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她微笑的点头。“有感觉总强过没有的好,况且子轩他—;—;”
“心柔,别再跟我谈他了好不好?别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进这厨房来。”
“是啊!你不提醒,我都差点忘了!”她恍然想起。“这菜我们谁来炒?”
“你炒吧!省得他挑剔我炒得不好吃,又要说话讽刺我了!”江羽寒重新切着鸡肉,声音闷闷不乐。
方心柔神色怪异的瞅着她,眼光奇特。
“你这么在乎他说的话吗?羽寒?”
简简单单一句话,她却心中一震,一不小心就被锋利的菜刀划破手指,冒出鲜红的血液……
“羽寒,怎么流这么多血!我去帮你拿药来!”方心柔惊呼的抽了张面纸压在她伤口处,反身就要往外跑。
“不必了,一点小伤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这么麻烦。”江羽寒拉住了她。
“不行!任何小伤口都有可能破伤风,还是别大意的好!”
“没错!”两人一起转头望去,说话的是江帆,而孟子轩也站在他身后。“医药箱都给你拿来了,心柔,麻烦你了!”
“好,没问题!”她伸手接过,细心的为她消毒、上药、包扎伤口。
她虽然极力忍耐着伤口处传来的阵阵刺痛,却无法忽视由大哥身后投射过来的一道灼热目光……
怎么?他也会担心她吗?心里这么想,但她却提不起勇气朝他那儿瞄去,眼睫依旧低垂,心跳得又急又乱。
“我看,剩下的就交给我接手好了。”江帆体贴说道,把她往厨房外推。“反正,我也很久没机会表现,就趁这个机会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好了!”
“可以吗?哥,要是勉强的话,我—;—;”
“最好不要。”她话还没说完,孟子轩就打断了她的话,引起三人讶异的目光。“否则,受了伤的手又去切菜,我会不放心的!”
江羽寒难以置信的呼吸一窒,黑眸睁得又大又圆。
“怎么?你们为什么这样看我?我没说错呀!”他不解的摊开手。“烹调食物首重卫生,我才不想在自己家里还吃到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闹肠胃炎。所以,江帆,你接手是对的、是再明智不过的决定。”
沉重的气息在她肺中憋了几秒才缓缓吐出去。
她早该知道,他是绝不会主动对她表示任何关心,尤其在大哥、心柔面前。而她实在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到肠胃炎,我记得羽寒几年前好像也闹过一次,是不?”
方心柔偏着头望向江帆。
“而且,那男人不但好心的送她去就医,还好心的送她回家。”
“是呀!结果我这妹妹却连人家的名字也忘了问,连一声谢谢也没说,真是够宝贝了!”他调侃的取笑道,摇了摇头,完全没注意这番话对她造成了多大的心里震撼。
轻抬起脸,她一面使自己的面部表情尽量维持正常,一面小心察看着他的脸色。只见他眉头深锁,眼中尽是困惑思索的神情,双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语。
他想起她了吗?如果他也认出了她,他是否会改变对她的态度?她心中不禁殷殷期待着,心脏不自觉较方才跳快几拍。
“我一点也不意外,这本来就十分符合令妹的做法。”他对江帆说话的同时,双眼还讥讽的瞟向她。
江羽寒气得再不想多看他一眼,率先往客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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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体说来,他客厅的布置相当简单,也极为男性化。但即使简单,仍看得出他用心要将它构筑成一个温暖的窝。
她随兴的在室内浏览着,投以欣赏的目光。
只是,奇怪的是,她走到哪里,孟子轩就如影随形的跟过来,双瞳也始终一瞬不瞬的紧盯着她,就像在监视她一样,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想说什么?”她掉转开头,故意不看他。
“你在乎我想说什么吗?”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距离,交叉着双臂看她。
她真是自找罪受!她窒息了一秒,在客厅里闲晃着。
这样持续了好一会,她终于忍不住转过头。
“孟子轩,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他却是慢条斯理回了句她无法反驳的话。
“在我家,我连这点理由还要跟你解释吗?”
她憋住气,直呕得闭紧了嘴,硬生生掉开了视线。
问了等于没问!他依然亦步亦趋的紧跟在她身边,像个讨厌的黏皮糖,甩都甩不掉。
“有没有看上什么喜欢的东西?”
他突然冒出一句话来,教她不由得提高了警觉,心中满是狐疑。
“你问这做什么?”
“怎么?不敢回答啊?”他高高挑起了眉。
“你想激怒我吗?”她满不在乎的,走到一幅山水画前。“我喜欢这幅画!喜欢它苍劲的笔力及挥洒自如的率性风格;喜欢这盆栽!因为它是那么的绿意盎然,展现了美生命欣欣向荣的一面;还有这枚贝壳……”她从玻璃柜上取下,把它捧在掌心细细端详着。只是,她却瞧见孟子轩从上衣口袋掏出了纸笔,埋首写着。
“孟子轩,你在写什么?”管不住好奇心,她纳闷问道。
“你想看吗?”
“嗯。”
出乎意料的,他大方的递给她看。
她一看,差点没惊叫出声,他竟把她刚才列举的东西全记载在上头。
“孟子轩,你写这做什么?”
“你不是喜欢吗?”
“我是喜欢,但我没要你把它们都送给我呀!”
他明显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送给你!?”一会,他终于领悟过来,大声嘲笑。“江羽寒,你也未免太天真了!我这么做,不过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想到哪去了?”
“什么意思?”
“还用问吗?我跟你不熟,又不了解你的品性如何?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假借到我家的名义,暗中来行窃?还是登记一下比较保险些。”
他说得理所当然,她却感觉他的话就像根火柴般,轻易就把她心中怒火点燃……
她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受过什么特别训练—;—;在按捺自己脾气的同时,还能兼具激怒旁人的本领。
“这点你可以放心!有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就算我真有这念头也早打消了!”
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当然!因为我也不会让你得逞。”他得意洋洋的说。
将贝壳归回原位,她把目光移向墙上画作;看着这幅画,她心情才能稍稍平静。
“随你怎么说!”她早放弃了跟他争辩。“总之,我今晚会到这来,绝不是出于自愿的!”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句话吗?”
“我没有强迫你相信,我只是告诉你事实。”
“江帆、心柔强迫你来的事实?”
“这是到目前为止,你唯一说过最正确的话。”
“好!就算真是他们强迫的,你有嘴可以开口拒绝呀!为什么还是来了?”
“当时车子正在行驶,我除了跟来之外,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跳车!”他自认给了她一个最佳的建议。
“然后冒着被摔死的危险?”听到这话,她连气都懒得跟他生。
“放心!你摔不死的!”
“你怎能如此肯定?”从画上收回视线,她狐疑的目光投向他。
“你没听过‘祸害遗千年’吗?”
“那我可以保证你会活得很长命!”她也不甘示弱的反击他。
绷紧了脸,他眉峰一聚、眼神一黯,眼眸迸射出一道寒光。
江羽寒也不甘示弱的仰起脸,迎视他冷冽的目光,好一会两人都不说话,就这样互不相让的对峙着……
“子轩、羽寒,怎么?你们又吵架了?”才走出厨房,就看见他们两人对立的情况,方心柔不免关切问道。
“不,心柔,你看错了,我们并没有吵架。”江羽寒缓缓回答。
即使是这时候,两人仍不忘冷冷互瞪着对方。
“是吗?那为什么你们都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方心柔一脸的困惑不解。
“或许—;—;他们这样也算是一种情感交流吧?”江帆走过来,在一旁插口说:“只是他们沟通的方式比较特殊罢了。”
“喔—;—;”经他一解释,方心柔才领会过来。“那么,子轩,你可得再加把劲才行,别让羽寒被人抢走了。”
“抢走这厨艺不精的女人?”他不以为然的露出讥讽的笑容。“其实,不会下厨就不必勉强嘛!又没人会指望你当个贤妻良母,看外型就知道了。”
“恐怕—;—;也没任何女人想为你当个贤妻良母吧?”她强忍住气闷闷的说,呼吸沉重而迟缓。
“可别因为我不给你机会就这样讽刺我。”
这话应该由她说才对吧!他有没有搞错?
她气冲冲鼓起了腮帮子,瞪圆了眼睛。
“放心!就算这机会真摆在我眼前,我也会拱手让人!”
“瞧!多么不温柔的女人。”他假意无奈的摇头叹息。“心柔,别怪我辜负你的好意。假如真要我追求她,我宁可一辈子不结婚。何况,一看到她,我就觉得抱独身主义也许没什么不好,可能还是我的福气呢!”
他畅所欲言的说话,就当她完全不在场一样。终于,江羽寒忍不住脱口而出—;—;
“难怪—;—;难怪你会交不到女朋友!”她一股郁气凝聚在胸口。“依你这种狭窄的心胸个性,再加上尖酸刻薄的讲话,别说没女孩子愿意和你交往;即使有,也一定会受不了你这种高傲狂妄、不可一世的态度!”
“羽寒……”江帆、方心柔齐声制止她。
闻言,江羽寒猛然住口,怔怔望着两人欲言又止的犹豫神情……难道,她又说错了什么?
此时,她只感到一道寒冽如霜的视线冷冷扫向她……
第六章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孟子轩,竟有些微微失落的情绪……
这是种很微妙的心态,她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只觉得心情很沉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往往坐在办公室大半天了,却是尽望着窗外发呆,设计图上仍是空白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不是早对他死心了,也早习惯他这谜一般的人物,为什么还会被他困扰,情绪变得如此低潮?
难道,她对孟子轩仍抱持着希望?
这想法才闪过她脑海,她内心立即一震……她会这样,是因为那天在孟子轩家,大哥和心柔所说的那番话吧?
当时,当他俩无意间提到她患肠胃炎那段往事时,她克制不住心跳,迫切希望能藉此唤醒孟子轩的记忆,以一种崭新的眼光重新看待她,正视她的存在。
这份渴求,发自灵魂深处……
奈何,她得到的不是执守多年应有的回报,几句嘲讽的话反倒轻易把她的期待彻底打破,教她一腔热情跌至谷底……
那一刻,与其说她在生孟子轩的气,倒不如说她生自己的气来得恰当。她居然会天真得以为两人的关系能就此改变,有个全新的开始与……发展。多幼稚的想法!
她的失望也由此而来—;—;极度期待后的幻灭—;—;在内心迷惑不安的矛盾中,她终于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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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一早,江羽寒才醒过来,江母已开门走进她房间,坐在她床边。
“羽寒,你既然醒了就下楼去吧!有客人找你。”
客人?谁?是—;—;孟子轩吗?
这名字一闪过脑海,她的心立即为之跳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掩藏内心情绪波动,轻声问道:“谁?”她声音中竟有些迟疑与期待。
“这么关心,何不自己下去看看呢?”江太太微笑道。
她一时哑了口,默不作声。
母亲怎会知道她和孟子轩间的矛盾心结?
她意兴阑珊,语气慵懒的说:“我不想下去,他也不是来找我的。”
“怎么会?我看他就是专诚为你来的,一进门就指名找你—;—;”
“找我道歉吗?”
若是这样,她倒可以考虑接受,就此划下休止符,握手言欢。
“他什么时候得罪你了?”
“妈,你不该这样问我,你应该说,他什么时候是不得罪我的。”
“有这么严重吗?”
“或许……‘严重’二字还不足以形容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吧。”她内心无端端烦躁起来,眉梢轻蹙。
“羽寒,”江母轻柔抚弄着她的长发,轻柔的问:“你有心事吗?还是有烦恼?”
“妈,你怎么会这样问?”
“不然—;—;为什么会皱着眉头呢?”
“那是因为—;—;天气的关系。你知道秋天总令我伤感的。”她胡乱找着藉口,避开母亲的视线。
“我看—;—;不是因为天气吧,而是“他”吧!”女儿这点心思,怎能瞒过她这做母亲的。
她心一惊,双眸睁得大大的,眼里充满着惊惶。
“妈,好端端的,你怎么会扯上他?”江羽寒直觉的就想否认。
“难道我说错了?”江母平静的瞅着她,脸上始终挂着温婉笑容。“羽寒,别骗妈了。妈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这阵子你确实有事困扰着你,总见你闷闷不乐的,暗暗叹气。你不肯说,是怕爸妈干涉你吗?我们不是这么不开通的父母吧?”
“不!你们当然不是!在我的心目中,你们是全世界最开通、最明理的父母了。只是……”她握紧母亲双手,为难得不知从何说起,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的心事。
“没关系,别勉强自己。你既然不想说妈也不会逼你;只要你记得,不管你选择的对象是谁,爸妈都会尽全力支持你,作你的后盾,懂吗?”
“我懂。”
“那就好。快下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妈,我一定得下去吗?”她不禁迟疑,心中极度不愿。
“当然!妈相信我的女儿是不会选择逃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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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江羽寒走下楼的速度不仅奇慢无比,她双腿还像有自主意识般的不肯往下走。
孟子轩为什么来找她呢?她实在猜不透也想不出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嫌他们上次吵得还不够,今天还要来找她麻烦?
哼!若真是这样,她绝不会口下留情、屈居下风的,尽管放马过来好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的步伐不觉轻快起来,只是……当她一看到来人并不是孟子轩时,落寞失望齐涌而来,一股难言的情绪抓住了她。
“抱歉,高远,等很久了吧?”仅一瞬间,心底那异样的感觉就被她挥去,她脸上挂着歉意的笑容。
“不,只要你肯下来,再久我都愿意等!”
高远立刻迎向前,丝毫不避讳在场的江氏夫妇、江帆和方心柔等人,一双眼眸专注深情的看着她。
“你说得太严重了!我怎么会不肯下来呢?”
“我不知道,对于你,我完全没把握。”他老实说道。
是她的错,她该问清楚来的是谁,就不会无端制造出这么一场误会。
“那么,现在见到我,是不是有点把握?”她试着缓和心情,轻松问道。
“若可能……我希望,你能给我的把握不只是这一个。”他语含深意的说,说得既明白又诚恳。
她垂下眉睫,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心意—;—;拒绝的心意,在不伤害高远的情况下。
“对了!我还没给你们介绍……”
“羽寒,不用介绍了。早在你下楼前,高远已经向我们介绍过他自己了。”江母又望向高远,招呼他入座。于过,今天虽然是初次见面,但对于你的大名却是耳闻已久了!”
“哦?怎么说?伯母。”
“一方面,是你在商场上的名气;另一方面,是羽寒常在我们面前提起你!”江母笑着解释,对高远显然十分满意。
“是吗?你常提起我?”他望着江羽寒,一脸惊喜交错,眼里绽放着希望的光采。
“当然,我们是朋友嘛!”她淡淡表示。
朋友?这样短短两个字,就轻易将高远满腔的热情浇熄了去,眼里那抹希望的光采也随之黯淡。
他明白有些事是不能操之过急的,特别是经营一份不确实的感情,他会有耐心等下去的—;—;对羽寒。
她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对于高远的反应,她不是没看见;只是,她必须这么做。从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