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天下醉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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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笑天下醉 下-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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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是寻常的人。看来我的眼光真不错。真不知道持苍子的会不会这么说。只是这个问题,现在恐怕连持苍子自己都没办法回答。因为纪悟言的赤玉箫已经刺进了他的喉咙。持苍子的喉管「咯咯」作响,其实他想说的是:「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可惜他已经没办法发出声音了。当纪悟言问「谁是第一个」时,持苍子站了出来,因为他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个温文细致的少年,就是大家口中妖魔般的「纪悟言」。所以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他不想使出全力对付纪悟言,只想把他吓退,用行动告诉所有人,这,是一个误会。他用了五分功力,而纪悟言在一招内就把萧刺进了他的脖子。不过纪悟言同时点住了对手的穴道,阻止了更多的血流出持苍子的身体,把他交给了青城的同门。看著被人抬下去的持苍子,纪悟言自然看到了他眼中的不舍和不甘。依纪悟言玲珑剔透的心思,他当然明白持苍子的心中所想,可是,他也只是留了半分力道而已,否则现在持苍子早已不是一个活人。一颗心,换半分力道。纪悟言虽有愧疚,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阻止他和涤尘见面的的人。所以,对其他的人,纪悟言是更加不会留情了。横过玉箫,纪悟言继续笑道,「那么……谁是第二个?」纪悟言的这句话,换来的是群侠面面相觑的结果。武当的掌门看看峨嵋的掌门,峨嵋的掌门看看崆峒的掌门,崆峒的掌门看看点苍的掌门,点苍的掌门看看华山的掌门,华山的掌门看看青城的掌门……青城的掌门连忙把脸撇到一边。开玩笑,一招耶,只是一招而已,就让自己门下的持苍子差点命丧黄泉。天知道自己的武功究竟有没有比持苍子高!纪悟言仅用一招就差点送持苍子去了西天。这个刺激的确过于巨大。几位平时都悠哉惯了的武林名宿,在那双堪称「天下第一明媚」的眼睛逼视下,竟然很没骨气的胆怯了。这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所有人都同样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平常又万分不屑的东西。于是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几大门派的掌门人同时吆喝起来;「贼子妖孽人人得而诛之,大家不必对这拾月宫的妖人讲什么武林道义,一起上啊!」听到这一声,所有年长的白道人士心头不约而同的涌上说不出的怪异—;—;这句话似乎在哪里曾经听过……哦,是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夜,一样白衣胜雪风华绝代的人,也是在这样一句后,被如此多的人围攻著……而年轻人们,显然没有想到这么多。他们心里,更多的是即将建功立业的激动和对将来的憧憬。热血在他们胸膛中沸腾起来,与此而来名誉地位,几乎可以迷惑所有人的眼睛。他们都还太年轻,甚至还不能衡量一些事务的轻重,不能明白一些十分重要的事理。比如说,如果没有了性命,即使再盛大的名誉地位也是徒劳。所以他们就这样在纪悟言的身前倒了下去。这时的纪悟言,手中拿的,已经不是赤玉箫了。他盘膝坐了下来,在鼓琴。这把琴,琴板刻著凤尾,龙香柏木制成弹拨。纪悟言雪白的手指拨在深红的琴弦上,与梅雪之姿仿佛,这也就是后世「凤尾琴」,又称「梅雪凤尾琴」的由来。琴声仿若凤鸣、缭绕不绝;抚琴的手,如同花瓣飘落在水上。众人本应都有些醉了。如果这琴不是赤玉箫幻化而来的。看著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至,纪悟言甚至连一分惊惶也无。唇角仍留著温柔的弧度,眸中依旧流光如昔,只是把单手持的赤玉箫改为了双手握住萧身的两端。那如玉般的手捏著萧的两头慢慢向外拉开。然后,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原本红玉制成的萧,竟然像面条一样被人拉扯著变细变长。可不少的内家功力高手仍然看出纪悟言这一手,是内功已达臻境才能使出。不过还没等他们醒悟过来,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变细变长的赤玉箫,在纪悟言手中泛出了红光,渐渐的变化著形状。也就是眨了四五下眼的功夫,随著光芒的消失,七条深红的琴弦出现在纪悟言的指尖,接著是宝轸、轸函、玉足、琴荐……最后是凤尾。凤尾一出,立即有人惊叫起来,「凤、凤尾……是凤尾琴!」还来不及体会这语气中的恐惧,冲在最前面的年轻人中,已经有人向前栽倒。而后来的人,又倒在了身前人的身上,如此层层的叠过去,不一会儿,匍匐在地上的白道群侠已经用自己死去的身体在纪悟言周围围成了一个径约九尺的圆。一个人,七根弦,是否能杀人于无形?我似乎问了一个很多余的问题。那么,我如果问「为什么」呢?为什么在这皎皎的月下,在这眉眼皎皎如月的人面前,千众高手竟然连一丝还手之力也无?并不是因为高深的武功,并不因为过人的美色。只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寂寞。此生虽未死,寂寞已销魂。每个人心中都有著寂寞的一隅,无论王侯将相,无论才子佳人,单单是这一点却都无法免俗。富人有富人的寂寞,穷人有穷人的寂寞,大侠有大侠的寂寞,高手有高手的寂寞。丈夫有丈夫的寂寞,妻子有妻子的寂寞,成人有成人的寂寞,孩子也有孩子的寂寞。当帝王对著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臣民,当边将对著塞外的黄沙,当游子对著母亲的家书,当少女对著空落的闺房,我们不能不说他们「寂寞」。纪悟言的琴,同样也重在了「销魂」二字。在他拨出音符的那一刻,所有人顿时觉得浑身的力气迅速的从四肢倾泻而出;而同时灌注进来的却是一拨强似一拨的寂情忧思。如龙卷凤缠般的力量,柔柔的春风、瑟瑟的秋雨,从那人泛著苍白光华的手中流泻出来,夹著如柳絮一般软绵绵的寂寞。头晕目眩。细而长的手指,仿佛蝴蝶一样翻飞在自己的脑海里,记忆中的某根弦被拉断了。春风秋雨,还有柳絮,一起吹进来,涌进来,飘进来。原来在这大千世界中,我是这么寂寞啊,这么样的孑然一身,找不到一个贴心、可以畅言心事的人。人生碌碌,前途漫漫,是否真的只是庄周梦蝶,而梦里的那只蝴蝶,又要何时才能如愿呢?死亡是不是真的可以给这所有的一切一个结局?还是我们早已忘了,死亡的另一个名字,叫做「安息」。
第七章
    望著不断倒在自己眼前的人影,纪悟言的心中叹息著—;—;自己的心中又何尝没有寂寞呢?一个人的时候,那附骨的寒气,怎么不是……也能魂销?这样想的纪悟言,手下却没有丝毫的留情。夜风淡淡的吹过来,带著微微的凉意撩动著纪悟言的长发,散出涟漪一般的波纹。渐渐的,纪悟言觉得冷了。四肢的暖意慢慢退去,心中慢慢变得冰凉起来。看著周围努力运功对抗琴音的众人,不断有人支持不住的倒下,一丝兴奋跃出了纪悟言的脑海。如果杀尽天下人,那又会如何呢?如此强大的自己,究竟还有什么力量足以抗衡?也许把他们全部除去,自己就能涤尘毫无顾及的永远在一起,再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纪悟言轻轻的笑起来,清冷的声音在夜空中漂浮颤动,让人硬生生的打了一个激灵。若有人此时抬头去看纪悟言,一定会惊异于他的变化。枚红的唇色渐渐转为殷红,雪白的肤色更加透明,黑色的眸子中透出冷光,这个绝色的少年此时竟有几分如同凄艳的厉鬼。可惜的是,所有的人都没注意到这一幕,他们只低头顾著自己的伤势,丝毫没注意到危险的到来。一瞬间,纪悟言的琴声急促了起来,众人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刺著自己的耳膜,压力骤增,心肺间仿佛被人挤著马上就要炸开。不一会,有人已经七窍流血,眼看不支。就在此时,远处的僧房一阵骚动传来,隐隐约约可闻巨大的碰撞声,似乎是两股高强的内力终于分出了高下。几乎是立即,有什么人从浓黑的夜色中飞奔而至,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夹著说不清的惊惧,「空行师叔!慕容涤尘他……!」穿著黄袍的僧人刚刚经历了生死劫难,此时也顾不上已经被打折的腿,只忍著痛奔过来讨救兵,没想到还没赶到空行的僧房,一阵清风般的声音已经吹了过来,带著苒苒的馥香,「敢问大师,您知道慕容涤尘此时身在何处么?」僧人忍不住扭过头去看,一个穿著素白衣衫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身边,他双目盈盈,声音中透著惶急。僧人顿时有点呆住了—;—;这个神仙般的人物是谁?可是月宫中的仙子?不过他还是喃喃的回答了他的问话,「他就在那边的僧房……」「可是你不能过去……」说出后面这段话的时候,僧人的眼前已经没有了少年的人影,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看花眼。难道是今天的月色太美,所以自己看到了仙人的幻影。僧人正想著,缥缈的暗香和著淡淡的语音曲折而至,「谢谢你的话,所以……我不杀你。」下意识的朝自己的颈间摸去,僧人倒抽一口凉气。自己的颈子上,一道两寸长的伤口正冒著血珠。要是再深一点……不敢再想下去,僧人朝前面飞奔而去,转眼空行住持的禅房已在眼前,收下轻功,他轻落在地上,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呆立在当场。只能说,这是人间的修罗场。可容千人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倒著白道的各路英雄。有些年轻的,武功低微的,早已倒在地上,看来已经死去了多时,尸体就这样杂乱的堆著;有些没死的,则口吐鲜血,其中夹著黑碎的内脏碎片;而各路的掌门,包括本寺的空行大师则面色灰暗、一头冷汗,似乎刚刚经过了一场浩劫。「这是……」僧人刚要发问,已经被几大掌门目光一转,瞪了个一身冷汗,于是他连忙改口道,「几位前辈,请快去关押慕容涤尘的禅房看看吧,本寺僧人死伤惨重。」闻言,众人目光更加阴郁。死伤惨重……死伤惨重?难道……难道,这数千白道英雄,竟然就真的关不住这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大家实在是忘不了刚才的凶险。这个刚刚赶来的僧人,真的是所有人的救星。「慕容涤尘」这四个字似乎有著巨大的魔力。一听见这四个字,纪悟言已经一跃而起,一手抄起凤尾琴,一手施出内力把手中的琴回复作赤玉箫的模样,人已经在三丈之外,朝著声音传来的地方去了。众人一时也骤然觉出压力剧减,居然真的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小命。冷风袭来,苍月如洗,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晚上的风……似乎特别的凉呢,直吹得人骨子里发寒。一个人活著,就停止不了对自身的反省,除非他真的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傻子。很多时候,我们都会自己问自己一些问题,比如说:我做这件事情值不值得?这个人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等等。纪悟言也是人,当然也不能免俗。很多时候,他也会时不时的想起来自我反省一番:我是不是对雪灼太严厉了?这件事的处理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等等、等等。不过,有一件事情,纪悟言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甚至连想都没有想起来过。那就是—;—;我到底爱不爱涤尘?我究竟有多喜欢涤尘。可是人生往往是由很多意外构成的,你没有准备好的问题,并不代表没有人会强迫你做出答案。现在的纪悟言,刚好就要碰上类似的情况。纪悟言赶到黄袍僧人所指的禅房外时,只看到了满地的血,隐隐可见一场惨烈的厮杀。计量片刻,他举步向禅房内走去,刚到门口就听见一个再熟悉也不过的声音道,「是悟言吧,快进来啊,那些想关我的老秃驴都被我赶走了,一时半会儿他们不敢来的。」打起帘子,纪悟言就看到了那张让他朝思暮想的脸。眼前,慕容涤尘正对他笑意翩然,「悟言,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好想你呢。」说著,他还朝纪悟言张开了双手,就等重逢的爱人扑过来和自己抱个满怀。谁知纪悟言却只是冷冷的看著,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慕容涤尘愣了愣,面子上似乎有些挂不住,脸上微微的红了,难堪的张著双臂,有些忸怩的道,「悟言,你怎么了?难道你不想我吗?」这下纪悟言的连表情也一并冷了下来,硬邦邦的吐出三个字—;—;「你是谁?」慕容涤尘微微低头,眸子一转,竟然透出了一丝妖气,也不再瞒下去,只道,「我原来也料想瞒不住,可怎么也不知道这么快。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哪里不对呢?」闻言,纪悟言笑了—;—;这是他在想起爱人时的习惯动作。他笑道,「哪里都不像。」「慕容涤尘」摸摸自己的脸,又查看了一下衣著,再瞧瞧手脚姿势,还是不太明白。自己明明觉得已经学得很像了啊。可他不知道,自己所谓得「很像」,即是只是纤毫的差别,落在纪悟言眼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涤尘叫他的声音不会这么甜,涤尘唤自己名字的尾音不会有点颤,涤尘不会这么坦然的向自己张开双臂,总是自己率先抱住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虽然被认了出来,「慕容涤尘」显然并不气馁,他还是幽幽的瞅著纪悟言,似乎一点点也不害怕纪悟言那一身的武功,仍是更甜更甜的笑著,「好吧,那作为你的精彩表现的奖励,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是慕容涤尘哦。」看著纪悟言仍不动声色,「慕容涤尘」道,「怎么?你不信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没有经过任何易容。那么,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不管现下纪悟言心中究竟是如何翻江倒海,只少在面上,他很成功的保持了平静,眸中秋水如镜,不见丝毫波澜。见纪悟言如何表现,「慕容涤尘」收起了脸上的甜笑,目光向下挑,显出几分嘲弄,「怎么?你连问都不问我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关心他呢?什么海誓山盟,看来到头来也不过是句笑话……多情反被无情恼……看来千古都是如此呢!」轻飘飘的说完这几句,「慕容涤尘」又道,「你不知道,你没来的这几天,他可不好过啊,每天都想著你,就在虚弱时被那帮秃驴施功镇住,他也从来没断过想你的念头……」「慕容涤尘」自顾自的说著,似乎沉入自己的思绪,没有注意到纪悟言探究的眼光。他仿佛对真的慕容涤尘十分同情,而对这样的漠然的纪悟言十分不屑,言辞间带了些讥讽,可语态清渺。若说慕容涤尘给人的感觉是冷峻,那么眼前的这个「慕容涤尘」让人觉得的则是怪怪的。本应该是清高,似乎又夹杂了嫉世愤俗;本应是不沾人间烟火,可偏偏又沾惹了凡间七情六欲,折了若仙的风骨。这个人,我似乎在哪里见过。纪悟言这样想著,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事情太过蹊跷,目前首先的就是要静下心来想清楚前因后果,切切不可自乱阵脚。他这边强自镇定,那边「慕容涤尘」却已经等不了这许多了,仿佛是要证明什么,又或者是想看场好戏,他开口道,「好吧,我给你一个提示—;—;我绝没有经过任何易容,可是我并不是慕容涤尘,那么,我是谁呢?」「如果猜不出来的话,就要受到惩罚,也许你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慕容涤尘……」他话音未落,纪悟言已经缓缓走了过来,晶亮的眸子中带著惋惜和叹息,轻轻道,「凤若兮,你本不该来的,更不应该占了涤尘的身体。」「慕容涤尘」面上的笑容顿时凝住,眼睛死死的盯住纪悟言;等他再笑起来时,唇角的笑容已经清锐如刺,「纪悟言,我真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厉害啊……依言而行,我会把慕容涤尘还给你,不过……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月十五,阴阳破。」「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多爱他,他又有多爱你。「让我看看你们的爱情,是什么样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坚如磐石,还是镜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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