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宿舍中的晾衣架上取下一件比较大点的衣服,帮她穿上。
“说的也是呢,我也觉得有点饿了。你等一下,我找找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说着,我开始在这间宿舍里面翻倒起来。宿舍不大,也就那么四张双层床和一些柜子,要找遍它们很容易。我一边搜索着一个装满了各种化妆品的柜子,一边思考该怎么逃离这个地方。
忽然,静怡大叫了一声。难道她的伤口又开始出血了?我急忙回头,只见田静怡坐倒在门前,脸上一脸诧异惊恐的表情。
“怎么了?静怡?难道是伤口迸发了?”
田静怡没有回答我,她只是颤抖着指着门上的猫眼。看来她是想看看门外的情况吧。当然,现在门外非常有可能就是那头丧尸。通过猫眼这枚放大镜看那些恐怖的东西难怪她要吓一跳。
“放心吧,静怡。那东西进不来。,就在我刚才帮你处理伤口的时候那家伙就敲了好一会的门了,这扇门坚固得很,可不是一头丧尸能够推开的。”
我本以为这番劝解能够缓和一下静怡的心情,可她却突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我的安慰完全没什么用一样。
“小夜……你……你见过外面那个人?”
“对,我见过。就在刚才,我们还差点成为她的美餐。”
“那么……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我倒没仔细看。我一见她把目标放在我们身上就急忙找地方躲起来。哪还有时间去分辨她是谁?不过就算知道了又怎么样?她就算是我们的同学或老师现在也已经变成了一头没有理智的饿鬼。”
“是吗……那么,小夜。我想,你还是去看一下那头丧尸是谁吧……我……我没有自信能够把这个答案告诉你……”
看着静怡那沉重的脸色,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是谁?那是谁呢?其实就算是任何人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吧。我心里早就有的准备,相信静怡也是这样想过。不过,外面的那头丧尸竟然会让静怡吓到摔在地上的程度,而唯一能够给于我和静怡那么大打击的……难道说是……她?
第十四章 安眠
一想到那张面容,我的心情也变得无比紧张。虽说那个人肯定已经变成了丧尸,可是……难道那个映在我眼帘里贪婪地啃食着尸体的真的是她?
我慢慢的凑近猫眼,心中不断地打鼓,只希望那只是静怡的幻觉,只希望那是由于静怡失血过多又太过疲倦而产生的幻觉。我的眼睛慢慢移近猫眼。我做了一个深呼吸,鼓足了勇气,凑到猫眼前面……
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嘴,一张涂过口红的嘴。但是可惜,那张粉红色的嘴唇现在已经被那些污秽的鲜血染红了。变成一张充满了无比欲望和贪婪的血口。而为了支持这份贪婪,嘴角竟然完全裂了开来,那道恐怖的裂缝一直裂到耳朵根部!这样,那张塞满了血迹和肉屑的巨口才能毫无阻拦的张开……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灰色,从那泛白的眼眶中再也找不出那代表智慧的黑色瞳孔,有的只有那死鱼般的眼睛和几乎快要烂掉的眼眶!那一头短发,还有眼角的那颗痣,以及那像是快要掉下来的耳朵上的那个耳洞!没错,现在站在门外的,竟然就是我的另一位好朋友——林梦瑶!
我的身体好似坠入冰库一般的寒冷。我呆呆的望着她,望着那个不断对我张开巨口的“朋友”,我该说什么呢?不,应该是我在想些什么呢?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原本和我一起有说有笑的好朋友,现在却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我们之间的关系竟成了野兽和食物的关系!
好久好久,我甚至觉得过了好几个小时。我就这么站着,透过猫眼看着“阿瑶”,以至于无论静怡怎么喊我都没有反应……
“小夜……没事……吧……”
静怡拉了我一下,让我回过神来。我坐到静怡对面的床边,心中的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小夜,我知道这件事可能太痛苦……不论对你对我都是……”
“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平静一下心情……”
“嗯……”
“静怡,你说。难道我们也会变成阿瑶那副样子吗?”
“小夜,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虽然平时没什么表示,可我知道你可是我们三个之中最坚强的一个。”
“是吗?谢谢……阿瑶变成了丧尸……虽然以前也想到过,可一旦她真的那么出现在我眼前,还真是不敢相信。”
“我知道……阿瑶姐一直很开朗,她往往能够带动我们的气氛,想不到一个这么好的人……竟然……”
“可恶的C病毒……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种莫名其妙的病毒会一下子在学校里爆发?又让那么多人一下子变成了丧尸?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胖子到末了还是几乎什么都没告诉我,却突然变了个人似的拿着剪刀到处乱戳!真是……”
这时,我突然发现静怡的状况好像变得非常糟糕。她捂着自己的肚子,脸色苍白,嘴角不停的有唾液流下。难道说刚才受的伤现在开始恶化了?
“静怡!你怎么了?不要吓我啊!你这是怎么啦?!”
“呜……没事……感觉……很好……就是觉得……很困……很累……想睡一会……”
“真的吗?静怡,不要瞒我,现在可不是瞒着我的时候。”
“嗯,我知道。我真的……只是觉得有点困……我想,躺一会就会好了……”
“是吗?那好吧。静怡,你就睡一下吧。不过你背上有伤,还是趴着睡比较好。”
“知道了……我真的好困……那就麻烦你了……小……夜……”
我扶着静怡睡到床上,小心的帮她盖好被子。看着睡得那么安详的田静怡,我的心灵也感受到了一丝宁静。好了,趁着静怡睡的这段时间,我该好好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吗?3月7日……是什么重要日子吗?今天是星期三……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时期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状况?学校里面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的丧尸?不,应该说出现了这么多的病毒感染者?想一下,他们被感染的症状到底是什么呢?先期是头晕,伴有轻微的发烧,呕吐,和四肢无力。然后在吐过一阵之后就会恢复精神……再来就会觉得饿,然后就会开始吃人了吧……嗯……果然,从这些东西中什么都分析不出来啊……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引发了这场灾难的呢?如果说这是人为引发的灾难,那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呢?
啊……想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想出来!想的头都有点昏了。我敲了敲自己的肩膀,想让自己稍微清醒一点。刚才一连串的紧张气氛也照实耗费了我不少的精力,看着静怡这么香甜的睡着,连我都有点犯困……算了,再想也没用,趁着现在难得的休息时间,我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在这段时间内也可以等着人来救我们。
主意已定,我也必须休息一下。不过我可不敢睡到床上去,虽然自己不习惯睡别人的床,可一旦出现什么突发情况我必须立刻作出反应。这也是为了照顾受伤的静怡吧。所以我就坐在宿舍中央的书桌前,趴在上面睡了下去。
睡梦中,我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刚入学的时候……那时我比较怕羞,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在班里面一个朋友也没有。每次一到午休或是放学,我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到出租屋。爸爸妈妈也劝过我好几次,让我住到学校。但我却一直不听,嘴上是说想要有一个独立的空间,事实上我是害怕把自己暴露在许许多多不认识的人面前吧……
我记得那是一年级期中考以后,学校组织了一次活动。我就是在那时认识林梦瑶的。那时她很疯,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她硬拉着我一起坐云霄飞车,因为排在她后面的是一个风格极差的大叔,所以她把我拉了过来。到最后她竟然连钱都没有带足就拉着我上了一辆游览车,虽说她口口声声说会还给我,但想一想到现在我借给她的钱从来没有还过一次呀……
田静怡也是被阿瑶拉着才认识的。那次我和静怡一起做扫除。虽说我们在同一班可还没有说过话。在我映象中她可能也是个内向的人,这样的人我当然没办法和她沟通。那时阿瑶闯进教室要拉着我去逛商场,我说要扫完才能去时,她竟然也帮着一起做起了扫除。不用说,不仅是我的,连静怡的那份也被她掺了一脚。不过很可惜,在她帮忙之后原本二十分钟就可以做完的扫除竟然花了我们一个小时!做完扫除后,当然连静怡也被一起拉着去逛了商场。从那以后,静怡就一直对阿瑶很佩服,把她当作姐姐一样来看待,而阿瑶也很照顾她。只不过时常在我耳边抱怨静怡的啰嗦和缠人……
第一个暑假结束时,我们三人和另一位阿玉姐一起合租了一套房子。那个时候,我打从心底感谢我的这两个朋友,我也真心的希望能够永远的和她们在一起……
第十五章 遥远的留言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人在摸我的头。那感觉很舒服,令人安心,但同时,却也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卡在我的心头。就像是一种既安心,又害怕的感觉。
我惊醒了过来!这个时候会有谁在摸我的头吗?静怡在床上睡着。这件宿舍里面又没有别人!难道说,那些吃人怪物已经进来了吗?!
我急忙抬头一看,房间里并没有那些丧尸……那刚才是谁在摸我的头?我把视线转向静怡睡得那张床,却发现,原本包裹着静怡的被褥现在已经掀开,而里面的静怡却已经不在那里了!
静怡!你去了哪里?!你该不会独自一人就这样往外跑吧!我立刻站起身来,转向宿舍门,我要去找她!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绝不能再失去第二个!那种令人痛彻心扉的感觉有一次就已经太多了……
我没有去拉门,也没有挪动脚步。因为当我转身的时候,我就已经发现了我的目标。田静怡,现在还在这间房间里。她就站在宿舍门前,一只手搭在门把手上,背对着我,一动不动……
“太好了……静怡,你差点吓死我。你怎么不在床上休息?现在你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呀……”
静怡没有回应我的问话,不,也许我该说她想回但没有回。在我话音刚落的时候,静怡好像转了一下头。但是,她只转了一点点,就没有再转,我没看到她的表情。但从她那微微颤抖的身体看来,她似乎感到非常的痛苦。我的心里立刻冒出一股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在阿瑶的时候我也曾感觉到!难道说……难道说!
我的双手开始颤抖,视线也渐渐的被湿润的水珠浸的模糊。但我仍然不相信这会是事实,我仍然抱着一线希望,再次开了口……
“静怡……你……不要吓我……你说句话啊!静怡!说句话呀!求求你……哪怕是一句话也好……求求你说一句!说‘我没事’,说‘我不会想要走出这扇门’……求求你……说啊……!”
静怡仍旧没有回答。但她的背脊,那原本还会微微起伏的背脊,现在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那种上下起伏,代表生命存续的动静……我摒住了自己的呼吸,看着静怡。房间内一片安静,静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运作。我竖起耳朵,希望能在这个静寂的死亡世界里听到一点声音——呼吸的声音。我是多么希望能够听到静怡的呼吸声……只要有了呼吸声,那就代表静怡还活着!我先前的种种推测全是自己的恐慌所做出来的幻想。那我们又可以一起聊天,一起笑,一起逛商场了……可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呼吸声……整间房间我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却再也没有听到有什么声音能够与它产生共鸣……
“小夜……你……如果……头发……长……会……更……好看……”
“静怡——!”
就在我发出最后一次呼唤的时候,静怡一把推开了大门。而在门外的“阿瑶”立刻扑向了她。静怡跑出门外,拦住了“阿瑶”,随着这一扑,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上。在下一刻,她伸出腿,勾住大门,一踢,我又再次处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内……
“不…………!静怡!”
我发疯般的冲向大门,使劲的推着它。可门那边却好像有什么东西顶住了,怎么也推不开!我急忙从猫眼内向外边望去。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慢慢的站起身来,那是“阿瑶”!她的嘴上又添了一抹新的血红色……那……那静怡呢?她在哪?
我拼命的在这个有限的世界里搜索着静怡的身体。很快,我就找到了她。就在“阿瑶”站起来后没多久,又一个人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只不过,这个人影浑身布满了血迹。脖子上的一块肉已经没了,由于几乎没流什么血,我可以很清楚的从那个窟窿里看到里面的气管和食道!而且还有一点点的白色骨架若隐若现的出现在那残破不堪的肌肉里……
但这一切都没什么,看着那个对着猫眼张牙舞爪的东西,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我已经感觉不到恐惧,强烈的悲伤已经使得恐惧没有了丝毫的容身之处……我最好的两个朋友……我最亲密的两个姐妹……现在她们就在这扇门外……可是,我却再也无法看到她们的笑容……再也无法和她们敞开心扉的交流……我甚至无法感受到她们的体温,以及她们的呼吸……
这到底是为什么!她们到底有什么错!为什么要把她们害成这样?!到底是谁?是谁让这一切发生的!是谁?!
我坐回书桌前,任凭门上传来的阵阵敲击声。在这一刻,我已经对恐惧感到迷茫。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去把门打开,让她们进来。然后,我们三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忽然,一张放在桌上的纸引起了我的注意。这张纸被一只笔压着,上面写满了字迹。但满眼的泪水使我无法辨认上面的文字,我粗粗的把纸张从头扫了一遍,而在纸张的末尾,我清清楚楚的认出了三个字——田静怡……
“小夜,真希望我还能再次当着你的面这样叫你。可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其实小夜应该也很清楚吧,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也许我就要到阿瑶那里去了。胃里的饥饿感有好几次差点把我逼疯,看着你熟睡的样子,我有好几次快忍不住想要咬你。希望你能够原谅我……
张铁若老师曾经说过,这种病毒的可怕并不是它的致死率。而在于它恐怖的传播途径……虽然张老师那时没有说,但我很清楚,我已经被感染了,就在我第一次被阿瑶咬了一口的时候……在那个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我不想你也变成这幅样子,我几乎不敢想像,有一天小夜也会成为在那堆丧尸里面行走的一份子,如果这样想,我恐怕会在‘变身’之前就被吓死吧……笑
还记得张老师为什么想要杀了我吗?你还记得他是怎么说我的吗?对,恶魔……我已经变成了一头恶魔。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渐渐失去了一些我本该拥有的东西,而对于鲜血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见自己走在大街上,忽然感到饿了、渴了,我就随手抓了一个人,然后就把那个人吃了下去。而我竟会丝毫感觉不到不妥的地方。在梦里,我已经彻彻底底成了一头嗜血的怪物。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发觉自己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张老师想要杀我也不是没有道理,任何人都有逃离恐惧的权利。我想,张老师也只是想快点从这种暗无天日的死亡恐惧的阴影中摆脱出来吧。那个时候,也许被他杀了对我来说会幸福一点,因为这样我也许就不会变成丧尸了吧。不过我对他还是感到很抱歉,因为我也咬了他……现在我才知道张老师为什么在我咬了他以后会发出这么绝望的叫声……是我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