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谢谢啊！”王傲江领悟地致谢。
上课铃响起，佟灵开始了她的讲课。
王傲江却仍在窃窃私语：“段苕，到底什么意思啊？刚才没听明白。”
“那你还‘哦’？”
“不然不好意思嘛，难道老缠着她们解释？你到底明白了没有？”
“我个人认为，比如你给万婷然写信，一年写一封，每年如此，就叫yearafteryear，如果去年写一封，今年写两封，明年写三封，就叫yearbyyear，懂了吗？”
……
前面两个人也在窃窃私语。
天漠憋着笑问：“辛忆，谁是万婷然啊？”
“据说是王傲江的初中同学，是个漂亮而又多才多艺的女孩子，大家说王傲江对她……嗯……那个……有点……，而现在那个女孩子转到武汉读高中了，所以，他们俩通信联系。”
“哦～，原来如此，其实王傲江长得也不赖，那女生到底有没有答应……嗯……那个……”
辛忆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道听途说的。”
天漠刚想接着追问，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佟灵点中，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佟灵道：“天漠，你把我刚才讲的那段范读一下。”
幸亏啊，现在的学生都练就了一心二用，尽管天漠在跟辛忆聊天，但事到临头还是能回忆起刚才佟灵在耳边讲的内容，于是胆战心惊地范读了一遍，好在佟灵并不接着为难，就此放了天漠一马。
临下课时，佟灵交代：“明天上午的语文课不是安排在了第二节吗？调到第一节了。”
大家纷纷点头，老师调课可用不着给学生理由。但佟灵还是解释了：“今天我女儿已经开始中考了，我在上课前将她送到考场，然后在上课后去考场接她，所以我上第一节最合适了。”佟灵苦笑道，“虽然我也是搞教育的，成天说家长不要给孩子太大压力，但实际上到了自己这里，却依旧忍不住看重考试，看重成绩，给女儿沉重的包袱……所以，你们也要体谅你们自己的父母！”
教室里一片安静，此时，在八班同学的眼里，这个曾经是恶人，曾经老奸巨猾的佟灵突然变成一位平凡而伟大而熟悉的母亲的形象，显得格外地亲切与和蔼。
天漠掏出一本竞赛辅导书，上面印刷着北大和清华两所高校的校门，她夸张地叹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中考、高考，一路这么担忧下来，身不由己地过于关心，虽然不想给孩子压力，还是做不到啊。”
辛忆也拿出同样的书：“高考也快到了，这两天会议室里净是些填报志愿咨询的家长们，这么热的天，他们却紧张、忙碌，真不知道两年后我们高考的时候，爸妈是不是也这么辛苦。”
天漠若有所思：“可能高考太重要了，以致于考倒了许多人，包括孩子和家长。”
辛忆突然问道：“天漠，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会考什么大学？”
天漠仰头想了想：“初中的时候有想过，一来那时不知天高地厚，二来那时所闻甚少，所以张口闭口都是要考清华、北大之类的，现在……”
“现在也可以这么想啊，我们还有两年时间，又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哇，辛忆你真乐观，和钱芳一样，钱芳说虽然现在她成绩不是很好，但是她一直将清华看作目标，那是她不变的梦想。”
辛忆做了个憧憬的表情：“哇，钱芳好有信心！”
天漠摇摇头：“你也说了，有两年的时间，还是可以好高骛远一下的——反正我是没这种奢望了。”
辛忆不解：“为什么？你的成绩比……”
天漠及时截住：“好了，不说了。”然后开始挠文韬的背，开始苍蝇般的吟唱，“文韬～文韬～文韬～文韬～～”
文韬不耐烦地转过头：“什么事啊？”
天漠举起辅导书，指着清华、北大两扇大门问：“文韬，你是想进这个门，还是这个门？”
文韬白了天漠一眼：“我进这个门！”只见他的手指不偏不倚指着两扇门之间的空隙处。
辛忆呵呵地乐了，天漠哼了一声，文韬则不以为然转过身继续学习。
“天漠，这个还你，谢谢了。”任杰递给天漠她的摘抄本。
天漠连忙堆出笑容：“不客气。”接过摘抄本后顺手翻了翻，“咦？我的书签呢？”
任杰也奇怪了：“我昨天还看到了来着，怎么不见了么？”
天漠眉头纠结起来，不停地翻找着：“就是你昨天看的那张漂亮小书签，怎么会不见了呢？”
任杰见她不高兴，也就没再说话，忙自己的去了。
于是天漠生气了：弄丢了人家的东西，怎能就这么算了呢？虽然不值几个钱，可是毕竟是人家的心爱之物，居然就这么不放在心上，太过份了。
“的确太过份了！”辛忆也赞同。本来天漠一直自己憋着气，到了下午辛忆发现天漠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于是关心地询问了一番，天漠终于可以大发牢骚。
辛忆正义凛然：“我帮你讨个公道。”然后走到任杰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课桌：“任杰，你怎么能弄丢了天漠心爱的书签而一声不吭呢？也许不值钱，但好歹你也该赔礼道歉啊！”
任杰抿了抿他那薄薄的嘴唇，无奈地说：“今天中午我几乎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跑遍了，也没见着那样小巧的书签；我刚准备下午下课后去市中心的文具店找找。我想如果实在买不着了再去道歉请求她的原谅嘛。”
辛忆一听抿嘴一笑，心想这人还真有礼貌。
只听那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来了：“哟，你这么有绅士风度，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天漠斜睨着任杰道，“只要你说声对不起就得了，我也就犯不着这么生气了，哪还用得着你东跑西走买书签呀，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哪年在哪里买的了。你呀，千万不用再找了。”
辛忆笑道：“好了，天漠不生气就最好了。”
任杰也泛起他那迷人的绅士微笑：“对不起了，下次我会小心的……谢谢你们。”
第十五章 说对不起
“天漠，我们俩换座位吧！”辛忆请求。
“为什么？”天漠不解。
“不为什么，换着好玩呗。”辛忆坦然道。
这段对话从早上到下午区区十个小时内上演了二十次，也就是说辛忆要求换座位的速率是2次/小时。
天漠相当想不明白，为什么辛忆要缠着自己换座位。天漠的左手边是辛忆，右手边是任杰。任杰这个温文尔雅的大帅哥是自己刚刚认识的，本来交流机会就不多，倘若和辛忆换了座位，与帅哥一座相隔，打交道岂不更不方便。因此，天漠也死守着不肯换。咦？慢着，难道辛忆换座位也是为了他？
窈窕君子，淑女好逑。这也难怪！天漠斜睨着辛忆，心想你的那点小心思终于被我猜透了！好吧，我就忍痛割爱，成全你！
“换吧！”天漠舍生取义。
“啊？”正在照着镜子整理头发的辛忆问道。
“啊什么？你不是一直想要换座位吗？”天漠心中十分不忍。
“哦，对对！换了？好啊！”辛忆十分高兴，这更加证明了天漠的推断正确：同桌这个表面追求时尚前卫实际温柔可爱的辛忆觊觎天漠发现的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帅哥任杰！
辛忆换到天漠的右手边后依旧照着镜子，她的头发长得有些长了，而最近柯敏也总算对辛忆努力留起长发的举动满意了些。
辛忆抬起头，发现天漠的头发也长了，几缕最长的已经扫到了脖子：“天漠，你头发也长了！”
天漠扫扫发尾：“是呀，一直没有时间剪。”
“你一直留着这种男生头？”
“是吧，一方面我爸希望我是个男孩子；二方面我爸说头发长了会多吸收营养，那样就会——头发长，见识短。”
“啊？这样？”辛忆笑道，“不过你爸爸为什么不叫你‘天南’呢，据我所知希望有男孩的父母都会为子女这么取名字。”
天漠摇摇头：“我爸妈可不是俗人。我妈说她属马，所以喜欢李贺的一首古诗《马》：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其中尤其喜欢‘大漠沙如雪’这句，所以就叫我‘天漠’了。”
辛忆点点头：“明白了……对了，说实话我刚刚还准备劝你将头发留长，那样更像个女生，而且……我觉得你长头发漂亮……”
“是吗是吗？”天漠兴奋地追问。
“拉倒吧！”前排的文韬回过头不屑地评价道。
天漠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文韬：“你什么时候和郑学俊换座位了？我好不容易从你身后逃脱了，你又换到我前面？你非要坐在我前面不可啊？”
文韬也不示弱：“你讲点道理好不好，今天一大早郑学俊就拖着我换了座位，是你死皮赖脸非要跟在我后头吧？”
天漠一拍桌子，眼看火山就要爆发，辛忆连忙将物理竞赛书在二人面前摊开：“两位，这有一道题我不会，帮帮忙？”
天漠低头看了看题：“这道我正好也不会，刚准备找人问。”
辛忆满脸堆笑：“那文韬……拜托你了？”
文韬瞄了题目一眼：“将A和B看成一个整体，用动量解。”
辛忆稍微琢磨了一会，拿铅笔在书上划写着：“是不是这样……A和B的相互作用力的动量抵消，然后……再加一个摩擦力损耗动能的公式，就可以了？”
文韬赞许地点点头，辛忆也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忽然天漠抢过书：“怎么回事？我没明白！再说一遍……”
辛忆刚想再对天漠解释一遍，文韬却在那边冷冷地说：“你这么笨的人，不明白也正常。”
天漠蓦得抬眼盯着文韬，辛忆在一旁担心着这次也许是火山爆发外加十二级地震了，哪知天漠就这么盯着文韬，继而两眼水汪汪的，嘴巴轻轻一扁，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哗啦啦顺着脸庞滚了下来，水漫金山了。
辛忆连忙掏出餐厅纸：“天漠，算了，我告诉你怎么解题就是了，你别理文韬，别哭了！”
文韬虽然莫名其妙，但无论如何作为一个男生，惹女生哭，总是天大的不对，他束手无策，生硬地挤出“别哭了”三个字时，天漠一捂嘴，哭得更凶了。辛忆挥挥手，示意文韬一边去，别再捣乱。
周峻坐到文韬身边，用嘴努努身后的方向：“怎么了？”
文韬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就开了一句玩笑而已。”
周峻笑了——周峻长得很胖，脸上也胖嘟嘟的，眼睛总是被笑成了一条缝，长相显得格外地忠诚老实——他拍拍文韬的背：“女生，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尤其是带侮蔑性的玩笑，因此，这就是你不对了。”
文韬依旧无辜：“我没有侮蔑她！辛忆都听懂了她没懂，我就说笨，本来嘛，如果她懂了我没懂，她也可以说我笨，这有什么关系？”
“她说你笨可以，你说她就不行！你也许不在乎，她却可能在乎。”坐在文韬前面的余然突然回过头道出一句至理名言。
周峻依旧笑：“所以说，还是你不对。”
文韬认命地点点头：“好好，我不对，那怎么办？”
“道歉！”余然理所当然道“道歉？”文韬惊讶。
“道歉。”周峻表示肯定。
天漠正在一个劲哭时，钱芳找到她，哀叹了一句：“女人啊，真是水做的。”
“打住！”天漠抬眼看她，尽管脸上还零星挂着些泪珠，“不要用那些朦胧派的语言形容我，我最近对那些所谓的……嗯……抒情散文很过敏。”
钱芳不乐意了：“抒情散文怎么了？我那本《雨中的女孩》写得多么好！”
天漠不屑地哼了一声：“缠绵悱恻，无痛呻吟。”又迅速抹干脸上的泪，“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你胡说！”钱芳反驳，“那里面……”
“打住！”天漠很不礼貌，“找我有事吗？”
钱芳只好暂且作罢：“我们出去转转吧，随便聊聊。”
天漠想了想，刚和文韬闹完矛盾，留下来也挺没意思的，反正心情也郁闷，不如随钱芳出去溜达。遂点点头，和辛忆打了声招呼，随钱芳来到操场上兜圈子。
“唉，我好烦……”钱芳标准式开场白。
“又是因为肖安？”说实话，天漠觉得有些腻了，这已经是多少次钱芳因为肖安的事埋怨哀叹了。
“他对我总是若即若离的，一会热情，一会又冷淡……”
“那你就去问清楚啊！”
“问清楚？怎么问？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哪能管那么多？”
“你知道就好，那就别管好了。”
钱芳挫败地看了天漠一眼，调整情绪，又叹口气：“你说得轻松，已经陷进去了，哪有那么容易抽身而退的道理？”
“可是也没有人逼着你退啊！”
“可是我连他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他到底……到底……有没有……”
“有没有喜欢你？”天漠帮钱芳续完话，“为什么所有的人都是这个样子，互相猜谜，互相烦恼，真是不知所谓。”
“你不知道的，他现在和我一起的时候总是拉着齐昭，每次我想和他闹别扭，我就故意不理他，然后和齐昭大声说笑，其实我也不想这样的。”
“你看看，一面说别人对你若即若离，你现在怎么对别人的？”
“我有苦衷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敢对他随便言笑，但是和齐昭在一起我却很轻松，敢放肆言笑；而且我也怕齐昭误会我和肖安的关系，而且齐昭也总是缠着肖安，总是能和我碰面，所以……”钱芳沉浸在自己编织的一片缠绵天地里，殊不知旁听者完全没有买帐。
天漠不耐烦道：“你不会怀疑齐昭喜欢你吧？”
钱芳惊恐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我也不希望这样……”
天漠咬了咬嘴唇：“我看你心里是这么希望的才对吧！说实话，我对你说的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丝毫不感，我没觉得肖安有哪点好，可以让人神魂颠倒，不能抽身而退；我也没觉得喜欢一个人这么难，只要坦诚相待，在一起开心就在一起，不开心就拉倒；我也没觉得你到底有什么可以烦恼的，肖安并没有明确拒绝你，齐昭也没有明确一定要追求你，到底有什么要强说愁呢？”
钱芳知道天漠又发小姐脾气了，从不站在别人的处境为别人着想。她只好挣扎着解释：“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身在其中也身不由己。其实有时候我想我喜欢上的也许不是肖安，而是我理想中的人幻化在他身上的影子而已，所以我想我一个高中也摆脱不了这个影子，没法喜欢上别人了。”
钱芳的这段话让天漠动了恻隐之心，不错，钱芳爱看言情小说，那里面描述的众多完美男性形象让钱芳迷失了现实，所以她在自己心中造了一个完美的白马王子灵魂，然后搁在了眼前肖安的身上，自顾沉醉，不可自拔。
“也许吧。”天漠道，“你自己好好尽力而为吧。”
钱芳见天漠的语气软了下来，便扯开话题：“不说这个了，对了，你知道吗？咱们班上最近垃圾桶里每天都有一束红玫瑰呢！”
“好像见过，很大一束呢，开得很艳，却被扔了，比较可惜。”
“那你知道那是谁的花吗？”钱芳神秘地问。
天漠摇摇头。钱芳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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