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诚虚伪固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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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诚虚伪固执-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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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的脸孔刹时露出笑容,眼睛也有了光彩。这并不是因为魏思林的怜悯,而是钱,一张“一元钱”的票子使得他欣喜若狂。这一块钱平时足够他要上一天的,现在唾手得到,他怎么不高兴?高兴的忘乎所以了。
“你为何出来要饭?”
“我妈妈病了,需要钱治病。”说着,小叫花子出了门。
“喂,你上哪儿去?”
男孩消失在风雪中。
望着远去的小叫花子,魏思林心里顿时涌现出一阵心痛的感受。这是为什么?为什么这样?他思绪,踯躅,怃然良久。
第一部第五章
    第五章
外面,风在怒吼,像要撕裂这个世界。风卷着雪花猛地冲进屋里落在地面随即融化,化作一滩死水。
自打夏健荣走后,许兴雄心里一直不得安宁,担忧魏思林一怒之下离家出走。他这么做已不止一次了。
他觉得无聊,索性把门前积雪清扫一番,堆积起来。他壮实的躯体,这么冷的天,两件薄毛衣,一条毛内裤,一件外套,真不畏惧严寒。
一年四季,他从不用热水洗澡、擦身。春、夏、秋三季,用凉水沐浴,一直沐浴到零度,零度后再改用凉水擦身。第二年的开春,气温回升到10度,再继续用凉水洗澡。像这样的天气,人的躯体早已裹得严严实实,他在你面前摆放一盆冰冷刺骨的自来水,脱去内外衣,裸露肌体,用毛巾湿着冷水往躯体上擦,皮肤被擦得直冒热气,然后再把脚伸进水里浸泡,揉搓。即使你裹着大衣,缠着围巾坐立一旁,浑身也会感到毛骨悚然,冰雪刺骨。他从不伤风感冒、头疼脑热,也不打针吃药,24小时、48小时不睡觉是常有的事情。喝起酒来,白酒、红酒可以搀和一块儿喝,多则一斤,少则半斤;喝完酒,聊天、下棋、打牌样样行。
今天是周末,老朋友们聚会,叙一叙各自的境况和聊一聊社会新闻。乘着雅兴许兴雄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拿手菜:芙蓉蛋、蘑菇菜心、红烧鳝鱼……酒过三巡,言谈变成了争执。出于好意,他劝说了魏思林几句,哪知道,魏思林依然固执己见,冲得他十分的狼狈,无地自容,然后悻然离去,不知去了什么地方。
天都黑了,没见一个人影儿回来,许兴雄有些沉不住气了,在房间来回踱步,心里直埋怨道:真不识好歹,我们是一片好意,他却不领情!我看没指望喽,随他去吧!
忽然,门开了,只见夏健荣垂头丧气地走进屋,神情,相似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呈露出满身心的悔恨和怨气。
“找到魏思林了吗?”许兴雄接过夏健荣手中的雨伞和雨衣,帮他掸了掸头上的雪花。
夏健荣摇摇头,叹了口气,缄默。
“找没找到魏思林啊?”许兴雄问。
“上哪儿找呢?我是不想找啦。”
“真不像话,一点儿也不顾及人!”许兴雄说:“他说起别人来振振有辞,口若悬河,一旦对自己,什么都不存在了。”
夏健荣埋头抽烟。
“你说话啊?怎么出去一趟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憋了一肚子气还没地方发呢!”夏健荣把遇到的不愉快的事情说出来。
“人现在怎么变成这种×;味?不管怎么说,过去,大家都是老同学,好朋友,不能说无情就无情啊?”
“我是弄不明白喽?”夏健荣懊丧地摇摇头。
“这都怪魏思林,平时也不去串门子,看望老朋友。难怪人家有意见,连我都有意见了。”
“哼,你怎么说起话来像魏思林,别人早把你给遗忘了你却在自责自己。”
“你们还在议论我啊!”猝然间,魏思林亟亟推门进来。
“夜猫子总算归窝了。”许兴雄笑颜道。
“你们不回家吗?”魏思林边脱大衣,边下逐客令。
“回家?出问题哪个负责任?”许兴雄调侃道。
魏思林面无表情,心中正酝酿着一团烈火顷刻间就要喷发出来。
“你见到芮晓峰了吗?他找你去了。”夏健荣急忙说道。
“找我干吗?”语气恶劣,咄咄逼人。
“怕你一时想不开离家出走啊。”许兴雄打趣地说道。
魏思林将头额向上一仰,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回来不回来与你们何相干?你们着急什么?”
许兴雄讨了个没趣。
房间一下变得静谧起来,死气沉沉。
魏思林脱去大衣,换了一双鞋,用热毛巾擦了擦被雪水打湿的头发,泡了一杯茶,走进里屋疲惫地倒在床上。
夏健荣打了一个手势,叫许兴雄不要再说了,这时候谁说他都无济于事,他能回来就好,省得大家担惊受怕!
芮晓峰满身是雪地走进屋。他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用力跺了跺脚上粘着的积雪,说:“找不到。刚才魏老师去了程雨达家,后来走了。”
两人默不作声。
芮晓峰顿觉蹊跷。
夏健荣摇摇手,指指里屋。
芮晓峰豁然明白过来。他蹑手蹑脚来到屏风前伸头朝里望。
魏思林侧卧身子,全身瑟瑟颤动。
“魏老师,你怎么啦?”
许兴雄和夏健荣急忙来到里屋。许兴雄用手触摸了一下魏思林的额头:“头很烫。”他推了推魏思林:“魏思林,魏思林……”
“别动。让我这样躺着。”
“你这样下去怎么行啊?”许兴雄不安地说道。
夏健荣连忙拍了拍许兴雄的肩膀,让他不要再说了。
“我早就死了。这个世界已抛弃了我。”话音好像是打魏思林的牙缝里挤出来似的。
三人相互看了看,竖立那儿。打心儿里,他们希望魏思林能够把过去的忧伤、怨恨全都抛掉,重新振作起来。可眼前的他,实让人遗憾,束手无策。
“让他躺一会儿吧。”
“不给他吃药吗?”芮晓峰望着夏健荣。
“等一会儿再说。”
三人来到外间。
“许兴雄,用生姜烧点姜汤给魏思林喝。”
“多烧一些,我也喝点祛寒。”芮晓峰打了一个喷嚏。
不大一会儿工夫,一锅热腾腾的姜茶水端上来。
许兴雄倒了一碗姜汤走进里屋:“喂,喝点姜汤。”
魏思林摆摆手。
“不行,这碗姜汤一定要喝下去。”夏健荣强制般地扶起魏思林。
魏思林的脸色变得愈加憔悴不堪。他坐起身,无奈地要了两粒“感冒通”,说:“谢谢!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语气和蔼。
“你睡你的觉,把身上寒气逼出来。”夏健荣帮魏思林把被子盖好。
“我们都是夜猫子,再说明天是星期天。”许兴雄笑颜道。
魏思林苦笑了笑。吃完药,他用被子蒙住头,全身缩进被筒里。1小时后,汗水渗出肉体,像下雨似的;2小时后,浑身上下舒畅极了,精神大振。
“晓峰,他去程雨达家做什么?”来到外间,许兴雄问。
“借钱。说是出一趟远门。”声音低弱。
“出远门?”许兴雄眉峰紧蹙。
“钱借给他了吗?”夏健荣有些焦虑。
“没有。程雨达的意思……是让我借钱……”
“为什么?他怎么说的?”许兴雄不明白地问道。
“程雨达说,魏老师来找他。我问魏老师找他干吗?他说来借钱,说是出一趟远门。”
“他答应了吗?”夏健荣问。
“答应了,说是明天下午送来。不过,他既然答应借钱,干吗要对我说?也不问一声,魏老师近来如何?去什么地方?我想,他告诉我莫非是想让我借钱。”
“对!程雨达非常的聪明,他不想帮这个忙。”夏健荣赞同道。
“为什么?”许兴雄愈听愈糊涂。
“这小子特别的机灵,自从调入艺术团后,再也没来看过魏思林,更是人影儿不见。……他干吗找他呢?”夏健荣觉得蹊跷:“蒺藜。”
“一点儿没错,魏思林种了一棵蒺藜。”许兴雄迎合道。
芮晓峰茫然。
“这是二佰块钱。”芮晓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钱。
“钱,暂且不要借给他,等过了明天再说。”
“为什么?”许兴雄贸然打断夏健荣的话。
“我想看一看程雨达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另外,他想出走。”夏健荣指了指里屋。
“不能让他如愿以偿。到时,不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天几号了?”夏健荣问。
“二十五号。快过年了。”芮晓峰答道。
“现在是共产主义时期……”夏健荣笑颜道。
许兴雄也笑了:“那把钱借给他吧!”
魏思林到了共产主义时期,积蓄已全部支出完毕。
“许兴雄,听说你谈对象那?”忽然,夏健荣笑呵呵地望着许兴雄。
“小点声,别让魏思林听见。”许兴雄急忙示意夏健荣轻点声。
“你不做王老五那?到时候魏思林可饶不了你。”夏健荣压低嗓音说。
“没办法。去年老头子下了命令,限我下半年谈对象。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现在谈是谈了,还不知道他们如意不如意!”
“这有什么如意不如意,又不是你娘老子谈对象。”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家老头老太可讲究了,稍许不如意就会反对,这对象就得吹,要不然,到现在我不谈对象吗?”许兴雄进到里屋瞧了瞧。
魏思林依旧蒙头大睡。
“你爸爸妈妈也是,谈对象非得门当户对,哪有那么多讲究?老婆人好心好也就行了,管她家庭如何……”
“话可不能这么说,如果不尊重他们,不征得他们的同意,恐怕要成梁山伯和祝英台了,到时候谁帮我收尸阿?”
“如果真到了那步田地,这爱情远是多么的伟大啊!我看,现在不会再有梁山伯和祝英台了。”夏健荣一口否定了许兴雄的话。
“是呵——,现在的人多自私啊!你有钱有势,女人像宫女一样任你挑选。你没钱没势,女人像皇后看都不看你一眼。”许兴雄说。
“那你现在是选妃子喽?”
“别开玩笑,我是说外面的人。”许兴雄认真起来。
芮晓峰坐在一旁显得有些尴尬。
“房子的事怎么说那?”夏健荣问芮晓峰。
“差不多了。大概三月中旬就可以搬进去。”
“这事全拜托你了。”许兴雄嘱咐芮晓峰。
“你们放心好了。”
“你到里面看护魏思林,我和许兴雄有点私事要谈。”夏健荣有意支开芮晓峰是认为他年龄小,不易过多懂得男女之情。
第一部第六章
    第六章
一星期后,太阳终于腾跃了出来,像被囚禁的犯人获得了新生,把储存在体内的热能全都释放了出来,化作光芒,欢快地飞向地面、树木、建筑物上。积雪随之开始融化。雪水像激动的兴奋的眼泪从屋檐、树枝上滴落下来,水珠叩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而黑色的土地、绿色的枝叶,从冰雪中袒露出原来的模样。那散发稀薄的水气,像新的热能融化在空气里,给新的生命增添了更大的活力。
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过年。
过年不过年对于魏思林来说都是一个样子,他孤身一人,家里既没有上人,也没有下人,怎样过都很冷清,扯不上什么欢笑,又何去迎新年什么?有老人或孩子的家庭,全家人团聚在一块儿过一个新年到是天经地义,天伦之乐的事情。
往年,每逢除夕之夜,他这里总是热热闹闹的,朋友、学生汇集在一块儿放鞭炮,燃烟火;弹琴,唱歌;送旧年,迎新年;恰似国外的圣诞之夜。熟不知什么原因,近两年来,朋友、学生和他往来甚少,他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情?究竟什么原因?大概“利益已尽,友谊也就了了。”现今,只剩下许兴雄、夏健荣、芮晓峰到是坚持不懈,经常汇集在这里。
去年年三十,魏思林是在夏健荣家过的除夕之夜。那晚,他异常的孤独和痛苦,就像一个流落乞讨,无家可归的落难人,再也没有以往那种热闹的场面和激动的情绪交织成的美好的新春之夜。每逢此时,他会思念母亲,汤玉安,欧阳茜和许许多多曾经帮助过他,爱抚过他的人。如果酒喝多了,喝醉了,他会伤心地痛哭流涕。一旦这时,他想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丑态不让它泄露出来,愈是控制不住,相反,他会愈加的伤心和伤感。
记得有一年,许兴雄听信谗言,魏思林背后说他坏话,说:“许兴雄是一个大草包,愚昧狂妄。”许兴雄十分地气恼。打那以后,他很少去魏思林家,而魏思林一直被蒙在鼓里。每逢见面,许兴雄不是搪塞他,就是躲避他。时间长了,魏思林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他想啊,想啊,也没理出个所以然。他一直误认为自己一时的疏忽,某方面得罪了许兴雄。他伤感了,独自一人喝了一斤白酒,酒后痛哭流涕。他着实委屈了,自己赋予的真情实意不能够让人理解确是一种让人难以承受的事情,简直是对真诚的亵渎。事后他找过许兴雄,求得他的谅解!他不知找过许兴雄多少次,许兴雄不是出差就是回避。后来他将疑虑和伤感告诉了夏健荣,请他帮忙分析和了解事实真相。通过夏健荣的努力,双方终于阐述了各自误点,重归友好。
一生中,魏思林最怕的是:“人们不理解他,而疏远他。”最痛心的是:“人们不理解他,而误解他。”事实上,这正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往往某些卑鄙的小人就是利用他脆弱的一面玩弄他的感情,索取他的知识,一旦利益到手挥手离去,留下他孤苦伶仃一个人在哀伤中,在往事的回忆中度过残生。
他不知道吗?谁也说不清楚。
他觉得,人生非常的复杂,复杂的像张网:生活、事业、友情……真诚、善良,虚伪、邪恶就像网中交织起来的绳索理不出个头绪。对别人,善恶非常得分明!对他就不是那么回事了。他压根儿就分辨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善”明明表露在他的面前,他却忽略了;“恶”明明摆在他的眼前,他却被鳄鱼的眼泪感动了,怜悯了。他总是这样重蹈覆辙。他见不得别人流眼泪,也瞧不得别人有苦有难,人人了解他,他却不了解人人;人人欺骗他,他却不会欺骗人。他总是有一种负疚感:“欠人家的就得偿还!”就因为这么一点点,许多人利用他,欺骗他,到头来别人落到了好处,他却背上了黑锅。有时候,一些事情非常的明了,由于他的疏忽,他的信任,到头来反而落得一身的罪名。他太诚实而过于憨厚,以至陷入一个不能自拔的泥淖里却自认为天在灭他,由其淹没,直到死神降临,融化他的生命。有时候,生命也能折射出光环——那就是工作和事业。对工作他废寝忘食,大有不到长城非好汉之气魄。然而又怎么样呢?谁也不清楚?连他自己都惆怅了。人们说他,“心灵脆弱,心里素质欠缺。”这句话说得恰到好处,命中要害。然而,他又怎么认为呢?他会暴跳如雷,歇斯底里地说你诽谤他,侮辱他的人格。他会全力地攻击你。
通过这几天的深思,他似乎明白了一些道理。他一直想离开这座城市,暂且不想了;他一直想轻率地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现在却无动于衷了;他一直为人蛮横无理,油然变得不再那么激动;这是一个好的兆头,说明他“龟旱”的心田充溢了新的生命复苏的甘露,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过去的魏思林就要回来了。
吃过早饭,他上街买了2斤猪肉,1斤油面筋和几样素菜,又买了一些花生果,几节香肠和一瓶白酒。今年他准备独自在家过上一个除夕之夜。
回到家,他把房间里里外外清扫了一番,该整理的全都理理清爽。后来,他又上街买了一串鞭炮和一些烟火,准备晚上好好放一放,以冲掉今年的秽气和烦恼。
往年过年,他什么事情都不用去做,尽情地燃放烟花,不停地燃放,非得把身上的钱放光才心安理得。现在不行了,月月工资都得算计过,稍有疏忽,就得勒紧裤腰带。
一直忙碌到下午2点钟,只剩下油面筋“揣”肉馅还未做。他把猪肉洗净,搁在砧板上剁肉馅。
许兴雄和夏健荣来了。
“老弟,别忙活了,晚上去我家!”
“还是去我那里吧。”夏健荣打断许兴雄的话说:”我和魏思林处境差不多,家里冷冷清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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