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得老子动怒让手下人伤了你们!
起掌柜马上站起身笑嘻嘻的说,王掌柜你不要动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家没有啥子铜鼓和条幅,也许是王掌柜听岔了吧。我们这号人大字认不到两箩筐,只会做点小本生意养家糊口,其它是一概不知。听说前一久有个成都来的说书人倒是在街上学堂的张先生手里花两千块大洋买走了条幅,铜鼓倒没有听说过。要是我家真的有这么一件宝贝就好了,随便一买就是一堆白话花花的大洋,不愁吃不愁穿的,翘起脚享清福了,也用不着起早贪黑累死的苦挣了,你说格对。
王掌柜听了冷冷地笑着说,起掌柜真会开玩笑,装得一点不露真相。那陈洋买条幅的事我们早就晓得了,他有眼无珠,被教书先生糊弄了,花高价钱买了件赝品还成为江湖上的笑柄,那个憨包,真是憨呐。
起掌柜扰着脑壳故作糊涂样说,王掌柜,陈洋那么聪明的人咋个憨法?啥子又叫赝品呢?你给我们讲讲,也好开开眼界增长些见识。
王掌柜听了哈哈大笑说,起掌柜呀起掌柜,你真会装糊涂哦。陈洋买走的是假货,虽说伪造得以假乱真,但形似却少神韵,那里是诸葛亮的真迹?话又说回来,仿造得那么逼真,把陈洋都蒙了,花两千个大洋也不算亏,要是真迹那可就是无价之宝了。陈洋哪里晓得,他买走的条幅少了两个字。他不动声色地瞄了眼起掌柜又说,我们费了不少工夫,查找到孟获部将的后代,他的先祖有写行军日志的习惯,他们跟诸葛亮接触都有记载,从那泛黄的纸上,我们搞醒豁了诸葛亮能安然渡江,能祛除瘴气,全靠你那郎中祖先,尤其是传到你手中的全羊汤锅。据记载,那字还铸在铜鼓上,鼓内还装满了银子,晓得不,诸葛亮手书的是“美哉起氏全羊汤”。诸葛亮为那样赠送手书条幅和铜鼓,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起掌柜,我们掌握的史料格与你家族谱上的记载相合?
起掌柜听了大惊失色,他没有想到这个王掌柜对他的家世掌握得如同手上的掌纹那么清晰,他稳定了下情绪,故作惊讶说,哎哟,王掌柜真是个编故事的高手,我都听得有滋有味的着了迷,但那毕竟是故事,当不得真,当不得真,我们都差点被你编的故事骗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王掌柜一拍桌子发怒道,你少给老子打哈哈,今天你要是不交出古董你一家人莫想活命,等到电报转来再收拾你这个老东西,先给老子都捆起来再说。几个打手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到王掌柜发话,立即将守侯多时的一家三口人五花大绑了。
起掌柜一家人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捆了个结结实实。起掌柜晓得他们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他想反击,凭着他的手段打翻三两个人没有问题,可自己的妻女还在他们手里,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盒子炮,自己跑了可连累了妻女,她们就遭殃了,一招不忖就会引来灭家之灾,他心里愤然可又不便发作,只能忍了又忍。他暗想,你就是挖地三尺也休想劫走起家祖传的宝贝。命可丢,传家宝决不能丢,人在宝在,要是丢了传家宝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哇,活在世上还有啥子意思啊。起掌柜想着心情黯淡下来,看着自己的妻女被捆在哪里,双眼含着泪水企盼地望着他,心里痛楚万分,堂堂的一个大男人,连家人都保护不了,枉自还是练武之人,就这样被人宰割么,得找机会通知李大哥和大儿,带回人马把这几个狂徒收拾了。
起陈氏和翠花被捆得浑身疼痛,她们不明白究竟是为了啥子,这伙人昨天还是客人,今天咋个就成了歹徒,打劫她家的银两吗,就那么就几两碎银子,值得大动干戈么,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难道不怕王法么?起陈氏望着大街,街上人流匆匆,无人顾及她的店,哪个都不晓得她的驻马店发生的一切,她想喊,可嘴里塞着帕子,心里只觉得憋闷难受。
这时候,客房的电报机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在这死寂般的驻马店里格外聒耳。没过多久,一个人拿着张纸急冲冲地出现在木楼梯上,咚咚咚地跑到王掌柜身边把那张纸递给他轻声说,王队长已经把李锅头的马帮解决了,一个活口没留,驮运的货物中没有我们要的东西,王队长问下一步咋个整?
王掌柜脸色骤变,声嘶力竭地说,快发报,叫王队长带上他的人骑马赶到土城跟我们会合,你们快去搜,就是把房子翻个底朝天也要弄出来!王掌柜看着默不作声的起掌柜缓和了下口气说,你老在世面上混的人应该识相,你不要指望你那当连长的儿子回来救你了,他不说出文物的下落也不愿意交出文物,早就被上司撤职查办了,李锅头也被我们收拾了,你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乖乖地把铜鼓和字幅交出来才能平安无事,我还会在上司面前替你求情,让你儿子官复原职,这一切就看你的了,给你半个时辰考虑,你一家三口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你自己决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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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王掌柜的手下四处乱翻的时候,陈洋和李街长也带着一伙持枪的人来到起家驻马店。李街长见了这个充满火药味的场面挥着枪气愤地说,大胆狂徒,青天白日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打劫,还有没有王法,都给老子绑起来!立时,一排枪对着王掌柜他们,李街长的手下冲过去把王掌柜他们五花大绑起来。
王掌柜那伙人正在仔细搜寻古董,被这意外的情况惊呆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街长的人和陈洋带来的枪队缴了械。陈洋叫人搜查他们的住处,在客房里发现了口黑色皮箱子,李街长叫人打开,凶巴巴地瞪着眼球问王掌柜,这是啥子东西?嗯!
王掌柜皮笑肉不笑地说,街长大人,我们是做皮货生意的商人,昨天刚到,今天早上发觉东西丢了,我们想到住进了黑店,就把店主捆起问讯,正在查找我们掉了的东西,请不要误会,不要误会。
李街长眼球一瞪说,你打胡乱说,哪个跟你误会,你少来这套。驻马店的起掌柜按月交纳保护费,捐助社会公益事业有目共睹,是土城守法的店主,是土城的楷模,老子比你清楚,咋个是黑店?来人,先把起掌柜一家的绳子解开。李街长手一招,手下人就上去解绳子,另一手下讨好地统过条凳子,李街长一屁股坐在木凳上说,你说你们是商人,是商人还带着盒子炮,在土城不经过老子的同意就乱捆人搜查民宅,还敢强词夺理,真是岂有此理。李街长的脚踢着箱子眼光望着陈洋说,这是啥子,嗯?陈洋接过街长的话笑着说,这是发电报用的电台。别装了,啥子商人哟,有你们这样做生意的吗,有带着短枪和发报机的商人吗?真是笑话。快点交代你们到土城的勾当,免得李街长动怒,挨顿皮肉之苦。
王掌柜得知是陈洋一伙又杀回马枪,便强硬地说,陈先生,我们都是各为其主,最好是携手合作,免得伤了和气,我们的人收拾了李锅头的马帮很快就会到土城。到时免得伤了和气,不要怪我们手下无情哦。
陈洋哈哈大笑说,豆芽长到天高也不过是小菜一碟。这次我是有备而来,上峰手谕地方,加上有李街长的配合,你那群乌合之众哪里是我的对手。明给你说吧,江防的刘营长已按上峰的指示,拨了一个连的兄弟让我带来土城听候调遣,现在全城都被我带来的军队控制了,进出土城都得听我的,我已经吩咐守城的弟兄,只准进不准出。你自作聪明搞个打草惊蛇,想让起掌柜借马帮驮货之机把东西藏在货物之中运走,你然后在半路截杀马帮,想从马帮的货里搜出你想要的东西,真是太天真了,那么贵重的东西就轻易的转移了哦,也不想一下,真是蠢货一群!哈哈哈!
王掌柜听了陈洋的述说,心里顿时惊慌起来,他动用的保安队对付李锅头的马帮绰绰有余,要对付陈洋带来的正规军根本不是对手,再加上李街长的配合,这回肯定死定了。他额头虚汗冒汗,保安队也快到土城了,咋个办呐,任务完不成再损失人枪,回去小命难保。他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想孤注一掷却被绑着,更为戏剧性的是刚才自己绑别人,现在反而被人绑,要跟上司联系,电台又被李街长那杂种收走了,咋个办嘛?
李街长收拾了王掌柜一伙人心情格外高兴,他端起起掌柜泡来的茶,轻轻吹一下,浅饮一口说,老起兄弟不必惊慌,一切有我做主,哪个都奈何不了你,老子的十几条枪也不是吃素的,陈先生来土城都是先跟我打了招呼的,还有上头的大印,叫我协助办理此事。你都看到了,满街都是兵,他们都听我的招呼。你我两个熟人熟事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在土城街上都是有脸面的人,我跟你打个商量,给我个面子,你把那两样东西拿出来脱手算球了,免得招来杀身之祸,你看今天这个阵势,你比我更清楚后果,你说格对?
起掌柜敷衍地笑着说,李街长说得对头,全靠你来得及时解救了我一家,我真不晓得咋个感谢你呐,要是我有那东西我一定拱手相送,可是我没有哇,你叫我咋个拿呀!
陈洋脸一沉说,李街长,少给他罗嗦。起掌柜,看来你是四季豆油盐都不进呐,那好。他邪笑着摸了把翠花的脸蛋说,好嫩哟,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吴排长,找几个弟兄来先把这朵花折了。
吴排长淫笑着立时带了几个人上来架翠花。
起掌柜气得浑身颤抖,大骂畜牲。翠花哭喊着挣扎着,起陈氏气得晕倒在地。
蓦地,陈洋发现了啥子,大喊一声,吴排长过来,遭了,我们都上了这老东西的当了!他冲到起掌柜面前,一把抓住起掌柜,狠狠地扇了他一耳光说,老东西,胡三到那点去了?
起掌柜抹着嘴角的血腥说,胡三早就没有在我店里干了,他自己闯荡去了。
陈洋气急败坏地说,胡说,他跟随你那样忠诚,不会离开你的,一定是受你的指派,把古董藏在不为人知的深山里了。起掌柜呀起掌柜,你还会耍金蝉脱壳嘛,明里让李锅头引人视线,暗地里叫胡三把你的宝贝弄到他家掩藏,你这雕虫小技咋个骗得了我。李街长,快准备几匹快马,你带路,押上老东西到胡三家!
起掌柜此时心里焦急万分,没有想到哇,陈洋这个小狗日的这样阴险狡猾,和他说书那阵简直判若两人。他从张先生哪里买条幅难道说明知是假货偏当真品买走,他是故作外行,为了掩藏下一步更大的阴谋?我真蠢呐,咋个没有识破他的狼子野心哦。老祖宗呀老祖宗,我实在没有能力保存您们遗传下来的传家宝啊!为了翠花母女免受欺辱,您们就宽恕我这个不肖子孙吧。起掌柜抹了把泪水,深情地望着妻子和女儿一眼,对陈洋说,我带你们去胡三家取文物,但你必须先放了我的妻女,她们离开了土城我才带你们上路。
陈洋手模下巴沉思了片刻说,不行,得让她们做人质,取回文物再放人!
起掌柜哀求的眼光望着李街长。李街长动了恻隐之心,回过身子对陈洋说,都是街坊邻居的,不要作得太过分了,你要的是文物都嘛,放两个娘们不碍事。
陈洋狡黠地笑着说,好,真是快人快语,看在李街长同我们友好配合的面上,你们都给我听着,马上给掌柜夫人和小姐松绑,放两个娘们出城。他向李街长说,还得麻烦你准备几匹马跟我们一起去,起掌柜就交给你押管,他跑了拿你是问!
他们一伙人正准备离开驻马店时,店外突然高声喊道,不要去了!胡三和他爹老倌热汗淋淋地跑到了驻马店。起掌柜见了大吃一惊,这是咋个了?他们咋个自投罗网?我托胡三办的事出了漏子?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在起掌柜的脑子里闪现,他显得焦急不安。
陈洋见了胡三得意地说,上回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跟起掌柜情同父子,肯定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人,现在来救师傅了,那两样东西带来了吗?快快拿给我!
胡三爹放下背夹说,带来了,但不关你的事,这是起掌柜的东西,娃娃带回我家,我理当还给起掌柜,只是我们山里人啥都不懂,把起掌柜的东西弄坏了,我这里给您赔罪了。起掌柜请您见谅!我们山里人保存这些不能当饭吃的东西也莫得用,放在我家还担惊受怕的,干脆还给掌柜的心里还轻松点,只是那条幅被儿娃子淋了雨,在火塘上烤干,不小心又被烤很了点,晓得还得到原不?那个铜鼓是好货,我给起掌柜铸成了个铜火锅,他开馆子用得着。老倌说着取出了一口崭新的还没来得及打磨的铜火锅,又解开羊皮褂子,取出条幅,字已经被烤得焦糊。
起掌柜见了以手抚额,大喊了一声,天意,天意呀!哈哈哈!
陈洋愣怔了一下,嘴角抽动,嘴上叼的洋烟掉在地上,浑身哆嗦着,脸色变得很是恐怖,紧接着身子晃荡着,慢慢地瘫在驻马店的青石板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