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女孩- 第4部分

　　　　再问，才知道都是逃两天课去见男（女）朋友。突然觉得距离拉近了不少，说话随便多了。

　　　　听说我是去见网友，而且是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他们三个人都笑了。

　　　　两个女生开始给灌输我反动思想，说现在网恋没有好结果云云。男生淡淡地笑。

　　　　其中一个问我，如果见面了是恐龙怎么办。

　　　　我笑。心里咯噔一下。

　　　　我看过蓝的照片，并不是没有想过上当受骗的可能性，寝室的兄弟们也多次帮我分析利害，我理所当然认为他们是因为关心我才会想这么多吧。

　　　　从不是很熟识人嘴里说出来，格外有强烈的打击效果。

　　　　我这次长途旅行的结果会是如何？

　　　　老头在地上垫张报纸，趴在座位上睡觉。他们聊累了也都睡了。

　　　　只有我没有睡，旁边的地板上多了很多烟头。

　　　　一晚上很快过去，大家纷纷起来吃泡面。

　　　　我和另一个男生负责去打开水，老头精神百倍，开始卖弄他懂的一点相面术，哄的两个女生一楞一楞的。

　　　　看着他们热热闹闹，我也心情舒畅。昨晚的一点担心都无影无踪。

　　　　万一真的和想象中差距太大，大不了我坐车回去吧。

　　　　剩下的时间变的特别难熬。时刻表上是5点半到站，眼看着表跳到3点，4点，4点半，5点。

　　　　5点一刻的时候，进了贵阳市的范围，开始以秒为单位倒计时。

　　　　列车的滑动速度似乎慢了很多（后来想清楚，确实是慢了，进市区的时候就减速了）。

　　　　5点半，我犯了个低级错误，忘记列车是以晚点闻名的。

　　　　列车减速进入最后阶段，终于，缓缓地停了。

　　　　那个男生要到昆明才下车。他表示愿意代表那两个女生见见我的女朋友。

　　　　可是，等不到蓝来接我，车就要开动了。他匆匆跳上车，丢下我一个人在站台上翘首期盼。

　　　　这21小时的缘分，将来是不太可能继续了。我在心里感谢他们为我第一次旅行带来的美好时光。

　　　　只有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独自站在陌生的城市，心里的滋味难以描述。

　　　　站台上有两个小女孩，打着赤脚在跳皮筋，我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

　　　　再抬头看出站的方向，蓝，轻轻地，向我跑过来。

　　　　※※※

　　　　我一眼就认出蓝。

　　　　走过去，没有很动人的场面。我说：你来了。

　　　　蓝说：恩。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句对白，就是这样。

　　　　蓝和照片上很像，只是略微胖一些。

　　　　我将手中的画递给她，说：送给你的。

　　　　她笑了笑，收下。

　　　　贵阳的公汽比武汉的要小一号。人很多，只有一个空位，蓝说：你坐了那么久的车，休息一下吧。

　　　　我说：你坐啊。因为坐了太久的车，想要活动一下。

　　　　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坐，初次见面的生疏感让我们很小心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到了学校，先去她寝室看看。在楼下和管理员打了招呼，爬了5层楼梯，终于可以休息了。

　　　　其实我挺想坐下来，因为头天晚上眼都没闭一下。

　　　　在蓝寝室里看到云滴雨檐，比照片上的要黑一些。据蓝说，胖子到贵阳，看见云滴雨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怎么这么黑啊？

　　　　看见我，云滴雨檐很热情地跑过来和我打招呼。我仔细看着这位能让胖子动心的女性。她是个很开朗的人，心里的好奇很夸张地表现在脸上。

　　　　也许……她并不适合胖子，或者她能够改变胖子。只有这两种可能。

　　　　我隐隐为她担心。

　　　　蓝指给我看，晚上打电话给我时她一个人感受温柔的阳台，给我写信时书写思念的书桌。

　　　　我看着她，笑。内心出奇的平静。我所追求的，就在眼前。

　　　　9点左右，蓝拿了床单和被套，带我去我要住的男生寝室。

　　　　男生寝室的一群家伙在玩牌，我把东西放下，和蓝到夜色中的校园里漫步。

　　　　正是下自习的时候，很多人往寝室方向走。道路两旁有很多粗壮的法国梧桐，路灯昏暗，看不清脸。

　　　　我和蓝并肩走在树下，听她低声诉说这一天等待的辛苦。

　　　　我知道，她一定一整天都魂不守舍，想着下午要到车站接我。

　　　　心里被淡淡的感动充满，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她没有挣扎，对着我微微一笑。所有的隔阂，都消失在相视的那一笑中。

　　　　沿着路往前走，走过她们早晨晨跑的操场，走过她上课的教学楼，走过她经常独自一人想我的溪流。

　　　　最后我们在河边找个路灯照不到的石凳上坐下。

　　　　轻轻把她搂在怀里，那时候，我觉得我拥有的就是全世界，瞬间抛开了所有的担心和犹豫。

　　　　她说：你比照片上的要瘦。

　　　　我说：你比照片上的要胖。

　　　　她捶我，我轻笑。

　　　　送你一个礼物。我说，闭上眼睛。

　　　　她很听话。

　　　　将手臂紧了紧，我把脸凑过去，很清楚地看见她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赶紧闭上。

　　　　我是第一次吻女生哦，我说。

　　　　然后，我的嘴触到了她的唇。

　　　　淡淡的，没有很甜蜜的味道。我记下这种感觉。

　　　　你记得吗？我说过的，我们的爱情，会是淡淡的。

　　　　※※※

　　　　我很清楚地记得到贵阳的第一天晚上的一切。

　　　　蓝说我瘦弱，我就试试能不能抱得动她。铃儿般的笑声在河边响起。

　　　　然后我们很悠闲地走回男生寝室去，路上碰到几个蓝的同学。她靠在我身上，紧紧地抱着我的手，不理会别人诧异的目光。

　　　　我要借宿的寝室里，那几个男生玩了一会儿牌就都走了，剩下我和蓝两个人。

　　　　我们在同一台电脑上开了QQ，和往常一样聊天。

　　　　我在网上找了几首歌给她听，她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我。

　　　　后来她整理床单和被子，我唱歌给她听。

　　　　一阵狂风从阳台敞开着的门吹进来。外面开始下暴雨。我把阳台的门关上，告诉蓝：下雨了。

　　　　蓝：啊，回不去了，那我今晚在这里睡吧。

　　　　相视而笑。

　　　　从见到蓝，一直到现在，心里都平静得没有一丝波纹。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能坦然面对。

　　　　我走过去，张开双臂拥住她，轻吻她的脸颊，又一次沉醉在温柔里。

　　　　蓝把两张床都铺好，带着自得的神情看着我。那样子好象在说：看，你女朋友很能干吧？

　　　　用毛巾擦了一下身体，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对面床上的她，我说：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蓝噘起嘴：可是我想和你说说话嘛。

　　　　拿她没办法，我和她讲坐火车时发生的故事。

　　　　朦朦胧胧中睡着了，突然清醒，有人在轻抚我的额头。我没有睁开眼睛。

　　　　蓝在低低地在呼唤我的名字，呢喃的声音，仿佛在呼唤一个遥远的梦想。

　　　　由于太疲劳，我慢慢睡去。再醒来的时候，听见蓝轻手轻脚地梳洗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

　　　　再也睡不着，我起来，点上烟，坐在电脑前开始上网。

　　　　大概10点的时候，蓝回来了。给我带了早点。

　　　　第一次觉得有人给买早点是一种极大的幸福。

　　　　※※※

　　　　终于，我们的脚步重叠在一起了。

　　　　这本身就是幸福。
第六章
　　　　吃完了早点，我们又把床单什么的收拾好。因为这个寝室的人晚上要回来住。

　　　　蓝说她有个同学在外面租房子住，刚好有间空房间空出来。于是我们一起把东西搬过去。

　　　　他姓罗，人挺热情的。

　　　　给我们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而且很窄，估计不是用来睡觉的。席梦斯垫在地上。罗把钥匙给我们，交代几句话就出去了。

　　　　我们打扫了一下，铺好床单。然后并排着坐下来，看着对方。

　　　　在这个临时的家里，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于快乐。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性。

　　　　相互间好象有说不完的话，絮絮叨叨。中午在外面吃饭，蓝说：你不是想吃我做的饭吗？明天我们自己买菜来做。

　　　　我说好。

　　　　我躺在床上，伸出右手，蓝把头枕在我手臂上。一下午转眼就过去了。

　　　　晚上我们去校园里的小吃街逛了一圈，蓝拼命要我吃。撑得我快不行了。

　　　　回去的时候买了个西瓜，带给罗。

　　　　蓝说：今晚我回寝室去睡吧。

　　　　我看着她，说：不要，就在这里睡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蓝看看外面：可是……罗会以为我们……

　　　　我说：呵呵~我们又没有做，怕别人说什么呢。

　　　　恩。蓝说。轻轻靠在我肩膀上。

　　　　4月低，武汉有点热。贵阳天气很好，白天阳光并不强，晚上风大。

　　　　说了一会儿话，已经到12点了。我把灯关掉，盖好毯子。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身侧。

　　　　蓝躺在我右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头埋得低低的。

　　　　就着窗外昏暗的灯光，我看着她的脸。满是幸福的表情。

　　　　傻丫头，我说，这样睡会憋着的。

　　　　她摇摇头说：恩，才不呢。好舒服……XQ，你终于来到我身边了。我要紧紧抓住你。

　　　　心里涌上一阵柔情，我抽出右手，将她的头抬起来，让她把头枕在我肩膀上。

　　　　她的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手搭在我胸口，找找最舒服的姿势，就这样慢慢睡去。

　　　　蓝，我的肩膀是属于你的，你的心是属于我的。

　　　　※※※

　　　　五一那天，睡到中午才起来。

　　　　蓝说减肥计划实行中，不肯吃东西，被我拉住喂了几口。

　　　　洗完昨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4点钟，我们去买菜，打算回来做饭。

　　　　校园内就有菜市场，买了一些番茄，几个鸡蛋，一些瘦肉，还有土豆就韭菜。蓝说要做她妈妈最拿手的“番茄土豆汤”。

　　　　我们一起在厨房（我们住的房间外面就是厨房，里面用具一应具全，很方便，而且罗好象不经常用的样子。虽然如此，蓝还是先和他打了招呼）洗番茄，削土豆，把韭菜切好。一切就绪。

　　　　既然是让我体会家庭的滋味，本来打算彻底一点，要自己煮饭的。但是为了让我吃一顿饭（蓝的食量和小鸟差不多）而大张旗鼓去买米，未必夸张了点，所以蓝去食堂买了点煮好了的饭回来。

　　　　剩下的事我就帮不上忙了，我要在后面看着她做。她赶开我，让我坐下来休息。蓝先煮汤，烧开水，放两片姜。把肉切好倒进锅里，煮到肉色改变，加盐加味精。然后好像是往里面放土豆，还放了些花椒。土豆快熟的时候放番茄。最后往锅里撒韭菜，马上盛起来，一切ok。

　　　　蓝反复教我做汤的程序，说了好几遍，可惜后来我回家叫老爸做来喝，放的顺序完全不对。尽管这样，还是让老爸老妈大开眼界，甚至怀疑我很多课不及格是因为我偷偷去上了厨师班。

　　　　汤做好了，蓝先尝一口，然后给我喝，问我是不是盐放太多了。我说不会。

　　　　汤做的挺好的，就算做的很难喝，我也得说好。这是从书上学来的……

　　　　然后蓝开始炒饭，尽管我一再申明不吃肉，她还是坚持放了些肉片进去，还有鸡蛋。

　　　　我高中的时候一直想当和尚，所以贯彻素食原则，鸡鱼肉单一概不沾。可是当晚，我把炒饭吃的精光，喝汤喝得差点撑死。

　　　　据蓝说她的手艺不好，只会做这一种汤。相比之下我很怀疑老爸以前在军队里是不是白混了，熬的汤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晚上又坐在床上聊天，蓝计划要带我去黄果树瀑布玩。定在5月3号。

　　　　蓝去寝室拿了她的日记过来，带了两盒磁带，给我听一个什么乐队的歌。虽然近来大受小日本的毒害，几乎不听中文歌曲，还是好好感受了一回什么叫做动听。我给蓝唱了两首歌，是日语的，只闻其音不知其意。蓝大加赞赏，后来夜间逛校园的时候这就成了我的保留节目。甚至我回武汉以后和她语言聊天，也会小声唱一首让她闭上眼睛感受一下似乎近在咫尺的快乐。

　　　　看了蓝的日记，我心里起了轻微的变化。

　　　　我告诉蓝，在火车上的时候听那几位同行者的言语之后，我对这次的约会没有抱很大期望。

　　　　见面以后，生疏感虽然很快就消失了，但是我内心深处还是认为，这大概只是很普通的一次网友见面吧，我并没打算对今后几天将要发生的事负责。或许我们会发生什么，如果没有，我也不会觉得奇怪。

　　　　蓝听了我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问我，现在心里又是什么想法。

　　　　我据实告诉她，本来打算把这当成一个艳遇，可是看完她的日记以后，我本来就很容易动摇的心被她感动。我会重视她，把她当作能够影响我生活的人。

　　　　蓝又沉默。

　　　　我轻轻抱住她，亲亲她的脸。说：放心吧，我说过，只要我还在对你微笑，我就还是爱你的。

　　　　我们之间有种默契，接到她打过来的电话，我一定会先轻笑一声，如果我没有，一定是因为我心情不好。

　　　　蓝说：恩。

　　　　把头埋在我怀里，她低声说：XQ，不要离开我。

　　　　我反手抱住她：不会的。

　　　　她说：你还记得吗，以前有一次，我说，XQ我好想你，你说，恩，我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了。

　　　　我说：恩，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

　　　　第二天我们坐着公汽在街上乱窜，先到蓝表弟家拿了相机，买了胶卷和电池。然后我实现了我的诺言，请她吃KFC。半路上经过音像店，又进去买了张CD。

　　　　下午去花溪玩，见识了花溪闻名的牛肉粉。坐在路边的长凳上，微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武汉就没有这样柔和的风，也没有蓝。

　　　　贵阳是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我说。

　　　　蓝靠在我肩上，闭起眼睛。

　　　　在街上走走，贵阳树很多，风景很好，满眼都是绿色。阳光照在身上，就像蓝的手，轻柔而又不失温和。

　　　　蓝拿着刚买的那张CD说：这是你送我的。

　　　　我一把抱住她：傻瓜，都一样啦。

　　　　3号，我们坐车去黄果树。

　　　　到了目的地，先找旅店。由于是风景区的缘故，整个地区的人都以经营餐饮和提供住宿为生。理所当然，像五一假期这种旅游热季是一定要大赚特赚的。所以住宿费也高的惊人。

　　　　旅店的主人一见我和蓝一男一女，就带我们到夫妻间。我一看床，惊呼：啊！为什么只有一张床……

　　　　主人笑着说：哦，原来不是啊，那来这边。说着带我们到双人房。

　　　　一问价格，高的离谱，大概是因为有两张床，成本高所以价钱也高吧。

　　　　找了家比较便宜房东也很热心的旅店（说是旅店，其实是将住房腾出来招待人罢了），最后还是夫妻间……将东西放好，和蓝出去转了一圈，问明了黄果树瀑布的所在。

　　　　回来在房间里呆了一会，虽然是最高一楼，但白天的热气已经散了，晚上并不如何热。

　　　　蓝开心地开了电视和风扇，躺在床上，看着我笑。

　　　　我问：怎么了？

　　　　蓝说：我们……还是来开房了。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哦，晚上发生什么事情我可不负责哦。

　　　　门外就是浴室，蓝叫我去洗澡，我问：老婆，要不要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