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警方全力调查的时候,又有一名情况类似的女孩儿在下班以后突然失联。这个人就是我的表姐,也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郑雅。
“警方在郑雅的通话记录里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手机号码,拨打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是关机状态。不过,警方这次早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出动大量警力进行群众走访,并调取大量路面监控追查郑雅的行踪,最后终于在一个路口监控发现了一辆可疑的黑色奔驰车,郑雅就坐在这辆车的副驾驶上。尽管这辆车使用了假牌照,但通过影像处理,警方还是得到了驾驶员较为清晰的面部图像。经过一番周折,警方最终将某房地产公司老总的儿子尉迟良锁定为犯罪嫌疑人。
“然而,就在警方准备对尉迟良进行传唤的时候,狡猾的尉迟良却在警方的密切监视下来了个金蝉脱壳,从此不见踪影。我每天都在等待尉迟良落网的消息,可是焦急的等待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我真怕警方再也找不到他,怕他就这样藏一辈子,没有人对受害者的死负责任。
“后来,警方在他家别墅的院子里一共挖出了六具被分解的尸体,经过dna鉴定,正是2012年到2013年间失踪的六个女孩儿。其中三具尸体已经白骨化,两具尚有部分残留的皮肉。当时,郑雅已经被埋在地下十三天,尸体严重腐烂,无法辨识其原貌……”
听完这一番话,钟昕惊讶得几乎快要把手里的酒杯捏碎了。他心疼地看着姚江月,发现对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不知不觉地噙满了泪水。但他不明白,姚江月怎么知道尉迟良会被关在这里?她来这儿工作的时候,尉迟良可还没被抓住呢。
面对这个问题,姚江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并不知道那个混蛋能在这里落网。或许是病急乱投医吧,当我得知地下监狱里关押了很多有命案在身的通缉犯,甚至还有震惊全国的杀人狂魔时,我就想来这里试试运气。我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可笑,也知道自己能遇到他的希望非常渺茫,但我还是期盼有朝一日,他会被关进这座监狱来,到时我就可以替郑雅报仇,亲手杀掉那个丧尽天良的无耻混蛋了。”
“如此看来,尉迟良被关到这里也算是老天开眼了。”钟昕苦笑了两声,之后又疑惑地问姚江月,“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跟我说这些呢?”
“其实……”姚江月犹豫了片刻,低声回答道,“今天早上体检的时候,我曾试图用注射器里的毒药杀掉他的,结果……失败了……”
“你……”钟昕瞬间瞪大了眼睛,紧张地问道,“那后来呢?被他发现了吗?”
姚江月缓缓地点了下头说,“发现了,不过他好像没有生我的气。而且我,我还扇了他一巴掌。”
天呐,钟昕光是想象一下那样的场景就觉得心惊肉跳了。他用力抓住姚江月的肩膀,严肃而又认真地看着她说道:“小月,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好吗?”
姚江月没有回答,只是喃喃地说道:“我开始以为利用医生的身份杀掉他会很容易,却没想到他的警惕性竟然那么强。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自己会被他杀死,我特别害怕,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我不甘心就这样错过好不容易等到的机会,可是我,好怕,真的好怕……”
“小月,你听我说。”钟昕用和缓的语气劝慰道,“你现在还不能杀尉迟良。如果你相信我,就请给我一点时间,我有几件事情必须得先搞清楚。”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姚江月摇着头说道。
“我觉得尉迟良这个人很奇怪,我有点儿搞不懂他。”
“奇怪?他本来就是个疯子啊!”
“不,我不是说这个。我觉得他……”钟昕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我觉得他并不是一个普通的犯人,他跟这个地方似乎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
“微妙的联系,是指什么?”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时间,让我去调查清楚。到时候别说是杀掉尉迟良,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帮你。”
第9章 自投罗网
第二天是星期六,犯人不用去工厂干活,但是早上六点半,他们依然要到负四层的公共大厅集合,统一去食堂吃早饭。
这一天,四号牢房从六个人变成了四个人。徐三宝被尉迟良伤得不轻,虽然不至于丢掉性命,却也需要卧床治疗几天。尉迟良就不用说了,自从昨天晚上被钟昕关到禁闭室以后,直到现在也没有人去理会过他。
要说这地下监狱里的犯人,不少都有过关禁闭的经验。一旦犯了错误,少则被关上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那种被囚禁在黑暗中的痛苦难以言表。孤独、压抑、恐惧、绝望的情绪简直能把人逼疯掉。
就在其他犯人幸福地享受早餐的时刻,尉迟良刚从饥饿中醒来。
过去几天,他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绝境,甚至还在鬼门关里转悠过两圈儿,所以关禁闭对他来说无非就是换一张更硬的床睡觉而已。只要还活着,他就没理由放弃希望。毕竟在身体垮掉之前,他绝对不能让自己的精神先被摧毁。
禁闭室里漆黑一片,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会让人产生一种丧失视力的错觉。十几个小时没上过厕所,尉迟良早就憋了一大泡尿,膀胱胀得难受。他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像个瞎子似的扶着墙壁慢慢地朝房间的角落走去。他记得昨天被人关进来的时候,隐约看到那里有一个简陋的便池。
他解开裤子准备放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与此同时,房间里亮起了一盏昏黄的小灯。他转过头来,发现钟昕正一脸愕然地看着他,不由得问了一句,“怎么,你没见过别人撒尿吗?”
“我记得我昨天离开的时候把你铐在床上了……”
“哦,你说手铐啊。”尉迟良恍然大悟般地笑了一下,朝铁床的方向努了努嘴说,“那东西戴在手腕上实在不舒服,被我撬开了。”
“你用什么东西撬开的?”钟昕仍旧是满脸的疑惑。
“这怎么能告诉你呢。”尉迟良一边故作神秘地回答一边系上了裤子。之后,他在水池边胡乱洗了把脸,感觉整个人霎时间清醒了不少。
他坐回到床上,拿起那副被打开的手铐在面前晃了晃说:“你把这东西收回去吧。我都已经被关禁闭了,你没必要再让我承受额外的折磨了吧?”
钟昕皱着眉头接过手铐,仔细检查了一番,没发现手铐有被暴力破坏的痕迹,内心更是多了一份不解。想了一下,他怀疑地问道:“你是不是从工厂里偷偷带了什么东西出来?比如穿珠子用的针?”
“当然没有啊。”尉迟良失口否认道,“工厂完工时,狱警对每个小组的工具数量检查得很严,出了差错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那你……”
“行啦!”尉迟良笑着摆了摆手,“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从工厂偷任何东西,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昨天的记录。我们小组是倒数第三个完工的,冯管教当时检查得相当仔细呢。”
“你果然很不简单。”钟昕由衷地赞叹了一句,不再继续追问手铐的问题,反倒是露出一副颇为感兴趣的表情,“说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座地下监狱?”
“我?”尉迟良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不是被你们抓回来的吗?”
“是吗?”钟昕用一种极其不信任的口吻反问道。“那你给我讲讲,你被警方通缉以后,为什么会跑到这座山林里来躲避追捕?为什么能够找到地下监狱的入口?”对,钟昕用的是“找到”这个词,因为尉迟良跟其他的犯人不同,不是他们从全国各地秘密抓捕抓回来的,而是自己闯入他们的视线当中的。
“这个问题,我前天已经跟监狱长解释过了。”
“我要听你亲自叙述一遍。”
“好吧,如果你不嫌我啰嗦,我可以再给你讲一遍。”尉迟良无奈地叹了口气,似乎不是很愿意提起这段不光彩的经历。“我从警方的监视中侥幸逃脱后,先是跑到云南边陲地区躲了一年多的时间。在那期间,我依靠一些小买卖维持生计,具体做了些什么,我不用细说,你也应该明白。大约在五个月前,当地警方收到了某个线人的情报,对我活动的那一带地区进行了大规模的缉毒行动。
“我怕暴露自己是连环杀人犯的身份,连夜逃离了警方的包围圈。再三考虑之后,我又返回了省内,最终选择在四川省的凉山州落脚。我想警方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不可能专程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找我。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我基本上就是在这附近活动的。
“2015年9月3号那天,我原本是跟村里的居民租借了行头出来打猎的。村民嘱咐过我不要独自一人来这片林子闲逛,说这里地形复杂,非常容易迷路,还说附近经常有野兽出没什么的。可是我这个人好奇心实在太旺盛了,完全没把村民的忠告放在心上。
“结果我不但在林子遇到了熊,逃命的时候跑得昏天暗地,把身上的装备全丢了。更惨的是,我竟然阴差阳错地发现了地下监狱的入口。最开始,监狱的警卫把我当成了不怀好意的入侵者,险些把我给杀了。后来估计是有人认出了我的身份,顺便就把我给关进来了。其实我也很冤枉啊,逃了快两年都平安无事,最后竟然在出门打猎的时候被你们抓了,这说起来是不是挺有戏剧性的呢?”
“照你这么说,你被我们抓到根本就是一个偶然?”钟昕半信半疑地问道,他对尉迟良所描述的这段经历始终不能全盘接受。
“很多案件都是在偶然的情况下破获的,天底下偶然的事情太多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偶然落一次网呢?”
“好,既然你坚持这样认为这是一个偶然,那就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座监狱里竟然有人想暗中保护你的性命?如果你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罪犯,保护你的目的何在?意义何在?”
“我靠,你脑子没病吧?我还想知道为什么呢。”尉迟良被这个问题弄得哭笑不得,既委屈又无奈地说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应该问你的boss才对啊!”话音刚落,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表情怪异地看着钟昕说道:“哦,我知道了,原来那个人什么都没告诉你啊。你只是奉命保护我这个十恶不赦的恶魔,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让你很不爽,甚至感觉到屈辱。所以你试图从我身上寻找答案。但是很遗憾,我现在也完全被蒙在鼓里,回答不了你更多的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
尉迟良得意地笑了笑,“我昨天就跟你说过,你欠我一个解释,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怎么样,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了吗?我说不定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推测出你想要的答案。”
“我不会告诉你的。”钟昕仍然不为所动,想了一下又随即改口道,“想让我告诉你那个人是谁也不是不可以,你先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尉迟良感到很无奈,“我知道你有很多理由怀疑我,但我真的只一名普通的罪犯而已。也许这座监狱里有人基于某种目的想要利用我,或者还有别的什么企图,但那是他的事情,不是我的。既然你能够理解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才对。而且跟你比起来,我更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钟昕微微有些诧异,也许只差那么一点儿,他就要相信尉迟良的话了。但理智的思维一直在心底提醒他,面前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最阴险狡猾的罪犯,对待这个人绝对不能有任何疏忽大意。
“我目前只能说这么多,接下来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尉迟良耸了下肩膀,表示无能为力。
钟昕在心里暗骂了一声,这小子果然打算跟自己周旋到底。他借着昏暗的灯光紧紧地盯着尉迟良的脸,后者只是笑眯眯地回望着他,看似天真无邪的表情下却不知隐藏了多少心机。
两个人许久没有说话,似乎都在绞尽脑汁揣摩着彼此的想法。到底哪些话才是真的?到底怎么样才能套出自己想要的信息?两个人明明都有一肚子的疑惑,明明把双方所知道的信息汇聚到一起就能拼出一个清晰完整的答案,但这两个人却谁都不肯让步。
僵持了很久,钟昕率先打破沉默道:“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再纠缠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无论你在耍什么把戏,我一定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
“随你便吧。”尉迟良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就先这样。”钟昕转身向外走去。走到门口,他又回过头来补充了一句,“一会儿有人来给你送早饭,你老实点儿,千万别再给我惹出什么乱子来。”
“你放心吧,我也不想再折腾了。累了。”尉迟良说着一头栽倒在床上,无力的感觉瞬间传遍了全身。
门关了,灯熄了,黑暗中,没有人看到他疲惫而又凄苦的表情。也没有人听到他低沉如梦呓般的呢喃:“秦宇,你还活着吗?那个在暗中保护我的人是你吗?”
第10章 彝族少女
夜幕降临,山林里一片静谧,只有断断续续的虫鸣声和时而划过头顶尖利的鸟叫。方亮抬起头来看着云缝间透出的暗淡月光,掐指算了下时间。第五天,这已经是他进入四川省大凉山深山老林中的第五天了。
一起进山的朋友早在四天前就彻底失去了踪迹。如今,他只身一人迷失在这片无边无际的林海之中,绝望的情绪几乎快要将他淹没。
尽管他不想在森林里耽搁更多的时间,但他不熟悉地形,天黑以后便没有办法在树林里继续前进。他放下背包,靠坐在一棵粗壮挺拔的老松树旁,准备在这儿熬过漫长的一夜。
刚一闭上眼睛,他就听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附近快速地移动。方亮心头一惊,手撑地面站了起来,紧绷着神经朝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由于光线太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到那东西来势十分凶猛。
手边能够防身的武器只有一根用树枝做成的手杖,用它来对付野兽显然是自寻死路。他的背包里倒是还有一把户外专用刀具,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容他仔细翻找。
来者不现形,方亮也不敢轻举妄动。他静静地聆听着,耳朵紧紧地追随着声音移动的方向。大概过了半分钟过左右,声音突然消失了,方亮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知道那东西并未走远,只是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越是这样的时候越是不能慌乱。如果现在拔腿就跑,那个东西很可能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猛扑过来。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在漆黑的山林里成功脱险,何况在这样的光线下四处乱跑,他一定会迷失得更加彻底。如此一来,走出山林的希望就变得更加渺茫了。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方亮忽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接着便是一个女孩子略带责备的训斥声。那是少数民族的语言,方亮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他感到很诧异,心想这么晚了,山林里竟然还有女孩子出没,难不成是住在附近的村民吗?
正想着,一只体型并不庞大的黑狗从斜对面的灌木丛里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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