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杨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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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红颜:杨贵妃-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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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命的事!为我弄这样一个义子,唉,没奈何,力士,你指点着,加些民间的认义子习俗,皇上自己也喜欢热闹,我们就做得热闹些,至少可使皇上开心!”
  于是,兴庆宫的宴会规模更扩大了。
  第一天,在花萼楼设宴,然后,在龙坛观杂耍和舞乐。皇族、外戚、有关的大臣和命妇,被召邀入宫的有三百人以上,大臣们在花萼楼的宴会之后,退出了一部分,龙坛的游乐,比较轻松。
  范汉大娘子的杂技班表演了弄缸、玩瓮、走索、叠人、上杆等技艺,然后是器舞和群乐,很热闹的,皇帝只看了第一场杂技就退出了,杨贵妃成了宫廷游乐会的主持人。义儿安禄山极守礼貌,每逢一个节目完了时,都过来向贵妃义母行一次礼。在旁边的虢国夫人于安禄山走后,笑着问贵妃,感想如何?
  她不愿说,转过话题,说明今日是正日,礼节较繁,明天就不同了。虢国夫人接着说:
  “明天,我来戏弄这胡儿一下,你让我设计一个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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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六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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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花,此人为皇帝所倚重,不能使他难堪的!”
  “你以为我是一个使人难堪的人吗?”杨怡笑了,“巴蜀有一项典礼,我的儿子初生之时,用锦兜兜着走一转,乞赏钱,明天,我来玩一次!”
  这是一个偶然的动议,杨贵妃并不着意,因为她对此没有真兴趣,再者,今天的她,也有些心神不属,谢阿蛮告诉她,寿王殿下今天也赴宴,但是,杨贵妃没见到他,内心有迷离的惆怅感。
  第二天的宴会被邀的人较第一天为少,但霓裳羽衣舞则在次日进食时奏演。
  皇帝在午餐后退出,自行去休息。
  杨贵妃引领着宾客到交泰殿,看小部乐奏,不久,虢国夫人来请安禄山去,她告诉他锦兜裹儿的故事,请安禄山合作。
  俏丽的杨怡眉目飞动地提出,安禄山没有思考就接应了。
  于是,一个哄闹的场面出现了,八名健壮的内侍用一个大锦兜裹了安禄山,上舆抬着,在喧闹的鼓乐声中出现,两名执事内侍在前行,高唱贵妃洗儿,乞赏赐。
  在巴蜀,锦兜裹儿出见宾客称为洗儿,洗儿乞赏是以表示贱而纳福。
  颁赏的人会赏钱或物品,放在锦兜内,通常这些收获是要由主人加倍捐出予佛寺或道观的。
  到宫廷来做客的人,多数不会带钱,而虢国夫人又故意命人抬安禄山入妇女群中,于是,所有与宴的女士只有取下一件饰物为赠——这哗闹很快传到午睡初醒的皇帝那儿,于是,皇帝命内侍传谕,以十万钱供贵妃洗儿。
  安禄山被抬来抬去,有似丑角,但是,左右有杨怡和谢阿蛮相伴,又出入在妇女群中,使他也忘情而乐了。
  这一个节目玩了颇久,之后,高力士总觉得有失体统,暗示安禄山,应该请退了。
  安禄山退出,多数宾客也退了,但还有三十来人留下。皇帝午睡足,精神奕奕地到来,他赞赏锦兜裹儿的玩意,他对贵妃说:
  “这很好,可惜,我不便出去看。现在,我们这些人乐一乐,我来表演击鼓?”
  皇帝以擂鼓擅胜场,乐工贺怀智、马仙期、雷海青、陈良四人以四种乐器为伴。
  皇帝擂完一阵鼓,顺手取下贺怀智的平顶小帽,走向贵妃身边,躬身,笑着说:
  “阿瞒乐籍,乞贵妃和夫人赏赐!”
  杨贵妃笑倒了,她无法说话,旁边的虢国夫人扬眉说:
  “岂有大唐天子阿姨无钱作缠头耶?来,此局赏赐三十万钱!”
  “花花!”杨贵妃捧腹而叫,“你们够胡闹的了,呵,刚才抬了像牛一样的安禄山当婴儿,我得忍住不能笑,现下,皇上又来了,这帽子装得下三十万钱吗?花花,你又如此阔气,一局三十万,不得了!”
  此时,皇帝宣布以虢国夫人的三十万钱转赐诸乐工,于是,有一片高呼万岁的声音。
  这是欢乐的高潮,安禄山和皇家的关系也进了一步,不久,他获得东平郡王爵位。而虢国夫人的儿子,虽未到婚姻的年龄,也因势而和皇帝的一名同年孙女定了亲(辈分又混乱了,但大唐皇家对此不在乎)。
  杨氏家族的光辉一天天地上升。
  终于有事发生了,上元节的长安,没有宵禁,杨氏族人夜游的车骑,和广宁公主及她的丈夫程昌裔的车骑相遇,广宁公主的车上有徽饰,照理,杨氏的车骑应该让路,韩国夫人的家奴不让,双方争执起来,家奴们互挥马鞭动手,推开了公主的车,驸马都尉程昌裔在车中跳出喝止,也被鞭子打着而跌倒。幸而杨锜赶上来,才制止了一场可能酿成大祸的打斗。但就是如此,广宁公主的车已侧撞在路边树上,又由于公主随从人数少,寡不敌众,有两人被打伤了。
  这是发生在西市附近大街上的事,自然很快就传开,杨国忠知道了,大惊,他以最快的方法托杨鉴上表请罪。
  秘书少监杨鉴在痛苦中接受了这一任务。
  人们以为杨氏族人在大街上侵犯公主,必会降罪的,但是,广宁公主入宫自诉的结果,只是杀杨氏家奴一人,而驸马都尉程昌裔,反以行为不检而停官了。
  这一处置的方式,使人感到惊动。
  在宫内,杨贵妃也得知了,她对自己家族中人的骄横,大为不满,从来,她不为自己的家事而和皇帝说什么的,现在,她向皇帝提出了,她以为,对韩国夫人及其他扰事的杨氏族人,也应该惩戒。
  皇帝对于已处理了的事是不会改变的。再者,皇帝先看到杨氏的自行请罪表,再有广宁公主的哭诉,先入的观念使得皇帝以为错在公主那边,他轻松地对贵妃说:
  “程昌裔本来不会做官,我藉此停他的职,没什么的,再者,西市街道如此阔,哪会有争路的事,中间一定有别的原因,已过去了的事,别理会,我正在想,我们过几天上山去,他们为我弄了一群雪狗,希望下一次雪,我们可以玩狗!”
  大唐皇帝越来越耽恋游乐了,西北的雪狗能拖了滑车在雪地上奔驰,边庭的将官训练好了,送来的。皇帝对此又有了好兴致。
  于是,杨氏家族的事件便再无人提及,而皇帝和贵妃,在骊山的温泉住了十二日——温泉宫易名华清宫之后,又加建了许多房屋,虢国夫人自行出资加造了一宅,杨国忠也获得了赐第,只有秘书少监杨鉴没有。不过,这回的骊山行,杨鉴夫妇也随驾,虢国夫人以自资所建的屋宇让给杨鉴住。不过,杨鉴对于家族间的情形,有着深忧;何况,就在华清宫避寒游乐的日子,杨国忠又兼领了剑南节度使衔——杨鉴对贵盛、骄恣,以及权力的取得,都有着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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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六卷(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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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鉴深知自己家族中最能干的男子是杨国忠,而且,杨国忠的青云直上,也并不是全仗玉环,他确实有过人的表现;不过,杨鉴又知道这位能干的远房堂兄,参加若干政治上的阴谋事件,和李林甫结党而置杨慎矜全家于死地。
  他害怕这样能干的人物。此外,他对小从妹杨怡也有着不满,他听说杨怡和皇帝有暧昧,和杨国忠也有不清不白的乱伦关系,还有,他又知道杨怡利用关系自巴蜀贩货来长安出卖,因此,她很富有。
  杨鉴受父亲的影响比较深,而他的妻子承荣郡主也是保守性格,和杨氏其他的人,有些合不来。
  他日夜想换一个较闲散的官位,实在,他在秘书少监任上,早已超过了任期,应移调了。
  当他正为自己的官位设想时,杨国忠来找他了,就是为杨鉴的职位,国忠劝请杨鉴接受光禄卿的新职,如果有积极的兴趣,则转任工部或户部侍郎。侍郎的官阶虽然只有正四品下,比光禄卿的从三品为低,但实权却高出光禄卿,杨国忠是善体人意的,提出时也很坦率——他告诉杨鉴,自己的职位可能再擢升,他希望能在杨鉴之后再升级,那比较来得好。杨鉴也坦率相告,本身对都城生活不能适应,希望外放做一任州官。
  杨国忠答应为他安排,但要求杨鉴先转一次官,那是敷衍,因为大唐习惯重内轻外,做外官即使官高,也少有人自愿前往的。
  杨鉴不知道国忠在敷衍自己,他接受,但要求转一个同品或只高一级的闲官。
  于是,杨鉴由从四品上阶的秘书少监而转为正四品下阶的谏议大夫。谏议大夫表面权要不及秘书少监,但是,这职位是因人而重要或不重要的,谏议大夫为皇帝的近臣,对大政有发言权,虽然是散职,但也可以做得很出色。
  自然,杨鉴不会是做得出色的人物。
  当杨鉴调职时,贵妃单独召入他一次,先谈关于受封爵的事,杨鉴说明已让给长房,自己就不必了,接着,贵妃问了一些外面的情形,杨鉴说出了家族中人因贵盛和骄恣,自己看不惯,又无法理会,想避开些时,到外面去做州官。
  杨贵妃没有传统的观念,再加她本身爱玩,多走些地方,她以为是乐事,对哥哥的提议,大为赞赏,并且自愿直接向皇帝提出,这使杨鉴为之苦笑,他又告知妹妹,国忠希望自己先做一任谏议大夫再外放。
  “别理他,你想到外面,何必挨什么谏议大夫,那又不是了不起的官儿,我来为你安排——噢,对了,我听说杨铦接你的秘书少监职位,他能做吗?”
  杨鉴茫然,脱口说:“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他会比我做得好的!”这回答使杨贵妃为之缄默,她不大看得起杨铦,从那次出宫事件后,她对两位堂兄弟都有些失望,不过,她不愿意说。
  当杨贵妃要为哥哥进言外放做州官时,一宗特别的事件在长安城内发生了。
  朝廷中,为皇帝信任,职权仅次于李林甫的,是出在本官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又兼京兆尹,并兼二十多个使职的王。王的资历较深,升擢不及杨国忠快,但在高阶位上的进度,他又超过杨国忠,当杨国忠获得御史中丞时,王也是中丞,不久,王兼了御史大夫,高出杨国忠,再兼京兆尹,自然比杨国忠更加重要了。
  杨国忠和王本来是交好的,但当官位变化中,国忠发现,王的现势,将阻碍自己入相,如果任命宰相,必然先任王,而后才能轮到他,何况,王和李林甫关系又极深,如此,杨国忠和有权势的王成了政敌。
  王的家族和杨氏家族差不多,有骄横之名,但贵盛不及杨氏,不过,王氏家族弄权,杨家则和权力少有相干。
  王的弟弟王焊,官位虽只户部郎中,但结党,又把势力渗入军中,王的儿子王准,为卫尉少卿,是一名狂夫,他们组合了一批市井少年,无赖子弟,还有龙武军中的中级带兵官。他们利用王为京兆尹的地位,在长安聚敛纳贿,包庇一些非法组织。他们本身狂妄无知,以为布在军中及市中的力量,足以控制长安。
  这样的事,自然不易逃过朝廷的耳目,高力士控制禁军,当他查明王焊在禁军中的活动时,不能再忍,奏告皇帝,李隆基仍然相信王,命他查办弟弟。可是,狂妄的王焊以为自己的力量可恃,他动员市井组合和龙武军中一部人起来抗拒,并欲杀死龙武将军,全夺龙武军,用以迫皇帝任王为大丞相。
  杨国忠的情报人员先得知,国忠即引太府的少数防守兵出战,又利用他兵部侍郎的职权,用急命请金吾将军发兵,他们在皇城西南打了起来,杨国忠明知这样的造反必不会成事,但他命部下守御。掌管禁军的高力士,虽然也知道这些人不能成事,但他不容许这种骚乱蔓延,亲自领了四百名飞龙骑兵,自皇城穿道而出,很快解决了叛乱。
  长安市区并未受到惊扰,打仗也只在皇城西南角一隅,谈不上有特别的损失。不过,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叛乱,把王父子都拖垮了,他们先后赐死!
  处置这一件事,杨国忠的反应最快,也可以说出力最多,甚至宰相李林甫也不及他。
  于是,王死后所遗下的两个大职位京兆尹(注:等于大长安——首都——市长)和御史大夫都落入杨国忠之手。在此之前,杨国忠所希求的只是兼御史大夫,他以为王身兼两个最重要职位,设法分取一个,合于情理,而且,他也有了部署,以兵部侍郎本职,求取兼御史大夫,惟一使他遗憾的是杨鉴不太积极,如果杨鉴积极一些,可以轻易地再夺王的户部侍郎,那么,王就不足为敌了。然而,意外事件的发生,使他获得了比预期更好和更多的职位,此外,王所兼领的二十余个使职,几乎有一半转到杨国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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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六卷(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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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大唐皇朝,宰相李林甫以下,杨国忠的声势最大了。再者,李林甫和王私交极深,王的叛逆案,虽未涉及李林甫,但这位大臣终于受到议论。
  杨国忠虽然是外戚的身分,但人们知道他最初的崛起和中期的奋斗上进,与宫廷是无关的。士人们虽然看不起杨国忠(因为他没有文事方面的出身和才华),但对他的办事能力,却无人非议。
  长安城内一场儿戏式的叛乱,把杨国忠捧上了高位。皇帝和贵妃谈及此事时,杨贵妃乘机为自己的哥哥请求一个州官的职位。皇帝看着她,讶然问:
  “玉环,你讨厌你的哥哥?”
  杨贵妃茫然说没有!于是,皇帝说:
  “据我所知,杨鉴是一个能循规矩的正派文官,才力可能不很高,但守职不坠,交他做事,必不会逾越和做不到,为何要外放他呢?”皇帝迷惑地问。
  “他自己想到外地去体历一下,上次,他转官谏议大夫时,我和他见了一次,他有此表示,我一直忘了代他请求。”
  这使皇帝又笑了,摇头说:
  “你在宫中那样久,还是一些也不懂,你哥哥要做州官,又何需请求?他要做尚书,才需要请求哩,以他现在的职位,如外放为上州州官,名虽不降,实际等于相当严重的降级!”
  “上州刺史的官品也很高,好像比谏议大夫还高……”
  “你不懂的,外官官品和京官官品不能同日而语!”皇帝又摇头,“不,我想一个比较好的京官给他,光禄卿……”
  “三郎,他自己要做州官,你就来一次皇恩浩荡!”杨贵妃急说,“阿鉴有些像我的父亲,不愿因我而取高位!”
  “好吧,我的外戚中各式人才都有,有一个不求显达的舅子,也不坏,我立刻着人去办!”
  “那也不必如此急的,你记住这件事,照例办就是了!”
  当杨国忠显贵甚盛的时候,杨鉴却离开了长安,到遥远的江南的湖州任州官,那是因为原来的湖州刺史刚好任满。
  杨鉴的外放湖州刺史,使长安官场中疑惑和议论,可是,这又只有几天,新的事故转移了他们。
  在此以前,安禄山大破契丹,那是一场先败后胜的战役,功成。不久前,契丹又入寇,安禄山部将之击退,并追逐三百里,占领了十多个要塞,于是入朝。
  此时,在西北立功的名将哥舒翰也在朝,哥舒翰成名在安禄山之前,但当前的声威和名位都不及安禄山,他有些不平,皇帝使高力士为之调停。
  杨国忠也奉命调和于两员将军之间。但是,青云直上的杨国忠,此时的处境却不太好。王事件之后,有人议论李林甫,杨国忠也顺势运用了一下。可是,李林甫做了十九年宰相,本身能力既强,又耳目众多,朝廷间的细事,他都会知道的,杨国忠声势虽大,到底比李林甫差得很远,杨国忠以为在皇帝面前暗损一下李林甫,必不会为人知的。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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