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着说，你看我美不美？
你很美。
比你的阿朱呢？
坦白说，你比她美。
你很爱她吗？
是的，很爱。我会永远都陪着她。
康敏看着我说，那你叫我如何去争取你。
我唬了一口，说，康老师，你，你‘‘‘‘‘‘
康敏说，是的，那个终于出现在我的生命里的男人，就是你。萧峰。
我怔住了。好久，我才说，康老师，这个，不行‘‘‘‘‘‘
康敏说，刚才你自己说了，自己一生一世的幸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去争取。即使头破血流。
我说，但是我没有想到‘‘‘‘‘‘
康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她看着我，眼睛里是无穷无尽的哀伤，凄凉，苍茫，落寂。她缓缓地把手伸向我的脸，轻轻摩挲。我动了动，但是没有拒绝。然后她俯过身来，把她的全身紧紧贴在我身上。她开始吻我的脸，然后是嘴唇。那一刻我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抱紧了她。她全身火烫一般。她把手伸进我的胸膛，抚摩着，渐渐褪去我的上衣。她的动作有点急躁。终于，这个女人，竟然把我扒光了，而我却没有半分反抗。然后她的衣服全部脱落。她爬上了我的身子，让我进入。她开始痛苦而快乐地小声叫嚷。她叫，萧峰；萧峰。我尽可能的使她满足。这个女人，可怜，才第一次。她有些疯狂。像烈火。大风中的烈火，呼呼地张扬。我一次又一次让她飞升到生命的最高峰。终于，一声叫喊，狠狠跌落。然后就是死一样的寂静。
康敏紧紧搂住我，她说，萧峰，我是多么多么爱你啊。我恨不得和你死在一起。
我沉默不语。
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第二天我依然离去。阿朱送我上车。她说，峰，要想我啊。
我心中有无限的愧疚。此时此刻我知道，阿朱已不再是我心中唯一的女人。这两个女人，我都深深地爱着。
我抱着阿朱，不说话。
阿朱说，好啦好啦上车啦。
我点点头，忽然看见很远的地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康敏。她望着我。
忽然想起昨天跟她分别时她说的一句话。她说，萧峰，这一刻我仿佛等了一辈子。我用一辈子等来的幸福，我不会放弃。
实习结束后，返回大学校园。
阿朱和我一起考研。我们仍然像从前那样，同进同出，形影不离。我爱阿朱，我想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我都爱着她。我会永远陪着她。她是这样一个温驯而柔弱的女孩子，我要用一辈子来照顾她。
我想我和康敏是不可能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一个热烈的女人。我爱她。但是我们是不可能的。虽然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会经常想她，想那个过程中所有的细节与感觉。我们是不可能的，所以，我觉得，对不住她。
阿朱，康敏，这两个女人，我都对不住。但是要让我弥补，我只能选择阿朱，这简直是无可质疑的，没有任何理由的。这是一种来自生命与灵魂的坚定的信念。
所以，我和阿朱在我们的大学校园里，亲密地相恋。
然而有一天，阿紫把我从寝室叫出去。她的一句话让我心惊肉跳。
她郑重地说，萧峰，你和康敏的事，我全知道。
我一刹那间脸色惨白。我一把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我说，你知道什么？
阿紫微微冷笑道，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总而言之，你和康敏干的好事，我知道。
我说，阿朱知道了吗？
阿紫说，她还不知道。
我呼出一口气，说，阿紫，别告诉阿朱，好吗？
阿紫说，你既然做得出，为什么没胆量说出来。
我说，总而言之，是我的错。阿朱是一个很脆弱的人，她受不了打击。所以，你不能让她知道。
阿紫冷笑道，萧峰，今天总算看清了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我叹口气，说，要怎么说都由你。只求你别告诉阿朱。
阿紫说，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说，因为你是阿朱最好的朋友。
阿紫说，是，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但也是我最大的情敌。
我说，阿紫，你还想干什么？
阿紫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不会放弃你的。
我看着眼前这个个头不到我肩膀的小女孩，却感到一阵阵的害怕。
阿紫忽然泪水盈盈。她低着头说，萧峰，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我知道你爱的是阿朱。我也不奢求你和她分手。我只盼能暗地里和你好。萧峰，我难道错了吗？我喜欢你是错的吗？
我默默不语。很久，我才说，阿紫，你又何必。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上你。
阿紫固执地说，只要我愿意。再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毕业了。我只要这几个月。
我抽了整整一包烟。几个小时。阿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最后，我说，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把康敏的事告诉阿朱。
阿紫笑容灿烂地说 ，放心好了。
我全身乏力。一个如此庞大的身躯，一下子仿佛散去了全部的骨架。
明里和阿朱，暗里和阿紫。我就这么尴尬地活着。曾经看过周润发的一个片子，周润发在两个女人之间穿梭自如，总是能巧妙地避免尴尬。他看起来过得很是潇洒自在。而我，背着沉重的思想包袱，身心疲倦。我几度打算放弃考研。但是又怕心细的阿朱看出破绽。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是时不时拉着令狐冲去喝酒。令狐冲依然是那么疏懒的微笑，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模样。但是我知道他是个厉害脚色，许多事即使不告诉他，他也能猜出个一二。但令狐冲就是这样好，你不跟他说，他决不会主动问你。他只跟你喝酒。世间万物除了酒，他什么都不在乎。包括他自己。有时我想，我要是能有他这般举重若轻就好了。
我说，令狐冲，多年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像你这样的千古酒友。
令狐冲淡淡地笑道，你我如今能在此畅饮不醉，便是足矣，何必再想以后之事。
我哈哈大笑，说，还是你境界高，看得深远。愚兄不及，甘拜下风。
令狐冲也哈哈大笑。又是一饮而尽。
永远不醉。想醉也醉不了的一对肝胆兄弟。
康敏来找我了。
她在一家宾馆住下。她要我过去。
我去了。我一进房门，康敏就扑上来，抱着我的脖子，热烈地吻我。她说，萧峰，我想你啊。都想疯了。
我也吻着她。
我们在床上做爱。做了很多次。之后康敏抱着我，问我，萧峰，想我吗？
想。
那你爱我吗？
爱。
那你还爱阿朱吗？
爱。
你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在我和阿朱之间。
我选择阿朱。
你连想都不想，就这么脱口而出。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很多事情，已经命定，不能强求。
我不能没有你。
阿朱不能没有我。
为了你，我要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即使头破血流。这些话都是你教我的。萧峰，我不会忘记。
我闭上眼睛。我无可奈何。我只有一次次的和她做爱，以暂时抛却这痛苦的烦恼。
康敏在这里待了七天，我就陪了她七个晚上。
没有不透风的墙。学校里开始散播着我与一个神秘女子的流言。
我问阿紫，是你说的？
阿紫立身赌誓，我没有。
我狠狠地抽烟。我不知道那些流言是否已传到阿朱耳朵里。
阿紫忽然冷笑道，那个康敏，是不是来了？
我点头。
阿紫又冷笑。
我厌恶地皱眉，我说，我最讨厌你时不时地就冷笑了。
阿紫冷笑道，你本来就讨厌我。
我恶狠狠地说，不错，我本来就讨厌你。世界上再也没有像你这样讨人厌的女人了。
阿紫转身就跑。
我生怕她一气之下跑到阿朱面前去哭诉，抢上去拉住她，说，哪里去？
阿紫哭道，你管不着。
我恳求道，阿紫，我已经够烦了，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好不好？
阿紫看着我，忽然指着我咯咯笑起来，你这副相，真好笑。哎哟，笑死我了。
我只能仰天长叹。我想我唯有一死才能解脱了。
流言终于传到了阿朱耳里。
阿朱问我，峰，这不会是真的，是不是？
我说，阿朱，那些流言你不能信。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说这话时我一阵阵的心虚。但我努力控制自己不露出破绽。
阿朱笑了。她说，峰，我相信你。
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把阿朱抱在怀里。许久，许久，我说，阿朱，谢谢你。我始终都爱着你。阿朱，我们一毕业就结婚，好不好？
阿朱仰着头看着我，欢喜地点头。
大四最后一个学期。
考完了研。我知道我考不上。在备考的过程中我一直都无法真正沉下心来学习。不过考不上也无所谓。我开始找工作。
康敏给我打电话。她说，萧峰，到我们学校来工作，好吗？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拒绝，我说，不，我只能和阿朱在一起。康敏，对不起。
康敏说，萧峰，你给我记住，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弃你。即使头破血流。
我长长地叹息，不知说什么好。此时我真盼时光一晃即过，立刻毕业，然后我就可以偕着阿朱回到那片大草原。在我的家乡，和阿朱结婚。
然而康敏已经等不住了。她再次跑到我们学校来。她把我和阿朱同时都叫了出来
阿朱看见康敏，很亲热地叫道，康老师。
康敏说，阿朱，有件事我今天想告诉你。
我知道我已无法阻止事态的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我的心反而平静。让该来的都来吧，我已经准备好毁灭。我点了一根烟。
阿朱说，嗯，康老师，你说。
康敏看了我一眼，说，阿朱，我爱萧峰。我们已经有过关系了。在那次他来看你的时候。我们一直都瞒着你。
阿朱霎时之间脸色惨白。她缓缓把脸侧过来，看着我。她不问话，只是看着我。
我低着头，不敢看阿朱。我低声说，阿朱，对不起。
阿朱不作声。死一样的沉默。我蓦然抬头看她，她的眼里噙着泪水。她只是看着我，眼睛里涨满了悲伤与绝望。
我的心疼得像针扎一样，我轻轻地叫，阿朱。
阿朱极力忍住了，她问康敏，你想怎么样？
康敏说，我要和萧峰在一起。我不能没有他。
阿朱又问我，萧峰，你老实告诉我，你有爱过他吗？
我缓缓点了点头，说，我爱过她。阿朱，我不想骗你。但是我依然爱你。
阿朱惘惘地说，一个人，难道可以同时爱着两个人吗？
我抓住阿朱的手，说，阿朱，我答应你，以后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我要娶的是你。
阿朱看着我说，你想我现在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我张着口说不出话来。
阿朱一巴掌狠狠打在我脸上。她说，骗子！
然后她转身急速地跑了。
我去追。康敏拽住我，说，我不许你追。
我说，你放手。
康敏说，你认为，我会放手吗？
我把脸凑近她的脸，一字一字地说，康敏，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已经不再爱你了。
我一摔手，就去追阿朱。
康敏走了。留下一封信。她说，萧峰，我知道你割舍不下我。如果有一天，你感到累了，我还会在这里等你。因为，你是我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我拿着信，心里是空旷的草原上落日般的苍茫。
兄弟们都知道了我的事。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有段誉，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说，我现在也不能帮你什么了。我不好意思去见阿朱了。
我对他说，对不起。
段誉叹口气说，有些事情，总是不可避免的。发生的时候，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我理解你。大家都是男人。
我笑了笑，又点上一支烟。
阿朱再也不想见我的面。关于阿朱的消息，我都是从阿碧那里知道的。阿碧说，阿朱的幻听症又发作了。越来越严重。半夜里常常又哭又叫的。像个疯子。
我不知道我此时能做什么。
有一天在食堂里我终于看见阿朱。她衣着不整，形容憔悴，仿佛老了很多。我抢上去，叫她，阿朱。
阿朱看了我一眼，不动声色。那种冷漠的眼光令我为之一寒。
我说，阿朱，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阿朱不理我，打了饭就走。
我只好怔怔地看着她离去。
然而情况进一步滑向深渊。阿碧那天气喘吁吁跑来告诉我说，阿朱和阿紫闹翻了。阿朱知道你和阿紫之间的事了。
我一听就懵了。
晚上我打电话把阿紫叫出来。
阿紫低声说，我对不起阿朱。我是个坏蛋。
我叹口气说，都是我的错。所有的责任都应该由我一个人来承担。
阿紫说，萧峰，我以后不会再来纠缠你了。看到阿朱那副样子，我心里很难过。我知道我以前很任性。经过这么多事，我懂得了很多。我不奢求阿朱原谅我。但我还是把她当作我最好的朋友。就快毕业了，想想自己做了很多可笑的事。但有一件事我不后悔。那就是爱上你，萧峰。
她把头在我胸膛上轻轻靠了靠，然后微笑着说，再见，萧峰。
阿朱终于进了医院。医生的诊断结果是，阿朱已患上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我看见阿朱的时候，她恍恍惚惚的。
我轻轻地叫她，阿朱。
阿朱只是傻笑。
还没有毕业，阿朱的家人便把她接回了家。医生说，这一辈子她再也受不了半点刺激。
我去阿朱家看她，却被她家人赶了出来。
我落魄地回到学校。什么事也不做，整天拉着令狐冲去喝酒。我知道令狐冲心里也苦。但我们都不说出来。
一天晚上，我和令狐冲从酒吧里出来。阴云沉沉的，要下雨的样子。我对令狐冲说，我想一个人走走。
令狐冲点点头，拍拍我的肩，然后独自离去。在黑暗中消失。
我一个人在校园里一条清冷的路上走着。没有灯光，我在黑漆漆的夜里像个步履沉重的幽灵。思绪如潮，想起很多很多的事。虽然喝了很多酒，头脑却格外清醒。命运终于让我走到了这一步。我永远地失去了阿朱。我想我也不会去找康敏。我可能会躲到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过那种平淡亦且平庸的日子。曾经风光过，轰烈过。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如生命中的几道闪电。闪过之后，从此消失，再不出现。要承认，生命原本如此。
我在一块花圃前停下来。夏天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突然就想起与阿朱的那第一个晚上。阿朱说，疼，峰。一种疼痛，让阿朱曾经那么鲜艳地开放着。终究，到头来，也是一种疼痛，让阿朱凋零颓败。因为我，阿朱几乎已经完成了她的一生。短短的一生。
一阵风吹过。大雨终于倾临。我站在无边无际的黑夜中，和那些花一起，接受风雨的摧残。
六、一座校园的传说
毕业前夕，我509被学校作为精英品牌隆重推出。我们八个人在演讲台上，面对底下数千名师弟师妹们，发表了精彩纷呈的演讲。演讲完毕后，廓大的演讲厅响起长久热烈的掌声。他们都在激动地喊，509，509。然后他们如潮水一般涌上来，找我们签名留念。我一见势头不对，在混乱中趁机一个人悄悄溜了出去，留下他们七个在那里应付狂热的人群。
走出演讲厅，仰望天空，是阴蓝阴蓝的颜色。月亮孤独地挂在一片云角上，清冷的光辉像鳞片一般闪烁着。一阵阵的凉风穿越树林，穿越草地，穿越湖水，穿越我挺立的身躯。我缓缓张开双臂，敞开的长衬衣像旗帜一般猎猎飘扬。突然想起四年前的一个夜晚，我也是这样，站在空旷的天宇下。那时，我是在激动难耐地等着一个人。而如今，我孑然一身，再无可等的人，目光里是一片落霞般空空的苍茫。我轻轻地叫着，小龙女，小龙女。就看见月光里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回头向我嫣然一笑，瞬间消失在淡淡的烟岚之中。
一时间思绪纷繁。我淡淡地笑着。站了一会，沿着林间的小道，缓缓走向宿舍。
突然，我听见后面在急促地叫，杨师兄，杨师兄。我一回头，看见一个女孩的身影掠了过来。
杨师兄，请帮我签个名。这个女孩递过来一个本子和一支笔。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