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红楼梦－－痴族- 第78部分

　　　　今天是他的生日，却看到花痴的血，诗痴的泪。这血泪交加的日子，真叫他肝肠寸断，进退维谷。

　　　　他箭步飞奔过去，紧紧抱住她，强作欢颜地说：“我真该死，让你受了十多年的委屈还不够，今日还叫你为我担惊受怕。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你能原谅我吗”

　　　　听到如此诚恳的哀求，诗痴的心也顿时化了，气也消了大半。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星痴看到她的脸色有些回转，便提出勇气说：“你说吧，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上回你不远千里送来解忧果，这次回报你除闷餐也是应该的。债欠太久是不好的，你说呢？”

　　　　看到他诚心自责，还发明什么“解忧果”和“除闷餐”，尤其是说到那句“你说呢？”的口气和表情，让她想起从前在日月潭二人大谈“山悟水悟”和“你悟我悟”时，末句总说“你说呢？”的默契，忍不住化啼为笑，刚才的委屈和惊怕一下子烟消云散，不知踪影。但是面子又挂不住，所以一时竞收不住泪水，依然不停的啜泣。

　　　　星痴虽然真心求饶，微言劝慰，但又不敢说出迟到的原因，所以也只能隔靴搔痒，达不到治本的效果。

　　　　诗痴看出他的心思心事，所以也不急着戳破真相，耐心等他不打自招。只是在真相未白之前，彼此之间总有点隔阂，所以今日的生日庆贺看来八成是要泡汤了。

　　　　美景无心欣赏，肚子总要填饱，所以星痴就牵着诗痴的小手，一劲迈向上回没有实践的诺言：带她去野店大快朵颐，好好享受山珍野味，聊以将功赎罪，平怨驱惊。

　　　　诗痴不知所以，有点气愤的问说：“你要带我去哪里？”

　　　　星痴诚恳的笑说：“为了替你平怨驱惊，所以本痴特地格外慷慨解囊，请你去山中的野店享受野味大餐：除闷餐。”

　　　　听道除闷餐的由来，诗痴反哭为笑，从新燃起原先庆贺生日的心情，便笑脸答应。

　　　　一路上彼此都试着挥掉星痴迟到所留下的不愉快的影子

　　　　到了野店，刚刚坐定，星痴想起躺在医院急救的花痴，不知生死如何。所以显得坐立不安，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随意点了几道店里的招牌菜之后，便借说要上厕所之便，给医院打了个电话。幸好花痴已然脱离生命危险，没有大碍，痴心顿时平静了许多，不再象原先一样的深深自责。

　　　　这家野味餐厅出菜速度奇快无比，片刻之间，已摆满一桌的痴菜，有：野鹿十补，溪鱼清蒸，嫩馏溪虾，山蛇五吃（五吃：奇味清蒸，五香酥炸，红泥烧烤，腌制松醺，原味姜汤），沙茶溪鳗，烧烤山羊，山笋三杯雉鸡，松茸干贝鲜汤，还有五道精制小菜：有用特殊山草和调味料腌制的野鹿内脏，辣味溪螺和九层塔炒山螺，以及凉拌野山菜和松木醺溪鱼，道道都是这家餐厅根据祖传秘方烹调而成。

　　　　痴菜之痴阵，简直是给痴族十怪摆设的，把餐厅上下员工和老板都弄糊涂了，误以为还有其他朋友参加眼前的痴菜大阵。

　　　　看到星痴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诗痴也无心享受这眼前的除闷大餐。不禁思量：“看来今晚的除闷大餐真要越除越闷了，这可怎么了得，非得想个办法化闷为喜不可。”想到这里，又苦思无计，心就越加闷了。

　　　　不久，星痴一幅如释重负的样子从厕所回来，心情宽慰地再次向她道歉求饶。诗痴见他眉间舒展了些，心情也快慰了不少，心中的一块闷石方得放下。

　　　　过了不久，看时机成熟，便委屈无限地开始向他诉说刚才在花谷等他的经过：“我原以为你记错地方，误以为是在璧潭瀑布见面，所以在璧潭和花谷之间来回跑了好几趟。心中一直担心你出事，所以还不停祈祷，求主保守你平安到来。但是时间一分一秒慢慢地过去，左等右等总不见你的踪影，越等越着急，所以后来还沿着山路去找你。如此折腾了半天，这时电池恢复了一点电力，便给你打电话，可却没人接。哎唷！你真不知道当时我是多么着急多么担忧啊”

　　　　说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弄的别桌的客人侧目，以为他欺负她。

　　　　几句言语，却蕴藏无数的委屈和惊怕，他不禁感到更心疼更怜惜更羞愧，便再度好好地安慰她，心想：“这种情形要是换了花痴，我可就有挨不完的骂了。人不同，竟然得到的待遇会有如此天壤之别。”想到这里，对诗痴更加刮目相看。敬佩之余，决心要好好珍惜她的痴情爱意，全心全意的爱她，不再让她为他受任何丝毫的委屈。

　　　　为了表示他全然认错的诚意，他把花痴的事全部抛诸脑后，全心全意的陪她，一同庆贺他们相爱半周岁纪念日。因此便安慰她说：“都是我不好，临时有事，不能即刻赴约，你的电话又断了线。请你原谅”

　　　　“到底什么大事，把你弄的心神不定”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应该没问题了。真不好意思还让你担心害怕。放心好了，没事的。”

　　　　二人心事一解，再看桌上的野味痴菜，尽是奇珍异馐，佳肴美味，不禁垂涎三尺，食欲大增，便拿起痴筷，尽情享受今夜的除闷特餐。

　　　　这顿野味除闷痴餐吃的既过瘾又尽兴，心情和先前刚踏进时完全两样，但也付的心疼不已：帐单上的数字是星痴军中一个月的薪水。诗痴瞄了帐单一眼，瞠目结舌之余，马上从桌下递钱给他。

　　　　这个体贴的举动让他感激万分，差一点就留下痴泪来。

　　　　这就是诗痴，从他认识她起，就一直只替他着想。这“除闷餐”原是他将功赎罪的责任，她却不在乎谁对谁错，只是一味用无私的爱心来爱他。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更加爱惜她了，便温柔说：“我欠你已经太多了，就不要再让我债台高筑了吧。我知道你的痴心痴意”二人心领神会，不再言语，惟有幸福温暖之感互相交递，如同沐浴在春雨里，内心的喜乐川流不息。

　　　　星痴付了帐，牵着忧解闷除、心满意足的诗痴，还有一箱的剩菜，离开这除闷痴餐的梦境，踏上归途。

　　　　到了军营门口，花痴刚好出院要离开军营去找星痴，不巧看见了诗星二痴正在相拥吻别。

　　　　这个意外让她吃惊的程度，比刚才的打击还沉重百倍。眼前的这一幕实在超乎她能忍受的痴限，不禁嫉妒如焚，伤心欲绝，当场又昏了过去。可怜花痴：

　　　　壮志未酬身先伤，重重打击心更殇；可怜昔日娇宠儿，如今无依花孤娘。

　　　　诗痴看到花痴，先是大吃一惊，正纳闷想：“她怎么也来了？难道她和他还藕断丝连不成？”不意看到她昏倒在地，心里更加糊涂了。她马上叫星痴转身，用手指着花痴说：“她怎么在这里？赶快去救她。”

　　　　看到花痴躺在地上，星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今天是澈底完了，本痴百口莫辩矣”

　　　　但救人要紧，便拔腿奔了过去，跟诗痴合力把她扶到一辆军车上，送回原来的医院。

　　　　送医途中和治疗期间，星痴怕引起诗痴的误解，所以便一五一十的述说了花痴来找他的原由和经过，还有她如何决定复出，如何承受不起诱惑，最后想急流勇退；甚至回心转意要回到他身边；他如何拒绝，以致她昏迷了一次，二次

　　　　诗痴听完之后，一时千头万绪，不知采取何种态度来面对

　　　　为了避免和花痴面对面的尴尬，她忍痛说：“你先陪陪她，安慰她。我先走了，给你一个仔细思量的空间和时间。你自己决定是要回到她身边，还是继续跟我在一起。等你下了决定之后再告诉我，我等你”

　　　　说完之后调头就走，不愿让他看到她的泪水和心痛的表情，因为她希望他对她的爱是无怨无悔，心甘情愿，没有任何的遗憾

　　　　如果因为花痴的关系而留下一生不可弥补的遗憾，她会一辈子愧疚不安，无法面对众痴

　　　　星痴拉住她，想安慰她，也为自己辩解，却被她挣脱了，只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留下地上点点的泪迹

　　　　他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和顾虑，他必须独自先把花痴的事情解决妥当之后，才能以完全的爱去面对她，这样才对得起她对他十多年来的一片痴情。

　　　　看到诗痴离去的决定和背影，他更加佩服她的胸襟气度，也更加肯定他一定不会让她枉费痴情，“痴望”落空。正是：

　　　　伤心欲绝病花痴，忧心郁闷走诗痴。

　　　　花痴这次昏倒时，由于后头撞着地面，所以不幸患了中度的脑震荡。诗痴知道花痴的病情之后，一回到家便立即打电话告诉众痴替花痴轮流禁食代祷。

　　　　在花痴昏迷期间，众痴轮流禁食，一有空就迫切祷告，星痴也一直守在她的左右。看着花痴苍白的脸色，他的心痛如绞，难过至极。往日的欢乐时光，像电影一幕幕在他眼前流过。他心想：“如果这个时候弃她不顾，她会怎么样？会不会想不开去自杀？二十多年相濡以沫的感情，怎么能够说没就没呢？他都办不到，需要时间，何况是纤纤女子呢？”

　　　　越想心越痛，那心酸难过几度让他感到痛不欲生，不时吁嘘叹曰：“真难过死了，该怎么办？”

　　　　三天的心痛郁闷，使他头发白了几十根。所幸藉着天天的祈祷，他心中才有了盼望。如果没有主，可能他也支撑不住，早就病倒了。

　　　　这期间常常收到诗痴慰藉的短信，使他心灵得到些许的平静。

　　　　这时，他深深体会到这位红粉知己真是他人生最佳的伴侣，即使风风雨雨也愿意同舟共济。不禁又想起这半年来和诗痴相处的甜蜜时光。

　　　　如此反复回忆花痴和诗痴的种种，真是心乱如麻。心想：“如果不用作决定取谁舍谁，三痴一辈子像从前那样快快乐乐的过日子，该有多好。人长大后为什么一定要婚嫁，如果没有，这人间必然会减少许多的纷争和痛苦。

　　　　路加福音20章34－36节耶稣说：“这世界的人有娶有嫁；惟有配得那世界（指天国），与从死里复活的人，也不娶也不嫁；因为他们不能再死，和天使一样；既是复活的人，就为神的儿子。”真希望神的永生世界早日降临，这样他也不用伤害她们二痴中的一个了。”

　　　　花痴住院期间，睡觉时的表情时而安祥，时而郁闷，时而扭曲，甚至惊叫，使星痴心里更加难过不安，夜夜失眠。

　　　　他想：“这次可能是他担当花痴的护花使者的最后一次了，将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第三天的午夜，花痴突然奇迹式地大喊一声：“星痴，你好狠心喔！”然后挣开双眼，环顾四周，看到星痴正在祈祷，被她的尖叫声吓了一跳，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但是马上又昏了过去，急得星痴赶快拉警铃。不一会儿来了医生和护士，为她诊断打针，忙了好一阵子，却不见功效。

　　　　如此又过了二天，她又醒来喊叫：“星痴，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好害怕”这时星痴刚好出去吃饭，由花痴的妈妈看顾。

　　　　花痴的妈妈听到女儿求星痴不要离开她，觉得纳闷，心想：“什么时候他们闹分手了？等星痴回来要好好问看看，到底我女儿有什么不好，他竟然要离开她。”

　　　　花痴醒来看到妈妈在身旁，一下子无数的委屈涌上心头，忍不住泪水狂流

　　　　看到女儿苏醒，又似乎哭的很委屈，她一时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弄得竟然有点哭笑不得。花痴四肢无力，精神恍惚的病模样，却又让她万分心疼，所以便紧紧抱着女儿，哭成一团。

　　　　星痴在门外听到房内花痴妈妈的哭声，以为花痴没救了，也跟着嚎啕哭了起来。心想：“看来他跟诗痴之间的恋情是澈底完了，一辈子都良心不安。”一个人便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一边哭泣一边回忆他和花痴的往日温情。

　　　　恰巧这个时候正好放着“重温昨日”的英文歌，是他们俩童年时光在龙眼树上的小花屋里常常听的歌曲。不禁深深哀叹一声：“往事真是不堪回首”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来了一批医生和护士，鱼贯而入。他也赶快起身要跟着进去，看看花痴是否还有救，却被护士挡在门外，听候呼唤。

　　　　他便立刻打电话给众痴，叫他们马上过来，或许还可见到花痴最后一面。唯一没联络上的诗痴，便发了一个短信给她。却不知她已经独自飞到加拿大的同学那里，准备清静思量，等星痴的最后决定。

　　　　等众痴都到齐时，医生也刚好出来。他们赶快问明情况，到底是死是活。医生被问的莫名其妙，一个护士笑着回答：“什么是死是活，刚才我们进去时她就早已醒来了，我们只是给她诊断病情是否稳定了下来，有没有并发症。赶快进去吧，她现在已经脱离危险期了，但是潜在的危险期有一到二个月之久。所以在这段期间内不要给她刺激，较量让她清静。”

　　　　众痴听了无不欢呼雀跃，赶快鱼贯而入。看到花痴正躺着闭眼休息，就都忍住笑声，轻轻走近。可为时已晚，花痴还是被吵醒了。

　　　　看到众痴倏然伫立眼前，她虽然喜出望外，但想到自己目前的苦境，也只能强作欢颜，向众痴问好。

　　　　女痴们立刻迎上前去，握着她的双手，频频安慰。这时，花痴妈妈拉着星痴到房外，轻轻问他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会伤成这个样子？

　　　　星痴无奈，只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发现是花痴太任性了，是花痴错误在先，所以也没理由责怪星痴。仔细揣摩：“但是如果没有诗痴，也许当花痴回心转意时，星痴也会接纳她的。”所以便顺理成章地把所有的错都归到诗痴身上。“然而现代年轻人的爱情本来就没有责任约束，所以也不便出面去找诗痴谈，一切就看星痴心里到底爱谁比较深了。依目前的情况看，他是偏向诗痴多，对花痴又觉得对她不起。一个是真爱，一个是怜悯，对花痴相当不利。唯一的办法是去找启善谈谈，或许由他父母出面还有转机。”因此就打电话给他的父母。

　　　　星痴的父母对花痴还是相当满意的，虽然任性点儿，但是本质纯真善良，是难得的好姑娘。但是他们观念比较保守，所以当花痴不顾星痴的反对，二次进入演艺圈闯荡时，他们是站在儿子这一边的。尤其当他们看到诗痴那么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富有牺牲奉献的精神，反而更欣赏诗痴，恨不得能再有个儿子来许配给她。要不是花星二痴从小就相爱，他们倒真希望星痴能和诗痴结成连理。

　　　　因有这层背景因素，所以当花痴的妈妈希望他们出面调解花星之事时，他们只能委婉的回答说：“我们将尽力而为，但是不能保证成功。”

　　　　话虽如此，他们还是尊重星痴的决定。无论如何，他们还是以旁观者清的角度给儿子分析花诗二痴的优劣，并提醒他要好好考量，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好好作对决定。惟有使好这“好好剑法”，将来才能真心相爱，无怨无悔。

　　　　听到父母的叮咛，星痴想：“是啊，人都是不完全，所以爱情要做到无怨无悔是多么难啊。

　　　　世上有很多的婚姻都是凑合的，原因常常是年轻时不懂得爱，不知道如何把握爱，以致没有抓住真正爱你的人，一个一个的机会就这样从身边悄悄溜走。等成熟之后，回顾爱情来时路之时，才惊然发现有几个清晰的倩影在记忆里浮现，而且还活蹦乱跳的，等着复活回到现实的世界里。

　　　　但是岁月不饶人，现实世界又容不得他们，所以只好偶尔在午夜梦回，或雨窗怀旧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