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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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狗尾巴一样晃悠的青春 作者:谢天-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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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一步也没动,依旧靠着门框,肩膀都顶得有点儿疼。
“你怎么过来了,谢天?”章吟回过了头。
“待的没劲,我看看有什么能帮你的。”
“那你会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会干。”
——是的,我什么也不会干。
有了车以后,章吟二话不说成了我车上的常客,而且经常是亲自驾驶,我很少见到一个女孩儿对开车有这么大的兴趣。
我们穿过大街小巷,冒着炎炎酷暑,漫无目的地瞎逛,累了就停在一个阴凉地方,歪在椅背上吃冰棍儿,一对儿大闲人,借此打发漫长下午,熬过了毕业前的最后一段儿时光。
忘了提到我们的另一个共同爱好——睡觉。当然,我是说各睡各的。
在睡觉方面,章吟完全和我棋逢对手,应该说,她比我还擅长这项技能。每逢我们俩打电话,头一句问候通常是:“醒着睡着呢?”,自然,回答后者的时候居多。
至于我们共同爱好的睡觉活动是不是偶尔能凑在一块儿进行一下的念头,也不是没在我脑子里出现过。我的意思是,我也别跟这儿兜圈子了,痛痛快快地说:即使我从来没发现过章吟在这方面有什么倾向,也不妨碍我不时地冒出是不是和她上回床的想法。
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也许,我是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我一直就是这副嘴脸。
小文很喜欢章吟。
小文对我说:“别和章吟上床,谢天,找一个姑娘上床不难,比找一个合适的朋友容易得多。”
我明白她的意思。
章吟听到我说不吉利的话,会找块儿木头连拍三下,嘴里念叨着“呸!呸!呸!”,她相信这样就能逢凶化吉。
章吟在餐桌上看到有合意食品,立马儿把头发扎起来,惟恐影响多吃多占;吃到兴高采烈之处,还会把鞋一甩,双腿直接盘在椅子上。
章吟和我生气的时候,喜欢把嘴高高撅起,鼻子上也随之出现几道细小的皱纹儿。
这些,我都喜欢。但是,我明白,只有作为朋友,她才如此可爱。
24。“刚出虎穴,又入狼口”(上)
我穿过浓密树荫相伴的街道,刺眼的阳光被层层绿叶分割得支离破碎,一块儿一块儿洒在我的肩头和脚面。我来到一座不起眼的白色破楼面前,低头进去,登上步履蹒跚的电梯,到了四层。
一出电梯门,我就看到迎面戳着一块儿金光闪闪的大牌子,和阴暗狭窄的走廊显得极不相称,牌子上面刻着八个红字“国际运动旅游公司”——就是这儿了,这是我的单位。
被国旅打发回来没多长时间,系里又安排我到这个位于体育馆路的公司参加了考试。在和一个嗓音沙哑,浑身透着干练的年轻女性谈了半个小时之后,我被告知:这家公司录取我了。
这是国家运动协会下属的一个旅游公司,会议室的墙壁上挂满了公司组织过的各种活动的照片和海报:像什么国际汽车拉力赛,国际越野挑战赛,骑摩托车穿越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等等,五花八门,我看得津津有味。
我对自己被录取没多做什么考虑就答应了下来,反正干什么都那么回事儿,何况在这儿干还能跟我喜欢的体育沾上边儿。当然,如果放在现在看,我想不出还能有什么去向比我当时的选择更糟糕。
小文一直不赞成我选择导游这个行当:“当导游不适合你,真的,谢天,你应该再找找其他的工作。”
“得了,就这样吧。有个地方儿去就完了,挑来挑去还不够累的。”
数不胜数的事实证明,当我和小文有分歧的时候,道理总是站在她的一边。但是,什么也拦不住我按照自己的一套行事,我的原则是:省事儿至上。
我给自己延长了一个礼拜的假期,然后来到公司报道,正式开始了我倒霉的上班生涯。
朝九晚五的生活还没满一个礼拜,就已经腻歪得我五体投地,不知如何是好。“刚出虎穴,又入狼口”,这话套用在我身上再贴切不过了——我满心欢喜地逃离了大学校园,没承想,气儿还没喘匀,又落入了三头母狼的怀抱。
我所在的西班牙语部一共四个人,除了我之外全是女的。部门经理就是把我招进来的那位,名叫马君。此人不到三张儿年纪,说话干事儿都不见半丝女性气息,一副工作狂人作风;剩下两人一个叫龚丽娟,以前是个跳伞运动员,据说还得过全国冠军;另一个叫杨林,和我一样,刚毕业的学生一枚。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可真是一点儿错也没有。我连这三人各自叫什么名字都还没分清楚,她们就早已搞成一团,热乎得不分彼此,仿佛多年知己。
当然,如果每天上班她们仨都如唱戏一般叽叽喳喳,作为惟一的观众,我也没有多大的意见,还能当作一乐。最让我摸不着头脑的是,刚刚她们还欢笑一堂,马君一声令下,大家瞬间各就各位,安心工作,态度专注得令我肃然起敬,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干点儿什么。
我硬着头皮虚心请教:“马经理,您看我干点儿什么?”
马君头也不抬:“自己找点儿饭店的报价学习一下吧。”
我遵旨从书柜里捧出厚厚一摞报价表,细细参详,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所有的报价全是两年前的,统统过时,一股劲头儿立刻不见。
我又把椅子挪到马君的身旁,探头探脑地问:“马经理,您看咱们什么时候组织个体育项目?”
马君闻言看了我一眼,好像打量着一个白痴:“咱们部门从来都不搞什么体育项目,咱们做的就是普通旅游,搞体育旅游咱们目前还没有那个精力和实力。”
“嗯?咱们公司不是主要就是搞体育旅游的吗?”
“那是别的部门,咱们西班牙语部不参与。”
操,这个大骗子!面试的时候丫明明告诉我:自己刚从丝绸之路开着车回来,身上的沙子恨不能还没抖落干净呢。我心头直往上拱火儿,觉得自个儿就像一个大姑娘被甜言蜜语地拐进了窑子,还美滋滋的当是个高级饭店呢。
每天早上上班,我先在那台老掉牙的破电脑前收收邮件,然后把当天的传真去复印室复印一份儿,再然后就是无事可干,往沙发上一坐,东张西望,苦捱时光流逝。
我的烟量明显增加。办公室不让抽烟,我可以借机说出去抽一根儿透透风儿,于是,一天下来,我起码出去进来十好几回,惹得马君屡次对我说:“小谢,少抽点儿烟吧,对身体不好。”
更让我受不了的是龚丽娟和杨林,这二人工作态度无可挑剔,积极无比,积极得让我看着头晕目眩。
龚丽娟主管各项后勤工作,也无非就是找找报价,整理整理文件之类的杂事儿。但此人明显脑容量不足,干事儿丢三拉四,全无条理,打电话所答非所问更是拿手好戏,常常是一天忙得不可开交,到头儿跟什么都没干毫无区别,我看着她这么忙活都觉得受罪。
杨林每日上班必先手捧一本儿《西班牙语导游考试复习提纲》相面,半天也不见翻过一篇儿。虽然眼盯书本儿,但此女两耳竖得笔直,凡有风吹草动,必定翻身而起,跃跃欲试。一天,马君把一份儿团队名单递给我:“小谢,把这份儿名单复印一下,再检查一下有没有错误。”我手刚伸出去,只见杨林已闪电般抢到了我的面前:“我去我去。”说罢夺过名单,旋风般直奔复印室,看得我嘡目结舌,直怀疑去复印名单是不是能额外拿到奖金。
24。“刚出虎穴,又入狼口”(下)
终日与这么三个仙人同处一室,弄得我一进办公室,立感浑身酥软,呼吸艰难,本来就不高的工作热情迅速丧失殆尽,请假休息的热情倒是与日俱增。夏天还没过完,我已经成了西语部著名的病号,每次上班总会得到马君的殷殷关切:“小谢,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7月底,我从弥漫着牛逼气息的财务室领到了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1000大元。我拿着钱请我爹妈和小文去西单的“巴西烤肉饭庄”搓了一顿,花掉了一多半。看着钱包里还剩 下的薄薄几张钞票,我不禁悲从中来:饱受折磨一个月,就换来这么点儿微薄薪水,真他妈没劲。
邻居送给我们家一只小狗。小东西刚刚一个月大,虎头虎脑,走路东倒西歪。对于新环境,它一点儿也不怕生,头一天来到我们家就大摇大摆地把各屋都串了个遍,左顾右盼。
我们家人一直都特别喜欢小动物,每每看到小区里别人家牵着小狗遛弯儿,都会停下来观看良久。这回终于迎来属于自己的一只小狗,我们自然都是喜出望外。
小文一边跟着小狗在各屋漫步,一边兴高采烈地大叫:“你看它多结实啊,方头方脑的,咱们就叫它‘方块儿’吧。”
方块儿的到来给我平淡无味的生活增加了不少乐趣,当然,带给我妈的乐趣更大,因为她终于有机会向我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娇生惯养,百依百顺”了。在我妈的悉心呵护下,方块儿身材与日俱增,飞扬跋扈,渐成小区一霸。过了一段儿日子,每逢我带着方块儿在小区中徜徉,都会发现其他人家看到我们的身影便纷纷避让,绕道而行,任由我们趾高气昂。
在办公室磨练了一个多月,马君终于开始让我带团了,我的导游工作这才算名副其实。鉴于经验不足,马君起初只让我接手两三个人的散客,圈儿内俗称“二人转”。
我头天晚上在家死记硬背了一大套导游词儿,第二天一觉醒来,发现脑子里还有印象的已经是零七碎八,心中立马开始忐忑,但事到临头,也顾不了这许多了。
我打车来到饭店,和司机,客人一一碰头,一番寒暄,坐上轿车——出发。
车开上二环,正值上班高峰,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我心中暗暗叫苦:昨天准备的连篇鸟语已经快用光了,再不到景点我可就没词儿了。我扭头向司机求助:“张师傅,您看平常路上导游都介绍点儿什么呀?”
“咳,这还不容易,……嘿,这辆夏利还他妈敢蹩我,抢什么抢,抢命呐!……你想起来什么就跟他们瞎掰一通,老外都好糊弄。”
——废话,我他妈要想的起来什么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我强打精神,把一会儿要参观的景点介绍通通都提前给两个老外讲了一遍,直说得口干舌燥,说完也不管两人听懂了多少,把头一撇,紧盯窗外,假装被平常早已烂熟于心的街道人群所吸引,目不转睛,死不回头,真他妈是活受罪!
导游工作,看似自由,实则龌龊无比,简单归纳,就是在整条旅游路线中跟司机和客人作着不懈斗争,把黑钱塞进自己裤兜儿。
导游先是千方百计,花言巧语地争取客人把腰包里的各国货币都拿出来,在旅游商店里购买超出实际价值数十倍的各种破烂儿,从中提取可观利润;然后再谨防被时刻虎视眈眈的司机黑上一道,当然,能反手涮司机一把那最理想不过。
中间种种技巧,我也不必多加描述,免得大家对欣欣向荣的旅游事业信心不足。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接过了十几个团队,从散客到好几十人的大团,我对导游这个行当已经厌恶得无以复加。一到北京的各个著名景点:长城、故宫、雍和宫、颐和园的大门前,我就望而却步,踌躇不前,后遗症直到今天仍然没有完全消除。
我绝没有想把自己从导游堆里往出择的意思,事实上,看着自己的客人在旅游商店里大肆购物,我觉得自己比谁都心花怒放。但是,这唾手可得的钱财也不能安抚我躁动烦闷的情绪。
西班牙旅游者大多有这么一个特点:他们在欧罗巴大陆不属于富裕人口,始终被英法德意压过一头,因此,一来到比他们更加不济的中国,“我是大爷”,“我是富豪”的情结立刻显现无遗,骄扬跋扈,不可一世。——去你们大爷吧,你们丫凭什么到我们地盘儿上当爷爷啊?我此刻早已把在导游条例中背过的“对待国际友人要做到不卑不亢”的教诲抛到九霄云外,要是我西班牙语能说利落,我真有心把他们“亢”得羞愧而死。
再回头想想带团结束又要回到那间陈旧破烂的办公室,享受着三个大事儿逼在我耳边一本正经地喋喋不休,我真感到万念俱灰,生活黯淡无光。唉,不如意事常八九啊!
25。苦闷生活的救命稻草(上)
苦闷生活最需要捞住一根儿欢乐的救命稻草,我寻寻觅觅,总算给自己培养了一项新的爱好——保龄球。恰逢此时,文武从天而降,也迅速对保龄球走火入魔,于是,我们一起欣然携手,对这个球撞瓶的无聊游戏苦苦钻研,乐此不疲,借此摆脱生活中的一切烦恼。
文武所学的自动化专业是五年制,也就是说,就在我窝在苦海无边的工作领域中束手无策之际,他还跟学校里终日悠哉游哉呢。
如果抛开找工作和写毕业论文这两样烦心事儿,大学的最后一年让每个人都闲得长毛儿,不得不找点儿乐子,这时候,文武想到了我。
一天中午,我正在办公室无所事事,手机响了。
“喂,小谢,是我——文武。”
“你丫嘛呢?好长时间都没信儿了。”
“正跟学校烦呢,没的干。”
“操,我也跟公司烦呢,更没的干。”
“那我找你玩儿去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
半个小时后,我和文武在龙潭湖公园门口聚齐,然后一同去往位于左安门一带的TAT保龄球馆。
“小谢,你丫现在怎么又好上这口了?”
“玩儿呗,闲着也是闲着,你也试试,挺有劲的。”
果然,两局下来,文武也对此运动深深着迷。他看着我刚刚开始练习的“飞碟”姿势,兴趣浓厚,抓耳挠腮开始摹仿。
“这‘飞碟’怎么玩儿啊?”
“我也不会,就听人家说手腕一翻,手心朝前。操,我胳膊都快拧折了,球他妈一点儿也不转啊。”
“你丫不行,你看我的。”
那天下午,我们俩跟沉甸甸的保龄球较了半天劲儿,最终谁也没摸到半点儿要领。出了大门,文武还在一边摆着姿势一边琢磨:
“手得这样儿……噢,我明白了,这不就是跟球瓶说‘再见’嘛。”
苦练生涯从此刻开始。我和文武一咬牙,每人花重金办了一张晨练卡,每天凌晨5点就挣扎起床,汇合在TAT,练习不辍;看到有玩儿得像模像样之人,我们也不耻下问,虚心请教,问完做恍然大悟状,再去埋头尝试,日久天长,竟有一些进展。
我用带团赚来的黑钱给自己配备了一个黑乎乎的保龄球和一双黑乎乎的保龄鞋,装备精良,精神抖擞;文武自然不甘示弱,也给自己置齐了一副行头,此刻他已本着“身大力不亏”的原则改练弧线球,行头中比我多出了一支铁手套,精光四射,威风八面。
由于每日早睡早起,生活规律,再加上去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的精神面貌竟然大有改观:气色红润,行动矫捷,一副健康青年造型。
我和文武的保龄技艺也修得了正果,成绩节节高升,几个月下来,已经俨然两个业余高手模样,一上球道,全中此起彼伏,畅快干脆。
与此同时,小文在她的美利坚求学之路上也正稳步前行,她的托福考了627分,恰好和我们认识的日子相同。
小文认为这是一个好兆头。
惟一美中不足的是,文武和他媳妇儿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无可救药。尽管文武多次提出散伙儿申请,但高原始终对其痴心不改,穷追猛打,弄得他平时连学校都不敢多去,只能越来越经常地跟我和小文泡在一起。
我们的三人组合渐渐变得形影不离,每天一块儿开车兜风、打保龄、玩电子游戏、看VCD、搓饭、带“方块儿”散步,津津有味,轻快随意。
那段儿日子,我最熟悉的就是从我们家到文武家的一段儿路,中间的一切沟沟坎坎全部了如指掌,晚上就算不开车灯都能确保平稳驾驶。好几次,我和小文漫无目的地瞎转,最后都在不知不觉间把车开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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