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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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师-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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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把它们留了下来。

    七岁的沈玉蓉已经能看出将来素雪夫人那张脸的影子,从她已经变尖的下巴还有沈君辰明显的面黄肌瘦可以看得出,这两年他们俩过得并不好。他们仅仅是住在白家罢了。吃的跟下人差不多,住的跟下人差不多,而白家的下人在那样一个主人手下,日子可想而知。

    沈玉蓉曾经去找舅舅,毕竟当初外祖父过世的时候是给他们兄妹俩留了一笔钱的,若是舅舅真不想养着他们,如今哥哥年纪也不小了,可否让他们出去住?

    结果……

    “你的意思是觉得我亏待你们了?要不是我你们早饿死了,还好意思跟我提钱?老子现在养着你们两个吃白饭的,老爷子留那点钱早就没了,还不是老子自己掏腰包养活你们!真是不知道感恩图报!跟你们那个死去的娘一个样子!”

    沈君辰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难得地对妹妹发了一次脾气,随后跑到舅舅房门口跪了一夜,道自己教妹无方,还请舅舅原谅。

    这件事情后来便不了了之。

    沈君辰在第二天早上回到和妹妹同住的小屋子里的时候,迎接他的是妹妹哭红的双眼。

    “这沈君辰真是不容易。”许久都没有说话,凌然突然开口。

    “是啊。”我点点头,真是太不容易了。

    “身为兄长的,自然要忍辱负重,小心翼翼,最后,只能委屈自己的弟妹。这样的日子,哎……”

    他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我想了想,问道:“你有弟弟妹妹?”

    凌然摇摇头,“安安何出此言?”

    “听你的话,总感觉对当一个兄长深有体会的样子。”

    凌然扬了扬嘴角,“我有个哥哥。柳姑娘貌似也有个幼弟,这样的心情也是有体会吧?”

    我心想这人和人果真是不一样,虽然我上面四个师兄,三个都把我当妹妹看,可是若要我理解他们的辛苦,我以为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我虽有柳鹤这个弟弟,然而从小到大欺负他的日子居多,为了他而受委屈的事情那更是没有发生过。只是听他这么一说,我倒是幻想了一下如果我是沈君辰,柳鹤是年幼的素雪夫人,遇到这样的事情,我当如何应对?想来想去,我觉得都是自己把那个该死的舅舅打一顿,然后带着柳鹤卷了钱财扬长而去。

    我将这个想法与凌然提了,换来他扑哧一笑。

    顿时我有点脸红。他定是觉得,我太不像一个大家闺秀了。

    可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家的千金,不过就是个被师父捡到的好命的孤女罢了。眼睛像桃子一样的沈玉蓉扑到哥哥的怀里,声音嘶哑:”蓉儿错了,以后蓉儿再也不去找舅舅了哥哥不要不要蓉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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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我在十六岁的时候,被师父赶下了山。

    师傅说:“安安你今年二八芳龄;正是大好的青春年华;也是时候为山上赚点吃饭钱了。”

    我无语。

    师父的态度明确又坚决;我无奈;只得收拾收拾东西带着个拖油瓶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师门。

    拖油瓶是我的弟弟,柳鹤。

    十年前六岁的我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弟弟,大雪纷飞的时候倒在了右历山山脚下,师父当时正追着自己离家出走的儿子,看着倒在雪堆里的姐弟俩实在是不忍;便领回了山中。儿子;却是再没有消息。

    因此,师父常常说;若不是因为救了我和柳鹤,儿子指定就追上了。

    故而,此次我下山的目的,还包括找到我那未曾谋面的大师兄。

    柳鹤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问我,姐,就你学的那点东西,能赚到钱么?

    我给他扔了个白眼。

    师父姓乐正,单名一个修字,是十国之中最有名的幻术师。

    乐正家,世世代代都是十国里最厉害的幻术师。

    只是幻术这种东西,本就是秘而不宣的,故乐正家虽然在幻术圈中出名十分,普通人却并不知晓其存在。

    好在师父并不是个功利心重的人。

    师父的弟子,我的各位师兄弟们,每个人主修的幻术不尽相同。师父秉承着因材施教的理念,有天分的便多教些,没天分的少教些,学以致用便好。

    不巧的是,我便是那没天分的。十年以来只学会了一种。

    我习得的幻术名为梦见。

    梦见者,梦里所见也。

    其实是一门不怎么实用的功夫。

    我其他的师兄弟们学到的东西都很容易赚钱,比如随便往哪一指哪里就着了火,或者装模作样做个法给哪个诸侯国求个雨,再或者隔空取个物,找个市集摆个摊,效果甚好。

    可是梦见,着实算不上一门可以骗钱的功夫。

    试想,谁会花钱去让别人看看自己的记忆?或者看看自己的死状?

    师父说,当初我被他救回之后,一问三不知,竟是以前的事情悉数不记得了,所以在决定要教我什么的时候,便选择了梦见。

    饮他人之血,可梦见其过去;他人与自己之血同饮,则可看到其未来。

    特此说明,所谓的未来,是指死掉的那个未来,即死期与死状。

    师父曾经对我用过梦见,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我姓甚名谁,何许人也,家中几口人,什么都没发现。

    我的过去干净的像一张白纸。

    师父身为十国里最为优秀的幻术师,精通各种幻术,有用的没用的,却窥探不到我的过去,委实令他惭愧了一把。

    师父为我起名安安,望我一世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给弟弟起名为鹤,盼他如闲云野鹤一般此生无忧。

    可是终究,我们二人都没能遂了他的意。

    多年之后,师父曾感叹道,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下山,老夫此生唯一一个女徒弟,这就么让人毁了啊。

    我咧嘴,师父,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后悔了啊?

    右历山在秦国境内,所以我的第一笔生意,自然是做的秦国人的。

    师父还算得上是厚道,在我初出茅庐的时候给我安排了个现成的差事。

    秦夫人温暮锦,冠名天下的锦夫人。

    锦夫人其人,是连万年不会下一次山整日只会在后山山洞里发明东西的三师兄都听过的美人。据闻锦夫人和秦王从小便是绕床弄青梅两小无嫌猜的关系,而且又是门当户对,锦夫人顺利地嫁给了秦世子,又顺利地当上了秦王的正室。二人又没有锦夫人生不出孩子这样的狗血设定,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很是美满。

    不过,据说这锦夫人前几个月开始,失宠了。

    失宠的原因是秦王突然要纳侧室,锦夫人不愿意,二人伉俪多年,锦夫人实在接受不了突然来了个侧夫人来分享丈夫的爱。但是这种事情她说了不算,和秦王吵了几架,便失了宠。

    柳鹤皱眉,这太不合常理了,那即将入秦王宫的侧夫人,得是什么样的角色能搅得这举案齐眉天下人都羡慕的夫妻就这么完了?

    我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二师兄说过,男人这种东西,都是见了美女就忘了自己是谁的,自己都能忘,老婆自然也是不记得的。

    这个生意是四师兄帮着联系的,四师兄现在正是秦国的国师。

    好死不死,十国中九国的国师都是我的师兄弟。

    按我的说法,我的师门代代都是培育国师的。好在各同门在下山当国师之际都会发毒誓,若是有犯上叛逆之举必将天打雷劈,否则以一种历史的必然性,同门们必然不会仅仅当国师的。

    乐正一门的毒誓,倒不如说是诅咒。一旦违反,必是要应在身上躲不掉的。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带了只拖油瓶,可是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

    “姐,这包袱能你背一会么……”

    “不能。”

    二师兄对我说,山下坏人忒多,一个女孩子家不方便,还是扮作男子为上。我摇摇头,二师兄真是不知道行情,现在的男人,喜欢男子的怕是更多些。

    然后二师兄弹了下我的脑门。

    到底我还是没有扮作男子。因为我觉得,人家眼睛瞎了才看不出来我是个女人扮的。

    秦国国都华卫城,典型的四四方方的城市布局,规划极为合理。柳鹤说,第一代的秦国一定是个死板的人,否则怎么可能把华卫城建的跟麻将似的?

    我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他今日怕是要到了叛逆期,说话皮的很。

    哎,当初那个开开心心让我给穿裙子然后给师父看的孩子哪里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华卫城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国君湛封前几日刚刚大婚,纳了侧室。大家都说这侧夫人还没王宫的时候气势就压过了锦华夫人,也不知到底是何等的倾城能让秦王不顾青梅竹马的锦华夫人的意见执意赢进宫。

    “姐,你说那个什么兰夫人真的那么漂亮?”柳鹤嘴里嚼着猫耳朵,含糊不清道。

    “这个吧,你要知道,男人这种生物,再漂亮的女人看了那么多年也会腻的。”

    “我看你看了这么多年怎么不腻?”

    “好孩子真会说话,”我摸了摸他油亮亮的小脑袋,满意道:“走,姐再给你买两块糖。”

    “我想吃驴打滚。”

    “那个找你四师兄要去,他现在可是有钱人。”

    国师府。

    我的四师兄宿雨,是一个人如其名的以求雨为本职的国师。对于秦国这种干旱的国家,能顺顺利利求到雨比没事祈祷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在对啊过得好要重要得多。如此看来历代的秦国国君还都算得上是不错。

    师父收徒弟一贯是不收长得难看的,因此我的师兄弟们基本长得都挺好,四师兄又是长得挺好中的挺好。师门里比我大的只有二师兄三师兄和四师兄,外加没见过面的大师兄。虽然师兄弟的叫法是按照进门的顺序,不过好在我这几个师兄都是恰好跟年龄是一样的排行,这样好算账。四师兄大我三岁有余,如今正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年少有为的典范。

    说句不害臊的,二师兄是我的初恋来着。

    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又比自己大个三四岁的男人,对于一个刚知道点男女之事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委实是个不错的白日梦对象。当初我只觉得四师兄哪里都好,还是从小知根知底的,将来若是嫁给了他,嫁妆和聘礼估计都省了,山上开销如此之紧,师父绝对会开心。只是我这白日梦终究是白日梦,在做了没几天后就破灭了。

    那日我去后山采蘑菇,心中正盘算着晚饭是吃金针菇呢还是香菇呢还是一起炖了汤,蓦地看到前面一白一青两个人影,白的是我的四师兄宿雨,青的是六师弟庄泽。

    四师兄和六师弟交好大家一贯都清楚,只是那时候二人交好地有些过,我揉了揉视力尚好的眼睛,无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人都呈现了一种抱在一起的状态。

    当天晚上我对四师兄说,若是以后你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和六师弟抱在一起的事情告诉师父。

    饶是我年纪尚浅,也知道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是不合世礼的。

    四师兄断袖心虚,从此我过上了养尊处优的生活。

    三年前四师兄下了山,被一贯处在干旱地带的秦国请过去做了护国的国师。

    看着高大威严的国师府大门,我突然有些忐忑。三年不见,不知道四师兄他,还认不认得出我。

    我喃喃自语,把疑问说出口,却听到柳鹤的嘀咕,“就算认不出你不还是有六师兄的情信么?姐你要有点信心。”

    我拍了下他的脑门,这死孩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四十五度的明媚忧伤啊!大好的气氛都被破坏了。

    ”来者何人?〃许是看我们在门口掷镯了许久,门卫觉得我们大抵是什么可疑人士,皱看眉头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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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我醒来的时候,凌然还睡着;面色祥和;不晓得从素雪夫人的过去中出来的时候;自己又梦到了什么。

    我披了件外衫;推了门出去。

    天色才是微微亮,有些濛濛的毛毛细雨,微风吹过,细雨打在脸上,有些黏黏。

    我叩了三师叔的门;片刻,三师叔揉着眼睛开了门。

    “丫头怎么了?这么一脸郑重的?莫不是凌然那小子终于跟你生米煮成熟饭了?”

    仔细看的话,还是能从三师叔年过四十的脸上看出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

    “师叔,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三师叔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但还是迎我进了屋。

    小乖有大半夜出去玩的习惯;此时还没有回来;这让我心中莫名地多了几分底气。

    “三师叔,”我深吸了一口气,“原姓沈吧?”

    三师叔正捏了块芙蓉糕往嘴里送,听我这一句问,手微微地抖了一下,有细细的粉末抖在了三师叔的白衣上。

    三师叔是一个智商很高的人,这一点我从小便知道。且三师叔还是个懒得装傻的人,因此他虽然是抖了下手,却依然淡定地将芙蓉糕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拍了拍手,一脸意犹未尽道:“这里厨子做的芙蓉糕真是不差,安安你也多吃点,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我嗯了一声,静静地坐在一旁,待三师叔的回答。

    少顷,三师叔叹了口气,“我就晓得,以她的性子,绝对会问上一问的。”

    “你看了蓉儿多少?”

    “直到十六岁。”

    其实我没有说实话,十六岁之后的事情,我也看了些许。不过这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之内,自然不要让人知道为上。

    “丫头还想骗我?”三师叔笑了笑,“以你的脾气,至少得看到三十多岁吧。”

    我垂了头,果然,乐正门出来的都是人精。

    “你也别有什么内疚的心思,没什么大不了的,看了便看了,我不介意的。”

    谁内疚了啊……

    “诚如你所言,我便是沈君辰,素雪夫人的长兄。”

    三师叔很坦然。

    “既然前因后果你都知晓了,我就给你讲讲那些你不知道的地方吧。”

    这是素雪夫人前十六年的故事的另一部分,她不晓得的另一部分。

    “我在十三岁那年,被迫离开白家,到了右历山。这一路上并不太平,白国仁收买了些混混与打手,我一出城的时候便动手将我打了一顿,将身上仅有的一点银子抢了去。”

    白国仁,是那个混账舅舅的名字。

    “说来真是可笑,外祖父那样的人,居然能养出这么一个混账儿子,为了那么一丁点连住店都住不上几天的银子,竟要对自己的亲外甥下狠手。可是,我和玉蓉,哪里算得上是他的外甥。”

    “银子被抢之后,我带着满身的伤,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沈家是商贾世家,我自小除了四书五经之外,学的最多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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