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黄河独角蚊龙五,与金蜈宫素无过节,此来专为看热闹,请阁下高抬贵手。”
老者微挥了挥手,意思是令他走,跟着又一个人唱名道:“兄弟姓崔名于英,系西北绿林道上朋友,特向阁下借道经过。”
老者又轻蔑地挥了挥手,继光暗暗诧异道:“这是什么鬼把戏?”
就这时刻,倏然一阵惨呼声起,第三唱名出谷的人,竟被老者猝然一掌震毙,继光因离得过远,故没听清他说些什么。
突起的变化,竟把后来准备报名的人惊得连连倒退,蒙面老者却如没事的人一般,桀桀怪笑道:“金蜈宫的主张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此人鬼录有名,不得不略加薄惩,诸位不必害怕,仍请继续报名出谷。”
倏然人群中飞出二人,大喝道:“金蜈宫简直欺人太甚,爷爷偏不报名。”
呼的一声,直向谷口射出,此人武功不弱,一跃居然四五丈高,去势有如奔电。
蓦然——
一阵淡蒙蒙的紫气倏由谷口涌来,那人立时狂嗥一声,倒翻了回来.噗塌摔倒地下,七孔流血狂喷,刹那便行气绝。继光暗骇道:“鸿蒙紫气?”
这一来,人群突然沉寂起来,一丝死亡的威胁,像幽灵一般占据了每个人的心头,半晌没有人出声,也没有人再上前报名出谷,继光暗笑道:“刚才智真禅师等好意不让他们进山,他们气势滔滔几乎动武,这时出事情了,却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头,真是一群窝囊废。”
蒙面黑袍老者见众人已被淫威所慑,再不敢反抗,得意地桀桀怪笑道:“你们既不愿报名出谷,那只有屈驾在谷内呆几天,待金蜈宫主人查明白再说。”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破衣小叫化来,朗声道:“黄山不是金蜈宫私产,你凭什么要把大家硬行留在这里?”
黑袍老者不禁一怔,觉得这小叫化的口音极熟,当下也未在意,嘿嘿冷笑一声道:“你是什么人?胆敢出头胡言乱语。”
小叫化就是武继光,因为大家都为蒙面老者的威风所慑,才悄悄由崖头飞下,挺身而出,当下哈哈一阵狂笑道:“小要饭的名叫‘要命郎中’,专门治你们这些丧心病狂的疯魔之症。”
蒙面老者怒极,双目绿光直从青纱中透射而出,狰狞的一笑道:“好呀!原来你是专门找岔来的,老夫倒不能不先行成全你了。”
倏地往前一趋身,手臂抬处,五道其黑如墨的劲风,嘶的当头罩下,继光一见这五道黑色气劲,立时想起此人是谁,长笑一声道:“你今天遇见我这要命郎中,只怕‘鬼手仙翁’啦!”
鹑衣微闪之下,人已到了他的侧背,哈哈狂笑道:“这一式不够狠,再来!”
蒙面老者见他一口叫破自己的外号,骇然一惊之下,更加暴怒如狂,暴吼一声,身形呼的一转,双手箕张,环空一绕,左掌如封似闭,右掌虚虚往前一按,一股无形气劲,暗潮一般向前涌去。
继光知他右掌这招乃是虚式,实际煞着还在后面,但却故作不知,仍然和先前一样,脚下一滑,又往左面闪去。蒙面老者见他果然如此,不禁大喜,长笑一声道:“小子你上当啦!”
左掌倏伸幻起一天掌影,呼的劈胸抓来,顿把继光卷入漫天黑影之内,实则继光早料到这一着,他是存心要试试这蒙面老者究竟有些什么鬼画符。
就这时刻,陡闻一声娇喝道:“蠢东西还不快躲,你是嫌命活长了吧?”
但见一道匹练也似的精芒,猛由崖头倒卷而下,直向蒙面老者拦腰扫去,来势空空突兀,攻招凌厉异常。
蒙面老者下见剑光有异,不敢怠慢,疾的一收掌,人已倒撤八尺。
继光闪目之下,已看清来人乃是凌波仙子,当下故作惊魂甫定的样子,仍然呆愣的站在那儿,双目霎都不霎的呆看着她。
凌波仙子对他轻蔑的一撇嘴唇,倏地往前一飘身,短剑指着蒙面老者娇喝道:“姑娘命令你们即时撤离谷口,让他们都出去,否则莫怪姑娘剑下无情。”
蒙面老者果是鬼手仙翁,他曾经二次和凌波仙子动手,哪把她看在眼内,见她那付天真娇纵的样子,立时哈哈大笑道:“丫头,老夫劝你这种小姐脾气少发点,只怕此刻连你自己也走不了啦。”
“哼!你敢不听姑娘的话?看剑!”
嘶!嘶!连环二剑劈出,她因自幼得海天神叟庇护,养成一付极其骄纵的脾气,任何人也不能对她有半点拂逆,鬼手仙翁胆敢出言反讥,那还得了,立时全力运剑,没头没脑的猛攻,此刻之间,攻出一十二剑之多。
一时漫天青芒乱闪,威不可当,鬼手仙翁竟被她攻得连退了好几步。
继光偷眼四下一看,窥伺在旁的蒙面黑衣人竟有二十几个,再看谷中那些看热闹的人,人数虽多,去没有一个够得上和金蜈宫高手动手的人,若果等会混战起来,势必要死伤惨重,心念一转之下,倏然转身对那群人大喝道:“你们如果想走就趁现在,等下在下可没工夫来照拂你们了。”
喝声才落,谷内那群人已潮涌一般向前涌上,刹那已冲到了谷口,蓦然——
谷口传来极其冷峻的冷笑,跟着一幢淡蒙蒙的紫雾倏然升起,首当其冲的十几个人,就像滚汤泼雪一般,连半声未哼便一齐颓然倒下,惊得后来的人,一齐骇然后撤,维光冷眼在旁观察,已发现暗中必定藏有极其厉害的人物,立是纵身一掠,往前冲去,冷然一笑道:
“阁下如果是金蜈宫主人,不妨出来让我小要饭的见识见识,暗中只知卖弄你那两手鸿蒙紫气,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吧?”
话犹未了,一股淡蒙蒙的紫雾,已由暗中霭霭袭来,继光细察这团紫雾,比紫衣女和紫髯伯所发的似乎淡得多,但隐隐似包蓄着无穷威力,他久就有心和金螟宫主人见个高下,但苦无机会,此刻虽拿不准暗中袭击的是什么人,但猜想必是金螟宫极其厉害人物,心念一动之下,两极棍元真气业已提聚到了十成,正待发出硬拼一招。
蓦然——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传音道:“此时此地不宜显露你那两极混元真气,快闪……”
语音熟悉,知是屡次向他暗中传音之人,当下猛的一收掌,硬把行将发出的真气收回,人也借势飘移八尺,疾闪双目向发紫气的崖洞看去。
不料,就这刹那时间,紫气倏敛,但觉一阵微风过处,忽然崖头有人冷冷发话道:“你这假要饭的,不必鲁班门前弄大斧,本宫已知你决然不是丐帮中人,但此刻无暇和你算帐,三天之后你若不死,那时便有你的好处。”
话落一阵寂然,知道暗中那人已走,不禁暗骇道:“此人纵不是金蜈宫主人,也必是一个厉害劲敌,以后倒得注意他几分呢。”
但此刻情势紧张,那批蒙面人已由四方缓缓逼近身来,把他和那群看热闹的人,牢牢看住,再看凌波仙子车玉蓉时,攻势也不如以前凌厉了,一支短剑已被缕缕黑色气劲所压制,显然她已处在下风。
心中不由暗暗盘算道:“暗中传音的那位前辈,既不赞成我使用两极混元先天真气,自然是不愿我即时暴露身份,那么目前这局势如何处理呢?”
正自迟疑难决之时,蓦闻先前站在黑袍老者身旁的蒙面少年,一声厉啸,陡的身形一旋,一溜金光已随着身子一旋之势飞起,宛如一条金色蜈蚣迎风飞舞,跟着嘶嘶嘶之声大作,一蓬金芒骤雨一般向人群中射去。
继光骇然一惊之下,大喝一声道:“这是百脚金蜈燕尾针,奇毒无比,快撤兵刃!”
声随人起,凌空发掌,呼,呼两股猛烈罡风,狂飙般疾向那蓬飞针卷去,但闻桀桀怪笑之声倏起,四下的蒙面人也一齐发动,顿时漫天金芒闪射,密如骤雨,急似飞蝗,齐向中央罩来。
那群看热闹的江湖人,都是江湖三四流脚色,那里能抵御得了这宗歹毒暗器?但见一个个扎手扎脚狂呼惨叫倒下,顿时遍地皆是死尸,直急得继光眼都红了,他一方面自己要用劈空掌劲,震开那些飞针,同时还要照顾别人,自然抽不出身来攻击蒙面少年。
正自忙得团团乱转之际,只见凌波仙子一声娇呼,一个踉跄几乎倒地,显然她已身中飞针,还幸那蒙面老者已在少年发暗器之时自动撤后,是以还能勉强运剑扫打飞针,继光一见不由心里大急,身形呼的一掠,已到了她身旁,高叫道:“姑娘可是负伤了?待在下掩护你出去吧!”
凌彼仙子柳眉一皱道:“不劳你费心,相信我还能支持。”
跟着嘶嘶发出二剑,但这种燕尾针奇毒无比,任你内功如何精纯,也无法阻止毒性蔓延,她中针后因须连续运剑挡开继续飞来的燕尾针,致未能及时将穴道封闭,此刻再猛一用力,人已无法再行支撑,削出二剑后,又复向前踉跄抢出二步,手中短剑立即垂下。
试想在那种飞针漫天飞舞之际,怎能有片刻的隙漏?尚幸继光就在身畔,立即一声大喝,呼呼两掌回环劈出,跟着手指疾伸,替她把穴道封闭,就势把她往身上一背,人已腾空而起,疾向谷口飞掠而去。
鬼手仙翁一见他向谷外逃脱,倏发一声尖锐怪啸,人也跟踪飞起。正当他身形跃起之时,蓦然——
一蓬绿光,乱箭一般向谷口射来,一时丝丝之声大作,惊得鬼手仙翁中鬼爪连挥,疾发三掌,才算险险避过,腾起的身形不得不又落回谷口,俯身拾起射来的那些暗器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里是什么暗器,原来竟是一把松针。
此人能随手摘取一把松叶当暗器打出,显然内功已到摘叶飞花,伤人于无形之境,鬼手仙翁虽然毒辣无比,但自忖没有这份功力。
这时那群蒙面人业已将看热闹的人全部解决,一齐集合到了谷口,向鬼手仙翁问道:
“那小叫化呢?”
“被他逃了。”
蒙面少年倏然把面罩一掀,冷笑道:“任他逃上天去,我银刀摩勒也要把他抓了回来。”
鬼手仙翁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银刀摩勒知他倚老卖老,不以自己的话为然,赌气一纵身疾向谷外奔去。
再说武继光背着凌波仙子一路急奔,他有过一次救石逸的经验,知道这种歹毒暗器绝不能久延,是以把轻功施展到了极致。
凌波仙子虽然中毒甚深,因自幼服食灵药过多,体内自生一种抗毒本能,故神志并未完全昏迷,这时被一个小叫化背在背上,心里实在蹩扭得很,她平时便有洁僻,眼看那件又脏又臭的鹑衣,心里真想作恶,想着挣扎下来吧,自己又没有那份力量,只得索性把眼睛一闭,根本不去看它。
只觉一路和腾云飞雾般,在乱山中狂奔,跑了足有顿饭时间,方才停步,睁眼一看,小叫化已把她放置在一个山洞里,正自俯身在替她察看伤势呢,她平生就没和男子接触交往过,怎肯让一个小叫化在身上乱摸呢,不禁发急的叫道:“你快走吧,我不需要你帮助。”
继光那知她的意思,仍然继续检查,嘴里却答道:“这种百脚金蜈燕尾针歹毒无比,不把它弄出来怎么行?”
“不要碰我,我不需要你疗治,你再不走开,我可要骂啦!”
继光这时已经发现,她身上中的燕尾针,比上次石逸中的还要多,只是苦于没有吸铁石,百毒尊者所赠的那瓶解毒丹又吃完了,不禁皱眉道:“你不要着急,待我带你去找我朋友,他是江湖闻名的百毒之祖,任何剧毒他都有办法疗治。”
说完又俯下身来,将她抱起,凌波仙子虽知她是好意,但却不知他是继光化装的,是以心里着急异常,挣扎着喊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进退,男女授受不亲,谁要帮忙嘛?还不快点滚开!”
继光也忘了自己已经化装,闻言一阵哈哈狂笑道:“好个男女授受不亲,算我武继光多事好不好?”
话落纵身向外跃去,凌波仙子不由惊呼道:“你是武……”
心里一急,人已昏厥过去。
继光赌气飞出洞外,原准备去找百毒尊者,那知刚刚脚落实地,蓦闻一阵阴森森的怪笑道:“我以为飞上了天呢,原来你小子藏在这里。”
飕!飕!三条黑影,箭疾的射到,第一个便是银刀摩勒吴伦,再后是独目斜嘴,黄发撩牙的“独眼鹫”和红袍喇嘛多伦巴。
眼看这批金蜈宫的一流高手来到,继光不觉暗暗心惊,若果他一个人,绝不怕这批人,如今有个凌波仙子在洞内,事情便不简单了。
银刀摩勒一落到当场,立刻戟指着继光,大刺刺的道:“小要饭的,那负伤的女孩你劫持到那里去了?”
继光瞥了他一眼,仰面冷冷的道:“你管不着。”
多伦巴与凌波仙子有杀师弟之仇,只因当时并未在场,故未出面,这时听说她就是被这小叫化救走,立即往前一趋身,冲到继光面前道:“小子,今晚你若不把那婆娘交出,佛爷要你的命!”
继光仍是那般面无表情,轻蔑的一晒道:“是么?”
“不信你就试试!”
大手一伸,劈胸抓来,在他的意思,认为象这样一个小叫化,还不是到手成擒,不料手掌才伸,人影已无,一股极大的掌力,已由侧里袭到,仑卒中不敢硬接,身形一转之下人已斜跨五步,回头一看小叫化仍然若无其事的站在那儿。
多伦巴在金蜈宫的地位绝不在三苗之神等人之下,此刻在一个小叫化面前,一招未走便被逼退,脸上顿觉发烧,暴吼一声,纵身挥掌又复攻了上来。
就这时刻,人影一闪,符小娟突由继光身后纵身而出,蓝衫飘飘直向多伦巴迎去,她因穿的是继光那套衣衫,星月微光下,多伦巴误以为是继光,不由微感一怔,而符小娟早于这时反把招式展开,急如一阵狂飙的向他卷去。
继光猛见符小娟来到,不禁心里一动,他曾和她约好,令她住在宣城,直到莫丹凤的真实消息得到后才可以离开,何以她突于这时来到黄山?
心念才转,银刀摩勒已纵身到了他面前,阴恻恻的道:“小子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
继光深恨刀摩勒阴险毒辣,同时曾经说过,必须亲手格杀他,如今自己化装成小叫化,因为不愿于这时暴露身份,故尽量隐忍,银刀摩勒见他没有答腔,又逼近二步,满面杀机的喝道:“还不快与我说出来,等到少爷动手可就没有你的便宜啦。”
继光冷冷一笑,仍然没有答理,就这时刻,倏又从继光背后转出一个文生公子来,指着银刀摩勒骂道:“狗贼,你不用耀武扬威,今是你的死期到啦!”
一道精芒飞起,倏向他劈面卷去,剑气森森,凌厉无比,银刀摩勒仑卒之下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一连倒撤了十多步,才腾出手来拔刀。
这人来得十分突兀,连继光也觉一怔,暗付道:“这是谁呀,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呢?”
细看他的招式步法却又熟悉异常,但总想不起在那里见过,他因一心挂着凌波仙子的伤势,急待把金蜈宫这批人打发,闪眼场中一看,除了银刀摩勒和多伦喇嘛外,就只有一个独眼鹫在场,暗忖:“车姑娘的伤势已经刻不容缓,符小娟已来到,正可着她看护,自己便可抽身去寻百毒尊者了。”
想到这里,倏然往前一趋身,冲到独眼鹫面前,大喝道:“你们若不即时撤走,小爷可要不客气了。”
独眼鹫本没有把这小叫化看在眼里,是以银刀摩勒等动手,他连正眼都没看继光一下,这时见小叫化居然向他挑战,不禁仰面一阵怪笑道:“老夫本无意和后生小辈动手,你既自行上来寻死,那就莫怪老夫以大欺小。”
继光见他那副骄狂之态,心里不禁暗暗发笑,两臂微微凝功,举掌正待拍出,蓦然,远远一声清啸倏告传来,啸音尖脆,直似凤鸣九霄,缕缕不绝。
独眼鹫听后愤然色变,高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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