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人。”袁旦立即反驳，“别忘了刚才可是他给你们解围的。”除白若玲外，这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张丽萍、程珂、戴平之间的关系。
“谁稀罕。”张丽萍故作不屑。
“没感情。”尹军嘀咕着。
“简直没人性。”袁旦的话可以说更上一层楼了。
张丽萍没再加理会，继续欣赏着屏栏上的作品。白若玲则云里雾里，找不到北了。
“真可怜。”尹军望着喷泉旁的程珂。
“我真为你伤心。”袁旦像是要哭了。
这时，这对活宝听到了朱莉莉的笑声，偷偷摸摸的。
学校南侧围墙外的居民区小街上，白若玲孤身一人漫步着，她手里握着一瓶水，脚下踢着什么，但什么也没踢到。那样子看上去挺无聊。原本一直陪她的张丽萍去了她外婆家。
街旁苍郁的绿化树，照下很大一片阴影，使本就宁静的小街更加寂静、幽僻。这里是一条步行小街，不准行车。
前后无人，白若玲用力踢着大概是这街上惟一的一块小石子，那小石子碌碌滚出了老远。她碎步跑上去，刚想再来一脚，一只穿白色休闲鞋的脚踩在了小石头上。白若玲惊诧地抬起头，四个留长发的混混少年站在了她的面前。白若玲骇然退了两步，看得出那四个人眼中并未怀有善意。
白若玲迅速地想绕道从一边过去，却不料三人又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你们想干什么？”白若玲不自禁地退后，惟一的安全感就是紧抱手中的矿泉水瓶子。
“小妹妹，别怕，你看这良辰美景，多可人。”站在中间的一个看上去轮廓还算清晰的长发少年嘻笑着。他是他们的头。
白若玲又惊骇地往后退了几步，但很快就被四人围住了。
“小妹妹，看你长得蛮逗人爱的。倒真和我大飞称得上天造地设的一对。”为首少年继续嬉皮笑脸地瞪着白若玲。
白若玲心下一惊，大飞这个人她从张丽萍那儿听说过，本名何世飞，也是隆中学生，赌博斗殴无所不精，名声极坏。不过现在是复习生。
“何世飞，你到底想干什么？”白若玲壮起胆问道。
“干什么？哈哈……，找你聊聊。”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人想整你，而我们需要钱。”
白若玲故作镇定地说道：“对方出多少，我比她多一倍，条件只有一个，放过我。”
“可以呀，我看你也蛮通世故人情的。”
白若玲摸出皮包，打开一看，傻眼了，就那么几张可怜巴巴的小额票子。
“你们能不能等等，我现在身上没带钱。我过两天给你们送过来。”白若玲试探道。
“我还过两天等你带着公安警察来呢，妈的，耍老子。”
“哼哼，白若玲，我劝你还是老实点，我可不敢保证我这些弟兄不会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来。”
大飞一把打掉白若玲手中的水瓶，并夺过她手中的钱包。
其余三个少年已围了上来，白若玲不得不向何世飞那边退去……
第六章
程珂与班上另一位男生周建强漫步走在这片居民区的步行街上，刚接到吴志杰的吩咐，到这儿来买点班级用品。
走过紧靠学校墙根的那个拐弯处，程珂两道浓眉忽然皱到一起了。
“大飞？若玲？”他刚好看见大飞抓住白若玲的肩头，“不好，建强，快去通知徐伟，我先去挡一阵，快。”
在学校，他和大飞就一直是死对头，现在大飞他们人多，如果冲上去的话恐怕根本帮不上忙。
“你行吗？”周建强有点担心程珂，“大飞那帮人可不是好对付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快去。”程珂抛下一句话就向前跑去。
周建强也未含糊，迅速转身向学校跑去。
徐伟电火风急地飞奔在小道上，后面跟着几个人，赫然正是周建强、戴平他们，看上去都很着急。
转过围墙角落的拐弯处，徐伟有种恨不得生双翅膀的感觉。
大飞他们居然疯到玩上了刀，刀尖上还淌着未干的血迹，程珂拉着白若玲抵在墙角下，警惕地看着大飞他们，他左臂上衣衫破了一大片，正滴着殷红的血。白若玲除了惊吓外，没有受到伤害。徐伟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大飞，你这混帐。”徐伟瞪着血红的眼睛，他倒是没料到他们会疯到如此程度。
“啊！是大头虫带人来了，飞哥！我们还是先走吧。”一名少年向大飞急道。
大飞神色有点慌乱地看了一眼正向这边扑来的徐伟等人，朝程珂恶狠狠地说：“程珂，你他妈的命大，每次都坏小爷的事，你小心着，咱们走着瞧。”说完，他们迅速向街道另一头跑去。可以看出，他们有点忌惮徐伟。
徐伟并没有继续追下去，而是上前执起程珂的手臂，察看伤势。
“没事，皮外伤，好久没打架了，筋骨松弛了。”程珂苦笑着望着徐伟和随后赶到的戴平等人。
“什么没事，都足有两寸长。”尹军气愤地看着他正流血不止的伤口。
“大飞那狗日的，我宰了他。”周建强暴睁着眼，转身就欲往大飞他们那个方向追去。戴平一把拉住他：“冷静点，真想闹出人命？这事自有学校处理。”
周建强打掉戴平的手，吼道：“伤的又不是你，是程珂，你当然不痛。可我不同，我跟他多年的朋友，我居然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砍。”
“够了。”程珂喝道，“有你这份心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事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徐伟也说道。
周建强耷拉着脑袋不作声了。
“建强，我们先回学校。”程珂深深地看了周建强一眼，他感谢上天能让他拥有这样一位朋友。
“我能帮上点忙吗？”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白若玲怯意地说。
大家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她身上，却没人作声。徐伟脸上一阵阴晴不定，他本来真想臭骂她一顿，但现在看到她那怯怯的神情，心也就软了。她也是个受害者。
“我，我只是想帮点忙。”白若玲尽力解释着，有点不知所措，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任何人都很难平静，很难从容处之的。
徐伟深望着她，忽然轻叹一声，低声说道：“真要帮忙就回学校吧，以后一个人少出来走动。”
白若玲怔怔的。相处这么久，她觉得自己连徐伟是个什么性格都没弄清。他那种吊儿郎当不同于尹军、袁旦，也说不清到底不同在哪里，好像给人一种很虚的感觉。
“走啊！”是徐伟的声音。白若玲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徐伟他们已经走出很远了，远远地停下来等她。
白若玲压下心中疑团，快步跟上前去。
徐伟铁青着脸走在教学楼五层走廊上，几分钟之前他才知道，午间在那居民区发生的事跟范茜茜有很大的牵连。
不错，范茜茜那嗲声嗲气死皮赖脸的功夫他是有点不敢领教，但这并不说明他就怕她。
事情闹到这个节骨眼上了，她必须得做个交待。
“范茜茜，你给我出来。”徐伟霍地推开她们教室那扇纯铁门，瞪着范茜茜。
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凶神恶煞的徐伟，他们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只是惊讶于徐伟的举动。
范茜茜如坐针毡。如换在平时，她是绝对不会担心吓死人的，毕竟一向避而不见的徐伟破天荒地主动找上门来了。但现在不同于以往，大飞刚打她的手机告诉她情况，她当时就吓傻了。没想到竟会出这么大的乱子，她本来只是想让大飞整整白若玲就了事的。
“你最好还是自己出来的好。”徐伟发出最后通牒。
范茜茜坐着没动，脸上一片煞白，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惧。
“好，你不走是吧，那就别怪我了。”范茜茜的手臂被大步走过来的徐伟抓住，强制性地往外面拖，徐伟可不管他什么惊世骇俗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想去，啊！疼！”范茜茜挣扎着，她感觉到徐伟的手好紧，像一把钳子。她的挣扎根本起不上半点效用，反而让徐伟更加了几分力道。
“哼！你也知道疼，你就不知道别人痛了？”徐伟强扯着她走出教室，几乎是半拖着她下楼的。
沿路站满了看好奇的校友，混混班长怒向范茜茜，够精彩了。
在校长办公室门口，徐伟松开她，范茜茜红着眼圈站在那里。
徐伟推她一把，她不由自主地进了办公室。范茜茜觉得此时自己像个犯人，只能任人摆布。
“啊！”范茜茜完全吓傻了。校长李炳祥和一个中年男子正亲切地交谈着，那是她父亲范永飞。
白若玲、程珂、周建强三人也在。他们都是当事者。坐在范永飞身边的是吴志杰。
徐伟轻轻地掩上门。范茜茜心里凉了半截，看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
“跪下！”范永飞的喝声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父亲这次好像动了真怒。他以前从来没这样对过她。
“家门不幸，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败女。还不给我跪下。”范永飞再次怒喝道。
“爹，我……”范茜茜想要说什么。
“跪下。”范永飞拍案而起。
“老范，先冷静点。”李炳祥拉着范永飞坐下。
“老李，你又不是不清楚，这小畜牲竟敢唆使人拦劫白侄女，还伤了人。现在不给她一点颜色，她就要大闹天宫了。”
“我也不想弄成这样子的。”范茜茜带着哭腔低头说。
“你不想，事后谁都会说。”
“她先耍我的。”范茜茜忽然抬起头指着白若玲。
范永飞扬起巴掌：“逆儿！我打醒你这小畜牲。死不知悔改。”
李炳祥急急拉住范永飞，劝道：“老范，何必动这么大的火气呢，孩子需要的是教育。”
李炳祥拉是拉住了，不过那一巴掌还是落在了范茜茜脸上，不轻也不重，麻辣辣的。范茜茜站在那里，左手抚着生疼的脸，脑中一片空白，不争气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溢了出来。自她有记忆以来，范永飞还是第一次打她，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
“算了，范叔叔，你就听舅舅一次，先消消气。我看茜茜她也知道错了。她会改的。”白若玲有点不忍。她劝住范永飞。
徐伟动了动嘴，却没开口。
“算了，这事能算了吗？我必须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也有必要杀杀她的煞气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我的伤也不是十分严重，请范伯父给她个机会。”程珂缓缓地说。
范永飞深望眼前这个少年，他打心里感激他让他有个下台阶的机会。
“唉，子不教，父之过。老李，你是校长，你处置吧。”范永飞指着范茜茜对李炳祥说。
李炳祥环视众人一眼，才徐徐说道：“根据学校制度，何世飞四人屡生事端，学校作开除处理。范茜茜，念她事前并无太大恶意，学校可争取宽大处理，留校查看；如再不思悔改，再行劝退。至于程珂的医药等费用，一律由范茜茜家长负责。”
“谢谢。”范永飞声音有点嘶哑，他知道李炳祥已给足了交情，这事本应交派出所处理的，但他没有报上去，也没有开除范茜茜。
“还不跟我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范永飞拉过泪流满面的范茜茜说：“老李，我失陪了。”
“慢走。”李炳祥长叹了口气。
就在范永飞带着女儿走到门口的时候，白若玲忽然大声说道：“范叔叔，回去后别难为她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她自己知道的。”她发觉自己在同情范茜茜。
范茜茜回头看了白若玲一眼，留下一个很复杂的眼神，继而消失在门口。
第七章
校长的话在学校就是圣旨。两日后，办完一切手续，何世飞四人被送回了家。范茜茜却请了足足十天的假，猜不透到底是病了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白若玲好像学乖了很多，上下学都是大伙一起回家的，为的是防止何世飞等人怀恨报复。不过，每次都没有徐伟，不为什么，因为吴志杰知道，徐伟必须去餐厅。他是在一年前知道这事的，学校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而且他答应过徐伟，替他保守秘密。其实他也想帮徐伟，只是徐伟的脾气他了解，好像不乐意接受帮助，徐伟认为那是施舍。
学校后面的足球场边，程珂默默地站在一个略显偏僻的角落，都一个多礼拜了，手上的伤口早已痊愈。
他手里抓着一样东西，那是一封写好的信，他静静地望着手中的信出神。半晌，才轻叹一声掏出了打火机。
清脆细小的撞击声中，淡蓝色的火焰闪现眼前，程珂轻轻地转动手中的信纸，看着它燃烧，落地，然后化为灰烬。
转过身的刹那，程珂皱了一下眉毛，因为他意外地发现了周建强。
“又烧了。”周建强沉沉地说。
“嗯！”
“为什么不向她表白？”
“不想。”程珂避开周建强的目光，有点慌乱地调过话题说：“噢！对了，你找我什么事？”
周建强心中一叹，也没再提起，只是淡淡地说：“徐伟让我转告你，放假大家一起去郊外农场帮忙摘桔，放松一下。”
“知道，我会去的。”程珂挤出一丝笑容。周建强深深地望着好友。从小学到高中，他们一直是同学而且是同桌，这是一种缘分。他许多次看到他在课上偷偷写信，也曾多次看他将信默默地烧在这里。他了解程珂的心事。
“有许多事需要自己去把握、争取，逃避只会越来越糟的。不过，作为朋友，我应该提醒你，如果换做是我，我绝不会在这时候去为一只硬涩的苹果而昼夜难眠的。”周建强走过程珂身边，说出了一句听似无关紧要实则含有深意的话。
绿茵场上有人在踢足球……
徐伟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天下午去酒吧，星期天也去。苦闷的心情憋在心里无处发泄。白若玲、尹军他们两人的谈话让他起了戒心，因为他们总爱扯到学校以外的家庭生活，好像每次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在学校从未向谁透露过家庭生活。当然，吴志杰除外。
到农场去帮忙的意见是他提出来的，最近发生的事让大家都紧张兮兮的，换一个环境，或许可以舒弛一下心情。
徐峥当然不会反对，徐伟的事他很少去管，自己的弟弟自己清楚，他为人处事都很有分寸的。
去的人并不多，就十几个相处很好的同学。四天的假期也不算少。
星期四的清晨，不移的灰色还弥满东方的天空，徐伟等人已早早到了学校附近的候车亭。去郊外的车次一向很早。
大家都带上了沉沉的包。日常生活用品还是要备齐的，不过从负荷的程度上看，似乎有点不公平，尹军除背着自己那硕大的黑色旅行包外，双手还各拎着一只，袁旦也扛了两个。有什么办法，堂堂五尺须眉，有必要替那些红粉佳人们分担一点点。
“都到齐了吗？”徐伟不放心地清点人数，真要落下一个人可不太好。
“齐了，数数咱身上这些炸药包就够了，十一个少不了。”尹军板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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