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得大手用力一捶,将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在方向盘上。今晚被大哥逼来应酬客户,他已经够呕的了,现在他只想要找个地方清静一下,却又被这个疯女人缠上。
「好,你想跟我玩是不是,那我奉陪到底,让你做个称职的『小姐』。」他的话一说完,车子马上向前飞冲出去。
月弦没料到迟遹会来这一招,整个人向前倾,撞到挡风玻璃又倒弹回来撞至椅背。
「喂!既然不会开车,又何必逞强,我的头撞得很痛耶!你知不知道,」她不满的抱着头哇哇大叫。
迟遹无视于月弦的叫嚣,他毫不在意的说:「我警告过你别跟着我的。」他故意将车子开得飞快。
月弦痛得两手前后直揉。「好痛哦!姓迟的,我是跟你有仇,让你看我不顺眼是吗,你怎么会一点爱心也没有,好好一个美女坐在你旁边,竞还不知道要怜香惜玉。」
迟遹的脚猛踩油门,他的嘴角扯着一抹冷笑。「哼,在那种地方上班的女人,根本不配别人对她怜香惜玉。」
「你……」这回换月弦说不出话来。
迟遹无心的一句话,教月弦想起这段日子所发生的事,她难过的闭上嘴。会与他抬杠,是看他跟一般的客人不同,不是那种一坐下来就专门吃女人豆腐的人,她才想解放一下自己,想藉此忘掉所有的不如意,没想到他竟然说中她的伤心处。
迟遹奇怪身旁女人怎么突然没有了声音,他别过头看了月弦一眼。
她双眸竟然泛着泪水?!
倏地,迟遹将方向盘一转,紧急将车停靠在大马路边。
他直觉的问她,「刚才真的撞得很痛吗?」
月弦眼眶盈泪,满是哀怨的望着他,「我痛的不是刚刚撞到的地方,而是被你说的话给伤了心。」
迟遹被她的话弄胡涂了。
月弦抖着声说道:「难道上班坐台的小姐就毫无自尊可言吗?什么叫做不配别人怜香惜玉……像你不发一语的坐在那里,就称得上是正人君子吗?哼!男人全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迟遹知道他的话是真的说得太过严重了,但他也被她骂得非常莫名其妙,才要开口解释,她却开了车门,冲到大马路上快步奔跑着。
看月弦伤心欲绝的跑出车外,迟遹也冲下车追着她。难道只是一句不配,就惹得她这么的伤心,还边跑边哭。
迟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她跑,但他还是大步的向前追赶,并一把扯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再往前跑。
「喂……呼……」他弯下腰猛喘着气。「你是在发什么神经,晚上车子……这么多,你就这样一个人……在马路上跑着,万一……被车撞了,要谁负责啊,穿着高跟鞋……你居然还可以跑得这么快,那个……叫纪政的是你的什么人啊,你真的跟她……有得拚了。」
月弦闻言差点笑出来,但她仍是心有不甘,大声的吼了回去,「你不是赶我走吗,我下了车不正好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我已经照你的话做了,你还不满意吗,又何必假惺惺的追上来?」
「你突然……跑下车。」迟遹边说边喘气,「我当然……当然要追上来!」他实在被她骂得好冤枉。
月弦企图甩开他的手,迟遹却紧抓着她不放。
「你放开啦!」她拚命想要挣开被他牢牢抓住的手。
迟遹总算顺了气,说道:「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否则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月弦还在闹着别扭,「有什么好解释的,是你不领王董的情,坚持不要我作陪,那我走就是了。」
月弦坚持要走,迟遹坚持不放手。
两个人在大马路旁拉拉扯扯的,经过的车辆莫不放慢速度,好奇的观看。
迟遹不敢太过用力,生怕伤到月弦的手腕,只是顺着她的挣扎箝着。
「喂!你别再任性了行不行?」
月弦的手被他箝得好痛,她央求道:「迟先生,我求求你,请你别再抓着我的手不放行不行?」
迟遹被她这么拗的脾气,搞得整个人心浮气躁的。「算你赢了,我接受王董的好意『招待』,拜托你别再跑了,跟我回车上去行不行?」
「谢了,本小姐没心情陪你了。」
「收了钱便没得拒绝,你这么做很没有职业道德。」
「哈!坐台小姐还跟你分什么职业道德,」月弦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小心我打电话检举你。」
月弦揶揄地说:「哦,想检举我,好哇!本小姐怕你啊,你身上带有行动电话你请便。」她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若是不知道店里的电话号码,我可以好心告诉你,因为纵使你询问查号台,对方也会告诉你没登记。」
迟遹被她整得头都大了。
无端被大哥扯进来,又被王董那群人硬是带去他最厌恶的声色场所,还塞了一个麻烦给他,而这个麻烦又很不识相的在马路上跑给他追,跑完了她竟然还有力气与他针锋相对、唇枪舌剑。
他万分懊恼,早知道就别太心软,老是灌输大哥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思想,以及女人的身体不摸白不摸。但话虽如此,他却不一定真要付诸实行,去向小姐「揩油」,还跟包商敲竹杠。
迟遹差点要跟月弦跪下了。「小姐,现在换我求你好不好,你跟我上车,好让我不辜负王董所花的那笔『交际费』,可不可以?」
唉!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陌生女子面前低声下气,事情若传出去的话,只怕没有一个人敢相信。
月弦把脸凑近迟遹。「求我,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叫我别跟着你,现在却来求我跟你走,你当我是什么人哪,」月弦三言两语,轻易堵得他回不了嘴。
刚才是他要她下车别跟着他,现在他又反悔,凭什么她要这么听他的话。
为了激月弦上车,迟遹只好跟她硬掰,「喂!你真以为王董的钱这么好赚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月弦睨着他,「嫌我没有听他的话帮你『办事』是吗,好!既然现在你又有『性』想办,那就办吧!咱们找个地方『休息』,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办事』能力,到底让不让你满意。」
毫无男女关系经验的月弦其实怕得要命,可是为了面子,她只好在他面前逞强。
迟遹听出月弦话中的调侃与讥讽,他捺着性子说:「小姐,你明明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个。」
月弦寒着一张脸。「怎么,嫌我的身体脏啊?」
此话一出,月弦的一颗心跳得七上八下的,真怕他会答应。
「我没有,我只是想——」
「哦!我知道了,因为你还是童子鸡,这是你的第一次,所以你只想跟我盖棉被、纯聊天对不对?」
「你……」唉!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月弦回了他一个白眼,「哼!别光对我说什么你呀我的!再听下去,我的肠子都会自己打结了。」
迟遹闷不吭声的瞪着月弦。女人,你千万别太嚣张,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他胸膛起伏得很厉害,在心中劝自己千万不能生气。
迟遹勉强扯开唇线微笑,干心静气地跟她说:「不然你想怎么样呢,小姐,难道你还想跟我继续马拉松竞赛?」
月弦无所谓的耸耸肩,「可以啊!晚上慢跑,有益身体健康。」
「你——」
「我已经跟你说过,别再对着我说『你』字,我的钱赚得不够多,没空进医院开刀做解肠结手术。」
迟遹丧气的摊开手,「我跟你道歉行了吧!虽然到现在为止,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而得罪了你,也纳闷自己为何要跟着你跑,总之,请你先跟我上车,至于你拿了钱之后要如何『善后』,我不会干涉,上车后你想去哪里,我都没有意见,也保证绝对不会向你店里的经理『告发』你的行为,这样总可以了吧?」这个女人的脾气,怎么跟她的外表差这么多,他不禁仔细地看了她一眼。
月弦斜睨迟遹好一会儿。「好吧!这次算是先让我『欠』着,下回我再补还给你。」
什么,迟遹微愣。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小姐出场交易,可以先欠着,等下次再还。
「别光发呆,留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迟遹不解的看着月弦。为什么要他的电话号码?
「你还怀疑什么?我留下电话号码,日后才能通知你『出场』啊!」
哼!瞧他愣头愣脑的傻样。月弦不等他开口,自动伸手抽出他上衣口袋的原子笔,「说吧!我直接抄在手心就可以了。」
迟遹才张嘴,又想说出个「你」字。
月弦却无发制人的警告他,「我知道你对我的开场白,总是以一个『你』字开始,我求你千万别再跟我说那个字,否则我会跟你翻脸。除非你带我出场是故意、存心想要送我进开刀房,那就另当别论!
迟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他还是投降吧!
迟遹像只战败的公鸡,有气无力的说出行动电话号码。
月弦将他的电话号码写在手掌心里。「喂!笔还你,我先走了,拜拜!」说完她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潇洒的上车。
直到计程车扬长而去,迟遹还愣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第二章
回去,迟遹马上打了通电话警告大哥。
他扬着声大吼,「下回要谈工程,你自己去,我只负责工地现场,要做交际花你自己去做!最好不要跟我说你无法分身,我倒要看你怎么『转台』,才不会让你的荷包失血!」
「喀啦」一声,他也不等大哥回答,火冒三丈地挂了电话。
「他妈的!今天晚上实在有够倒楣的!」迟遹咒骂着,脚长的他,一脚就往椅子踢去。
大哥竟然丢下他,跑去与人逍遥地「谈生意」,害他整个晚上和个疯女人在马路上赛跑。
太久没有跑步的他,到现在一颗心遇猛跳个不停,幸好他正值壮年,否则真要进开刀房了。
「唉!这个叫什么蝴蝶的,今晚可真是被她给整惨了。」迟遹躺在床上发着牢骚。
他的两条腿现在可是又酸又麻得不得了。
一想到明天还要爬上一楝三十层楼、刚刚完工,而电梯又还不能使用的大楼时,迟遹的心就凉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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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声响起。
迟遹正在工地,他接起了行动电话,「喂,你好!我是迟遹。」
「嗨!帅哥,你好啊!我现在有空,可以还你一个出场。」月弦突然想给迟遹一个惊喜。
「什么出场?」迟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大白天的怎么有个女人打电话来,又不报上自己的姓名,还直截了当说她有空要还他一个出场,但他还是很有礼貌的说道:「对不起,小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打错电话,我都还认得出你的声音呢!你竟然还说我打错电话,这样吧!要不要出场,一句话!」
迟遹搔搔头发,「对不起,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讲什么。」
「干嘛呀,让你睡一觉就全部忘光光啦?」
「忘光光?」
月弦试着提醒他,「喂!我不是跟你说过,我欠你的出场,有空时就会还给你!」
「欠我的出场?」他遇是听不懂她在讲什么,这女人该不会是打错电话了吧?
「不必我还了是不是,」
迟遹清清喉咙,「小姐,会不会是你打错电话、找错人了,我不是你所要找的午夜牛郎。」
「哈哈哈……午夜牛郎,你这么快就急着要撇清关系是吗,要编理由也编一个好听一点的嘛!坐台小姐找午夜牛郎出场,哈哈……亏你还想得出来。」听迟遹一直没有再发出声音,月弦才道:「干什么呀!你的嘴巴又装上定时开关啦,你忘了昨天晚上跟我在马路上『慢跑』,还跟我在『拔河』的吗?」
啊,是她!迟遹恍然大悟。
月弦突然对着电话大喊道:「喂,喂,怎么没有声音哪,你听到我讲话的声音吗,喂!你的手机是不是收讯不良啊?」
「小姐,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听力很好,你不需要喊得这么大声。」迟遹叹了一口气,捺着性子回答。
「你为什么老半天都不出声哪?」
「小姐!我现在很忙,没空跟你瞎扯,你若是闲着没事干,想找人出场,另请别人吧!」他实在是没心情,也懒得再跟这个疯女人扯上关系。
「不行,咱们说好的,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偷偷跑去店里面告发我?」
迟遹真的会被她给逼疯,「我现在真的没空,也忙得没有美国时间去当什么小人,如果你真的这么『哈』的话,我劝你去找个真正的午夜牛郎,岂不更快?」
「我『哈』男人,你够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性』致不良的男人!」月弦气得口不择言。
迟遹闻言不由得怒叫,「我『性』致不良?」他气得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种话她也说得出口。
「需要我帮你找个医生吗,『阳萎』先生。」月弦笑得十分诡异。
迟遹还以为她叫错了他的名字,一本正经的纠正她,「对不起,我叫迟遹,不叫杨伟。」
「嘿!你什么时候改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啊,你现在不是姓耳字旁的『阳』,叫草字头的『萎』的『阳萎』先生吗?」月弦笑得好得意。
迟遹终于听清楚她话中的挑衅,「我懒得再跟你闲扯下去了,我很忙,要挂电话了。」
「喂!你等等,你人在哪里?」
「你要做什么?」
「你只管告诉我,你现在人在哪里?」
迟遹为了想要尽早挂断电话,顺口说出他的所在地点。
「哦!我知道了。」月弦听完立刻挂断电话。
听到结束通话所传来的嘟嘟声,迟遹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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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遹作梦也没有想到月弦真的跑到工地来找他。
她还执意要履行自己对他的承诺,逼着他再一次跟她「出场」。
迟遹傻住了。要他从工地里跟她「出场」,她有没有搞错啊?
「小姐,请你搞清楚,花钱请你出场的人并不是我,你又何苦一直逼我跟你出去,我真的从头到尾都没有那个意思,你若真的这么需要一个男人来陪你的话,等你上班时再去找其他客人行不行?我今天真的抽不出身,更何况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打算跟你出去。」
月弦杏眼圆瞪,「喂!说话别这么尖酸刻薄好不好,一个大男人还如此小心眼。你以为我爱来呀,要不是我太有责任感,干嘛一大早跑来工地晒太阳,我不会睡饱一点,留些精力去应付那些老色鬼啊!」她讪笑一声,「哈!你很忙,难道我就不忙吗,而且我今天若不赶快过来找你,还真怕你会加我利息呢!」她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子弹既出,一发不可收拾。说真的,她是很怕昨晚的事情传回店里头去,那她就不用再「混」下去了。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一楼外面的空地.顶着大太阳,像昨天晚上一样斗起嘴来。
迟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喊,「这种事情还会有人要加『利息』的吗?」
月弦扁扁嘴,不屑的说:「哼!有些色鬼就是这么算的!」
「小姐……」
「我叫蝴蝶。」
迟遹深吸一口气,「好吧!蝴蝶小姐,所有的一切就到此结束,我们别再扯这个话题了。从现在起,你走你的,我做我的,我们两不相欠。我是真的对风月场所敬而远之,请你忘了昨晚的事。我这样说已经够直截了当、明白清楚了吧,」他热得脱掉工作帽,用五指爬梳着一头黑发。他真的快要昏倒了,不知是因为看到了她,还是天气太炎热的关系?
月弦夸张地喊道:「哟!什么你走你的啊,昨天晚上还不知道是谁抓着谁,不让人走呢!」
迟遹满身热气。这是被太阳晒的关系吗,她说得这么单刀直入,太不给他面子了吧!
抹去满头大汗,他捂着脸一直搓揉,看这样能不能让他清醒一些。或许等两只手搓完了放下来,眼前根本就没有女人,一切全都是他在作梦。
月弦看着迟遹怪异的举动,她不耐烦的叫道:「喂!你干嘛把自己的脸捂起来,还一直搓着它,搓够了没有,你是讨厌看到我,还是想要洗脸啊?」她也抹去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想洗脸应该去找水龙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