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帝云将茶盅咯噔一下缓缓放到桌上，开始装傻。
南宛抿了抿嘴，做好腹稿之后解释道：“是南昭任务出现了漏网之鱼，今日属下巡城时发现有个黑衣女子在城主府周围鬼鬼祟祟地偷窥，一路跟到她的住处，才发现那人竟然是白晓宁！”
一听到白晓宁的名字，白夜耳朵竖了起来。
帝云面不改色：“然后呢？”
“然后属下当场取了她的性命，命人将尸首抬了回来，现在就在门外。”南宛抱拳认罪：“还请主子治我等失职之罪！”
白夜觉得事情好像不对劲，帝云方才说他知道白晓宁的行踪，怎么南宛这一番话下来，倒让她感觉帝云不知道一般？
她疑惑地望去，恰好帝云也转过视线看向她。
“上官铃似乎说她毁容了，想不想？”
“不必了，”白夜摇了摇头，寒声说道：“我不想看到那张令人恶心的嘴脸！”
帝云嗯了一声，心想也好，万一再吓到他的孩子。
他嘲讽地看着低头跪地的南宛，不经意地问起：“你那日带回来的人头是谁的？”
“回禀主子，是白晓宁的胞妹，白晓妍，两人几乎一模一样，属下没见过她几回，这才看走眼了！”
“那你觉得为什么白晓妍会突然出现在冷宫，替白晓宁顶了包？”帝云无声地勾起了唇角，逐渐阴鸷的眼神，让无意间用余光看到他的白夜猛地一怔。
南宛自顾自地瞎编乱造：“白晓宁心狠手辣，屡次三番对姑娘下毒手，如此恶毒之人利用胞妹顶替自己，然后趁机逃出宫外也不是不可能，白晓妍自从断了脚趾骨，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场大火很可能也是白晓宁为掩饰身份，特地找到断了脚趾骨的人当替死鬼。”
“呵~”帝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如寒气刺骨，让南宛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是怎么了，不行，一定要稳住！
“说得好！不，应该是编得好！”
帝云的话犹如惊天闷雷，轰地南宛忍不住抬起头。想偷偷打量他的表情时，却被那道犀利的眼神逮了个正着，心虚地立刻低下了去。
“南宛，本王之所以愿意陪你演到现在，无非是想看看你想用什么样的手段试图瞒过本王的眼睛。如今戏看完了，也该散了。”
328。第328章 绝望（1）
南宛睁大眼睛瞳仁紧缩，无声地倒抽一口气。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主子知道了……
她猛一抬头便撞进帝云的眼神里。漆黑、薄情，只有阴冷的情绪是南宛几乎从未见过的，本来还想要求饶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无力地直接摊倒在地。
帝云命暗卫队退下，黑影闪过，房门紧闭，房内再无第五个人。
这时，一旁的南襄忽然‘碰’一声跪倒在地，连磕好几个响头：“她对主子用情至深，鬼迷了心窍才会设计加害白姑娘，只求主子念在她服侍主子多年的份上，给她一个痛快吧！”
主子对付叛徒向来不手软，他不奢望南宛可以活着出去了，只求她能痛快一死。
帝云冷漠看了他一眼：“违抗命令，私救白晓宁，让白晓妍替死，一把大火烧了白府，不过就是为了掩盖假冒白晓妍的替死鬼，又命白晓宁跟上官铃搭线，趁本王不在逐鹿之际，利用她们逼迫白夜，最终目的就是要了她和孩子的命！现在事情败露，立刻杀了白晓宁，将一切推到她的身上，在本王面前上演了一出认罪求罚的大戏，好一个用情至深！”
南宛心中一寒，没想到他竟然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怎么可能！
“这一切都没有证据，都是假的！”她痛声狡辩，死不承认。
帝云干净的指尖一下一下地敲着椅子的扶手，冷冷勾唇。
“证据，不知本王和南襄的亲眼所见，在你看来算不算证据？”
“什么？！”她失声惊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前往南昭后，本王还是决定亲自去一趟比较稳妥，第二日就走了。”
南宛眼神开始涣散，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你都看见了……是吗？”
帝云没有说话，嫌恶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丧家犬，那日南昭冷宫里的南宛，活像变了一个人，高高在上地威胁着白晓宁屈服于她，想到这里他就觉得恶心，也是那日起，他决定顺手推舟，来个计中计。
可能觉得她太碍眼，帝云干脆直接闭上了眸子。
“哥！你快跟主子求求情啊！还有，帮我杀了白夜那个女人！都是她毁了这一切，快啊！”
南襄用失望地眼神看着她，不可思议地吼道：“你现在竟然还敢口出恶言！南宛，你疯了！”
“对，我就是疯了！我最亲最爱的两个男人，竟然为了同一个贱女人如此对我，我疯了！我恨！”南宛含着泪水的双眸被血丝填满，乍看之下，显得疯狂无比。
啪！
“醒醒吧！你杀死白晓宁的时候，我就站在窗外看着一切！看着我一直善良懂事的妹妹处心积虑算计好一切，最后残忍地一剑刺穿了她的眼！”
南襄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痛心大骂，没想到她到死还执迷不悟！
南宛捂住了脸颊，被用力的一掌挥地泪如雨，面纱下渗出了斑斑血迹。
这下，她终于知道南襄的反常突然来自哪里，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理会自己，亏她自以为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她真是蠢！
329。第329章 绝望（2）
跟了帝云这么久，南宛知道以他的手段，肯定已经铁了心的要自己的命了，想到这里，她霍然抬头，阴狠的眼神直直看向白夜，几乎要在她身上看出几个洞来。
她还是不甘心！
知道真相的白夜冷冷回望，杀气弥漫在双瞳间。
这个女人居然可以瞒过她的双眼，甚至在帝云身边都能潜伏至今，心机深沉到令人发指！
“南襄，把这个喂她吃下。”
帝云突然睁开了眼，说话间，一枚小小的药丸同时出现在南襄面前。
南襄颤抖着手捡起，小心向帝云望去：“主子，这是……”
“这是你妹妹的东西，不妨问问她。”
“不！”南宛听到这话终于再度清醒过来，看着南襄手里的东西充满惧怕，惊怒交加的她再顾不上别的，直接朝着帝云大哭出声：“我没有身孕，这个我不能吃！主子！主子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啊！我是阿宛，是伺候了你十几年的南宛啊！”
说话间，她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纱，一条三寸粗的伤疤横亘在她洁白的面容上，破坏了原本的美貌。
“还记得这条伤疤吗？当初为了你，我不惜以身犯险前往死亡炼狱，为了让你记住我的忠诚，我甚至拒绝服用复容丹，始终没有去掉它！只想让你在看到时，对我能有一点点的怜惜！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啊！那个女人经历过你我之间的共患难吗？凭什么她就能得到你？她不配！为了你，我可以豁出性命！”
“既然如此，”帝云轻笑着问，“你愿不愿意为了本王，将死亡炼狱邢天殿七十二道刑罚经历个遍？”
南宛闻言，狠狠瑟缩了一下，目光里是无尽的恐惧：“主子……你……居然半点情分也不念了吗？我纵然有错，可是我对你的心意你就真的不曾放过眼里过吗？”
南宛说着，眼泪再次滚落，这是白夜第一次看清她眉清目秀的脸庞，如果少了那道三寸伤疤，没了那副蛇蝎心肠，她绝对算是一个美人。
只可惜，她多说无益，帝云连一个眼神也欠奉，却看到白夜脸上有一丝疲态。
“今天折腾了这么久，累不累？我的孩子想吃点什么？”
白夜一愣，他怎么忽然问这个？
当她眼角看到南宛眼里的受伤，好像有点明白过来了，这么突然，也不知道提醒自己下。
这个巧合，让她误解了帝云的意思，以为他是需要自己配合。
演戏而已，白夜从不怯场，当即发挥起来：“你的孩子没什么想吃的，你的王妃倒是想吃肉喝汤了，你管不管？”
帝云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么回应，而且说得如此坦然，虽然觉得微微有些不对劲，但是他听得心里舒服，也无暇去理会那些了。
“当然管，你们俩都是我的。”他柔声点头。
他们说话声音虽然小，但是南宛却是依旧听得清楚，这一幕放在平时甜蜜温馨的情景，此时落在她的眼里却是格外刺眼。
330。第330章 绝望（3）
对南宛来说，最她最大的惩罚不是死，而是眼睁睁看着帝云体贴温柔地对着另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却不是她。
一时间，所有理智都抛之脑后，她忽然冲了上来，对着白夜就要一个耳光扇去，口中也是破了嗓子大骂：“主子别信她！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白夜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你给我死！”
帝云杀眸凛冽，正要出手，谁知白夜快了一步，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她早在配合帝云开口时，就已经提防着这个女人发疯，此时有所准备，自然比帝云还要快上半拍。
南宛不屈不挠，正要爬起来再次动手，南襄却忽然出手，一把将她双臂反扣在身后，死死地按在地上。
她惊讶地回头，却始终看不到南襄的表情，只好破口大骂：“哥……你居然也帮着这个贱……”
她突然说不出话了，浑身却像被放在烈火上烤一般，又热要疼。
她想大叫，想翻滚，可是却身不能动，话不能说，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趴在地上。
这次出手的是帝云，他冷冷看着南宛，难以再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白夜。
南襄见他起身走来，于是松了手，站在一边闭上了眼。
帝云低下身子，抬手轻轻挑起南宛的下巴，低声问：“难受是吗？”
南宛艰难地抬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迷蒙。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温和的关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那时，她哪怕偶尔受伤，主子也总会这样关切问候一句，虽然只有短短几个字，也让南宛心里从未有过的温暖，安心。
忽然，下巴上的手骤然收紧，南宛回过神来，对上的便是阴冷如寒潭般的双眸。
帝云强迫她看着自己，一字一字，冷声道：“从前，本王有多信任你，之后，你便会有多难受！”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说：“当日她为本王疗伤，你明知道那段时间我们二人消失不见，却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从知道白夜怀孕起，你就已经猜出那孩子就是本王的，南襄查出那段时间跟她接触的只有本王和星辰，就更加印证了你的想法！如果不是她说出了真相，如果不是本王让她重新按照那日的步骤再做一次，便永远不会发现这个秘密！你，很好！”
帝云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阴沉，说完便大手一松，毫不顾及南宛的头磕到了地上。
转身，擦手，抛掉手帕，仿佛手上沾染了脏东西一般。
白夜终于知道帝云给出的满意答复是什么了，也明白那日在房间帝云让她一人进入五庭洞，等到她回来之时，他脸上的隐隐杀气又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定是发现自己消失，才联想到孩子一事，加上南宛在此之前已经开始布置圈套，更加印证了南宛的谎言。
难怪帝云那日走后又折回，神情特别不自然地点了点她的小腹，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孩子是他的了。
不过，令白夜最为震惊的是，五庭洞居然不是一个意识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也难怪那次之后她竟然会怀孕，可如果是真实的，她为什么会感觉不到一丝触觉呢？
这时，帝云冷声下令：“动手！”
331。第331章 绝望（4）
“主子……”
南襄又想开口，看到帝云的表情，最终把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喂药的过程是吵闹的。帝云冷冷看着南宛在哭叫中洒着大把大把的眼泪，终于还是被南襄喂下药后又不断干呕，只觉得不胜烦扰。
白夜也是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这是帝云的事，她并不好插手，而且也并不想管，于是只将小手伸了过去，主动握住帝云的大掌，让他知道自己还在。
南宛该死，即便帝云顾及情分不忍心亲自处理，她也不怪他，但是会亲自出手，让她付出代价。
帝云轻捏了捏手里的玉指，给白夜一个安心地笑，表示自己没事。
南宛终于不再大声嘶嚎，只是脸上的眼泪仍然流个不停，右手悲痛欲绝地紧捂着自己的肚子，剧痛的作用下，她的手一直在不断地颤抖。
这是隶属东伏的云疆族流传出的毒丸，随着云疆族的灭亡，这毒丸也被四国视为禁药。
落腹生效，有孕者即刻落胎有生命之危，无孕者终生不孕。
这颗毒丸，本来是准备给白夜的，没想到……
南宛知道自己这一生，再做不了一个母亲了，哪怕她身手了得，貌美如花，也不会有任何男人肯要她了，何况是他！
看她一副悲伤欲绝的样子，帝云叹了口气。
白夜转眼看着他，是心软了吧。
帝云却开口说道：“若你单单害本王，绝不会落得如此下场，可你要伤害的是她！不旦不知悔改，还敢在本王面前大放厥词的侮辱她？那就别想安逸了！”
南宛一惊，抬头看着他，自己已经失去了一个女人最珍惜的东西，这还不够吗？
帝云蹙眉：“废了她的修为，换套上好的衣衫，丢去城西的乞丐窝！”
南宛凄厉的惨叫着，不断地试图挣扎，可南襄没有动，他不忍心！
“主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只是不甘心啊！你不能这么对我！白夜，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
如此咒骂，终于让帝云彻底大发雷霆，怒道：“来人！”
几名暗卫推门而入，见到她这副模样，难免一愣，但因为训练有素，又迅速恢复冷面神态。
南宛苦苦哀嚎着，见帝云始终没有再理会她于是又转向南襄：“哥哥……我求你杀了我，一刀杀了我！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你最疼我的是不是？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你杀了我吧！”
南襄紧紧握拳，不去看她，亲手自己的妹妹，他根本下不去手！
“唔！唔唔……”
帝云凌厉下令，紧接着，她被暗卫捂住嘴巴拖了出去，声音消失不见，白夜只听见呜咽的声音渐渐远去。
“你回房冷静去！”
他挥了挥手，才让不想在人前泄露悲痛的南襄，发疯似的冲出了门外。
“为什么要给她重换换衣衫？”白夜淡淡地问道。
“城西的乞丐大多都是地痞流氓，本身行为不正饱受附近富户的欺压，对于有钱人最为看不过眼，这是她自找的。”
……
对于城西的乞丐们来说，这是一个神奇的夜晚。
睡得迷迷糊糊的乞丐群忽然听到一个沉闷的重物坠地声，一个年轻乞丐率先醒了过来，往声音来源处一看，立刻彻底清醒，连忙推推旁边的几人一起过。
332。第332章 绝望（5）
“是个大口袋，快！快解开看看是什么！”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解开后，顿时都没有了声音。
口袋里，一个长发披散着的女人正拼命地挣扎着，见到了几人的目光，连忙怒声喝道：“你们是谁！让开！快给我让开！”
“靠！一个小娘们儿，脾气还挺横的，嘿？看她这衣服，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吧？”
“切，小姐个屁！都落到咱这了，撑死了也就是个被赶出门的丫鬟吧。”
“丫鬟？那不知道长得怎么样，要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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