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光发现来人是衡山派的人后,心里倒觉坦然,他觉得衡山名门正派,绝不至乘人之危。
正当白面书生向他发话之时,突然又有二个中年江湖汉子流矢一般向场中射来,继光不由陡然—惊,如果来人是金蜈宫人,那就有点麻烦了。
这时,白面书生等距离继光已不及一丈,倏地一齐把脚步停下,目注继光又是一阵得意的狂笑。
原来当继光和凌波仙子、白衣罗刹,舍去司徒森等赶来始信峰来,白面书生等也尾随赶到,他为人阴险狡猾无比,继光等屡遇截击,他们却隐身不出,等到将金蜈宫人打败时,他们才又继续跟进。
到达始信峰,又趁继光和石鲸夫人对话时,绕道潜入峰后,会合了本派的几个师兄弟,更是悉这次始信峰之战,七大门派伤亡惨重,七位掌门人差不多都已负伤,少林元元大师竟于力战金蜈宫主人时失手伤身,也幸亏元元大师缠住了金蜈宫人,七派掌门人才得安然撤离黄山。
大家得悉全部情况后,原拟即时撤离,白面书生却念念不忘衡山一鹤之仇,一力主张再绕回去看看继光等,如遇机缘凑巧,并可趁继光在力战金蜈宫高手力乏之时发动围攻。
他们绕回峰前后,正赶上武继光和扶桑姥姥那一幕惊心动魄的拼斗,吓得他们隐藏林中连大气也不敢出。
嗣后书淫来到,继光昏厥,他们虽明明听得继光功力全失,但他们自忖惹不起二个女魔星,更惹起书淫,故一直等到这时才发动。
继光见白面书生只是狂笑,不禁剑眉一掀,冷冷的道:“何事今阁下如此得意?”
“我笑阁下此时,就像蚊龙游入浅水,猛虎去了爪牙,昔日的威风只有到梦中去追寻了。”
白衣罗剩倏地往前一趋身道:“难道你想趁人之危?哼!须知还有姑娘在这里呢。”
“白衣罗刹虽然狠毒泼辣,此刻只怕自身还难保呢。”
“哼,有胆子你不妨试试。”
白面书生久闻白衣罗刹之名,自己怎敢惹起她,突然回头向司徒森道:“师弟若要雪报松鹤师叔当年一剑之仇,此刻正是时候,快动手吧!”
司徒森点点头道:“待我试试!”
声随人落,呼的一声直向继光冲去。伸手便来扣继光手腕。
白衣罗刹娇喝一声道:“你敢!”
银刀划起一道惺芒,疾向司徒森拦腰卷去,白面书生早已料到了这一着,就在司徒森前冲的刹那长剑已经撤出,白衣罗刹撤刀拦截,他也立时剑掌齐挥,猛向她背后攻去,逼得符小娟不得不撤招自保。
再说司徒森向继光攻击既不用长剑,也没有用掌势而用手拿,目的乃在试探,不过他这一手用的十分突兀,其势有如闪电。
就在他的手掌就要艘及继光手腕的刹那,继光突然冷哼一声,手掌倏然一翻,一式“翻云覆雨”,忽的把他手腕攫住。
司徒森不禁大吃一惊,陡的功行铁臂,正待震腕回奔,只觉对方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竟是那般柔弱无力,不由失声道:“哦!我明白啦……”
轻轻把手夺回,歉然道:“请恕兄弟不知之罪。”
这时刻,后来的两个江湖壮汉也投到了场中,倏然转身趋到继光面前道:“小魔崽子,索债的来啦!”
继光根本不认识他二人,见他语气不善,不由一愕道:“尊驾什么人,恕我武某眼拙。”
“哼!你是真狂,难道连我昆吾剑严化也不识得?”又指着和他并肩站的那个红面汉子道:“这位乃是西南有名的独行侠马玉龙,特来找你算一算杀害点苍三老的那笔血债。”
继光突然仰天一阵狂笑道:“天下徒负虚名之辈多如过江之鲫,在下岂能一一尽识?你要报点苍三老被害之仇对象找错对象了,有胆子就去找金蜈宫主人算帐,何故找上我?”
昆吾剑怒道:“若不是因为你,他们三位怎会遭难?”
继光一身功夫全失,本就心情恶劣已极,想不到竟又是上这种不讲理的人,糊涂找上身来,心里更觉恼怒已极,冷笑一声道:“就算因我武某人而死,你又打算怎样?”
“抽你的筋,削你的皮为他三个偿命。”
声随人到,倏地往前一趋身,剑光如练兜头向他劈来。
蓦然——
剑光一闪,一剑由侧里飞来,当的一声,将昆吾剑严化的长剑直封开去,同时继光身前已多了一个剑眉星眼的俊美少年。
昆吾剑不禁一愕,厉声喝道:“尊驾什么人?胆敢从中架粱。”
俊美少年仰面冷冷的道:“衡山派司徒森。”
昆吾剑严化一怔之下,倏然狂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衡山派的高弟,那就奇怪啦,怎的放着‘衡山一鹤’的仇不报,却还要做他的护法使者。”
“你说的不错,衡山派确实与他结有深仇,但此刻报仇却非其时。”
“那为什么?”
“他于决斗扶桑姥姥之时,一身功力已经全失,而且此战完全是为了七大门派。”
昆吾剑哈哈大笑道:“他既已把一身武功失去那是天假其便,衡山派若不愿趁此报仇,那就快些闪开让点苍派动手吧!”
“不行,今天任何人也休想动他一根毫发。”
万里独行马玉龙陡的往前一趋身大喝道:“你这目无尊长的任妄东西,还不与我闪开!”
司徒森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他生长深山,从没有出过江湖一步,也没有听过本派所定的那些又严又苟的规戒,只直觉得对一个失去武功的人,不是英雄所为,同时他对继光的一身莫测武功也深为佩服,已动了惺惺相惜之念,决心不让他们侵犯继光的行为。
昆吾剑见他没有做声,以为被万里独行的威风所慑,立即开口高声道:“你是衡山派什么人门下?须知七派休戚相关,浑如一体,就是当今掌门天罡道长见了我等也得礼让三分,想不到你竟如此跋扈,还不与我赶紧闪开!”
这些连唬带吓的话,若果是对付衡山派其他的门下,也许可以奏效,对付司徒森不仅没有效果而且适得其反。
司徒森听完昆吾剑这一席话后,倏然俊眉一掀冷笑道:“废话少说,不行就是不行,如果你们一定要用强,那就先行打败小爷再说。”
万里独行怒极,迅速和昆吾剑换了一个眼色,蓦地一声大喝,倏然纵身一掌向继光攻去,此举突兀之极,连司徒森都未曾防到他有这一着,一惊之下长剑一震大喝道:“你敢!”嘶的一声,横削而出。
昆吾剑嘿嘿冷笑道:“你胆子倒真不小呢。”
青钢剑一挥,迅猛无比的对他连攻三剑,逼得司徒森不得不回剑自救。
眼看万里独行那一掌,挟着呼呼劲风,当头向继光压去,只差毫厘便将劈实,只气得继光剑眉掀动,星目放光,冷笑一声,单手一翻掌,疾往上迎,竟忘了自己功力已失,如果在平时,万里独行这点点功力,确不值得他三成功力一击,但今天却又当别论。
就这时刻,倏闻一声惶急的娇呼道:“使不得,快退……”
跟着一阵阴柔力道倏从身后涌来,直向万里独行击出的掌力迎去,但听砰蓬一声震响,万里独行的一个身子忽的凌空飞起,带着一蓬血雨,直向蓑草中落去,狂号了一声,喷出一滩紫血,双腿一伸,便即死去。
这突起的变化,确实震惊了全场,原来白衣罗刹心挂继光,竭力攻出几招,把白面书生逼迫后,翻身便向继光这面赶来,刚好赶上万里独行马玉龙发掌攻击继光,立即提聚玄阴罡煞,一记毒焰魔掌猛然迎出,她这掌是在惶急中施出,可说也是她全身功力所集,是以一掌便把万里独行击毙。
这时昆吾剑也在司徒森的剑势攻击下,倒撤了七八尺,司徒森不为已甚,见他已经后撤,立即停剑不攻。
这一来倒把白面书生弄糊涂了,纵身赶到司徒森面前道:“师弟,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那小子功力已失,我们正好趁此除去,你怎么到帮起他来了?”
司徒森冷冷一笑道:“我的想法和你正好相反,一切的恩怨都得等他功力恢复之后再说。”
“如果他的功力永远无法恢复呢?”
“那么一切的恩仇就此一笔勾销,想我司徒森昂藏七尺,岂屑向一个毫无抵抗的人下手?况且他此刻内心所受的痛苦已经够大啦,我们岂可再落井下石。”
白面书生倏然面色一变道:“这小子乃是本门公敌,即令你不肯动手,我等也绝不能轻易将他放过。”
随对着那群道士把手一挥道:“下手!先把那小子拾下再说。”
司徒森蓦地一震剑大喝道:“哪个敢于动手,先叫他尝尝我的长剑。”
吓得那群蠢蠢欲动的道士齐把脚步一窒,都把目光看着白面书生。
白面书生可惹不起这位师弟,眉头一转,沉声喝道:“你纵然瞧不起我这师兄,难道连衡山派的门规都不顾了?”
司徒森冷笑道:“衡山派堂堂名门正派,绝不会有这种不顾江湖道义的门规,若果真有的话,哈哈,我司徒森并不稀罕这种师门。”
白面书生勃然色变道:“你好大的胆,胆敢擅自批评本派,你就不怕那剜目断臂之刑吗?”
司徒森仰天狂笑道:“司徒森但知行所当行,不知什么戒律,你别把那些大帽子扣我。”
白衣罗刹见他俩师兄弟越说越僵,遂轻声对继光道:“光哥哥,我们走吧,如果路上没有阻碍,也许天黑以前可以达到宣城呢。”
继光点了点头,转身缓缓向山下走去,白衣罗刹亦步亦趋紧随其后,昆吾剑见万里独行已死,自己一人势孤力薄,不敢阻拦,挟起地下的万里独行,飞奔而去,衡山派的群道,因为司徒森的反对,也没有一人敢于阻拦,任令他俩缓缓消失于丛林暗影之中。
白面书生见继光等已经走了,自己再和司徒森闹下去也不是办法,因对这位师弟名虽衡山派,实际并未到过衡山三元观,如果一旦和他闹翻,真的他会说出做得出,以其到时不得下台,何不现在就让着他—点呢。
同时他为人阴毒无比,早已暗中想好了一条毒计,暗忖道:“这小子仇踪遍地,我何不暗中把他失去武功的消息传出去,那时纵令白衣罗刹武功再高,恐怕也难保他的安全了。”
主意想定,当下装怍若无其事的淡淡一笑道:“师弟既一定不肯于这时动手,那就便宜他们这一次好啦,如今天色不早,我们也该走了,愚兄须立时赶回衡山,看看掌门师兄的伤势。”
其实,他回衡山是假,进行阴谋才是主要目的,司徒森因不喜欢派规约束,故不愿随他回山,遂把手一拱道:“师兄有事就请便吧,小弟拟到各处观察历练—番,以后有机会来衡山拜望师兄。”
说完各自分手,白面书生领着那群道士径自觅路下山。
再说继光和白衣罗刹缓步下山,白衣罗刹深知继光功力失后已成常人,行路辛艰,暗自提聚功力,一手拉着他的手臂携带他行走,故继光功力虽失,脚程仍比普通一般人快捷得多,不到天黑,二人便已到达宣城,立即找了一家名叫悦来店的客栈住下。
虽然宣城到稻香村只有三四天的路程,而且书淫已先行出发通知,料想一二日之内,便有人来接应。
但,白衣罗刹的心情仍然十分紧张,深怕这短短的一二日功夫,会发生事故,她自入江湖以来,从不知什么叫做担惊和害怕,可是这次她尝着这滋味。
继光深切了解她的心情,反而笑着安慰她道:“死生有命,你何必这么紧张呢?我虽把一身武功失去,但像白面书生这种人物,我还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呢。”
符小娟皱着眉道:“我自出扛湖以来,生死搏斗不知经到了多少次,但从没有像这次一般心里老是发慌,我担心可能会发生事情。”
继光笑道:“这也许是你太过关心我的缘故,没有什么关系的,你累了一天该去睡啦,我想即令有人想对我不利,但消息也绝不会这么快呀!况且知道的人也并不多。”
“话虽如此,但我总觉得那白面书生不是好东西。”
“凭他又起得什么作用,不用担心了,去睡吧,我还得静坐一会才睡呢。”
符小娟立起身来打了一个呵欠道:“唔,我倒真有点累了呢。”
说完莲步姗姗走出房去,说实在话她今天一路搀扶着继光赶路,确实是吃力得很。
就在他俩琐语之时,窗外正有一双明亮的秀目,对着里面察看着,当她的目光接触到继光那苍白的脸色时,不禁暗自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符小娟走出房后,她也一闪而逝。
这时才只上灯不久,街上的行人甚多,客店的门前也是乱哄哄的,悦来店的小二正哈着腰在房门前接客人之时,突然香风一阵,走来一个十分华贵美丽的紫衣女郎。
小二见财神爷上门,立即满脸堆笑的迎上前去道:“姑娘是住店的?小店有最洁净的上房,包管姑娘满意。”
紫衣女含笑点了点头,小二立即把她领到后面上房,开门进去,果然里面洁净异常,紫衣女又满意地点了点头。
小二见主顾定妥,赶紧出去泡茶打洗面水,进出忙个不停,紫衣女朗却不忙着喝茶洗面,打开包袱取出一条通体雪白,形状有些象婴儿似的萝葡来,嘱咐小二道:“你去替我拿个盘子来。”
小二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拿了一只细瓷盘子进来,这时紫衣女郎已用一柄玉刀把那白萝葡一连切下十几片,放进盘内,并把萝葡郑重包扎好,放在包袱之内,这才转过头来,含笑道:“小二哥,你把这些东西送到西厢房姓武的相公那里去,他若是问你,你就说是冰梨好啦。”
小二虽然口中笑应着,面上却是露出迟疑之色,他们干这一行,目光锐利异常,早已看出双方都是武林人物,万一这姑娘在盘子里下了毒,或者是做了手脚,他这个干系可担不了。
紫衣女郎早已看出他心意,随手掏出一块银子往他手中一塞,又取了一片萝葡在口中嚼着,带笑道:“本来这些东西我准备自己送去的,只因他房中还有个白衣姑娘……”
说到这里,故意把这话风刹住。
小二银子到手,似懂非懂的频频点头道:“小的理会得,小的理会得。”
立即端起盘于如飞的奔去,这盘子里的东西何等珍贵,紫衣女郎岂会放心任一个店小二就这般送去。
小二走后,她也立即闪出房门,尾随小二身后跟去。
那小二倒真会办事,一到继光面前,敲门进去后,立刻把那盘萝葡送到继光面前笑道:
“这是本地盛产的冰梨,特送一盘来给相公开味。”
继光正自一人闷坐灯下,心里闷烦万分,忽见小二送了一盘水果来,又说得那么委婉,料他一是为了讨几个赏钱,遂顺手拿了一片放入口内,只觉入口甜脆,不到嚼烂便顺津流下,便又取第二片放入嘴内。
不多时盘内十几片都被他在不知不觉中吃下肚去,吃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入小二手中道:“这梨果然可口已极,谢谢你啦,明天若有再送点来。”
小二两面得宝,喜得笑遥颜开,口中住的称谢,心里道:“这样的好事一辈子恐怕只此一回,哪里再找这种梨去?”
二小走后,继光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心里却不断地想着到稻香村后的事情,他觉得自己一身功夫已失,自然不能再掌地灵教了,但地灵教之事势在必行,否则何以慰邯郸老人在天之灵?”
他觉得无论如何要找师兄赤地千里来承担,必要时决定用玉笛威迫他承诺,他一个人只顾坐在灯下沉思,却不知此刻危机已经四伏,图谋他的人业已接踵而至,悦来店的四周已不知来了多少高手。
原来此间地处要冲,来往衡山看热闹和打听消息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落脚,就在本日下午,江湖之上突然传出二项惊息:
第一,黄山论剑因金蜈宫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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