：“我请她的好朋友跟她外地同学都打过电话了，没有问到紫灵的下落，她的同学还不知道她失踪的事儿；我们也调查了中心医院的内科，对紫灵关系不错的同事和她的病人家属都问询了，目前还没有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卫清有气无力地：“辛苦你了，诺言。”
“阿姨，我打电话是向您问一下，您有没有听说紫灵提到过路海这个名字？”
卫清沉默了一下，叹着气：“这孩子长大后，不太爱跟我说心里话了……从那次我干涉她交朋友后，就没再听她说过她朋友间的事情，这个路海是什么人？是同事吗？”
诺言：“是一个病人的家属，跟紫灵关系好像还不错……”
卫清立即紧张地：“是个年轻人？跟紫灵关系不错到什么程度？紫灵的失踪跟他有关系吗？”
诺言：“阿姨，你别那么紧张，这个路海在派出所待了十五天，昨天才刚放出来的，紫灵失踪的时候，他不可能跟她在一起。”
卫清一听派出所，更紧张了：“这个人是个坏人吧？他是犯了什么罪？”
诺言只好把路海和费默林的恩怨说了一遍，又把紫灵对路海的帮助提了下：“……就这里，他们才熟了起来。”
卫清听后，沉默了很久，直到诺言疑心她不在线了，“喂？”了一声，她才暗哑地开口，她说的却是：“紫灵真是太不懂事了，怎么能为了病人，跟领导闹得不开心呢？”
老一辈的人，都是自身安妥为处事原则的，诺言也不方便跟她讲什么正义和原则，只礼节性地：“呵呵，我理解紫灵，到底是年轻人血热。”
卫清很烦躁地：“什么血热，简直是愚蠢！”
不过，她倒没有像诺言刚听说了紫灵跟费默林的过节后马上就怀疑他，只是深深叹了口气：“真是个不省心的丫头……”
诺言接着说：“所以，我现在把调查重点侧重在中心医院内部，尤其是跟紫灵吵过架的费默林……”
卫清忽然截住了诺言：“诺言，紫灵的事情肯定跟费医生没什么关系——事实上，紫灵毕业后能顺利地去了中心医院上班，也是费医生帮忙，他跟我们家有点交情的，一直当紫灵后辈看顾，你不用怀疑他。”
诺言有点吃惊：“啊……是这样……难怪医院的人都说费默林一直很照顾紫灵的……”
卫清又恢复到有气无力的声音：“好，辛苦你了，诺言，我觉得你应该好好调查一下跟紫灵在一起的那些年轻人吧，唉，紫灵这孩子从小外冷心热，也许给什么人哄骗了也不一定……”
“哦，好，卫阿姨，我会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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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恩怨（1）
诺言放下电话，正在出神，一个人影走到她面前，略一躬身：“请问，是安小姐吗？”
诺言抬头，见是个头发花白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板很直，穿了身合体的西装，表情和善，还带了一点点地恭敬有礼。
是有生意上门么？
诺言坐直了身子，浮上一个微笑：“我是安诺言，您好，请问有事吗？”
那个人却不坐，彬彬有礼地：“是这样，我们老板想跟你谈谈。”
诺言怔了下，这个人穿着这么体面，风度翩翩，没想到还是个替人跑腿的？他的老板不知是个怎样的大老板呢？！
诺言没想到新年开门红，春节假期还没结束，就有二宗生意自动上门了。
诺言笑靥如花：“好啊，我公司的地址是……”
那人：“能不能请你到我老板府上呢？”
他递给诺言一张名片：“这是我老板的名片，外面有辆车子，直接送你过去。”
诺言看了下，是一辆黑色奔驰，一个戴白手套的司机正端坐在里面。
谁啊，气派这么大？！
名片上是“郎长宁”三个字，头衔是某某集团的董事长。
S市的企业、集团多如牛毛，这个集团诺言真倒没怎么听说过，她心想，也许是个民企，规模稍大点，便自称集团和董事长了——不过，看眼前这个人的气派还有那辆车子的架势，兴许这个“集团”还算有些储水量的。
她问：“是现在吗？不能改明天吗？”
她看看表，已经到了晚饭时分了，她正打算跟郎浩约见面呢……
那个人点点头：“是，我老板正在等安小姐，他有一大笔生意要跟安小姐谈。”
诺言听到了“大笔生意”，眼睛就闪闪发光了，她站起来，莞尔一笑：“好吧，既然这位老板那么急切，顾客至上，我也只好勉为其难了。”
奔驰车子很舒服，空间大，车子又轻又稳，开起来几乎都听不到车子跟路面的摩擦声。
她坐在后车座上，那个邀请她的老男人坐在副驾驶坐上，一路上都在有礼貌的缄默，跟那个司机一句话的交谈也没有。
因为这个气氛的凝重，以至于诺言也不好意思掏出电话来，哇啦哇啦跟郎浩说一通她的去向了，她只发了个短信，告诉他：“去跟客户见面了，晚点再跟你打电话。”
车子驶进了一座别墅小区，花木扶疏，绿荫环绕，跟围墙外面的钢筋水泥世界，仿佛是两个天地。
车子一直驶入了绿荫深处，在一幢三层楼高的大房子前停了下来，司机跑下来，殷勤地给诺言拉开车门，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也下了车，揿了下可视门铃，房子里马上有人应答，他便低低地说了声：“告诉老板，安小姐来了。”
门大开，一个慈眉善目，穿中式服装的女人迎出来，对着她笑：“安小姐，里面请，郎先生等了很久了。”
安诺言被这一套豪华的排场弄得有点晕头转向，被那女人的一句话忽然点醒了一下：郎先生？对哦，这个人也姓郎，跟郎浩倒是一个姓……
郎先生的书房又豪华又气派。
诺言被中年女人带进书房，郎先生坐在书桌后，头也不抬的说，“慧姐，你先下去。”
这个叫慧姐的女人低低应了声，毕恭毕敬给诺言奉上了茶，才低眉顺眼地离开了。
气派好大啊，有管家，也有女仆哦！
不过，这个大排场的郎长宁朗先生说的第一句就让诺言瞬间有了挨了一闷棍感觉。
“你要多少钱才会离开郎浩？”
诺言眨巴眨巴眼睛，大脑瞬间死机。她目瞪口呆的看了半天，依旧只能看到郎长宁的后脑勺……他根本没抬头看过她。
豪门恩怨（2）
有几秒钟她甚至觉得他这句电视里的狗血对白不是对她说的，可书房除了他们俩，再无一人。
“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