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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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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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一点儿想赚钱的心思都没有了,我就盼着谭威能把我的那份儿钱还给我,那都是我妈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呀。”田峥低垂着头,心灰意冷。
当然,谁都明白,这个可能性根本不存在。
我和姚望、郑雨面面相觑,目瞪口呆,连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其实,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即使说些安慰的话,对于田峥又有什么用呢?
在所有所谓“坏”的品质中,我想说,我只对其中的两种怀有无可言喻的厌恶——欺骗和自私。直到如今,我也坚持认为,人活在世,无论是春风得意还是苟延残喘,始终需要有一样东西在心中苦苦支撑,否则,所谓“存在”便会顷刻间土崩瓦解,意义全无。当然,至于这种东西是什么,那要因人而异,也许你需要的是乐观,也许你需要的是坚强,不过,对我而言,我只选择对一样东西紧抓不放,那就是——坦诚。
是的,坦率与真诚,这正是我赖以混迹于这个世界中的救生衣。出于狭隘的天性,我也只能容忍那些与我身披同样品牌救生衣的人们同我携手,一起不知深浅地在这世间飘荡,而对于那些套着欺骗外套之人,作为坦诚的天敌,我想,即便不怒目相对,我也只有对其敬而远之。
这是我对于欺骗的一点儿个人看法,而至于另一种让我厌恶的品质——自私呢?我还是留到后面再说吧。
当然,所有这些关于网吧的事儿都是田峥的一面之辞,在谭威的嘴里,事情肯定会是另外一番模样。但是,谁也没傻到要去找谭威问个究竟,我们对田峥的话深信不疑。
几天之后,不出所料,田铮和谭威终于撕破了脸,经过几次激烈的争吵,网吧关门歇了业,两人把所有的东西变卖干净,分道扬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事情还没结束,而是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最后闹到无法收拾,我是说,不愉快波及到了我们所有人,在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芥蒂。
在眼睁睁地看着谭威和田铮关系恶化的同时,其他人在无一例外地感到一阵不知所措之后,很快就分裂成了几种态度:有的一心替田铮不平,言辞激烈;有的觉得谭威也有委屈,于是反唇相讥;有的充当起和事老的角色,在两方之间做着不咸不淡的劝解;有的则干脆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缩头缩脑,沉默不语。总之,所有的人都够傻逼的。
要知道,直到现在为止,我仍然觉得这件事儿是那么的不可思议。事情本身当然没什么新鲜,只是,我对它发生在我们之间感到无法理解。
但是,别去问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会走到如此地方,我只知道,它确实发生了。
姚望还在学校和大伙儿之间来回奔波,咧着嘴露出白牙笑的时候越来越少;郑雨、文武各自在学校里寻寻觅觅着摆脱考试和摆脱姑娘的诀窍;陆骏天天西服格履应付着各式各样公司的考试,争取留在北京。我呢?——我没有别的选择,我只会这么一天天地混着日子。
我开始怀疑,开始否定,我已经厌倦了再维持什么真挚的友情。我看着我们多年的友谊像一只水龙头一样,从锃光瓦亮变得锈迹斑斑,即使艰难拧开也只能不情愿地滴出几滴混水,我知道,我们完了。
时光如湍急水流,不费吹灰之力冲走你紧紧攥住的一切。别反抗,不要反抗,因为一切反抗都是徒劳。
幸好,还有小文陪在我的身旁。

 
 
 
 
 

23。难得的异性朋友(上)
在和一辆租来的丑陋不堪的小“云雀”相互折磨了一个月后,我的驾驶技术已经毫无问题,于是,奢侈的欲望进一步扩大:我想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
我开始跟家里死磨硬泡,不出所料,我妈和我迅速取得了一致。在花钱的问题上,我妈总是站在我的一方,这也正符合她多少年如一日溺爱我的原则。我委托我妈和我爸死磕,没用多长时间,我爸果然一如既往地败下阵来。
满天开始飘腻人的杨絮柳絮的时候,我如愿以偿地得到了一辆白色的二手“奥拓”。虽然是最廉价的车,用卖车的话说:“这就是一加顶儿的大摩托”,但我仍不禁喜上眉梢。
拿到车的那天,我兴高采烈地带着小文奔往大羊坊的经济开发区兜风。加满了油,我们俩和车一起鸣叫着踏上了京塘高速,我把油门踩到底,小车儿不一会儿就飘飘悠悠到了120脉,透过车窗,只见路两边一片片的庄稼转瞬就被我们抛在了身后。
向前冲吧,甩掉一切烦恼;使出吃奶的劲头儿,让我们冲向前方!
我忘乎所以,我不会想到:前方其实只盛产着更多的烦恼。
从此,我每天开着车奔波在我的学校,小文的学校和我们家之间。我开过二环,开过三环,开过京通快速路,开过99年的春天和夏天,我就要毕业了。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的主要内容就是要交出一份儿毕业论文,论文的题目我选的是“论玛雅文明的繁荣与衰败”。
我从小就对历史,尤其是考古学兴趣浓厚,小学的时候我就能在历史博物馆一待半天儿而不知疲倦。上了初中,我也曾萌发过以后要进北大考古系的雄心壮志,但由于我妈老在我耳边敲响“学了考古以后就相当于半个农民”的警钟,我的那点儿可怜的雄心也不由得慢慢就坡下驴,灰飞烟灭了。
关于玛雅文明的论文题目我在寒假时就早早选定,我觉得这是对自己儿时梦想的一个小小补偿。但是,想法只是想法,尽管美好,也不能避免我被如影随形的懒惰再次打败。
离毕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看着其他同学洋洋洒洒一摞一摞的论文已经完工,我不由得终日愁眉苦脸——我的那份儿还一字儿没动呢。
必须要说明的是,我高中时代就所剩无几的学习能力再经过四年大学生涯的锤炼,已经被铲除得颗粒无存。虽然心里也知道着急,但只要往书桌前一坐,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头大如斗,惟一的解决方法就是睡上一觉,醒来后再捶胸顿足,追悔莫及。
更要命的是,几个月前我托小文从她们学校图书馆找来的厚厚一打儿有关玛雅文化的西班牙语资料在经过我粗粗审查一遍之后,竟发现除了前几页一无用处,而此前我一直把这堆资料当作救命稻草,盘算着从中随便抄抄就能应付过去。现在面对惨淡现实,我只有一筹莫展,束手无策。
“谢天,别那么愁眉苦脸的,这算什么事儿啊。”
“你说的轻巧,有本事你写啊。”
“我要会西班牙语我帮你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用西班牙语,你能写份儿中文的我就服你。”
“那还不简单,明天咱们去找几本儿书,我帮你整理一份儿中文的资料,然后你翻译成西班牙语就行了。”
第二天,我们俩来到了不知藏着多少本儿书的北图,一番寻觅,找到了几本儿有关玛雅文化的中文书,抱回家中。一下午时间,准确地说,只用了我睡一觉的功夫,小文就把困扰我多时的问题轻而易举地解决了。
我拿起书来一一翻看,只见上面已经被小文用铅笔密密麻麻地做了注释或是画了线。
“谢天,你就照着我整理的翻译就成了,肯定能通过。”
小文说的没错,我通过了。但日后每念及此事,我自认为不算薄的脸皮也不禁略微变色。
骄阳似火的6月底,我满心欢喜地告别了首都外国语大学,我毕业了。
没错儿,我和所有的毕业生一样笑容满面,不同的是,对于这个我待了四年的地方,我没有一丝留念,我只想说:再见吧,我的大学,我终于能对你——这座遍布事儿逼的大花园——说再见了。
我在混乱不堪的食堂里吃了最后一顿午饭,饭菜一点儿也没因为四分之一的学生要滚蛋而有丝毫改善,一如既往地难以下咽。我们学校的伙食价格据说是全北京的大学里面最高的,我认为这也完全合理——就凭大师傅们好意思把头天剩下的各式菜肴第二天再公然拿出来卖,也应该比别的同行多拿一些节约粮食的奖金。
我像完成任务似的扒了几口饭,把筷子一扔,扬长而去,出了食堂,顺便在门口的小店儿里买了一听可乐,一回头,正看到章吟从身边经过。我朝她一摆手:
“哪里走?”
“你跟这儿呢原来,我正琢磨着上哪儿找你呢。”
“下午什么安排?”
“没安排,回家睡觉呗。”
“一块儿走?”
“好啊。”
我们俩上了我那辆空调不灵的奥拓房车,开着车窗,一头大汗开到了六里桥,章吟的家就住在这里。
我们先去楼下的超市里买了点儿速冻饺子,章吟还没吃饭,我也跟没吃差不多。饺子挑完,她坚持要自己付账,我也就没坚持。
饺子当然是章吟煮的,对于做饭我一窍不通。填饱了肚子,我顿觉困意盎然,和章吟聊着聊着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23。难得的异性朋友(中)
我得回头说说章吟,这是我在大学里屈指可数的朋友之一。
记得姚望和我说过这么一句话:“男女之间不可能有真正的朋友”,对此我深信不疑。至少对于我个人来说,这句话非常适用。
以貌取人一向是我的一大特色,我是指对女性。对于相貌不堪的姑娘,实不相瞒,哪 怕此人浑身挂满“优点”二字,我也实在难以提起什么兴趣与之交流;而对于有些姿色的姑娘们,我的兴趣倒是不缺,可惜我的觉悟又决定了我无法做到只和她们进行正常交往而不想入非非,因此,对于和姑娘们做朋友这件事儿,我一直没有什么奢望。
然而,我和章吟毕竟还是成了朋友,并且这种关系到了现在也没有什么改变,我只能把这归结为一个奇怪现象。
我们是在大二那年熟起来的。此前因为不在一个班,又都属于“不在学校多停留片刻型”,我们好像没怎么说过话。顺便提一句,对于我们系的所有女同学,我是一贯敬而远之,这倒不是想显示自己有何清高,主要还是因为一干女生全都长得千奇百怪,不合吾意。
大二一分快慢班,我和章吟毫无争议地变成了同班同学,也就慢慢搭上了话。我们俩有一个共同爱好——吃,而且口味大体一致,简单总结,就是崇尚所有大鱼大肉,鄙视一切绿色蔬菜。那段儿日子,我记得没课的时候我们老凑在一块儿,各自拿出曾经吃过的美食进行攀比,吹的一方口若悬河,听的一方垂涎三尺。
有一回上课的时候,章吟偷偷递给我一个小本儿,上面写满她品尝过的美味排名。排在头一位的是西安“贾三包子”,我一看立马心急如焚:我还没尝过这一口儿呢!后来,我可没少到位于阜成门外的“贾三包子”店去大吃大嚼那些灌汤小包子和羊肉泡馍,滋味鲜美自不用提。
当然,我们在一块儿也不能只提吃东西的事儿,那未免太过乏味。比如同学,认识的其他人、自己、或者小文,我们也经常聊起。
“谢天,他们说你有个朋友?”
“是啊,和我一个中学的。”
“那可挺长时间的了。”
“三四年了,是不短。”
“是不是以后想结婚的那种?”
“差不多吧,连生男孩儿女孩儿都讨论出来了。你看我们多纯洁。”
“那不叫纯洁,应该说是——美好。”章吟一边嘬着“冰红茶”一边一本正经地下了结论。
对于她是不是有男朋友,我倒是一直没有问过,我觉得犯不上操那份儿心。像她这么聪明漂亮的姑娘,这种事儿当然会有自己的主意。
但是,时隔不久,章吟居然和我们系的一个男生好上了,这着实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说实话,对于她的爷们儿,我的印象平平,不过,我还能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从没当着章吟提起过自己的看法。
从那以后,我们的关系挺自然的就不那么亲密了,各忙各的一路,也是不亦乐乎。就这么着,大学的最后一年到了。
毕业前找工作是一道烦心却又不能缺少的程序,除非你腰缠万贯,毕业以后可以舒舒服服回家歇着。可惜,我不是。
3月份,我和一帮同学去中国国际旅游公司面试,这是我第一个参加考试的单位。
对于以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工作,我一点儿准谱也没有。那时候我惟一觉得还有点儿兴趣的地方是中央电视台或者北京电视台的体育频道,可是据说电视台需要的和我所学的格格不入,只有广播学院的学生去那儿比较对路,我闻言也只好无奈作罢。恰好这时候国旅来我们系招生,我听说当导游捞钱不少,不用每天上班,还能去各地游玩,于是便满心欢喜地和一干人等报了个名参加考试。
考试的时候我提前交了卷子,感觉还行。当天早上在公共汽车上背的旅游单词还真挺管用,要不谁能知道西班牙人管“兵马俑”,“雍和宫”叫什么,估计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过了一些日子,考试的结果出来了,我们系有两个人通过:我和章吟。打听好了复试不用西班牙语后,我轻松前往,和考官胡乱应付了两句,总共用了没有五分钟就稀里糊涂地完事儿了。可气的是,他们居然就经过这短短的几分钟无情地把我给刷了下来,害得我还得另谋差事。当然,这是后话。
我从面试的办公室走出来,正碰到章吟在过道里等着进去。
“问你什么了,谢天?”
“就乱七八糟问了两句:喜欢不喜欢旅游,跟系里学习怎么样什么的。”
“我猜他们也问不出来什么新鲜的,怎么样你?”
“就那么回事儿,谁知道。”
“行,该到我了,你先别走,等我会儿,我也用不了几分钟。”
“没问题。”
果然,我一根儿烟还没抽完,就看见章吟步履轻松地向我走来。
“你也这么快,怎么样啊?”
“没戏吧,瞎说一通他们就让我出来了。咳,反正我也没想跟这儿干。”
“那你还来什么劲啊?”
“咱们同学都这块儿那块儿的面试,我一个也没试过,考着玩儿呗。”
“也是。咱们去哪儿啊?”
“我也不知道……要不去百盛吧,那儿六楼能吃东西,还行。”
我们走出国旅的大楼,钻进旁边的百盛,在六楼美食城买了一堆面包、蛋塔之类的乱七八糟的零食,边吃边聊。
关于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和吃东西一样,我和章吟再次取得了一致。我们认为如果能毕业以后直接进入退休状态,那比什么都要理想,只可惜没人发我们退休金。
天气阴冷,我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嘀咕一句:“要是吃顿涮锅子就好了。”
“去我们家吧,我们家有别人从内蒙带来的羊肉,昨天我刚吃过,特棒!”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儿,我欣然同意。
23。难得的异性朋友(下)
“谢天,我们家的羊肉只剩下一点儿了,还都冻得倍儿硬。”刚一到章吟家,我屁股还没在沙发上坐稳,她就向我报告了这个消息。
“你这不蒙人吗,那出去吃得了。”
“你爱吃吉野饭吗,牛肉的?”
“爱吃,你们家这儿有卖的?”
“我做给你吃吧。”
“呦,你还会这手儿呢,那我可绝对没意见。”
我坐在沙发上把电视频道播了三圈儿,什么好看的都没有,又翻了翻书柜里的书,也没什么合意的,只好起身去了趟厕所,然后来到旁边的厨房看章吟做饭。
章吟正在低头切着牛肉片儿和黄油,专心致志,旁若无人。我靠在门框上,看着她把牛肉、黄油、洋葱一一切好,放进锅里,倒上作料,一通翻炒,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
可能是被洋葱呛着了,章吟轻轻咳嗽了几声,然后伸出手,用手背擦了擦眼里被呛出的泪水。就在这一瞬间,看着她身穿红色毛衣的高挑背影和白皙修长的右手,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无可救药地被打动了,我强烈地产生了一种走过去把她搂在怀里,替她擦去眼泪的冲动。
但是,我一步也没动,依旧靠着门框,肩膀都顶得有点儿疼。
“你怎么过来了,谢天?”章吟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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