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彤笑起来。“他怕韩国冬季气温太低,对我身体不好。”
“贾兄顾虑得是。只是……不怕有人乘机觊觎吗?”
“谁敢当着这样多人的面对我打坏主意呢?”秋彤对亚力身旁的雷恩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是……”
“舍弟雷恩。”亚力赶紧介绍。
“怪不得,长得好像。”她恍然大悟地点头。
“贾夫人……”雷恩对秋彤颔首,随即另有深意地盯着陪在秋彤身边的唯心。“又见面了,杨经理。”
“是啊!台湾真小。”她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凑巧个鬼!这只蛇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咦?你们见过?”秋彤奇道。
“是啊!”唯心勉为其难道:“多亏白先生救了凯凯,那孩子太贪玩了。”
“杨经理过奖了。”
一定是为了凯凯。否则不会在短短几小时内再见到白雷恩,难道他发现凯凯与他的相像……而起疑了?
他……他是来带走凯凯的吗?
她很想抬头望望二楼的阳台,但理智劝住不可如此,万一让白雷恩发现凯凯的踪影,努力就白费了。
“唯心、唯心……你在想什么?”秋彤唤她。
她发现雷恩的眼底闪过一丝窃笑,这行为令她恼怒。该死的白雷恩,如果可以真想把他捏死。
他可以这样一整天看着她,毫不怀疑。甚至看一辈子,也不会厌倦。
她笑起来时脸部的线条,闪着智慧之光的眼眸,当然还有她纤细的娇躯……好想当场便拥她人怀。
他很清楚地察觉她的情绪变化。
她似乎对他很没有好感,而且还有一丝丝恐惧;不过她掩饰得很好,也保持镇定。他倒是对她担心的事感兴趣,是什么令她产生敌意?
难道她心中有鬼?
他很确定她对他的敌意,并非商业对手所有,比较针对他个人,嘿!有趣。
“令公子还好吧?”他仔细观察她的细微情绪。
“还好,多谢关心。”她冷淡地回道。
“怎么不见他的踪影呢?”
这条下流且低级的蛇!如果不是她控制力道,高脚杯只怕已断成两截了。“小孩子,不适合出席这等场合。”
她的反应令他想笑。
好可爱!她生气的模样好可爱。她大概想把他碎尸万断吧,真有趣,他忍不住想再逗逗她。
他做出惋惜的表情。“我很期盼和他见面呢,真可惜!我很少跟人一碰面就一见如故……”看着唯心的脸愈绷愈紧,他更为起劲地往下说:“再说,令公子和我幼时颇为相像呢!”
毫不怀疑如果不是身处公共场合,她会扑上来捶他。
她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她一直发布这个讯息;正确说来,应该是“痛恨”与他扯上关系。
他会找出来的。他会找出她千方百计甩开他的原因,因为……在与她眼神相遇时,他就已无法坐视自己让她轻易溜走。
他会让她与他扯上“关系”的。而他的直觉告诉他,她的儿子凯凯是关键。
她的反应也证明—;—;他押对宝了。接下来,只需笑眯眯地撤饵等鱼上勾,嘿嘿!
你真是条和蟑螂称兄道弟的蛇,可恶、下流、低级都不足以形容你!唯心在心里大声咒骂。
唯心眼中的怒火都快把他烧穿了,她的自制力发挥了有效的控制,除了紧绷的肌肉,及因怒气而洗亮的双眸之外,看不出她的怒意已达临界点。
“小犬哪能及得上白先生的一半呢?”她咬牙切齿说。她一定得保持平静,绝不能中了对方的激将法。
偏偏毫无心眼的秋彤,在仔细看了雷恩之后,竟坦白地回答:“咦?真的好像耶。”
此言果然将唯心辛苦防堵的怒气引发出来。“哪里像,他们一点也不像—;—;”她的音量虽然相同,但音调明显地高了八度。
甚少见她发脾气的秋彤,惊讶也无助地望向她。“你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自从与白雷恩见面后,所有的事都失序了。她紧张兮兮、坐立难安都为这名该死的男人,如今更让她想当众尖叫。
最最令人痛恨的是—;—;他、是、故、意、的。
对,这条蛇是故意的。他的蓝眸告诉她,他很得意自己的威力,他以把她逼往绝地为乐。她最气的,便是明明知道他的意图,却仍中计地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太可恨了,死白雷恩!
“一定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他微笑着,仿佛在包容闹情绪的小狗。“这风太冷,吹久了都会头痛的发脾气,是吧,杨经理?”
秋彤疑问地看她,她只好顺着他搭的台阶下。“没什么,有些不舒服。”
秋彤所以然地点头,关心地问:“要不要先进去避风?叫莎梅煮热姜茶给你喝。”
“不用了。”她回以一个让秋彤安心的表情。
“那怎么成?”厚重的大衣,随着雷恩的这句话覆盖上她的肩。
她立刻像碰到刺猬地欲把大衣脱下。“怎么好意思呢!”伴随此客气推拖的是她的满脸厌恶。
雷恩怎肯如此轻易放过她。他的双手按在她肩上,力道控制得相当好,阻止了她将衣服拿起,却不至于弄疼她。
“你的脸色很苍白。”他像发现事实地对大伙宣布。
唯心真恨自己这么有教养,否则现在早抓花他的脸。
他到底想怎样?伪善者,到底在盘算什么?
“我很好。”她露出僵硬的微笑,不过似乎未能收到多少效果。
“可是……”秋彤的脸上有着明显的担忧,她把气白的脸颊认为生病所致。“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耶。”
废话!待在一条比人渣下流的蛇身边,有谁会好得起来,她到目前没有冲去请消防队抓蛇,完全是为了秋彤的面子,哼!
“我很好,真的。”她说道。
“可是你看来真的不舒服呢厂原本立在一旁看戏的亚力也搭腔了。
白亚力,我原先还当你是正人君子的,没想到你居然帮起你卑劣的弟弟来,自甘堕落,没救了!
白家兄弟俩交换一记眼神,显然除了秋彤之外,其余三人都知道两人是在唱双簧。可怜的唯心,又不能当场点破,只有以一敌二,应战得好辛苦。
她灵机一动,想到离开这等场面的好方法,于是顺手推舟道:“大概吧!也许我应该到里头休息一下。”她扶着额头道。
秋彤也点头。“也好,你还是别待在此地继续吹风。”
亚力真的好想笑。不知道杨唯心发现自己跳进挖好的洞里是什么感觉,她铁定气死了,哈!
兄弟多年来的默契,他怎么会不了解雷恩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只是有些对不起杨唯心,他们兄弟从小便爱玩这种游戏,他相信很少有人玩得过他俩。
“放心吧!我会替你陪伴贾夫人,没人敢欺负她。”他具骑士精神地说。
唯心犹疑地盯着他。这家伙会这么好心,两兄弟根本是一丘之貉。
“那么就让我扶你到屋里去吧!”雷恩温和地说道。
“不用了。”好想踹他一脚。
现在她清楚了。该死!她怎么这么呆,竟让白雷恩这条蛇牵着鼻子走,傻傻地往他挖的洞跳。仿佛能听到这对兄弟心底的讥笑声,她好想大笑、也想大哭。
“这怎么可以呢?”亚为摇头。“我们不可能坐视女士不舒服而不管,请不用担心贾夫人,我一定会善尽陪伴之责。”
白亚力也不是省油的灯。瞧他说的,好像她是因为小彤的关系,硬撑着不去休息,一副尽忠职守的模样。
他的话果然挑起秋彤的罪恶感。她立即很坚持地要唯心去歇着。“别挂记我,有白先生好心陪我,我不会有事的。”
“我自己去休息就可以了,怎敢劳烦?”她不死心地作垂死挣扎。
雷恩怎会放过她。“不必客气,就让我为你服务吧厂他说着,一手搂过她的肩便朝里走。
唯心板着脸。“你到底想怎样?”她低声问。
雷恩仍旧嘻皮笑脸。“什么怎样?我不懂你指的是什么。”
装死,哼!
“别以为我是白痴,看不出你玩什么把戏。”她咬牙道。
“哦?我玩什么把戏?”他笑问。“我可不是心里有鬼的那个人。”
他的话令她不住一懔。随即惊慌地抬头,白雷恩却回她一笑。
他发现了!他真发现凯凯是他儿子了?
“怎么突然不说话?猫把你的舌头吃掉了?”
稳住!她对自己说。绝不能乖乖成为被猫玩弄的老鼠。
“你是想和我独处吧?”她冷冷地问。
雷恩欣赏她的冷静。虽然她刚才有些乱了阵脚,现在却稳下来。有趣!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很好!他素来讨厌女人太笨。
“对!我想跟你独处。”他爽快地承认。
“为什么?”她拉开他搭在肩上的手。
雷恩只觉一阵怅然。他喜欢从手上传来属于她个人,纯然女性的体愠。
他笑了。“男人想和女人独处,图的是什么,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你—;—;”难道是她多心?他的目标不是凯凯,而是她;又或是,他丢出这颗烟雾弹?
到底是什么?她觉得烦躁。她该怎么办?真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杨经理—;—;”贾风的贴身秘书罗林适时地叫住她。
她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见到他,不,是感激他才是。就算是去行天宫拜拜都没罗秘书灵。
“白亚力的弟弟,白雷恩。”她“非常”热心地介绍。“罗秘书,今天晚会的幕后黑手,贾风的得力助手。”
罗秘书似乎不习惯她的亲切,微掀的嘴唇似乎想锐什么又打住,好奇地打量她两下后,才和白亚力握手,交换名片。“久仰、久仰。”
“你找我有事吧?”她的高兴太明显了些。
罗秘书错愕了一下,点点头道:“对,我们要开始今晚的拍卖会了,所以……”
天灵灵、地灵灵,罗秘书最灵。她可以机摆脱白雷恩。
闻言,她立刻脱下他的大衣,迅速地物归原主,笑眯眯地说道:“原谅我,失陪了。”
接着,便拉着罗秘书火速离开,留下雷恩一脸怆然伫在原地。
* * *
“各位,晚会进行到此,将进入我们的高潮,那就是—;—;淑女拍卖之夜。”
伴随着罗秘书高亢的言语,底下的观众也开始兴奋起来,不断地私语骚动。
“我们第一位要拍卖的淑女,不是别人,是本公司赫赫有名的女强人—;—;杨唯心小姐。”
一脸没事状,台下跟秋彤聊天得正起劲的唯心,立刻被推上台。还在疑惑的她,瞧见挚友顽皮眨眼,恍然大悟,给对方一记“我饶不了你”的凶狠眼神。
“各位男士们,开始摩拳擦掌吧!杨唯心小姐的价这就在你们手中,今晚得标者可以得到杨唯心小姐的一吻喔!”
这个罗秘书,兑现者不是他,支票就可以乱开吗?
她像只母老虎地杏眼圆睁,冷光如箭,飕飕地射向罗秘书的背。
被瞪的有丝心慌的他立刻假装没看到,清清喉咙说道:“现在开始出价。”
“五仟。”
“好,有人出五仟,有没有人要出六仟?”
“六仟。”
“杨唯心小姐在你们的心中只值这个身价吗?拜托各位男士加点油吧!”
罗秘书为了这场晚会太尽责了吧!尽责到对她近乎无礼。
“一万。”
唯心觉得无聊,双手环胸,不耐地用左脚点地。尽管已有人为她喊价到一万了,她仍无一丝欣喜之情。拜托!她只值一万吗?
站在台上当雕像供人观赏,无疑是世上最无趣的事,更何况她根本不想参加这劳什子拍卖。哼!用钱衡量人的价值,拜托,二十一世纪了还玩这个,她才没那么虚荣。
大概是新鲜感,又或许是罗秘书真的太会炒场子,底下的男士们竟真一个个先后地喊起价来。怪怪!不是经济不景气吗?大伙怎能喊得如此豪迈?
“十万。”远洋的总经理,得意洋洋地抽着雪茄,眼里闪动着某种贪婪与自傲,面对众人的一片惊叹。
“十万。有人出价十万,还有人要出价吗?”
台下一片安静。
天哪!唯心心底发出哀鸣。
为什么是他?
上次就是这个家伙对她性骚扰,好不容易和远洋的合作告一段落,她还在庆幸不必面对这个恶心的变态男,看来她得吃碗猪脚面线改改运,她最近真的背到家了!
“十万一次。”
远洋的总经理一脸已得手的模样,接受周围同伙对他的恭贺,志得意满地弹弹灰,准备上台领奖。
唯心心一横,准备慷慨就义。
“十万两……”罗秘书喊着。
“一百万。”
白雷恩的音量不大,却直直穿进了与会众人的耳。
如同电影里头的慢动作播放效果一般,观众一致抽了一口大气回寻找发言者。台上的唯心、罗秘书不敢置信地呆在原地,想搞清楚自己有没有听错,远洋的总经理则不可置信地张着嘴,弄不懂到嘴的熟鸭子为何飞了。
当中唯一乐不可支的是秋彤,只见她小声地叫着罗秘书:“快喊价啊!罗秘书!不然人家怎么领奖品。”
如梦初醒的罗秘书立刻照办。“还有人要出价吗?一百万一次……”
他疯了。她可以肯定这男人疯了。
白雷恩笑得十分自若,仿佛刚才买的不过是一把十元的青菜,一点也不突兀,平常得好像是每天会发生。
“一百万三次。杨唯心小姐今晚售出,请买主上前来领奖。”
似乎除了白亚力觉得平常之外,现场没有一个人不觉震惊。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通道,聚光灯打在他身上,他的嘴角带着一抹优雅自信的微笑,理所当然地,接受掌声和敬仰的目光,一如国王例行的出巡。他,一时间成了众人目光焦点,却仍是一副理当如此的模样。
男人艳羡着他为美人一掷千金,女人感叹着这样的男人不属于自己。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有多少女人在今夜芳心沦陷,她们对唯心必然恨得咬牙切齿,白雷恩还真会帮她的忙啊!他真认为她的敌人不够多吗?
他的月神似乎很惊讶。
他的眼睛自进来会场之后,便没离开过她半秒。她的一举一动,任何表情都搜罗进他眼底。
而现在……他的月神似乎很困扰。她那本来无聊的脸写着不信,杨柳般的眉皱着,发呆的眸闪着疑问,无疑那个小脑袋现下正高速运转着,分析他的所做所为。
哈哈……疑兵之计,真有趣!
杨唯心本来不信啥因果报应的事,但她现在信了,信得没有丝毫怀疑。
她造了什么孽?
是今天冲犯到什么吗?她真的得去吃碗猪脚面线改运了。前有狼、后有虎,结果呢……不是被狼,就是被虎生吞入腹。
最糟的是人在台上,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简直是被探照灯打着,逃狱的犯人也得举手投降。
“杨经理。”雷恩来到她面前,笑容充满自信。
怎么有人能笑得这么邪恶呢?快点帮找她雄黄酒好驱蛇啊!
“你疯了,花一百万……”
“有没有疯、值不值得由我决定。”
“你……”她愈来愈搞不懂这个男人。
他要的是什么?是凯凯,还是……她?
“我记得我能得一个吻作为红利。”雷恩此刻的眼眸,一如打算生吞猎物的野狼。
“我不……”唯心抗议的话还在嘴边,却遭他一把吻住。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热吻,真是太……煽情。
他纯然男性的气息,透过他的唇舌,不断地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像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地在她的意识里,烙印下他的存在,要她不必反抗,乖乖接受他的占领;又有一丝劝诱的意味,就像被蛇咬的酥麻感,想借此让她上瘾,成为一种戒不掉的毒瘾。
白雷恩当然知道明地暗里有多少男人爱慕她,一劳永逸的办法莫过于如此,看看还有哪个男人还敢蠢动,统统给我回家哭去。
够了!白雷恩这个男人真的太过危险,她竟让他吻得浑然忘我。
唯心回过神后自然一把推开他,随后给了正在拍手鼓掌、咧嘴而笑的秋彤和罗秘书很白的卫生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