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证- 第9部分

　　孔强却迷茫了，那个晚上，自己的确去了陈三立的别墅，但陈三立不应该死，是谁杀了他？自己自首的是向陈三立要来100万，而不是背负一个杀人的罪名。而现在的情形，似乎所有的警察都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孔强依然疯狂地问着谁杀死了陈三立，三个警察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问题，他心里一团糟，没有料到自己来自首却是这么一个结果，所有的计划都打乱了。

　　老冯等自己的心绪稍稍平静一点后，又用凌厉的目光逼视着孔强，孔强已经有些不敢面对他的目光了。他继续问：“你和唐龙，到底是谁杀了陈三立？”

　　“龙哥也有关系？”孔强差点脱口而出，话到嘴边硬生生地被逼了回去。

　　看孔强没有回答自己的问话，老冯计上心头，又逼问道：“他已经招了，你还不招？”

　　“招什么？”孔强问。

　　“他说是他杀了陈三立，有没有这回事？”

　　“什么？”孔强像被雷击了一样，脑子一点也反应不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龙说是他杀了陈三立，你说我要信他吗？”老冯眯着眼睛，凑近了孔强的脸。

　　老冯冰冷的鼻子已经贴到了他的鼻子上，让他很难受，他的额上渗出了汗水。

　　“我该不该相信他？”老冯突然提高了音量，把孔强额上的一颗汗珠震到了桌子上，碎成了好几片。

　　“不要相信他，”孔强猛地站起来喊道：“陈三立是我杀的！”

　　老冯的眼睛一下子就睁大了，孔强盯住老冯的眼睛又说了一遍：“陈三立是我杀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轻了不少，说完以后，孔强像是很虚弱的样子，跌坐到椅子上。

三十五章
35

　　宋冰冰接受了方天云的邀请，去“龙城茶楼”喝喝茶，聊聊天。方天云每天送她一束红玫瑰，却是第一次发出邀请，她没有理由拒绝。

　　车子在“龙城茶楼”下停下，宋冰冰穿了一件黑色风衣，戴着深色墨镜从车上走下来。方天云早已经在茶楼门口等着了，他穿着一件红色休闲西装，微笑着向宋冰冰迎上去，他的举手投足间，尽现成功男人的风采。

　　他伸出右手要和宋冰冰握手，她看了看他宽厚的手掌，微微一笑说：“你不怕我的拒绝令人难堪？”

　　方天云爽朗地笑着说：“做为男人，除了礼貌地伸出手来我别无选择，做为女人，你有自己的选择。”

　　宋冰冰淡淡一笑，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她感受到方天云手掌带给她的信息；自信而充满期待。

　　两人在“妙音阁”相对而坐，宋冰冰要了“银针茶”，方天云要了“乌龙茶”。杯中的茶，色白如银；熠熠闪光，根根直立，宋冰冰呆呆地望着碧绿的茶，听着耳边舒缓的“春江花月夜”的曲子，令她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忧伤。

　　宋冰冰轻轻地品了一口茶，微微苦涩，可淡淡的苦味让你很舒服，茶香变得淡雅了。“好茶。”宋冰冰不禁赞叹道。

　　“你也懂茶？”方天云赞叹地说道。

　　宋冰冰微微一笑说：“只是一种感觉罢了。”

　　说完，她想起华子林带她到茶楼喝茶的情景，那时她觉得“银针茶”根根直立很有意思，就要了“银针茶”，喝了一口就吐掉了，她觉得很苦。华子林一直微笑地看着，那样纯真的笑容。一晃，已经过去五年了。

　　方天云拍着手掌说：“说得好，品茶品得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心境。”

　　宋冰冰笑而不语，今天方天云邀请她喝茶，绝对不只是聊聊闲天这么简单，她等着他自己说出来。

　　果然方天云接着说：“别墅的项目会大赚一笔吧？”

　　“如此雅致的环境谈生意，你不觉得亵渎了茶香？”

　　“好好好，我们只谈茶，不谈生意”方天云也尝了一口“乌龙茶”，呵呵一笑道：“香而不浓，苦而不涩，的确是好茶。”

　　“方总似乎很懂得品茶？”宋冰冰问。

　　“这个……”方天云沉吟了一会说，“家父是本是最大茶叶商，我耳濡目染，略知一二。”

　　“原来如此。”宋冰冰点了点头说，“方总为什么不子承父业了呢？”

　　方天云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在自己面前摆动了几下，笑着说：“谈生意可是亵渎了茶香。”

　　宋冰冰会意地一笑，饮了一口茶说：“方总可是讽刺我？”

　　“我怎么敢这样对宋冰冰小姐呢？”方天云赶紧声辩，“哪样我每天给你送花不全都白费了吗？”

　　宋冰冰说：“我还没向方总道谢呢，你送的花很漂亮。”

　　“花再漂亮，怎么比得过你呢？”方天云摆了摆手，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你是唯一让我坚持送花的女人。”

　　宋冰冰突然哈哈一笑，然后有些神秘地说：“你以为就凭几束花就可以？”

　　“难道你还想教我怎么打动你？”方天云哈哈一笑说：“但是我也相信自己的能力和魅力。”

　　宋冰冰笑而不语，他的话看似有些轻薄却也说出了实情，她倒是一时没什么话好和他对答，于是她选择观察着杯中的茶叶。

　　“我喜欢和聪明的女人捉迷藏。”方云天说。

　　“我也喜欢这个游戏。”她的目光有些令人看不透。

　　茶凉了，音乐停了。宋冰冰看了看时间，站了起来说：“希望下次我能请你喝茶。”

　　方天云也站了起来说：“那是荣幸之至啊。”

　　等宋冰冰走出“妙音阁”后，他替宋冰冰开门，然后跟着她一起出了茶楼。

　　她坐到车里以后，忽然打开了车窗然后说：“我今天想告诉你，不要给我送花了，还有千万不要小看女人，你应该见识过了。”

　　方天云对着宋冰冰笑了笑，目送着宋冰冰离去。车子开动以后，她马上拔通了杨雨的电话。　。。

三十六章
36

　　中午的时候，肚子一阵抽搐般疼痛，华子林醒了过来。这两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胃病又犯了。华子林骂着自己，这种情况下居然能睡着。然后决定到外面弄点东西填下肚子，往外走的时候，虽然肚子饿得一阵疼痛，可是眼皮还是不住地耷拉下来，脑袋也晕晕沉沉的难受，他太累了。

　　马路上熙熙攘攘，已经非常热闹了。华子林穿过一条简陋的小巷，找到一家拥挤的饮食店坐下来。吃完饭后，他要去警局去报案。唐龙把小天交给他照顾，现在没了踪影，是自己的责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找到唐小天。

　　匆匆吃完饭，华子林就向警局方向走去。走过“龙城茶楼”时，他看到一名穿着风衣的女子从茶楼下来，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深色墨镜，然后坐进一辆红色的车，很像宋冰冰。想到宋冰冰，华子林一阵心痛，自从那天以后好久都没有她的消息了，自己也因为忙于工作，为唐小天的事情而没有把她记起。他不允许自己将宋冰冰抛到脑后，哪怕是一分钟，他相信和宋冰冰之间的误会总会澄清的。

　　到了警局，华子林先到了“刑事科”，敲门后走了进去，老冯正在办公室里。他知道有老冯陪他去报案的话，效果要比自己去好得多。

　　华子林坐下后，老冯给他倒了一杯水说：“不会又跑来一个自首的吧？”

　　华子林一怔，他想到银行帐号里的100万，有一种莫名的紧张，居然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开什么玩笑。”

　　老冯走到门口把门关好，点上一支烟压低声音说：“唐龙可以出来了。”

　　华子林站了起来，不相信地看着他。老冯笑了一笑又恢复了严肃：“孔强自首了。”

　　“孔强？”华子林又一次觉得不可思议，“他也自首？”

　　老冯将孔强自首经过告诉了华子林，听完之后，华子林感到很惊讶，事情越来越离奇。他默默地坐着想着这些事的前后联系，却发现事情越来越复杂，似一团迷雾般令他理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老冯说：“可是唐龙这小子铁了心承认陈三立是他杀的。”

　　“你想让我去劝龙哥不要承认。”华子林明白了老冯的意思。

　　老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又补充道：“事实上，你觉得会是唐龙杀人还是孔强杀人？”

　　华子林想，如果让自己选的话，他会选孔强，可是现在他不想做这个选择。

　　老冯细小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他。华子林叹了一口气说：“我希望他们都不是杀人凶手。”

　　“可现在必须作一个选择。”

　　想了一会儿，华子林说：“我了解龙哥，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

　　老冯的语气有些变了：“你难道不愿意看到唐龙出来？”

　　“愿意。”华子林说，“可他自然自首了，我想总有原因吧？”

　　“他妈的婆婆妈妈的，我是让你你承认自己是凶手吗？”老冯的怒气上来了。

　　埋在华子林心里的一句话，此时脱口而出：“你们有没有想过，凶手可能不是他们？”

　　老冯怔了一下，然后说：“除了孔强，还会有谁？”

　　华子林当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他心里也有些火了，陈三立死后，孔强和唐龙就被视为杀人嫌疑犯。现在两人一前一后自首，都说是一个人杀了陈三立，里面一定有原因。

　　“你说还会有谁？”老冯逼近华子林，有些恶狠狠地问。

　　“你们难道不会去查案？这是你们的职责。”华子林愤愤地说。

　　听完华子林的话，老冯用两个手指按住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他睁开眼睛，嘴巴一张要说什么，最终还是用力地合上了。

　　这时，华子林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三十七章
37

　　华子林接通了电话，对方却没有说话。华子林有些烦躁地说：“谁啊？不说话挂了。”对方还是没说话。在一秒钟的静默里，唐小天的样子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他的心脏猛地收紧了，仿佛梦魇时身体上强大的压力，他紧紧握住手机，就像唐小天已经被自己抓在手里，一松手就会消失。他确定打电话的一定是唐小天，他似乎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他的声带竟然有些颤抖了，一阵抽搐之后，终于大声喊出出来：“小天吗？你在哪里？”

　　“我在江边。”唐小天的声音像细细的风，虽然很轻，却已经贴着华子林的耳朵，传到他的心里。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他挂上电话，向门外冲去。

　　老冯看他要走，迅速拉住他的胳膊。华子林一边挥动着手臂企图挣脱他一边说：“我有急事，要马上走。”

　　“唐龙的事就不是急事？”老冯放开了华子林的手。

　　华子林转过身说：“我想和小天一起来劝他会更好。”

　　“你是去找小天？”老冯问，沉吟了一会儿又说，“法院要对唐龙提起公诉了，耽搁不起。”

　　华子林点点头，其实他的脑袋就像烂泥潭，太多的事情搅和在一起，把所有的东西都弄乱了。不过心里清楚的很，如果唐龙能出来无疑是目前最好的结果。

　　他走出老冯办公室门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转过头来问：“这是不是你的赎罪？”

　　听到这话时，老冯就像触了电般有些惊慌，抬起头看着华子林，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华子林淡淡一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他转身走出老冯的办公室，拐出走廊。这时，背后响起一阵急促脚步声，华子林正想停下，急促的脚步声在身后停止了，老冯的声音传到他的耳中：“因为我们是朋友。”

　　华子林快步走出警局，老冯的话使他心里有那么一点不痛快。老冯把唐龙当朋友，的确他有办法救他。可把唐龙当朋友的孔强，又有谁来救他？华子林一边为孔强叹息，一边向龙吟江奔去。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三十八章
38

　　看着华子林跑出警局大门，老冯像是回到了多年前。唐龙如同愤怒的狮子，推开了自己，迈着大步离开自己。那是个午后，阳光灼热而刺眼，唐龙跑出警局跑向街道，就像跑进一团耀眼的白光里。老冯向他伸出的手，他的手似乎在强烈的阳光下一寸一寸地融化，最后在唐龙的背后无力地垂了下来。老冯的眼睛也在强烈的阳光下无法睁开，只能眯着眼睛看着唐龙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后来唐龙再也没有来找过过自己，而自己也没有脸面去见他。一对共患难的朋友，形同陌路。

　　唐龙被开除出警局以后，老冯当上了刑事科长。背后的流言蜚语没有令他没有愤怒，而是令他伤心。他一直认为，向上级反映唐龙和一些地痞流氓交往是帮助他，让他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他没有想到，一片好心换的是唐龙从警察队伍中直接被除名。当年，刘坤还是警察局副局长，因清理整顿警察队伍而被提拔为局长。。

　　华子林的身影已经消失了，老冯收起忧伤回到办公室。他的心被华子林触动了，陈三立被杀，局长刘坤就把凶手锁定在唐龙和孔强身上，没有派出警力去查案，这是为什么？老冯拍拍自己的额头，他突然发觉整个事情充满了疑问。

　　不一会儿，局长刘坤带着笑容走进他的办公室，老冯站起来给局长让座。刘坤摆摆手说：“不必了，你马上带人缉捕华子林。”

　　老冯有些怀疑他的耳朵听错了，稳定自己的情绪再问了一遍：“缉捕华子林？”

　　刘坤慢悠悠地说：“他一下子帮唐龙偿还了100万债务，这是多大的问题？他的钱是哪里来的？”

　　老冯转过身体，背对着刘坤。他闭上眼睛，全身血液被抽空一样，全身变得空荡荡的。局长肯定地说：“也许这是一件买凶杀人的恶性案件，抓到华子林可以找到陈三立被杀的原因。”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局长的话没错。老冯带上刑事科其他的警察，出发缉拿华子林。警车一路呼啸，行人纷纷让道。老冯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窗外的行人、车辆、高楼模糊地从眼前一闪而过。竟然是去逮捕华子林，刚刚还在他办公室的年轻人。如果他也参与了陈三立的案件，那么这是一起有计划，有组织的谋杀行动，唐龙也一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老冯索性闭起眼睛，无力地靠着，不想思考任何问题。

三十九章
39

　　从茶楼出来，宋冰冰回到游龙集团。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她的手轻轻地碰触着这个杯子，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全身。她端起杯子让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很快整个身心都冰凉了。这种冰凉让她很舒服，手术刀的冰凉，吊瓶的冰凉，还有心脏的冰凉。

　　喝完水，她叫来了杨雨，她要的计划详细实施报告还没有摆到办公桌上。她无法容忍这种办事效率，如果以这样救病人，病人只有死路一条。

　　杨雨走进办公室，宋冰冰头都没抬就问：“我要的方案呢？”

　　“还没完成。”　杨雨的声音很轻。

　　宋冰冰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她说：“请给我理由。”

　　“华经理他……”杨雨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怎么了？”宋冰冰问。

　　“他一直没来上班。”杨雨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没上班？他去哪里了？”宋冰冰提高了声音，像是尖利的刀，划破了空气。

　　“我一直给他打电话。”杨雨恢复了她往日的沉着，“他去找一名叫唐小天的女孩了。”

　　“唐小天？”宋冰冰嘴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办公桌上玻璃杯里晃动着她苍白的面容。

　　杨雨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