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的神色附着脸上,他正是卫骄。
乔梦音看着卫骄,站住脚步,布满了泪痕的眼睛充满着迷茫。卫骄虽然很担心乔梦音,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看到乔梦音那身已经被玻璃划得到处都是破口的裙子,脱下外套,轻轻盖在她身上。
抓着这件温暖的外套,乔梦音心中的悲伤再也无法忍耐,她“哇”的一声,扑到卫骄怀里痛哭起来……
卫骄显然被心目中女神的这个大胆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他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都不是自己可以想入非非的时刻。看着在自己怀里痛哭的乔梦音,看着这个平时大大咧咧,此刻却犹如一只小猫般惹人怜爱的乔梦音,他的心里也不由得充满了悲伤。他想这个时候应该是可以稍稍显现一下身为男人的气概了吧,所以一双手悄悄的绕到乔梦音背后,想要就此抱住她,但手指还没接触到乔梦音的肩膀,他就为自己的这种趁人之危的行为感到惭愧,一双手又慢慢缩了回来。
“你这人也实在太窝囊,难得那么好的机会,你就不懂得稍稍把握一下吗?”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赛扬中发出,传到乔梦音的耳朵里。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乔梦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人缓缓从赛扬中走下,一张带着三分坏笑的面孔大刺刺的出现在她面前。
四七章 街市
“傻丫头,哭得挺伤心的。是为我哭吗?这么说你终于承认我是你大哥了吗?”这下乔梦音十分确定了,能够这样讽刺自己的普天之下只有一人,那就是自己父母的另一个孩子——乔烈!
当时,乔烈在跌下车子以后的确是浑身疼痛,但他的身体却并没有差到就此动弹不得的程度。所以在那辆轿车快要碾过他时迅速反应过来,一个打滚避过。虽然动作比不上乔梦音那么潇洒畅快,甚至感觉有点窝囊,但好歹能够免于自己成为一个车轮下的亡魂。然后他奋力爬到人行道上,忍着浑身的剧痛拔下嵌在肉里的玻璃,做着一些紧急处理。随后,他问路人借了手机(他的手机已在跌下车时摔坏)火速打电话给卫骄,而知道梦音有事,卫骄就算顶着惹怒天王老子的罪名也会立刻赶来,何况只是缺掉父亲交给他的工作那么点小事。接下来他们就沿着公车驶过的路线一边问一边找,找到这座高架上。而这些事当然不是那个还待在公车上的乔梦音所能知道的了。
乔梦音看看乔烈,那张带满坏笑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乔梦音再看看自己的样子,泪流满面,还扑在卫骄胸口上直哭!这幅样子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一瞬间,她满怀的悲伤之感立刻转化成愤怒,随即一推,把卫骄推开,两只拳头已经向着乔烈迎了上去。也多亏乔烈机灵,立刻钻进车内,然后又从另一边的车门出来,躲过她这一拳。
“白痴!混蛋傻瓜色狼变态白痴加三级!你怎么没死啊!是不是你人太坏了连地狱都不肯收你?但是你放心!我现在立刻代替那辆轿车把你这头冤魂送回地府,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虽然嘴上的脏话和手上的拳头毫不停留的往乔烈身上挥去,但是,亲人仍然在世这一点对乔梦音来说比赢的任何胜利都要让她喜悦。父亲已经失踪,不管乔梦音有多么坚强,她仍然只是个女孩子,要她一个人背负家庭里连续失去两人的这个重担实在是太难为她了。所以当看到乔烈的那一刻起,充满了欢悦的眼泪已经把刚刚的那些伤心与绝望的泪痕冲刷的干干净净,宝石般的泪珠在正午的阳光下散发出灿烂的光彩,美丽而充满希望。但在这里最倒霉的大概就算数卫骄了,眼见女神在自己的怀里哭泣,是那么的温柔,又是那么的惹人怜惜。可他却偏偏就像乔烈所说,连这种机会都把握不住。在充分充当了乔梦音的擦泪纸后就像垃圾一般被抛弃,甚至连乔梦音的一个回眸一笑都捞不到。
“刚才的那一幕还真是感人呢!”乔烈躲开砸向他的一拳,可怜卫骄的小赛扬上又增添了一个凹痕,“爱情剧的女主角在害死了她哥哥之后,可怜巴巴的扑到男主角胸前哭泣。小乔,你不去演戏还真是中国的损失。”乔烈面对乔梦音近乎撒泼般的攻击,再看看卫骄那一副手足无措,不知该干什么才好的表情,决定提醒一下这个妹妹。
听了乔烈的话之后,乔梦音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自己竟然那么不害臊的扑到卫骄怀里,一张脸霎时红了起来。她回过头看了卫骄一眼,发现卫骄此时也正用一种含情脉脉的眼神望着自己,立刻别转头来,不再看他。
在乔烈的呼唤下,三人依次上了车。看着车窗外不断飞逝的风景,乔梦音发话了:“白痴,这路线不对啊。我们不是要去第一医院吗?”
坐在副驾驶的乔烈噗呲一笑,这立刻引来乔梦音的不满。但在她还没来得及责问之时乔烈开了口:“傻丫头,我记得刚才你可是叫我‘哥’的哟!能不能再叫一声?哎呀,也只有在你说出这个字的时候,我才真正有一些当哥哥的感觉。”
“白痴!你休想!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了?我说过!我永远也不会承认你!如果你听间我说出那个字不是你在做白日梦就是你的头壳坏掉了!”气愤之际,乔梦音又要伸出拳头往乔烈身上招呼。
现在可是坐在车里耶,动弹不得的,而且自己又是坐在前排,乔梦音坐在后排,哪里还能躲得掉?乔烈不愧是能屈能伸,立刻改口不再取笑她,免得自己真的到最后不是被车轧死,而是被自己的妹妹打死。这样要传出去他在阴间都没脸见人了。
“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个。小乔,把你手臂上的魂摘下来,我们回家。”
“咦!!!”乔梦音感到很奇怪,她紧紧捂着双臂上的勾赎二魂,说,“为什么?为什么呀?我们不是要去医院吗?那里不是有个知道我们老爸下落的怪物在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要折返道路回家?你告诉我为什么!”
“不为什么,如果你的视力还算正常的话,就请你看看外面街上到底怎样了,看看那些行人吧。”
“街上?”乔梦音回头看着车外。刚才她一直只顾着看风景,一点也没有在意街上的行人,此时当她再次把目光移到大街上时,她忽然发现,刚才自己收拾的那种打不死的“人”并不只有一个!十个……二十个……三十个……甚至更多!几乎每条人行道上都会有那么十几个全身腐烂,目光游离,行动缓慢的人在走动!虽然他们并不像那只怪物一样有着锋利的爪子,但突然间多了那么多还是让乔梦音心里沉了一下。
“知道了吗?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必须回家的理由。不知道为什么,人们开始像你看到的一样发了疯。我很担心在家的妈妈。另外,现在已经是正午,那头怪物早就不可能还呆在原地了吧。对了卫骄,你不是说准备好了一些离开上海的事吗?”
被乔烈冷不丁的一问,卫骄停顿了一下,放慢了车速,说:“是啊,但你不是说上海已经被戒严了,出不去了吗?”
“是啊……”乔烈沉默了,没有再说话。这一点到是把卫骄和乔梦音搞得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过了好久,卫骄隐隐约约好像听到乔烈的嘴唇嘟囔了一声:“出不去……也一定要出去……”
到了餐馆,乔蕙心第一个从里面冲出来,看到衣服破破烂烂的乔梦音不由分说一把把她抱住。不断地说着一些激动、又带着些责怪的话,责怪乔梦音竟然不由分说的冲出门。看到妈妈这样关心妹妹,乔烈的心里稍微有些不平衡了。因为要论受伤的话他可是从一辆时速超过百公里的车上甩出来的!而且还随车附赠了他一身的碎玻璃,划得全身到处都是伤口,皮肤和背脊到现在还在痛呢。但他也不想在这种小地方和妹妹争,以免显得自己小气了。但他也不是没人关心,尾随母女俩走进餐厅之后,甜儿就已经打开手提放在他的面前。
“这是什么?”乔烈倒了一杯水,边喝边问。
甜儿在键盘上按了几个按键,陆陆续续的跳出好几排文字,说:“烈先生……这个是……在你们出去时……我试着找到的。在上海的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那种在电视里看到的人……也有很多这些人的亲属发消息询问,有什么办法可以医治那些人的这种传染病……”
“传染病?”乔烈放下水杯,走到甜儿身后,透过她那白皙的肩膀看着手提的屏幕,“是谁公布的?卫生局吗?这是什么传染病?”
甜儿看到乔烈走到自己身后,脸稍稍红了一下,让开一步,站在乔烈侧边,说:“不知道,但卫生局的官方网站我也上去看过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是在网络上传播的一种可能性吧,如果说是我的话,也觉得只有传染病更能够让我接受吧……”
“原来如此,非官方消息吗……?”乔烈沉吟了一下,说,“甜儿,能不能帮我接到上海市政府的网站?我想去看一看上面有些什么消息。”
甜儿答应了一声,十根葱葱玉手飞快的在键盘上飞舞,不一会儿,“上海市人民政府”七个鲜红的大字跃然出现在屏幕上。
乔烈飞速的把网站的各个角落扫了一遍,但是,越看,不祥的预感就越是强烈!他翻遍了网站的所有链接,搜索了所有这两天的新闻条款,迎接他的,却是一个令人无法相信的事实!
四八章 水粉下的油画
乔烈瘫坐到椅子上,双眼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心中的愤怒和无奈交织着啃食他的心灵。
“怎么了?烈,我可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你啊。”说话的是卫骄,就在乔梦音进了大门以后他也厚着脸皮躲了进来,一直盯着她看。直到乔梦音上楼换衣服,他才从“魔女”的诱惑中“解脱”出来,找乔烈搭话。
乔烈也没回答,他顺手把那台手提推到卫骄身前,手指一指。卫骄看了看乔烈,再扫描了一眼上面的条款之后说:“怎么了?网站上的日期很正确呀,而且很多事情都有记录,大到今天开了什么重要会议小到街头巷尾的市容管理应有尽有嘛。”
“没错,是应有尽有。但却偏偏没有任何有关此次事件的消息!就好像市政府的那些混蛋全都瞎了聋了一样,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见!这个网站上的消息全都是歌舞升平,一派安乐祥和的样子,可现实呢?为什么街上出了那么大的事政府的网站上却连一个字都没提?他们还想像上次爆发SARS一样把一切都捂住,杜绝一切消息外传,眼睁睁的看着那么多人死吗?这一切就为了他们的乌纱帽?!”
乔烈还在骂骂咧咧,口中的各种名字如数家珍般被他吐了出来。每吐出一个名字后顺便再为它添加许许多多的形容词,直到把这个名字“装扮”的无比美妙,再也无法装扮之后才放过,继续吐下一个名字。
就在乔烈乱发脾气之时,卫骄开始在键盘上快速输入一些东西。不久之后,他说的一句话把乔烈的口吐莲花停了下来:“烈,恐怕……你骂错对象了。”
“什么?”乔烈冲到卫骄身边,看着显示屏的屏幕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卫骄挠挠头,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在我看来,这个网站好像有点不对劲。很多源代码都被特别加密过,掩盖了它本来的真面目……”
“这……代表什么意思?”听着卫骄的解释,乔烈的目光再次锐利起来,他有预感,一种可能比官方人员的故意掩盖还要严重的事实就要从卫骄的口中说出。
“嗯……这么说吧。比如说这里有一幅油画,准备在众人面前展出。但在展出之前不知被什么人在这幅油画上又用水粉画了一副内容完全不一样的水粉画。这样当这幅画展出之时,我们看到的就是……”
“那副水彩画!而真正的真相,却被那个涂上了水粉的人故意掩盖了下去!”乔烈接口道。
乔烈卫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再说话。他们的心里都浮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想想,有谁能够在政府的官网上做手脚?又有谁能够拥有这种技术?再来就是谁,他为什么要做这种掩饰呢?当然是为了掩盖真相!那……什么是真相?就是这次的灾难吗?如果不是官方人员为了抱住乌纱帽,掩盖这种突如其来的灾难有什么好处?
“卫骄,你能不能突破这层水粉呢?”乔烈问。
卫骄缓缓摇了摇头,说:“恐怕不行,这层伪造的壁障实在是太过坚固。我从刚才开始就试图在防御网上打一个孔,好切入进去,但无论我怎么试,却一点出入口也没有。在它面前我甘拜下风。实话说吧,能够拥有这种技术的黑客,在中国境内绝无仅有,恐怕在世界范围内也只能用一个手掌数出来,不超过五个。”
“是吗?就连你这个‘卫士科技有限公司’大老板的左膀右臂都没办法,那我估计也是真的没戏了……”
“呵呵,就算你这么说也没用。我不是比尔盖茨,再激也不能让我打破这层防御网……
就在卫骄感叹之时,乔蕙心已经换好那条侍者群走了下来。看着她穿着飘逸的蕾丝裙子,两条洁白的丝袜轻轻附着在那两条修长的大腿上,口中的话立刻被他吞了下去,自己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乔烈皱了皱眉头,说:“疯丫头,你现在还穿这一套干嘛?下午还想继续开店吗?”
乔梦音哼了一声,没回答。到是乔蕙心替她解释起来:“别这么说,大乔。难道你也想让这个店就这样消沉下去?是我让她去换的,下午,我们就立刻开店。就算是为了怀念你们爸爸,也要把这个店支持下去……”
深夜,经过了半天的忙碌,卫骄依依不舍的离开餐馆,乔梦音和乔蕙心也各自回自己房间睡觉。乔烈放好最后一碟喜好的碗碟,伸了一个懒腰。看看钟,时间已接近十一点,但乔烈却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走进自己的房间,从打开的窗户爬了出去,坐在二楼的顶篷。
这一次的夜并不像以前,漫天的繁星闪闪烁烁,镶嵌在那片木蓝色的黑幕之中。一轮苍月毫无遮掩的挂在半空,射出的光线寒冷,又带点凄凉。一条璀璨的银河洒在那片神秘之中,引发人们的无限联想。
乔烈躺在顶篷上,望着那片天空,心中想着很多事。这时,一阵敲门声从底下传来,乔烈一听,似乎敲得正是自己的房门。
开门一看,只见甜儿穿着一身青蓝色的长裙,羞涩的站在门口。
“呵,怎么了?甜儿。是不是被那丫头的糟糕睡相整的无可奈何,想要我来陪你这后半夜……”话还未说完,乔烈立刻抽了自己一嘴巴,半边的脸颊立刻红肿了起来。
甜儿被乔烈的这种突如其来的自打自招给吓了一跳,好久,她才怯生生的问了一句:“那个……烈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打……打自己的脸呢?”耳光这个词对于从下在美国长大,又受过高等教育的甜儿来说并不熟悉,所以她用“脸”来代替。
捂着微微发烫的脸,乔烈哪敢说是因为口舌太过轻薄而惩罚自己?为了掩饰这种窘境,他随口编了一个倒霉蚊子的故事混了过去。
“怎么样?要不要进来坐坐?”乔烈试探性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甜儿也没拒绝,慢慢的,一步三张望的踱了进来。
看着甜儿这样防备的姿态,乔烈不免有些苦笑:“放心吧甜儿,我这里既没有老虎也没有狮子,你不会有危险的。”但此刻乔烈心中却在想,不知道自己内心的那头饿狼算不算是危险。
甜儿急忙摇了摇头,说:“不是不是!我只是……我只是有点好奇……长那么大,我还从来没进过男孩子的房间……就算是爸爸的卧室我也不太进去……所以……所以……”
话还没说完,两片红晕悄然飘上了甜儿的双颊,颊带桃花,目光流转,面色羞怯,乔烈看的不由呆住。忽然醒悟过来,为自己竟然做出好像卫骄那么失魂落魄的丢脸“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