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文威,别了,T城,别了,…………佐正……
到了美国我又找个大学随便念念去,日子比原来的舒服多了,起码不用住那破宿舍不用三餐不继。住在我老子的别墅里每天有人开车送我去上课每顿饭都变著花样讨我欢心地摆到面前。我过得跟个少爷似的,生活无比滋润。文威那家夥一天到晚发MAIL给我,事无巨细从他找到年薪10万的工作到今天同宿舍的ANDY便秘都要一一汇报,妈的也不管我烦不烦,我实在是懒得回他那些鸡婆到家的邮件,可一旦迟回了一天,他就不厌其烦地追问,怎麽拉?没听到我爱的呼唤吗? 靠, 我@#%^&;*!!!!
连中赫都来看了我一次。他是到美国处理一些帮派间事务的,我尽地主之宜招待他,礼数应该周全了,结果这混蛋恩将仇报地在临走前告诉我,方其啊,徐佐正来问过我你的消息。
我很想把他拖下飞机宰了。
对我而言,徐佐正这三个字显然是忌讳,想想都不行,何况是提。
我每天最努力做的事情不是读书也不是享受人生,就是拼命要忘掉他。
我记得有人说过,早上一起床就想到的第一个人和第一件事,都是你无法摆脱的。
我就是怕我自己摆脱不了他。
吃饭的时候就想起他替我擦掉嘴角饭粒说哎,方其你真像个小孩子;洗脚的时候想起他闲来无事专心地给我洗脚,擦干说,方其你的脚怎麽这麽肥嘟嘟的啊;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觉得他好象正抱著我的腰用力嗅我脖子说,方其我喜欢你的味道哦;就连照镜子的时候都会在恍惚间看到他就站在身後握著我的腰说,方其你长得怎麽跟猴子一个样。
我一个人走在林荫道上看落叶的时候,雨天撑把伞走在雨里的时候,晚上睡不著从窗口看外面的月亮的时候,黄昏在路上看到夕阳的时候, 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然後又满满地涨著寂寞,再然後就听到有个声音在一遍一遍地喊──佐正,佐正,佐正────────我知道那声音是从我心底出来的。
在美国好吃好喝好住地过了有半年,我反而瘦了下去。啧,当年学人家节食减肥的时候饿得头晕眼花俩腮帮子还是鼓囔囔的,这会儿说瘪就瘪了。
不行的,再这麽想下去我一定会给折腾死的,说不定偶尔还要到精神科去逛逛。
我上网不敢去所有他的官方或个人网站,不敢再去海边,看到黑色BENZ或者蓝色BMW就心脏无力,也────没有再恋爱,男人女人都不再碰。
但我去买了宇多田光的CD,有事没事就在耳朵里塞个耳塞听她的歌,然後发现自己无意识地翻来覆去听那首ASAP。
A。S。A。P; as soon as possible ,那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子在悲伤地唱,快点来我身边吧,我已没有时间。take it or leave it tonight。
文威告诉我,方其,奇怪了,那个徐佐正居然来找我耶,他问我你的电话和住址,你是不是上回给人家做翻译结下梁子人家现在上门寻仇啊?
我实在是想不出这种单细胞的生物怎麽会有公司肯一年10万聘他。我都无奈了,於是说,是,是,我借了他一笔钱,还是高利贷,你千万别告诉他我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这麽一说,以文威的性子就是给打死了也绝不会泄露半个字。
结果有天晚上我正在BAR里通宵喝酒呢,手机狂震,一看号码,靠,文威!他妈的国际长途啊,有钱我也经不起这麽折腾哪。
我接了,预备接完就被停机。
“妈的什麽事你不能给我家里留个话呀。”我闷闷地。
“方其,我,我听说徐佐正要结婚了。”
酒吧太吵了,後边的摇滚震得我头都有点晕,我想我是没听仔细,所以跌跌撞撞挤了出去,站在LA凌晨仍然喧嚷的街道上,问:“你说什麽来著?”
“徐佐正要结婚了,就在明天。”
“呵呵,开……玩笑吧,谣言。”我说话都不大逻辑了。
“是真的,都开记者招待会了,和那个叫安志洛的,同性恋结婚,可轰动呢……我把图片MAIL给你了。”
我头是真的炸了。
佐正,佐正………………才这麽几个月,我这麽努力都还没能忘记你,你就已经爱上别的人了?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我搭了最早的飞机回去。我也说不出回去能做什麽,难道质问他说,徐佐正我还爱著你你怎麽可以和别人结婚?或者是要很潇洒很风度地说,安志洛,佐正就交给你了,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到老?
下了飞机发现T城居然是晚上。呵呵你看我都忘了时差了。
佐正家的灯是灭的。他还没回来。是啊,这麽轰动的新闻,他估计是给狗仔队追的满街跑,现在正躲在哪里避风头呢。
我摸黑进了楼道,慢慢爬上楼梯,站在他的门口。
心跳得厉害。
掏出钥匙──我没舍得把它丢掉,试探地插进去──门应声而开。他居然没有换锁。
推门进去,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佐正,佐正……………………
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这是佐正的味道,我最熟悉了,这种让我安心让我觉得温暖的味道……
一种深埋在心底不敢触摸的东西蠢蠢欲动,
记忆潮水一样涌来,我置身其中不能呼吸。
结局
佐正,佐正……………………
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著……这是佐正的味道,我最熟悉了,这种让我安心让我觉得温暖的味道……
一种深埋在心底不敢触摸的东西蠢蠢欲动,
记忆潮水一样涌来,我置身其中不能呼吸。
我没敢开灯。我就像个小偷一样蹑手蹑脚地在屋里摸索。窗口透进来的月光淡淡地照著,我从客厅挪进卧室──摆设都没怎麽变,一切都和我最後一次看到的差不多──我站在床边,迟疑地伸手摸了摸,呵呵,还是那麽干净柔软,就跟我第一次躺在上面的时候一个样。以後睡在这里的,就会是佐正和……安志洛了……
我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实在是憋不住了,这麽久以来心里的苦楚一股脑儿涌了上来,我抽抽噎噎地哭,哭得直打哆嗦,费力地咽著气的声音就像风卷著落叶刮过一样。
一双手从背後伸过来抱住了我。
我尖叫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到身後那人急急地说,方其,方其,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佐,佐正。
我还在急促地喘著气,刚才是真把我吓惨了,徐佐正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麽?
方其,方其…………他喃喃地,把我转过来面对著他,我的脸贴著他的,他温热的呼吸吹在我脸上,我连心都颤抖了。
黑暗里他急切地寻找我 的嘴唇,我想避开,可是身体早已不听使唤,在大脑做出反应之前已经在本能地回应他。他的亲吻,他的抚摸,他的拥抱……我身上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感官都如此熟悉而且渴望。我抱紧了他,闭紧眼睛,什麽都不要想了,什麽都不重要了,就算明天他就要和别的人结婚,就算他已经不再爱我,就算他嫌弃著我……现在我在他怀里,这就够了……
我死命地纠缠著他,主动得都有点厚颜无耻。佐正你现在是我的……你不要离开……明天到来之前你只能想我一个……
我就像那些绝望无奈的弃妇一样,在最後的时候只能义无返顾地挣扎著要用身体留住自己心爱的男人。他还肯碰我,太好了,他没有嫌我肮脏……我在他进入的时候泪流满面。
阳光刺得我睁开眼睛。啊,天都亮了,好象已经快中午了。我头还是晕得厉害,也许是因为时差,也许是因为昨晚……
想起昨晚,我惊跳起来,张皇地看著左右。床上空荡荡的,他不在。
失神了一会儿,我虚软地爬下床想找自己的衣服。
“起来了?!”他突然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起来神清气爽的样子,“你等一下,在床上别动,我把早点给你……当然,你要是总算有了先刷牙再吃东西的好习惯的话我会更高兴。”
我呆呆看著他把牛奶煎鸡蛋烤面包和火腿放在盘子里送到我面前。
其实不吃也没关系,看到你还在我就很开心了。
“傻瓜发什麽呆。”他捏捏我的鼻子,拿件衣服套在我身上:“不要著凉了,快吃,乖。”
我觉得好象在做梦,这一切都像中赫出现之前的那段日子那麽温暖幸福。我连动都不敢动,害怕一动就把这个最美好不过的梦境戳破了,然後发现自己还是躺在LA那张宽大冰冷的床上,和以前的无数次一样脸上挂著眼泪。
“喂,我不会把你给累傻了吧?快吃,东西要凉了。我先去换衣服,你要快点哦。”他解开身上的围裙,从衣柜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套西服,走进浴室。
我突然惊醒了,他去换的西服是………………对了,他今天就要结婚了!!!
他换好衣服出来,看我还是怔怔地发愣,过来不客气地敲我的头:“都这麽不听话啦!再不吃我就要用灌的了哦!吃了饭还要收拾收拾,安志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你不快点就来不及………………”
後面的话我没听见,我只听到一句话,安志洛他们马上就要来了。
我吸了一口气,心脏那个地方痛得要缩成一团。安志洛要来了……那我是该快点起床,我该走了。
楼下传来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
“靠,这里按喇叭要罚款的!”佐正把头探出窗口,吼,“急什麽,马上就下来啦!!”
“安志洛他们都来了,你看你还不快点。”
我没说话,就那麽傻傻地看著他,佐正,你真的不要我了?
“I 服了YOU!”佐正一把把我扛了起来扔进浴室,拿条毛巾三下五除二抹了抹我的脸,逼我草草漱了口,再给我套上一套衣服。然後又把我扛在肩膀上走了出去,用脚关上门。
我完全呆到家了,他给我穿的是什麽啊,这不是我的衣服呀……
“靠,你们小俩口不用浪漫成这样吧。”靠在车门上光鲜得无人能比的安志洛瞪著佐正像扛炸药包一样把我扛过来,丢进车里。“没办法,我们方其大少爷一大早的就傻了,只好这样。”佐正看看表:“现在还来得及吧?你们东西都带好了吧,那个……”他趴在窗口问我:“方其你的护照带了吗?”
“在昨天那衣服的裤兜里……”我大脑根本不能运转,回答纯属条件反射。
“靠,不早说!”佐正劈里啪啦地跑回楼上去。
我木头一样地坐著,直到旁边的可东把手放在我面前晃晃:“方其哥?方其哥!”
我看向他,不是眼珠在动,而是整个脑袋扭过去,用的还是木头一样的眼神。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犯糊涂……没事,反正佐正哥以後会跟你解释清楚的。先跟你讲重点。我们过会儿要去机场,飞到法国去结婚。没法子,只有那里和荷兰才承认同性恋的婚姻。那个……你是和佐正哥,我是和……安志洛。”说到最後一句他的清秀的小脸红了。
“啊──”我总算缓过口气来,“可是为什麽……”
“好了,东西都带齐了,我们走吧。”佐正打开车门钻进来,“可东你到前面和你老公一起坐去,我有话要和你方其哥说啦。”
可东呵呵地笑著爬到前面,安志洛凑过去迅速亲亲他:“亲爱的我呆会儿下了车也要扛著你走,咱们决不能输给後面那俩老家夥呀。”
“开你的车吧!”佐正捞起束花砸在安志洛脑袋上,然後把我抱进怀里。
“靠,徐佐正你不是吧,连花也买,法国买不到这玩意儿还是怎麽的!”
“嘿嘿,这边东西便宜。”
然後去机场的路上我就听著佐正的滔滔不绝。
“…………那个中赫真够绝的,求他那麽多次都不肯告诉我电话。还有你那生死之交文威啊,干嘛老拿防贼的架势防我,我话都没问完呢,他就惊恐万状地狂摇头。後来实在熬不住了,你看连安志洛和可东都宣布要结婚了,我倒只有眼红的份,多惨哪!我就只好再去求文威,求他给你打个电话就说我要和安志洛结婚了,看看能不能把你给逼回来,嘿嘿,想不到还真有效,早上才打的电话,你晚上就出现在我家里了。”他得意洋洋。
“那我要是不回来呢?你是不是就真随便找个人过日子了?”我觉得自己被设计了,非常郁闷。
“我当然是做两手准备啦,你要还不肯回来,多半是变心了。那我马上拿刀去逼文威,然後冲到美国LA,在你家门口围追堵截,管他什麽法子,全用上了,不逮到你我就赖在LA不走了!”
“呸,什麽时候变得这麽无赖!”我满腹不爽地掐他的大腿,他龇牙咧嘴地忍著不叫出来。
安志洛从反光镜里看了我们一眼,对可东叹口气:“宝贝,你以後可千万不要这样对我,你老公的身体比某个农民娇贵多了!”
可东低著头轻轻地笑。
然後安志洛就凑过去亲他。
佐正紧张地大叫:“安志洛你好给我专心开车啦!!这车你到底买了保险没有啊!”
“佐正……”
“恩?”
在飞机上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我扯扯佐正的衣服,他睁开眼睛宠溺地看著我:“怎麽了?要喝水吗?”
“不是…………佐正,我……我以前你都知道的……你真的不嫌弃我吗?那麽糟糕的过去……”
他严肃地想了想:“老实说,换了别人我一定会嫌弃他的,不过……”他侧过来吻了吻我,“你是方其呀,不管什麽样的方其我都没办法不喜欢。只要是你这就够了,只要你还爱著我,我就一定要你在我身边……怎麽都不放开你……”
他用力拥紧我,我的头埋在他胸口,听著他的心跳,很舒服,舒服得要掉眼泪了。
“那时侯我就不该放你走……你看我多傻,当初怎麽会放你走呢?你不在的这半年里我发疯一样的到处找你。没有人知道你去哪里了,知道的也不愿意告诉我……还是文威看我可怜,估计也是被我死缠烂打的弄烦了,才说你回美国去找你父亲。其实我让他骗你我要结婚的时候,我心里真的一点底都没有。我觉得我是在赌运气,赌你是不是还爱著我。我怕啊……从来没有那麽没把握过,我怕等一天,两天,三天,你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方其,你回到我身边在,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方其…………我爱你。”
当著飞机上那麽多人的面,我主动吻了他。
婚礼实在是很乌龙,昏了头的牧师居然说“方其你愿意接受安志洛做你的丈夫吗?”而且更糗的是紧张过度的我们四个居然一起大声说“愿意!”交换戒指的时候我看著安志洛握著可东的手抖得跟筛糠一样,心中狂笑不已,没注意到佐正已经捏著戒指往我手上套了半天都没套进去。
大功告成的四个男人走出教堂还在互相攻击。“安志洛你丢人吧你,亲吻新娘的时候还要可东低下头来!”佐正恶毒地,他对那句“方其你愿意接受安志洛做你的丈夫吗?”以及後面整齐的“愿意”一直耿耿於怀。“我呸,方其你认真看清楚了,你老公给你买的戒指指不定就是个假货,呆会儿回去就赶快让我给你验验吧!”“你住嘴,这是货真价实白金钻戒,倒是你那个,钻石大成那样,八成是仿真的什麽的,说不定还是块玻璃……”
我和可东在旁边狂笑ING。那两个男人已经准备互殴了。“等等,我把西装脱了!”这是佐正。“说好了,打哪儿都行,不许打脸!”这是志洛。
我们笑著看自己爱的那个人,不用转头我也知道可东的目光和表情一定和我一样专注而幸福,好象我凝视著的,和他凝视著的,加起来,就是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