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你,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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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你,认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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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怕你再惹事,不怕他们。”他没啥好气。“还不快走?等人家回来找你喝茶啊?”

    阿高赶紧做出一个小生怕怕的表倩。

    “是是是,我先走一步。”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云开望着他跑开的背影,心里骂个臭死。真不晓得自己何苦蹚这趟浑水,应该让阿高被修理一顿才学得乖。

    “欧阳?”

    他完全预料不到自己会听见这个声音,脚下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玮玮,是你?”又惊又喜的表情笨憨憨的。

    杜墨玮走出藏身的矮墙,开始怀疑刚才所见到的“勇猛欧阳”可能是阳光折射后产生的海市蜃楼现象。

    “刚才我全看见了,你好勇敢,在那群人面前居然还能侃侃而谈。”她浅露一抹温柔的笑容。

    她不笑还好,这一笑,笑呆了他!

    “没有……不敢当……我是……呃……”镇定!镇定!今天是个大好良机,终于让他朝思暮想、神魂颠倒的杜墨玮注意到他,无论如何也要洗雪以往在她面前笨手笨脚的耻辱,给她留个好印象。“我,呃,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你正要回去吗?”他忙不迭点头。“既然如此,我们一定顺路,一起走就是了嘛!何必送来送去的?”

    “也对喔!”他尴尬地拨搔脑袋,发现自己又在她面前做了一次白痴。

    这个男生真的很奇怪!墨玮满肚子纳闷。他在其他人面前向来四平八稳的,偏偏在她面前老是舌头打结,或是走路跌倒、撞到墙壁之类的。难道她长相如此可怕,把他吓成这样?

    鬼丫头杜砚琳的声音蓦然闪进她的脑海——人家欧阳大哥暗恋你好久了,你当真看不出来?

    会吗?她偷瞄身旁的大个儿一眼,他正带着崇敬的表情跟随她。由于大他一届的缘故,虽然两人同龄,她却一直认为自己比他年长,现在居然被这个“小男生”暗恋?

    天性中腼腆的一面突然发作,她蓦地加快脚步跑开。

    “喂,玮玮?”他莫名其妙望着她跑开。又怎么了?他明明规规矩矩地走在她旁边,没有做错什么呀!会不会是他的脚步太快?或是呼吸太慢?有没有可能是衣服穿错颜色?

    不管了,他赶紧追上去,但又不敢追得太近,怕唐突佳人。

    “玮玮——”于是向晚的台南街道,一双年轻男女展开了他们的情感追逐。

    ***

    “我要买电脑、我要买电脑、我要买电脑!”杜砚琳念经似的晃进姊姊房间。

    “去跟爸妈说,别来吵我。”杜墨玮抽出面纸拭掉眼角的湿意,缓缓合上书页,一时之间还无法从杜十娘遇人不淑的悲惨遭遇里脱身。

    “老姊,又在伤春悲秋了?”砚琳噗通跳上姊姊的弹簧床。“不是我爱说,这年头像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林黛玉根本无法在社会上生存。”

    她瞋了妹妹一眼。

    “你这个超级钱鼠又知道些什么生存之道了?”为了存钱买电脑,砚琳搜括金钱的本事可以称之为“无所不用其极”。在她眼中,“钱”等于“电脑”等于“生存的意义”。至于两个月后的高中联考,自诩为“赛诸葛”的小女生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能就因为平常太托大了,才会死到临头及时找家教拚命补习,而她的周末家教,哼哼,正是欧阳云开是也。

    “来,五十。”丫头片子漾出贼忒兮兮的笑颜。

    “何所据?”她可没这么多钱供老妹搜括。

    “卖面纸。”砚琳向来留心每个人房里的必需品,一旦谁用完什么,就自愿跑腿代拿,再收取一笔“合适”的跑腿费。

    “十元。”她还了一个价。

    “三十?”

    “十五。”

    “成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砚琳向来秉持亲姊妹明算帐的原则。

    “还怕我赖了你的帐不成?”她没好气地抢白,刚掏出来的铜板立刻消失在饥渴的口袋里。“琳琳,你和欧阳云开熟不熟?”

    “熟,干么?你肯接受他的暗恋了?”哇哈哈,她的劝说终于发生效果了。

    “小鬼头!不准你再说他暗恋我。”墨玮啐了妹妹一口,娟秀白皙的容颜立时蒙上淡淡红彤。“我只是好奇而已。”

    少盖,以前不好奇,今天才好奇?这藉口骗别人可以,想骗倒她“诸葛砚琳”可不容易。但是她不忙着揭穿真相。

    “据我所知,欧阳大哥的家境不太好,在高三联考的紧要关头不得不接下我的家教赚外快。”

    “哦。”她轻轻点头。

    砚琳暗暗偷笑。其实欧阳大哥接家教的目的在于亲近她姊姊,她心知肚明得很。她老姊超级八股的,一辈子没谈过恋爱,更不会去注意小一届的欧阳云开,他只好采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老招术喽!

    “老姊,不是我爱说,”她以口头禅为接下来的宣言揭开序幕。“欧阳大哥人品不错,性格稳重,又不像其他高中生一样毛毛躁躁的。你就给他一个机会嘛!”

    “从实招来,你收了人家多少钱来帮他说项?”凭老妹的个性绝不可能做没本钱的买卖,可见其中有诈。

    “这是我出自肺腑的诚心谏言。”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先收了一百五的“订金”。

    是喔!砚琳的肺腑是论“金”秤两的。墨玮懒得揭穿她。

    “小玮——”杜母高八度的台湾国语从厨房传上楼。“你们两个下来帮妈妈跑一趟。”

    眼看又是个赚外快的机会,砚琳二话不说拉着姊姊便往楼下跑。

    杜母略微发福的身影闪进客厅,一个劲儿催促两个女儿。

    “小琳,酱油用完了,你帮妈妈跑一趟杂货店,零钱归你。”知女莫若母,只要有钱赚,小琳一定没问题。“小玮,你去看看欧阳云开回来了没?叫他晚上过来吃饭。”

    “请他吃饭?”奇怪,今天的太阳并没有从西边升上来呀!爸妈和老妹一毛不拔的天性在邻里之间已经传为“佳话”,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破费请房客吃饭?

    “你懂啥米?”杜母的算盘打得可精呢!“厨房水管又堵住了,现在请工人来修一定贵得要死,好几百块跑不掉。你叫那个欧阳仔来帮我们修一修,请他吃晚饭的菜钱可能连一百块都不到。”她喜孜孜地走回厨房。“最好先叫他过来修好水管,我们再请吃饭,这样才不会吃亏。”

    姜是老的辣!显然老妹的功力比起母亲仍然遥遥落后一大截。

    墨玮敲了敲薄木板门。“杜家小套房”由储藏室改装而成,设备简陋,所以租金比其他地方便宜,也因此欧阳云开才承租得起。

    “欧阳,我是杜墨玮,自己进来喽!”出入自由是他特别赋与她们两姊妹的权利。

    “玮玮?”

    她先听见他惊喜交加的呼喊,然后耐心等待两秒钟——哐啷!玻璃碎裂声不负期望地响起来。

    唉!她暗暗叹息。

    “你没事吧?”基本上这只是随口问问而已,反正他成天出状况,她也该习惯了。

    “没事没事。”高高瘦瘦的人影飞也似的从浴室里冲出来,是她!她主动来找他了!他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脚太长,不知该往哪里摆才好。“玮玮……呃,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一起吃饭。”

    “你——找我吃饭?”他呆掉了!哦,莫非是老天终于垂怜他的一片痴心,以广大神通感动了她?

    “不,是我妈找你吃饭。”他的表情真是呆透了,她好不容易才拿出应有的教养,没当场对着他笑出来。“不过有个交换条件,你必须替她修水管。”

    噢!他的满腔热诚霎时退烧一、两度。算了,没鱼虾也好,能和玮玮同桌吃饭也足以聊慰他的相思之情了。

    “请稍候,我拿个钥匙。”他才刚转身,膝盖便踢中矮凳子,啊的痛叫一声,接近七十公斤的体重当着她的头压下来。

    “哎呀!小心!”她根本顾不得保持淑女风范,抱头鼠窜要紧。幸好自己从来不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来自我期许。

    “对不起,对不起。”他晃了两下,终于稳住身子。天哪!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偏要让他在心上人面前出尽洋相?他竭尽全力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但是每次都弄巧成拙。

    为什么老天爷硬是喜欢扯他后腿?

    “妈,欧阳来了。”墨玮推开家门轻喊。

    坐在客厅的砚琳从存款簿中抬头,瞧见老姊那副想笑又不太好意思笑、想脸红又不太好意思脸红的表情,再看看后头一脸踢到铁板、郁卒得不得了的欧阳大哥。

    唉!不消说,这位在台南一中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肯定又在她老姊面前吃瘪了。难怪咱们古代文人郑板桥会留下一句至理名言——

    “男的”糊涂啊!

    ***

    “如果三角形ABC相似于三角形DEF,那么角A——”

    “欧阳大哥,你再这样下去不行的。”砚琳丢开笔杆,既摇头又叹气。

    云开不理她,继续把鼻子埋进数学课本里。“专心上课,这题我再讲一次。角A和角B——”

    “哎呀,别再上了,家教费又不会少给你。”她着实服了他的敬业精神。目前为止,和她做过生意的“客户”大多合作愉快,银货两讫、童叟无欺,偏生他老兄蹩脚得很,简直严重影响她的商业声誉。“老兄,不是我爱说,你连个女孩子都追不上,简直在砸我招牌!我已经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别家商号派来踢馆的。”

    听听她说的什么话,好像他天生喜欢在墨玮面前当小丑似的。

    “你以为我喜欢哪?”他已经烦得两、三天念不下书了。

    “不管你喜不喜欢,反正为了维护我从来没让客人失望过的良好信用,来!”她摊开手指头。

    “干什么?”好一只挖空荷包的手。

    如此简单的手势也看不出来?难怪他追不上老姊。

    “五百块卖你一套完整的泡妞秘诀,无效包退。”她露出一副“可让你赚到了”的神色。

    “又要钱?”这丫头没搞错吧!“是谁收了我一百五却什么事情也没做?”

    哇塞!伤感情的话他也好意思说?

    “兄台,您搞清楚情况好不好?一百五是拿来当说项费的。我一天到晚在老姊面前拚命夸奖你,说得天花乱坠,连孔子都比不上,偏偏你自己这头不争气,怪得了谁?”

    居然把他的过失转嫁到她头上来,实在太可恶了!“你瞧瞧我多么可怜,为了微薄的五百块,甘愿做个不忠不义之人,连姊姊都舍得出卖给你,你居然还不感动?”

    “感动什么?”墨玮俏生生的身形站在门外,手上托盘里端着两碗热汤。

    轰隆!

    非常神奇地,云开的椅子自动滑出去,一屁股跌坐在榻榻米地板上。他的表情茫茫然,还没理解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呃,欧阳大哥,你介不介意换个地方坐坐?”砚琳好心提醒他。“我向来觉得椅子坐起来比地板舒服,不晓得您的意下如何?”

    椅子?啊,原来他跌倒了!何时发生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我,对,我,这个……”怎么会这样?他根本不敢看玮玮的表情,局促不安地扶好椅子坐回去。

    “欧阳,一起喝汤。”墨玮的芳心首次对他产生感觉——同情感。可以想见,他的身上应该伤痕累累。“妈刚炖好一锅四神汤,叫我端上来给你们尝尝。”她放下托盘。

    其实,另一碗汤是给她喝的,欧阳云开没份。她母亲才不会做这种亏本生意,既付家教费又请喝汤。幸好她还有点同情心,奉献自己的那一碗。

    “哦,对不起。不不不,应该说,谢谢。”他的舌头莫名其妙地打结。又来了!他就不能在她面前表现得正常一点吗?

    受他的连带影响,尽管她努力压抑,丝白的玉颊依旧透染出粉嫣嫣的淡红。他当场看呆了!

    她真的好美、好美、好美。容貌、气质、身材、涵养无一不令他欣赏。她的中等身高站在他身旁恰到好处,她的长发飘飘宛如凌波仙子。她的浑身上下都绝艳得令人无法置信……

    “不打扰你们了。”墨玮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奔出他痴迷爱恋的视线。

    他陶醉的眼眸纠缠着她的窈窕背影。

    “欧阳大哥——回魂喔——过桥喔——”耳畔阴森森的嗓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不得了!倘若情势继续胶着下去,她的欧阳大哥难保不会变成失心疯。

    不过他们男生看女孩的眼光似乎有点问题,虽然她姊姊长得眉清目秀,模样儿挺讨人喜欢,却离“美若天仙”、“沉鱼落雁”有一小段距离。而且个性那么别扭,一天到晚忧来愁去的。真搞不懂他怎么会迷上她,还迷成这副德性。

    “大一娇、大二俏。老姊正值娇俏女时期,难保中途不会杀出程咬金。”她咋咋舌头,一副不胜惋惜的模样。“C大中文系的美女,光是娶回家做‘观赏用途’都很赏心悦目,其他不思长进的人可要当心喽!”

    该死的小水蛭!云开猛瞪着她,多盼望能就此将她瞪得消失。

    “投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的恐吓成功了。他可不能冒险让宝贝玮玮被人追走。“让我赊欠一次吧!我是你的固定客户,记个帐也不行吗?”

    她起身踱方步,考虑了好几分钟,脸上的表情充满挣扎和痛苦,最后重重叹了一口气,似乎好心疼、好舍不得。

    “好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她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惨痛。“交换条件是,你必须替我解答一个疑惑。”

    “当然,第几题?”他翻开数学课本。

    “不是那个啦!”她啪一声合上数学课本。“我觉得很奇怪,姊姊又不是特别美丽,你为什么神魂颠倒地迷恋她?”

    又关她什么事了?他好笑地瞥了瞥她。

    “我也觉得很奇怪,你的妙计又不见得特别灵光,为何我甘心当羊牯出钱买它?”

    只要不是在她老姊面前,他辩论校队级的口才就恢复水准了。既然这么厉害,还来光顾她的商号做什么?她嘀嘀咕咕地抱怨。

    “算数学,小鬼头!”他笑骂。

    有时想想自己也觉得无奈。面对心爱的女孩,他就像老鼠遇到猫一样,惯有的沉着稳定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比兵败如山倒。

    唉!没法子,儿女情长……

    ***

    盘根错节的老树,即使生命力已侵蚀到尽头,枯干笼罩的势力范围仍然令人无法忽视。

    刘律师正襟危坐的姿态充分表现出对这株“老树”的敬畏。不仅他,任何硬汉前来“觐见”风烛残年的辛几龄时,还能虚张声势的人并不多。他偷偷喘口气,平缓体内近乎窒息的慌乱感。

    “他……咳咳……他最近怎么样了?”气喘咻咻的呼吸声伴随着苍老的嗓音传来。

    刘律师赶紧回话。“还是老样子,短期之内没有苏醒的迹象,医师们也不敢断言他能不能醒过来。”

    “好一群医生。”浓浓的讥刺味听进耳里极不舒服。

    “是是。”刘律师必恭必敬地应答。

    “这几年来家里频频出事,全靠道安花费心力,才把公司上上下下打点得有条有理。”辛几龄停顿下来调匀气息。刘律师没有搭腔,他深谙何时应开口、何时该听话的原则。“可惜,道安不是辛家的人。你也明白,外人无论表现得多么好,辛家的事业还是只能由辛家人来继承,是不是?”

    听起来仿佛是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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