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而远之。
皖宁膜拜了一下,然后不禁感叹表姐的智慧以及社会的复杂。
表姐忽然语重心长地说:“皖宁啊,人性复杂,世事诡谲。我知道你初来销售部,希望能迅速融入环境,所以交朋友就是第一步。可你一定要仔细分辨,什么人该深交,什么人该淡如水。毕竟不是学校了,职场内你最好跟人保持距离,否则最后反而亲极反疏,你这个人重感情,千万别把自己陷入那种境地,明白吗?”
皖宁有点伤感,因为表姐说的的确在理,而且她能说出这番话来,未必不是亲身经历才有的结论。可她继而一想,又释然了,“人家一个大*,又有才,又备受器重,我不过是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又无才无势,她能图我什么呢?”
表姐说:“总之你自己用点心,我也不能武断地说这个女的一定不单纯。”
皖宁挺感激表姐的,因为自己进入社会几年,也没有什么人能跟自己说几句贴心话。自家人就是自家人,跟别人总是有区别的。她忽然想起来林中桓前一段时间貌似也跟自己说过这些,心头一时有点复杂难言起来。
隔几天和杨御风一起逛逛街,吃吃饭,唱唱歌,日子过得倒也十分充实。杨御风既有御姐的气场,又有仙女范,每每出去总是吸引无数豺狼眼光。皖宁不禁感叹这年头视觉动物真可怕,杨御风的反应不可谓不精彩,既有得色,又很坦然自若,还有几分不屑。
皖宁想起一句歌词,叫情到深处人孤独,在这里可以改为“美到极处人孤独”。这人身上蕴含的东西很多,如果塑造成影视角色应该会很有看点。
☆、第十一章 (2)
杨御风顾不上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只是打趣她,“光顾着说我招蜂引蝶,你跟那个什么冷总还不是有点那个啥啥么?”
皖宁大骇,忙正色道:“饭可以多吃,话不可以乱讲,你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吧?”跟冷轻寒?想想都发寒啊。再说了人家可是正眼也没看过她的,她就算最初存着纯欣赏帅哥之心,如今也不免冷却下来。何况这世上美丽的皮囊多得是,她还是另寻所爱吧。
杨御风看了她一眼,“他还说虐恋情深来着,这不是暧昧的节奏?”
皖宁立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禁想起那天冷轻寒说这句话的样子,又想起他在车里步步逼近自己还有一系列不愉快的情形,心里就觉得不舒服起来。“你没事提他干什么?他要是想搞暧昧,怎么还会对我那么狠?”
杨御风顿起好奇之色,“他都对你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了啊?快说快说!”
皖宁这下倒明白了一些,“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很期待他对我怎么着一样啊?”
杨御风愣了下,然后忍住笑说:“哪能啊,我不就是听你一说,然后就顺便一问嘛。”
皖宁幽幽叹了一口气,“我去他公司里谈业务,然后被他各种羞辱,最后他干脆直接对我避而不见了,我生平第一个单子十有八九就这么黄了。你说光长得好有什么用啊,良心简直大大的坏。”
杨御风被那句“良心大大的坏”逗乐了,继而摇摇头,不停感叹,“看不出来,丫还挺狠的。”
不知道是不是应了那句话,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当天下班回家路上就碰见了冷轻寒,而且地点就在她家小区内的亭子里。他身边还有一个*,正热情如火地往他身边靠,嘴里还一直喋喋不休的。他神情似乎很窘迫,被那个女的逼得连连后退,冰块脸上都有点狼狈之色了。
皖宁先是一怔,继而差点叉腰狂笑,果然呢,这世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小样的,叫你当初这么猖狂!
正看得心神激荡,痛快淋漓,忽然冷轻寒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直直抵往这边看过来。皖宁立马就被定住了,心里莫名紧张起来,然后往后退了一步,一阵异味顿时扑入鼻端。
扫了一眼,原来她就站在垃圾桶旁边,亏她刚刚还一直看得这么津津有味。
她捂着鼻子正想溜之大吉,忽然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宁宁,等一下!”
这声音真耳熟!皖宁简直不敢置信,这竟然是冷轻寒的声音!他在用这么亲昵的语气喊她,但话里面分明有抓住救命稻草的急迫感。
要不要回头?要不要回头?
还没纠结完,身子忽然被人从背后一把搂住,然后又被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个三百六十度转身!
可怜惊吓过度的皖宁还没说出话来,就听冷轻寒说:“小姐,这就是我女朋友孟皖宁!”
皖宁都有点傻了,不可思议地看着冷轻寒。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她是傻了,但他却是疯了!
他的脸似乎红了红,而他身边的*正用怀疑地眼光看着他,控诉道:“你骗人!你在几个月内天天在这里蹲点,而且恰恰是在我下班后,而且你还冲我笑。这么久了,难道你敢说你不是对我有意思吗?”
皖宁顿时明白了个大概,原来这冷轻寒守株待兔地痴痴等候着某位*,在等待的过程中还不忘乱抛桃花眼,然后惹来了一只异常热情的蜜蜂。也许是不合审美要求,所以欲婉言拒绝,但这蜜蜂攻势太猛,反倒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哎,自作孽不可活呀,叫你丫平时自命风流!
冷轻寒顿了顿,然后神色已经镇定下来,“不好意思,这位小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女朋友就住这里,我等的人一直是她。”然后又转过头来,“宁宁,咱们走吧,晚上林总还约了我们吃饭呢。”
皖宁呆了一下,林总?莫非他说的是林中桓?她想了一下忽然明白了,这冷轻寒还把林中桓搬出来压她,好逼她就范,然后救他于水火之中!他可真能演,可真卑鄙无耻啊!
不行!好不容易看他倒霉一次,凭毛要帮他?正想开口粉碎他的“阴谋”,肩膀忽然被大力搂住,她不禁抬头看他,只见他眼睛里内容涵盖广泛,似乎正对她放电,又像是似笑非笑地威胁,总之意味深长。
算你狠!皖宁发现自己真没出息,只要别人眼神威慑一下,就垂头丧气了,可还是挤出了一个笑脸,对那个*说:“不好意思啊,我男朋友可能做了一些让你误会的举动。其实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对谁都很友好,看见谁都会微笑示意打招呼。如果给你造成了什么困扰,还请多多包涵!我们等会还要一起到外面赴宴,就不跟您多聊了,再见!”
心虚地转过身,还听见那个*尤不甘心地说:“以前我都没有见过你出现啊,他总是一个人在那里坐着,不就是一直在等候我的出现吗?”
“……”
皖宁看着自己手上提的快餐,再看了一眼一旁面无表情的冷轻寒,只觉得脚步沉重。正郁闷间,却听到他说:“今天谢谢你!”
皖宁摇摇头,“不用谢。”他冷轻寒放低姿态来谢她,她可承受不起。
他忽然停下脚步,然后说:“今天的事,你不要跟别人说。”
皖宁觉得好笑,“放心啦,我会保密的。不过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里蹲点呢,坏事没做成,倒害得人家姑娘春心萌动却终究错付。”哈哈,这下他也有“把柄”在她手里了,虽然她不会宣扬出去,但以后跟他说话底气自然会足一点。
他脸色忽然冷下来,“需要我付你封口费吗?”
皖宁不禁愣住,“你什么意思?”封口费?他当演电视剧呢。
他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你追问这个,难道不是有所图吗?”
皖宁这下算是明白过来了,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敢情这人就是活生生地翻脸不认人啊。她不就是顺便多了一句嘴么,用得着这么刻薄吗?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小肚鸡肠内心黑暗的男人!
想到这里,语气也冷下来,“今天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现在要回家了,再见!”
懒得再看那张欠揍的脸,她终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回到家忍不住跟表姐发牢骚,这日子过得也忒憋屈了。
表姐适时地表示了关心,“这男人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认识你啊,对你这么苛刻冷漠又多情的。”
皖宁汗,表姐的形容词真是用的越来越高级了,“我怀疑我是不是以前有眼不识泰山,在不认识他的情况下无意间得罪了他而不自知,然而这个小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跟我这个清纯可爱的小女子千方百计地过不去。”
表姐发来一个笑得满地打滚的图片过来,“你丫八点档看多了还是怎么地?平时老爱说我意淫不止,我看你啊现在都有点精分了。”
皖宁“切”了一声,话不投机,闷头就睡。
皖宁没想到还有一场更大的劫难等着自己。这天她照常下班后回家,谁知走了好长一段路就是拦不上一辆出租,又忽然发现家里钥匙和手机都没带,于是心急火燎地往回赶。
那时她正走在没有护栏的河边,突然一辆摩托横冲直撞而来,她忍不住又往旁边让了让,但那辆摩托像是失控了一样,一直朝她的方向而来,最后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脚一偏就失了重心,直直往河里栽去。
她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完了,难道天要亡我?她从小就是个旱鸭子,虽然年少时也时常跟表姐在河里嬉戏打闹,却一直没敢往深水边去过。
她清晰地感觉着身体被冰冷微腥的水包围着,体温在迅速地流失。真凉啊!好像心都被冻住了,脑子也麻木了,她的身体在下沉,像被海眼吸到最深处……口鼻里都被灌满了水,呼吸是那么艰难,肺里火辣辣的,但她竟然觉得这种感觉很熟稔而亲切,就像是回到了妈妈温暖的*,她不用担心外面的风霜雨雪艰难困苦。她想终于可以安稳的入睡了,真好,再也不用担惊受怕,寝食难安,这是她一直想要的状态。
皖宁发现自己又做梦了,而且在梦里也知道是梦的感觉很奇妙,可梦境并不愉快。她梦见父亲母亲了,他们携手并肩,漫步在夏日浓荫匝地的林边,而旁边有一条河,他们走啊走,不知怎么就往河里走去。她吓坏了,忙呼唤:“爸妈!前面是河啊,不要往那里去!”
他们听到她的声音,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可面容却是模糊不清的,但她能感觉到那奇异的微笑,父亲遥遥地看着她,“这是我们的归宿。宁丫头,我们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她只觉得又急又痛,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音已经在不觉间变得喑哑破碎,“爸妈,你们别走!我已经好久没看见你们了,好想你们,你们快到我身边来,我好孤单好害怕。”
父亲母亲朝她摇摇头,然后转过身子一直走向河流最深处,她想追上去,可却停在原地不能动弹。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越走越远,河水慢慢淹没他们的身体,最后彻底消失不见……一场暴雨不期而至地狂泻,闪电惊雷不断地劈下来,而她像是被隔绝在外,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就像是一场梦魇,无法挣脱……
☆、第十二章 (1)
多么可怕的梦境,她在梦里不停地哭泣,一直哭到醒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几乎恍如隔世,她全身都是汗,*而冰冷,紧紧贴在皮肤上,像是一种束缚。她想自己肯定又做梦了,因为她竟然看见了冷轻寒。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眼角眉梢似有无限萧索。他的声音是陌生的沙哑低柔,“你醒了。”
她这才发现她的手被他紧紧地握着,可她忽然不敢动,却并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有一种莫名的惶恐,仿佛只要一开口,什么东西就会破裂开来。
他似乎在她的眼光里有点不知所措,“要不要喝水?”
她仍旧看着他,似认真又似疏离,就像望着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过了良久,才说:“怎么会是你?”
他怔了一会儿,垂下头须臾,再抬起头的时候脸色已经平静下来,“你被一辆横冲直撞的摩托车逼到掉进河里,周围有群众看见了,我刚好在附近,又熟悉水性,就顺便救了你。”
她直起身子想道谢,可刚抬起头就是一阵天旋地转,他似乎有点急了,马上起身过来扶她,她没有挣扎,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等到眩晕慢慢隐退,她才说:“今天幸亏有你在,不然我肯定小命不保。”
他静了一会才说:“没关系。”看了她一眼,又问:“你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我看今天的事有点蹊跷。”
得罪人?皖宁茫然地摇摇头,她现在的生活真算得上是一潭死水,偶尔的波澜那也是林中桓和眼前这个人搅的,怎么还有得罪人这回事?
“对了。”他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卷了卷手肘上的衣袖,“我刚刚打电话给林中桓了,他应该马上会过来。”
皖宁觉得莫名其妙,再说了这两人不是貌似有仇吗?“你打给他干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手机也不在身边,我也没有你亲朋好友的联系方式,就只能打给他了。好歹你是他的员工,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
他静默了一阵子,忽然站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忽然觉得有点局促,而他的声音却是平静的,“我想他应该马上就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好好调养身体。以后走路当心点,别贴着边走,尤其是没有防护隔离的地方。”
她有点恍惚地点头。
他似乎顿了一下,然后转身走掉了。
听到门“咔嚓”一声响,她才似乎想起他刚刚到底说了什么。真是一个神秘又奇怪的人,可为什么她却莫名地感觉难过呢?
她在一片茫然里又睡着了,好像体力在那条冰凉刺骨的河流里已经透支完了。模糊地感觉到后面似乎有人进来了,有竹叶的气息慢慢靠近,近的就像贴在自己的肌肤上。
黑甜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都睡僵了,但身体却又是酥软无比。
窗帘紧闭四合,一丝光也透不进来,四周黑黢黢的,皖宁都有点疑心,是不是在做梦。开了灯,才发现真的是在医院。
昨夜她记得仿佛有人进来过,那股熟悉的气息仿佛是林中桓身上的味道,但四下里并没有旁人,只有她自己。
打开手机看了才知道已经九点了,她意味不明地笑起来,他在这里才怪,这时候他应该如往常一样坐在君临的办公室里才对,也许有余暇时顺便左拥右抱一下美人。
就是掉到河里了,又没得肺结核什么的,她也不是身娇肉贵的主,刻意忽略了自己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很快就办完手续出了院。幸亏这医院离君临近,她在外面吃了点东西,才不紧不慢地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众人眼光诧异,杨御风迎上前来,忙问:“听说你昨天进医院了,怎么回事?”
皖宁笑笑,轻描淡写地说:“走路不小心,栽到河里去了。”
杨御风倒抽了一口气,“我说你丫平时心不在焉地也就罢了,怎么走路也这么三心二意的?”
皖宁还有心思开玩笑,“这天太热了,刚好跳到河里洗个冷水澡降降温,冷热交替还能促进血液循环,多一举两得的事儿啊。”
杨御风伸出手戳她的脑门子,“你就贫吧。”
皖宁没想到林中桓“适时”地表示了一下对下属的关心,给她发消息,“你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皖宁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然想起之前冷轻寒打电话给林中桓,而林中桓好像并没有去医院看她,她竟然有点委屈的感觉。而他这事后的关心,怎么看都觉得虚伪做作。其实他也并没有错吧,她想,也许在他心里有太多事情比她重要,所以他不会“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去医院那种冷清寂寥的地方。她根本什么也不是,又有什么立场去抱怨呢?
日子还是要过的,就算如白开水般乏味,只要平静便得心安。皖宁只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被那种彻骨的寒冷淹没包围的滋味,那种绝望痛楚无助宛如灭顶之灾,就如同真实般叫人惶恐。她只是个平凡而世俗的人,并不需要什么曲折离奇来点缀生命和磨砺自己。
只是天不从人愿,她无意又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一天杨御风百忙之中让她帮忙送份文件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