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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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圣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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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再喝了。”她说。
“是冰水啊,你别睡着了。”她对这男孩瞬间有了感觉,不是好感,是那种想要多看一眼的感觉。
有时她的玩伴直言不讳告诉她:“我有个朋友说喜欢你,他还问你怎么和那么多丑男玩在一起。”她只是“哦”一声了事。
她的手被A君牵着,不知怎么就撒了。当再次在楼梯口遇见A君时,她仔细看他一眼,才发现他长得的确与想象有一定区别。
她低头走过去想不理他了。A君突然叫道:“你去哪了?我楼上楼下找你好几遍。想不想打台球啊?”
“我要去喝酒。”她头也不回上楼了。她走到灯光昏暗沙发坐下来,A君尾随而来,她抬头看他时又觉得顺眼了很多。A君嗓音有点喑哑,说话张狂样子能看出是个出来混的,不过混什么他没说,她也没问。
A君过来搂她腰,她感到兴奋。他们就这样连说带笑带骂地过一个晚上。
经常有人夸赞她手机好Cute(可爱),而她手机不过是款十分普通她自己都说不出型号的三星手机啊。有些东西所以被认为好,要看它主人是谁啊。
A君一手搂着她一边朝她借过手机,匆匆把自己电话号码输进她手机。
“靠,你干什么啊?”
“我不想以后找不到你。”他有些温柔。
她就这么认识了许多人。有时有男人致电问她在干什么,她回答方式很粗野:靠,我在外边,还能干什么丫,还特有歧义地回答道:“做爱做的事呗!”听得男人毛骨悚然,因为这实在不是一个美女所能说出口的。
有一次,L君对她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这么特别,我以前从不主动给一个女孩打这么多电话的。”
有时候,她和F君在一起,坐F君家镜子旁——她时常被男人带到家里去,她却极少把男人带回自己家,她的房间太干净了,不应该受到污染,不像她的身体。
她和F君也是酒吧认识的,她清楚,男人是不会爱上酒吧里认识的女孩的。她比谁都知道10分钟得到的爱情1秒钟就可以失去。不过她无所谓的。她迄今为止还没真爱过谁,即使与哪个男人发生某种关系也不过希图短暂欢娱。这就像和他们面对面吸食大麻,就像接受他们似是而非感情那样接受他们递过来的摇头丸,都是希图短暂欢娱。
清晨,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时候。
她穿好紫红色内裤,把她和C君昨晚用过的香草避孕套打了个结。
准备离去了,一只手却轻轻抚摩她头发,从大脑皮层甚至产生瞬间的感动。也许该欺骗自己说这个男人不是为她身体而和她睡觉的。可是又有何必要呢?既然这男人已经不能给她昨夜那触电般激动了。
感动过了,男人的抚摩更鼓舞了她走的决心。
男人说:“吃了早饭再走吧。”
她拒绝了,窗外阳光明媚,她没有说服自己留下的理由,她已经把夜晚花在鬼混上,至少白天应该像个人。
“我要去上班了。”
“你在哪上班?”
“靠,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City(市里)的Lippy。”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没事,你根本不用记得。”
“你说话就不能说好听点吗,一个女孩子成天靠来靠去有什么好啊,再说靠什么靠,你有这功能吗?”
“我没有不是可以跟你借吗!”说完,一边伸手把丝袜往腿上套,一边嬉笑地在J君下面那东西上狠狠揪一下,J君立即护驾,还把脸凑过来嬉笑地说:“有荣幸送你去上班吗?”
左鸣起身说不。她想尽快离开他。有时候,某些人某些眼神也使她想到该不该真的去爱一次。呵呵,也许有一天会那样,可至少不是现在。年轻时除了爱情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暂时没兴趣读书,却不想做无用的人,她在Lippy打工,赚着一份薪水,虽然这薪水还不够她买漂亮衣服,可在那里她结识形形色色的男人,若不是到了上床,那些男人总是像朋友般对她好。
而面对浩然,面对这长发飘逸男孩,面对他不知所措眼神,她感到很有些异样,他坐在她身后时,尽管她早已看穿他鬼胎,她还是朝他借了根烟。
这事情真的挺黑色幽默的。
结识浩然多像个玩笑。生活到处是玩笑。她在酒吧里结识不同的男人,可那统统是玩笑。她在Lippy打工也是个玩笑——她跟Lippy的女伴们相处愉快,可是她辞职了,没和她们打一声招呼。她整个生命就是玩笑,什么时候玩笑停止了就说明她老了——玩笑人生的人从不考虑老了的事情。那晚上她居然问浩然:“愿意做我男朋友吗?”
浩然一边摸着她的秀发,一边严肃地说:“其实在奥克兰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可我却不认识她。”
她扑哧地笑出声来。若是他真答应了,只能说她开了个不好笑的玩笑。现在她正可为这个玩笑打上80分呢。
她找不到令她兴奋的事,沮丧地回到家中,客厅里摆着用来装鞋子和雨伞的组合架,可她一点不给面子,两只靴子像手雷一样抛到地板上。女房东从厨房冲出来:“哎哟妈呀,我以为地震了!”
“哦,暂时还没呢。”大概为了避免嗦便转过身去。其实,她一天蛮无聊的,可就是不喜欢因为琐碎事情和别人说话。她不知从何时起有了这个习惯。她有个固执的想法:人们常常讨论所谓爱情、学业、事业,甚至理想,都是些不能带给她喜悦的东西。生活是废墟,这些东西就是废墟中瓦砾,只令人徒增感伤而毫无意义。就说女房东那油漆工丈夫吧,他以前在国内学画画的,他时常眼睛一边飘进她乱七八糟的卧室,一边对穿着睡衣在客厅乱跑的左鸣感叹道:“你房间好乱啊,你的个性和我年轻时很像哦!”
“哦。”她总是简单应付他,因为他除了偶尔“怀春”,已被生活不可避免地变成一个世俗人。左鸣听说他和女房东极力要把暮年父母移民新西兰,为的就是从政府那里多弄几份救济金。他本人呢,完成从画家到油漆工转变后,出去揽活尽找给他现金以方便偷税的东家。现在他除了会用“年轻”、“有朝气”来形容左鸣的玩世不恭外,在左鸣看来他那张嘴巴只剩了吃饭功能了。
他总是强调:“我以前学画画的,那时候房间也很乱。”
他太太就为他助长女房客不正之风非常不满,很严正地说:“左鸣,你一个女孩房间乱乱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我还没考虑这个问题呢。”左鸣一边梳头一边不屑地说。
在她看来,女人只会比男人更世俗。她房间乱的确被很多人指责过,记得一个男孩还在她朋友那讽刺说:“左鸣这女子真有个性,居然把房间搞到下不去脚!”可这话就跟另一男孩在她朋友面前讥笑她“漂亮是漂亮,可一看就是副淫荡样”一样,在她那儿只不过牵起嘴角一丝微笑。
这会儿她就在这世俗女人面前转身回房间去,可女房东一连声吆唤她。一定又要交代什么听了也记不住的事了,她假装没听见,径直朝房间走。女房东咸蛋超人般堵在房间门口。生活本身就是尴尬的,可此刻,左鸣尽量用虚伪笑容化解彼此的尴尬。
“你能把下个月的房租交一下吗?”女房东说。
她有点崩溃了,有时候她面对理所当然的事也会崩溃。左鸣觉得自己存在得好不真实——说假话和虚伪的笑容啊,就直通通凶巴巴地说:“哎呀,明天就给你!”
女房东脸上立刻绽出笑容。等她就要踏进房间,女房东又叫道:“鸣鸣,以后把靴子放到鞋柜上!”
她没听清楚,可为避免嗦就爽快答道:“哦!”


《夏天的圣诞》 第二部分
第23章
父亲说:我女儿聪明又漂亮,开始我是把她当总理培养的,可后来我发现目标定高了,只好改成当总理夫人来培养了。
果果很早就有了人生目标这个概念。
那是北京一个炎热下午,一家人围着饭厅圆桌吃西瓜,爸爸突然捻起一个西瓜子说:一个人,西瓜那么大的理想,能实现的可能也就西瓜子那么大……意思是,人生只有立大志才能成器,而且立大志往往只能成中器、小器呢。
她那时刚上小学,正是对理想什么的有了感觉的年龄。她眨着眼睛,西瓜水缓缓从小嘴溢出,妈妈一张纸巾递过来,凶着爸爸:“喂,好好吃西瓜,别在女儿面前犯神经!”
她对爸爸说:“赌王从小的理想只是做个平凡厨师呢!”
爸爸朝她皱眉头:“你永远不要相信奇迹会发生在你身上!”
她在心灵原野播种下西瓜般大梦想,如今很有些产出了——在别人眼里她一直是优秀孩子。为了实现梦想,她下一目标是冲进世界知名学府奥克兰大学。这完全是中国式梦想。有时,她也会有些迷惘了,难道人活着就得卫星不离轨道般循规蹈矩?听说一些奥大学生毕业后并不急于朝大公司投递简历而是去非洲国家寻求匪夷所思的浪漫,这究竟是也非也?
她还是被这建筑风格古朴的奥克兰大学所吸引。这是怎样的大学呢,它覆盖了奥克兰几乎最繁华的中心地段,却一直保持着它的古朴。新西兰是个缺乏历史而又美丽的国度——没有历史,我们拿什么估测它的未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前途无量?
她有时也会被露露和Water拉出去玩,不过她最厌烦看见马天那一头好像破抹布的发式,所以每次必定是灰姑娘样子,找借口在12点前从City(市里)赶回来。Dillon偶尔会出现,甚至会给面色红润的她,递上几片酸薯片,然后打趣地问她是不是又去酒吧里SeeingSomeone(看上别人)。她老老实实说自己没有喝酒,即使泡吧也是和朋友在一起。他不信,且多少表现出不悦。她的确没有喝酒,可每次却不知为什么面颊总有些灼热。有一次他居然从储藏间拿出黑色小手枪笑着朝她瞄准。果果并没恐惧,从Dillon笑容中她相信那只是玩具枪,直到他又举起枪,“啪”地一声,厨房柜子上出现一个洞,她才相信那是把可以伤人的枪。她带着疲倦和被吓出的清醒,回到房间继续上网。
她Assignment(作业)文档多半时候都打开着,她把它存在桌面上了,现在才想起为它做备份:有几门觉得写得乱七八糟的Assignment(作业)其实还是很考究的,有条有款的,像是某公司职员的业绩报告。不过,不到最后一个晚上她通常不会把这作业做完的。
她打开MSN看到了爸爸留言:“一位父亲说:我的女儿既聪明又漂亮,一开始我是把她当总理培养来的,可后来我发现目标定高了,只好改成当总理夫人来培养了。”
一个父亲的期盼。可她,每次从父亲那收到这等施加重量的句子,都感到是一把剑刺进自己胸膛,她恨不得将这剑再刺将回去……
这次她失眠了,不是因为父亲,也不是因为柜上那个洞。记得Dillon当时笑着问你害怕吗?她的确有些怕但还是摇摇头,说了句:“我相信你还不至于。”他显然看出来了,答非所问无疑表现了恐惧,所以他胜利地笑了,笑声很长。她在他笑声未落前回到了卧室。可恐惧很快就过去了,无形烦恼却涌上心头。她不知道那种烦恼究竟是什么。她开始杞人忧天怀疑自己花在学习上时间是否不够多,怀疑自己是否有能力读完那所大学。她忘却夜晚窒息般的寂寥开始自责,自责使她加快作业的速度……
已经是奥克兰的深夜,露露坐在手提电脑前,刚打开网页浏览邮件,右下角提示框弹出“X某某上线了。”
露露迅速打开QQ,凭以往的经验,如果不跟他说话,他5分钟内就会消失。
每次都是她主动跟他聊,她并不喜欢这样,可就像不喜欢冰激凌会化掉却不影响她喜欢冰激凌味道一样,她还是给他发过去:
“晚上好啊!”
×某某回复道:“??对哦,有时差,嗯,下午好。”
“好久没见你上网了。
“是啊,因为太闲了忙着睡觉,抽空下午上来看看。”
“真的假的,不过我很快能见着活的了。”
“呵呵。”
露露又写道:“什么时候过来?”
×某某回复:“下周。”
“你来奥克兰有人接吗?”
“有。”
露露挺烦每次一问到她想知道的,×某某总用“呵呵”两字不置可否。有时追问下去,×某某那边便会出现自动回复,例如:“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说呢?”之类狡猾的话,弄得她没脾气。好在他要来奥克兰不是吗?这家伙!
露露收拾起好奇心,她要留到见他那一天,不远了。
她跟他说:“那下礼拜见。”
“好,FACETOFACE(面对面)。88。”
露露熄了灯,让一切都消失在奥克兰的夜色中。
第24章
钱雨想,新西兰生活将从车库开始
时近黄昏,和每天一样,浩然从床上爬起来。
他从地板拣几枚硬币,面值1元、2元和50分的,他把它们放在方便面盒盖上,寻思这就是明天去接机的停车费了。
他找出写有钱雨报给他航班号和抵达时间的小纸巾。
是新航的小飞机哦。明天不用去太早,像钱雨这手持中国内地护照的,虽说航班是15:15的,等他出了机场一定是太阳下了山,想着想着就浑身稀软倒在前几天从黑Prelude上卸下的轮胎上,不知不觉中还做了一场赛车梦……
真正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浩然糊里糊涂伫立在抵港大厅门口,见接机人蜂拥到接机口,为表示诚意,便挤上去。他拨开几个肩膀,眼前许多黄皮肤黑头发的,也有一些黄头发红头发却是黄皮肤的,他们操着各种各样语音,推着行李车朝他走来。这么多亚洲人!呵,这飞机是从香港起飞的。浩然注视着接机口走出嘻嘻哈哈人群,突然觉得眼前这出口就是从前他和成千上万留学生走进奥克兰生活的进口啊!
“喂!”浩然感觉不是被人猛拍下肩膀,而是打架时棒球棍子敲在后脑勺,不过他没有昏死过去,却转身发现钱雨——如果这牛高马大男人是钱雨的话——正站在出口外,左手推着行李箱子,右手提着本鲜红英汉辞典,一时间把他搞糊涂了。
“你看你那德行不是趁空又在泡妞吧?”
“钱雨,你也太超人了,这么快就出来了?”他恢复了清醒。
“哼,等你半小时了!我一下飞机连厕所都没上就赶着提了行李出来,谁知你小子倒好,你说这是我接你还是你接我!”钱雨说话刚劲有力。
浩然这才发现钱雨的确站在比他更靠外的位置。这似乎更让他重温了初来奥克兰感觉。
“对不起,都怪我在这破地儿,没时间观念。”
“哎,别说破啊,我刚来,纯属打击我积极性居心不良啊!”
浩然上前帮钱雨推车。
“行了,推车不费力气,放手。”钱雨走在浩然前方。
浩然突然觉得世界真奇妙,他们出生在山东一个地方,长大飞走了,这么多年在国内不在一起,如今却能漂泊海外岛国相遇,什么是缘分?这就是缘分!什么是友谊?这就是友谊!钱雨质朴的外表使浩然抛弃了以往对所有人的戒心。
“你怎么这么瘦,不是说出国人都胖吗,怎么就你抽条啦。”钱雨转过脸来。“还有,你现在怎么这么个落魄样,浪子形象时髦咋地啊?”
钱雨摸摸浩然头,生怕控制不住,又拿辞典往他脑袋上砸。
“糗,我这是营养不良——精神上的,这么明显你看不出?”
“是啊,看你那黄毛就看出来了……也好,不是纵欲过度就好。”
浩然一阵苦笑,刚才还担心这么长时间不见,志不同道不合会不会无话可说,这会儿似乎很有些朝夕未分感觉了。他打量着钱雨,觉得他一张方脸生得不错,虽然没了小时稚气,却越来越有阳刚之美。记得当年大雨妈妈是个好看女人哪,啊,应该说是阿姨,好看阿姨生的儿子怎会错了,只是细打量有点那个——哦,是有点土吧。其实也不能叫土,是国内学生都有的学生气儿,这么学生气儿,至少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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