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走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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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过的日子-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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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查就查,我怕你?”天漠不屑道。

    “好哦,”文韬笑道,“有某人的日记看了。”

    天漠突然一把揪住文韬的衬衣:“只准看这三十天的,别的不许!”

    文韬连声应诺,这时坐在郑学俊位置上的周峻也回过头道:“文韬检查了,我也要检查。”

    天漠横眉冷对周峻,因为这次是因为他比自己高了两分,才让自己失去了拿奖的机会,“哼,白日做梦。”

    暑假作业——天漠日记——1997年7月1日星期二晴这次期末考试成绩的涨落对于我以及我爸妈来说都意义不大,因为我们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香港回归的事件上。

    从昨天下午四点开始,我们家的电视便一刻未停地锁定在香港的报导上:彭定康离开港督府,永远离开;江泽民率中国代表团奔赴香港;中国人民解放军先头部队开进香港……每一次香港回归的步伐迈出一步,都是那么地轰轰烈烈,激动人心,一直到今天的零点时分。

    原以为,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见到一块宝贵的土地回到自己身在的祖国,将是多么激动的事情,可是真正等到政权交接仪式的开始,中国国旗冉冉升起,才发现心情异常平静。脑海里浮游过许多支离片断的场景,有耻辱的,有骄傲的。我想不到更多的东西,只知道那一刻,不想欢呼,不想呐喊,只想静静地任眼角滑过一滴泪水。

    1997年7月2日星期三晴人生有限,人生的舞台无限。倘若想要在人生的舞台上演出什么惊世骇俗之剧,塑造不同凡响之形象,那可非要有志气不可。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强调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莫不经过三种境界。

    第一: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

    第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第三: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凡欲成就事业和学问者,都应在连锁式的志气熔炉里冶炼自己,完善自己。换言之,经历了这三种境界的志气才是真正的志气,成功的志气。

    ……

    话虽可以说得这么豪迈,但是行动起来却总是艰涩。文韬也许算得上第二种境界吧,他的衣带总是显得宽了许多,只是为谁消得憔悴就不知道了;那薛经纬现在有没有第三种境界呢?上次他解释宇宙无限的论调真让人有种蓦然回首的感觉……那八班的其他人,就都算在第一种境界吧,仿佛离成功还很远很远……

    1997年7月3日星期四雨今天下雨了,我不高兴。

    妈妈问我,我说:“我喜欢雨,但不喜欢下雨。”

    妈妈反问:“不下雨哪来的雨呢?”

    我想了想:“我喜欢雨,但不喜欢黄石下雨。”加了两个字,使论点严谨了许多。

    黄石的环境真的不好,要不怎么有“光灰”的城市的荣誉称号呢?雨水从天而降,那可是蒸馏水,洁净而清新,可是一落到黄石的地面,渣滓趁虚而入,于是,道路上便流淌着一道道污浊的混水,看上去真脏!

    在我理想的地方,下雨仿佛是一道清泉,从天上流淌到了人间。街道,很干净,简直像是自己家里的地面。雨水流淌在地面,清澈而又明亮,仿佛给街道安上了一面水镜。偶尔有一两片树叶落在街上,不用急着去打扫,因为那是潺潺雨水的一种装饰,它们调皮地随水漂游,平添了几分生机。

    这才是我梦中的雨。其实这种梦我亲眼见过——青岛,两年前夏令营时去青岛,那场雨从此令我魂牵梦绕,那落在地面也干净如初的雨……

    1997年7月4日星期五晴今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提笔日记都不知道写什么。整天都在忙碌地赶暑假作业,而又不见丝毫进度,真担心美好的暑假一晃而逝。不过再想想,理想中的美好暑假应该是干什么呢?睡觉?看电视?算了,那还不如做作业。

    看了看列夫。托尔斯泰的《樱桃园之雪》,是一本书信日记文集,只是想探察一下名家的日记会有什么与众不同。他写的大多是一些比较深奥的思索、感悟与见解;也有些纪实的,平时的所见所闻;最有趣的是,他经常会写这样的话:“已经有六天没有写日记了,这几天没做什么事……”看来,名家的生活也不乏无聊嘛。

    ………………………………

    1997年7月27日星期日晴世人品读文章时常说“文如其人”之慨。倘若从作者性情、才识与文章风格这一角度讲,此话不无道理。性格豁达者,其文必不拘泥于细锁繁杂之文字,而大开大合气势磅礴;识见高远者,其论述文书多有别开生面之新意,让人叹为观止。但若以德行求证“文如其人”,恐怕就常常出现错位与偏差。

    台湾作家李敖曾经描绘自己:“只读我的文章,你一定以为我是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可是听到我的讲话,你便会觉得我比文章可爱;等你对我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你更会惊讶:在李敖那张能说会道的刻薄嘴下三十二厘米处,还有一颗多情而善感的心。”(打断一下,我自认为自己的那颗心藏在三十三厘米下,呵呵)

    而前不久看到一篇报道,某个我极其喜欢的散文作家,总是在作品中隐寓真善美,文章也清秀滋润,这样一个人私底下却是一个自私、滥情、暴躁的家伙。当然,也许是炒作的小道消息,但无论如何,让我感觉文与人不是不折不扣严丝合缝完全对等的,而是时常处于一种参差错落,甚至完全背离的状态。

    文章是人写出来的,但又与人分属两个世界;文章是人情事理曲折复杂的反映,而人却难逃脱实实在在的现实生活。

    很久以前,孔夫子就说过“听其言而信其行”与“观其行而信其言”之类的话。今天钱钟书先生也说:“你既然吃了鸡蛋,又何必见那个下了鸡蛋的鸡呢?”

    我们自然没必要去见那只下了鸡蛋的鸡,但须记住,鸡和鸡蛋之间有着不可言喻的差别与距离,文人与文之间亦如是。

    1997年7月28日星期一晴我家阳台上的花盆里生出一个小绿芽,尽管我妈妈告诉我这是西瓜籽在土里发芽了,但我还是任性地幻想这是这个或者那个神奇的植物。

    记得小时候,我家门前有一颗普普通通的小树,不开花也不结果,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是一颗什么树,于是我便想入非非——听说昙花很神秘,让它开昙花吧!不要只开一夜,我会熬不住夜从而错过开花的,要满树都开满昙花,一个月都不凋谢;又听说茉莉花很香,那就开茉莉吧,把我也熏得香喷喷的;还有荷花,我可以摘下来捧在手里权当自己是美丽善良的荷仙姑……唉,我看还是一棵树又开昙花,又开茉莉,又开荷花好了,只要我想要什么花就开什么花。

    到了秋天,该结果了,我爱吃的果子都结上几串:几串香蕉,几串葡萄,几串蜜桃……想吃什么果子,就摘下什么来,多惬意啊!手捧一本小人书,吃着顺心的果子……慢着,树上要是能结小人书,那就更好了,家里就那么几本小人书,看得都滚瓜烂熟了,要是我在书店看见什么小人书,回来告诉它,它就结什么小人书,那该多好!

    后来,我想要漂亮裙子,就幻想小树能结出宫主裙来;想要球拍,就幻想结出球拍;想要小猫咪,救幻想结出喵喵叫的小猫……多少年过去了,直到搬家的时候,门前那棵小树还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结出来给我。

    但是,毕竟,它为我结满了希望。

    知道地狱为什么可怕吗?就在于进入地狱之门的人必须放弃希望,然而就在地狱的108个恶魔被释放出来之后,希望仍旧从魔盒里飘出来了。只要心怀希望,什么都会有的。

    用希望在自己的生命中开出花,结出果,将不会是幻想。

    1997年7月29日星期二晴今天读到一个故事,觉得十分不错。

    清朝,素有江南八大怪之一称誉的郑板桥,看透了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尸位素餐,愤然辞官为民。回到故里时,真可谓一肩明月,两袖清风,只带了一条黄狗和一盆兰花。

    一天夜晚,一弯昏月在乌云密布的夜空里时隐时现,不一会,又下起蒙蒙细雨。郑板桥迷迷糊糊刚合上眼,突然被一阵异样的声响惊醒,他马上意识到:贼人光顾寒舍了。

    此时,郑板桥没有惊慌,也没有厉声恫吓,只是继续佯装入睡。见小偷挪到他床前,他才梦呓似的吟起诗来:“细雨蒙蒙夜沉沉,梁上君子进我门,腹内诗书藏万卷,床上金银无半分。”小偷敛声听罢,吓得一怔,环顾四周,四壁空空,没啥可偷的东西。于是他转过身,悄悄溜出房门,背后又传来吟诗声:“出门休惊黄尾犬,跃墙莫损兰花盆。天寒不及披衣送,趁着月色赶豪门。”小偷思忖着,忽见大门口躺着大黄狗,墙头上搁着一盆兰花,这才意识到:主人已经发现自己了,却只是用诗来驱赶自己。于是他小心翼翼从后门溜走了。

    我怕时隔一久,就会把这么精彩的故事忘了,因此一定写在日记里。想想郑板桥该是多么聪明幽默,且不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吟出两首绝句,尤其是他对小偷万分关心的讥讽:天气寒冷,我就不披衣起床送你了;趁着月色明亮,赶快找到一家豪门,免得空空奔波一晚。估计令小偷又惭愧又生气。

    1997年7月30日星期三晴昨晚我心血来潮念了毛主席的一首诗,念到“不可沽名为霸王”时,爸爸说:“是‘学霸王’不是‘为霸王’。”

    我立即辩解道:“本来就是‘为霸王’,绝对不会错的。”我心想爸爸才学了几首诗,而且都已经过了多少年,怎能可能记得比我清楚。

    爸爸便问:“你是从哪儿看来的?”

    我心想,爸爸肯定担心自己会出错,所以口气也软了,便得意洋洋道:“语文书上的,怎么会错?”

    爸爸埋头做自己的事情了,未再与我争辩,只是轻轻道:“但愿你没错。”

    我便翻箱倒柜找那本印有这首诗的语文书,如果找到了白纸黑字的证据,爸爸就输得体无完肤了,我最喜欢这种打胜仗的感觉了。然而找了半天也无功而返。

    今天,无意中我看到了那首诗,“不可沽名学霸王”几个大字赫然显示在眼前,看来是我记错了。我找到爸爸承认错误,爸爸似乎都已经忘了这回事,然而我却耿耿于怀起来。

    其实,昨天我就应该意识到有自己出错的可能,可为什么一心就想着是爸爸记错了呢?现在回想一下,像爸爸那个年代的人,对毛泽东的诗词要么不记,要记肯定是一字不差的;何况爸爸昨天有着难得的肯定语气,为什么我还是固执地忽略自己出错的可能?

    也许不止这一件事,也许在很多事情的时候,也许每个人,在某一个错误面前,总是下意识地先去寻找他人的失误的可能,而忽略自己,原谅自己,宽恕自己。这样不好!
第十九章 暑假补课
    8月2日是补课前一天,也是八班同学们暑假最后一天天堂般的日子,按理说,大家都会格外地珍惜这最后一天疯狂玩耍,但相反,几乎每个人都是乖乖地呆在家里,收拾着第二天上课的用具,带着一种抗拒而又期盼的心情等待着补课的到来。

    “什么呀!明天要补课了今天连打球的心情都没了,不是这么糟糕吧?”曹飞暗骂着。

    “怎么要补课了还有点兴奋?我是不是病了?”段天翔感到莫名其妙。

    “可能很久没上课了让距离都产生美了。”任杰为自己的猜测好笑。

    “真是种恐怖的距离美。”方展然躺在床上感到有气无力。

    “上课时日盼夜盼放假,放假了又觉得上课很新鲜”辛忆感叹。

    “有距离的东西就想去得到,得到了就想拉开距离逃脱?”天漠无奈。

    就是在这种复杂心情中,在夏日的一场纷飞细雨中,暑假补课在8月3日拉开了帷幕。

    然而夏天毕竟是夏天,柔弱的小雨点挡不住烈日的烧烤,那白炽的太阳光照得水泥地面都反射着刺眼的光芒,走在太阳下,周身就像裹着一层火,密密匝匝不紧不慢地烤着,让人透不过气来。咬着牙到校一看,其实所有的人都一样,全被烤成了熟透的大虾米。

    教室里依旧也是闷热的空气,仿佛一个大蒸屉,每个人就是一个小笼包,坐在发烫的椅子上,忍受着从生到熟的难以言喻的蒸煮,混身的毛孔就像长出了一根根的尖刺,刺进肉里,炸裂开来,嗞啦啦地炸响一片,那时,头脑一晕,眼前一黑……放心,没那么幸运,不会中暑的,因为——还要补课。

    就这样,补课前唯一艰难积蓄起的一点兴趣在第二天炎热的拷打下化为乌有,大家没有力气埋怨,没有力气哀叹,只有力气唱一首歌:“花花绿绿的街上,人来车往好紧张,滚烫的大太阳,心里高兴心里爽。

    夏天的城市人们,慌慌张张,懒懒散散,走到哪里都一样。

    若你冷静观望,那股热量,这一切只是忙忙碌碌疯狂。

    BePatient,流点汗来点健康;BePatient,别把烦躁挂在脸上;BePatient,不要没事找事忙。

    密密麻麻的热量,沸腾一样的烫,你不要太恐慌,夏天到处都一样。”

    齐昭在走向学校的路上无精打采地告诉自己:“BePatient,流点汗来点健康;BePatient,别把烦躁挂在脸上……”

    “BePatient,不要没事找事忙!”天漠在后面接口。

    齐昭转头一看,便连忙来了一个九十度大鞠躬:“天漠同学,早安!”

    天漠受宠若惊,也如法炮制,弯腰向下:“齐昭同学,早安!”话一出口天漠突然想起今天早上因为太热而烦躁不安,对妈妈也出言不逊,态度实在恶劣,其实像“早安、午安、晚安”“对不起”“谢谢”之类的语言哪怕在最亲的人面前都是极其需要的,偏偏人们总是忘了。

    “天漠,怎么了?”齐昭问。

    “没什么!对了,昨天我在班上看到一副漫画,画的是……草稚京和八神庵,哇,从内到外都像极了,是不是你的杰作?”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天漠知道齐昭和自己一样是漫画绘画爱好者,只是齐昭的技术更胜一筹。

    齐昭挺着他那单薄地如同相片般的身子道:“这么出神入化的技术,舍我其谁?”齐昭骨架很宽,但偏偏不着肉,因此显得十分单薄,总觉得那身宽扁松弛的骨架随时都可能叮铃哐啷散落满地。

    天漠冲着齐昭扁扁嘴:“是啊是啊,齐天大圣加御猫展昭嘛,好厉害哦!”

    齐昭正色道:“不许剽窃我的话!”

    “我还不是用来形容你,又没有用在别人身上?”

    “那也不行,这话只能我自己形容自己。”

    “行行行!”天漠放弃争辩,“对了,那幅画为什么在钱芳手上,而且看样子所有权是她呢?害得我都不敢猜是您的大作。”

    齐昭难为情地笑笑:“呵呵,这个嘛……嗯……我……”

    “哦!”天漠领悟道,“一定是你送给钱芳了对不对?”

    “她向我要一幅画,所以我就画了一幅。”

    “我也向你要过画,怎么没见你画过?”

    “谁说没有,上次不就给你了一张吗?物理课之后,朋亮中的肖像画,你还夸我画得入骨三分呢!”

    “你还好意思说!”天漠叉腰道,“拿着巴掌点大的草稿纸,随便涂鸦了一幅,哪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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