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主们- 第45部分

　　　　而现在，我只能抚着赭烨的长发，下巴轻靠在他脑顶，犹豫的说道：“我想，她并不想离开谢里尔……”

　　　　“为什么？因为怪我没有尽快找到她，救回她？”

　　　　“若是有埋怨的话，一开始就不会宁可假哭着也要谢里尔放走我们了。”

　　　　“谢里尔给她下了迷惑神智的咒法？封印了她的记忆？”

　　　　“红姬眼神清澈，被吓了咒的人是什么样子，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那究竟是为什么……”

　　　　我拉开些距离，捧起赭烨永远微凉的脸颊，看着眼前眉头紧皱的俊美脸庞，不由得心里一阵不忍……

　　　　不忍也的忍，我定定神，拍拍赭烨的脸颊：“你不是不明白，你是不想明白！”

　　　　赭烨震了一下，盯着我愣在了那里，眼神脆弱挣扎的让人心痛。

　　　　“你一心一意的，执着的想要带着族人走出魅影森林，重新融入到琉凌大陆的生活中去，努力告诉他们人类的友善，让他们学会以一种平常心和人类交往。”

　　　　“然而除了仅有的几个，你却很难给人类以信任。你甚至不愿意靠近他们。别说你没有注意到，你不能近人的洁癖，在魅影森林的时候几乎已经完全痊愈了。而白天你看到谢里尔他们以后是什么反应？别人也许没注意，我却看的清清楚楚，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类走近你身边三步之内。”

　　　　“赭烨，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么？”

　　　　“你一个人早早的躲回黑屋子，一个人淋了半湿，真的是因为红姬临走时的眼泪么？”

　　　　“红发红眼的妖族女孩爱上了人类公国的伯爵大人，有那么令你难以接受吗？”

　　　　一连串的问题，几乎逼得赭烨无处可逃，眼神当中脆弱的裂隙越来越大，浅粉色的薄唇也渐渐苍白起来。

　　　　我见状赶紧再次拥住他，额头抵着额头，尽量用平稳安定的声音说道：“我也是人类，赭烨！红姬只是‘刚刚’爱上了一个人类，而你已经和人类签订了一辈子不离不弃的婚姻契约。”

　　　　赭烨慢慢平静下来，良久，挣扎着开口：“你不同，你跟他们……”

　　　　“没什么不同，”我微微一笑：“虽然我来自不同的地方，可是就像你说的，人类奸诈阴暗，就连我这样只知道吃饭睡觉的，逼急了，都能拐出十七八个害人的鬼主意出来……所以说，我是人类，跟他们一样。而你就是被这样一个人类赖皮一样的贴上了。”

　　　　赭烨听的微微一笑，没等他再摇头，我紧接着说道：“其实，大多数奸诈的人类，还是更乐于把这种阴暗的鬼主意，用在一种光明正大的事情上的——比如说，保护他们重要的人；也比如说，维护一些名叫‘正义’事。”

　　　　“你不得不承认，琉凌大陆的社会，是人类主导的社会。你既然要融入它，就要先了解他，感受他，知道它的坏，也要明白它的好。”我看着沉默不语的赭烨：“几百年的战争，你看遍了人类的丑恶与贪婪；但是，战场厮杀，两军对阵的时候，人类对国君舍生忘死的忠，对朋友两肋插刀的义，对远方爱人刻骨铭心的情，你也都听到过，见到过的吧？”

　　　　“他们只是比你的生性淡泊的族人多了几个心眼，多了几分争名逐利的心思；心眼这东西，就跟武器一样，它本身并没有什么对与错，善与恶，他的是非，完全取决于使用者的心态。”

　　　　“那个谢里尔，坐到他这个位置上的，难免功利一些，算计一些，但是你不能因为这样，就否定了他对红姬的心意。你难道没看到，他答应放红姬回魅影时，左手小指掀翻了指甲血肉模糊都不自觉么？”

　　　　我看着依旧沉默的赭烨，沮丧的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聪明人钻起牛角尖来，比不开窍的蠢人还麻烦；亦或是说，我的沟通能力实在是烂的可以？

　　　　我泄气的趴在赭烨肩头，伸手勾过茶杯茶壶，狂灌两口润润喉咙。

　　　　“可是……”赭烨又开始了。

　　　　我仰天翻个白眼，两手都占着，情急之下侧过脸用唇堵住了他“可是”后面的话语……只不过仓促间，嘴里含着一口水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尽数便宜了对面的“问题少年”。

　　　　****允吸之间，我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脸一红，茶壶茶杯叮叮咣咣的倒在桌子上。刚要挣扎，赭烨突然放开我，暧mei的凑到耳边说了一句：“真可口……”

　　　　“可口个屁！”我脸红脖子粗的爆了粗口：“一口茶水而已！”

　　　　“红姬的事，我明天会当面问他。”赭烨笑的豁然开朗：“而现在，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你和哈萨尔的进展比较好。”

　　　　“我跟小哈什么都没做！”我梗着脖子分辩道——除了亲亲，真的什么都没做！

　　　　“什么都没做，就能让谢里尔在晚宴上专门准备几个陪酒的美少年，”赭烨微凉的食指，沿着我敞开的衣襟，缓缓的一路下滑，锁骨胸膛小腹肚脐……最后虚虚的停在脐下三寸的地方：“这要是真做了什么，谢里尔还不得直接送两个赏心悦目的躺在床上等你？”

　　　　我头皮发麻的盯着赭烨的手，嘿嘿讪笑着：“我哪里有床啊，从来都是去你们床上的……”

　　　　赭烨眉头一挑，眼睛一眯：“这么说，是赭烨怠慢了祖老板了？”

　　　　我咬着牙看着赭烨细长微凉的手指划过左边胸口：“怎么会，能爬上赭大金主的床，祖琰三生有幸！”

　　　　赭烨手指一顿，唇角勾出一个颠倒众生的15度，慢慢俯下身来，凑在我耳边轻轻吹着气：“真的？”

　　　　我赶紧趁机攀上他的脖颈，双手使劲的抱住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真的！”

　　　　……

　　　　清晨，我被几声清脆的鸟叫声拉离周公的棋局，躲在被窝里微微扭扭腰，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不好意思的咧出一个直达耳根的傻笑……

　　　　昨天晚上，赭烨非但没有折腾我，反而极尽温柔之能事，让我有些错愕之余，又感到，又感到……哈哈，反正就是想蒙着被子偷笑就是了，形容的那么清楚做什么！

　　　　窗外传来轻微的对话声，我好奇的竖起耳朵，蹑手蹑脚的走下床，偷偷扒上窗缝，往外瞧去。

　　　　就见两只大红色的俊男美女站在院子里，一个优雅高贵，一个妩媚嫣然。

　　　　只不过，现在本该嫣然的那个板着一张俏脸，本该优雅的那个紧锁着眉头。

　　　　锁着眉头的那个轻声问道：“红姬可是在怪我？”

　　　　板着脸的继续面无表情：“红姬不敢！”

　　　　“红姬，”赭烨微微一叹：“人类那套装腔作势，你学不来的，学了也不像。”

　　　　红姬抬起头，微微一哂：“大人叫红姬来，就是为了这个？”

　　　　赭烨的眉头更紧了：“昨天晚宴上，最后，你哭了……”

　　　　“大人，不止最后，求谢里尔放过大人的时候，红姬也哭了，大人怎么单单只问最后那一哭呢？”

　　　　“那个，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红姬博人同情的时候会哭，哀怜乞求的时候会哭，孤单害怕的时候会哭，受了伤会哭，饿极了会哭，想家的时候会哭……只是，不论为什么哭，都不会改变什么。肚子依然会饿，伤口依然会疼，家里来救我的人依旧等不到……”

　　　　“对不起……”

　　　　“请别这么说，当时是红姬不听话，瞒过了大人溜到城镇上的。再说了，其实红姬早就想明白了，如果这些痛苦都没有发生过，红姬也不会遇到谢里尔。而现在，如果大人真的想要红姬快乐，就请大人回绝谢里尔，让红姬继续留着这里吧。”说罢，红姬冲着赭烨微微一躬，转身便要离开。

　　　　“红姬！”赭烨猛然跨前一步，出手如电，一手扣住红姬肩膀，一手按向红姬的面门……

【卷二】多琳的桃色新闻　第73章　张良计与过墙梯

　　　　我趴在窗后险些惊叫出声：赭烨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哪有打晕了强行带走的！就算要打晕，也要敲脖颈啊，你拍面门算是怎么回事！

　　　　我正龇牙咧嘴的嘀咕着，没想到赭烨却突然放了手，红姬依旧好好的站在那里……

　　　　“大人怀疑红姬被施了摄魂术？”

　　　　赭烨点点头，又摇摇头：“是的，我怀疑，因为你不止一次的强调想要留下来，但很明显你没有。所以我在想是谢里尔拿了什么威胁你？亦或是他身上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

　　　　“大人，这是红姬自己的事！请您不要再操心了好吗？！”

　　　　赭烨摇摇头：“你身上灵力封印的方法，用来抑制修炼中出岔子而暴走的灵力会是简单有效的法子，但是长期封印却会导致灵力运转不畅，最终枯竭而亡。这是妖族的手段，谢里尔说破解不了，倒也没有撒谎。”赭烨的气势猛然一变，冷冽而狂暴：“而我最关心的是，妖族里面谁会对自己的同族下这种手段？”

　　　　我捂着额头哀叹：我昨晚上说的话全白费了！赭烨那家伙压根一句话也没有听进去！而给红姬美女下封印的那个家伙，无疑要倒大霉了……

　　　　“大人，红姬身上的封印是自己下的……”红姬眼珠一转，巧笑嘻嘻。

　　　　“啊？”我张大嘴巴，瞬间傻掉……

　　　　赭烨的气场瞬间一乱，顿时没了气势。

　　　　“红姬也没有失忆。”

　　　　赭烨点点头：“这一点我猜到了，你明明记得自己是妖族，而且会去向谢里尔求情。”

　　　　红姬调皮的一笑：“破绽这么大么？”

　　　　“为什么？”赭烨不答，继续追问。

　　　　“您说的没错，谢里尔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他手里也握着让红姬不敢离开的东西。”

　　　　赭烨的表情再次变换，周围的气场又开始凝聚。

　　　　我傻傻的看着红姬，瞬间想到了月影疾风——这两个要是遇见了，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大人，”红姬终于笑了：“红姬是爱上谢里尔了，大人真的不明白吗？红姬想要谢里尔的爱，谢里尔握着红姬的心，所以红姬不能走，也不想走……以大人的能力，红姬有没有说谎，是不是真心诚意，大人完全可以察觉的出来不是么？”

　　　　赭烨按按额角：“谢里尔是人类……”

　　　　“大人身边那个紫色头发的，身上完全没有妖族的气息，他也是人类吧？”红姬微微一笑：“紫色头发使用千叶花汁染的吧？”

　　　　我摸摸自己的头发，再看着哑口无言的赭烨，又叹一口气：人家说的就管用，我说的你就不信！

　　　　“谢里尔在大陆上的风评并不好”赭烨不放弃：“谢里尔有在整个琉凌大陆搜集奇珍异宝的嗜好，而且不管是人还是物，一样来者不拒。如果有一天，他看上了哪个更漂亮更美貌的，你要怎么办？”

　　　　红姬这会笑的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人，其实喜欢搜集奇珍异宝的，是红姬而不是谢里尔。”

　　　　“哦？”赭烨惊诧挑眉。

　　　　“是当年偷跑来人类城镇的，不止红姬一个……也许他们也都还活着，也许和红姬一样被当做奴隶卖来卖去。”说到这里，红姬本来明媚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可是红姬为了留在谢里尔身边而自称失忆，便不好再提及有关妖族的事情，只好没事了就去奴隶街看看走走，也让下人们帮着留意瞳孔和发色不一样的奴隶。后来不知道怎么被谢里尔知道了，他就以为我喜欢那些珍稀的小东西，于是经常拿些什么回来哄我开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近几年迪利亚的奴隶街比以前繁荣了好几倍。谣言传来传去，不知怎么就传成了现在这样：谢里尔伯爵爱好搜集奇珍异宝，尤其是相貌美丽有特色的青年男女……”红姬的笑容又慢慢浮上来，一副幸福小女人的样子。

　　　　我靠在墙上暗暗咋舌：谢里尔为博美人一笑，可是下了血本了啊。照这样看来，在奴隶街上，我还错怪了谢里尔……

　　　　“好吧，红姬，最后一个问题，你的封印是怎么回事？”

　　　　“大人，妖族的寿命很长吧？就像中心小湖里的龟爷爷，您，还有黑豹大人……”

　　　　“那豹子现在也有名字了，叫冶封。”赭烨点点头：“龟爷爷1500多岁了，以现在的状况来看，我和冶封活到那个寿数，也不是不可能。”

　　　　“哦，大人也有名字了，叫赭烨对吧？恭喜大人，也恭喜冶封大人。”红姬躬身行了一礼：“就算是我这样的，不修炼，无寸进，看上两三百年的日出日落也没有什么问题的。”

　　　　“可是如果封印了灵力，你便只有不到五十年的时间了。”赭烨皱皱眉。

　　　　红姬摇摇头，又问道：“大人可知人类的寿命是多久？”

　　　　“长则百年，短则数十载。实力越高寿命越长，但最长也不会超过三百年。”

　　　　红姬点点头：“谢里尔是人类，身处的环境和身份，使他达到战士中阶之后就停滞不前了。他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

　　　　我回忆了一下谢里尔的面貌，暗道这家伙保养得真好啊，我以为他最多最多五十刚出头呢！——哼！老牛吃嫩草！

　　　　“以他的实力和身体状况来看，应该也还有五十年左右的寿命……”赭烨语气一顿，深红的身影猛然一震：“红姬！”

　　　　红姬抬头挺胸，直视赭烨，笑得坦荡：“红姬想要陪着他，守着他，与他一起变老。红姬还有个自私的念头：红姬想要死在他前面，不用太早，一天就够了。”

　　　　……

　　　　我呆呆的站在窗缝边，呆呆的看着两团飞扬的红色，呆呆的不知道他们又说了些什么。我脑海里只是回响着红姬最后的一句话。

　　　　“红姬想要死在他前面”

　　　　“……想要死在他前面”

　　　　“……死在他前面”

　　　　“……死……”

　　　　没错，我一直忘掉了寿命的差异，忘掉了我虽然最年轻，却依然会是那个死的最早的。

　　　　五十年，七十年，还是一百年？

　　　　已经是极限了吧？

　　　　可是对妖族来说呢？不过如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刚启程的时候，我还嘲笑过赭烨，300年的大妖，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18岁而已……

　　　　我会一年比一年老下去，而他们会一百年一百年的慢慢成熟……

　　　　不用到死的那一刻，十年二十年以后，我再和他们站在一起，就会像爸爸领着孩子；再过二十年，就是爷爷带着孙子……

　　　　我在脑海里描绘着那样的情景，不由自主的扑哧一笑，我赶紧伸手捂嘴——我这可是偷听，要是被发现可就不好鸟~——可是，脸上这些湿湿的东西是什么？

　　　　红姬想要死在他前面，而我会不得不死在他们前面……

　　　　我抬手抬脚，僵硬的爬上chuang，把脑袋埋在回被窝里。

　　　　今年赭烨282，五十年以后，他和冶封最多430多，至少还有1000年；哈萨尔说他打不过冶封，却比赭烨稍强些，那就应该可以活的一样长了……

　　　　“红姬想要死在他前面”……

　　　　我知道被留下来的感觉是什么，所以完全可以理解红姬话里的意思。

　　　　如果我死掉了，谁给赭烨搓背暖床？谁跟冶封热情拥抱？他们还能不能再找到一个可以近身的，可以安心入眠的？

　　　　琉凌大陆这么大，应该可以的吧？只要在之前解除掉和他们的婚姻契约，就不会出现那种传说中狗血的殉情场面……而他们两，再找一个，一人一个，也省得吃醋打架……

　　　　哈萨尔，哦，幸好，幸好昨天没有发生什么……

　　　　当初订立契约就是为了救他而已，因为我的私心，解除契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