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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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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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说,这比孟约画的本子要爆笑十倍,少了那点令人口水欲滴的画面也就不是那么要紧了。

    “这戏仍是得好好排,若不排好达不到预期的话,会失了许多滋味。”孟约搁下戏本,对这戏的未来开始有了点忧心。

    桑班主这时才安排好戏班子里的活儿,同常抱云和另外两名台柱子到包间来,见孟约同曹仲仑没说话,皆一脸凝重,还以为戏本出了什么意外:“孟夫人,曹学士,二位这是怎么了?”

    “没别的,戏本写好了,桑班主常大家与几位皆来瞧瞧,咱们商谈商谈该怎么排,该怎么演,唱词是不是还有要改的地方。”曹仲仑本来心里挺没底,但一看到常抱云,顿觉得十分稳妥,有这位在,什么戏也都能排得精彩绝伦。

    桑班主同常抱云齐坐到戏本边上,逐字逐句看下去,先是开怀大笑,越看越止不住,但笑到后来神色也渐凝重。戏是好戏,词是好词,故事编得十分有趣,且很有戏,但这出戏确实很不好排。

    桑班主看常抱云,请常抱云先说,常抱云思量再三道:“也不是不能排,得再请个人来。”

    “谁?”

    “请个好厨子,不说萧厨王,至少不能差太远。咱们都得好好尝尝绝妙美味,再听大厨好好说道说道,唯有门儿清了,才能把美味在表情眼神动作里演到位。这要是没尝过,委实没法演,毕竟我们寻常吃的,能称得上好吃的不少,可以说妙世美味当真鲜见。”常抱云说着,略一沉吟,又接着道,“戏台上菜肴也得摆,至少,这几场戏,我觉得桌上得是热乎美味的菜肴。最好是光凭香气,便能引得人饥肠辘辘,待过这场戏后,许就不必再这么精心安排。”

    孟约:“萧厨王在谯郡,短时间里,估计请不动,不过,我可以问问萧厨王,请他帮我们荐个好厨子来。”

    “这很可以,叫排戏的都尝尝,顺道看看怎么做出来的,台上总要略演一演,还是得好好长长见识才成。”桑班主思量着最好能把人请到德麟班来,这样方便安排。

    听桑班主一说,孟约也觉得该这样:“写书信时多加一句,应当能有肯来的吧。”

    凡大师,不管哪行哪业的大师,孟约想着可能都有点脾气,未必肯来,毕竟也不是给什么要紧的人做菜。

    孟约的信去到谯郡,萧启一琢磨,把一位粤菜大师荐到孟约这里,这位大师还十分巧地就在南京,因其长孙出世,到南京已有小半月。萧启直接给这位大师去了封帖子,请这位大师若是愿出山,便帮衬一二,另叫孟约记得重重酬谢。

    桑班主可财大气粗啦:“不成问题不成问题,随便大师开价,我都接着。”

    这些年,德麟班可是挣得金银满仓,只要戏能排好,桑班主十分愿意多花银钱。桑班主自己也说,挣钱挣到现在,经营戏班就不是为挣钱了,谁还没点艺术上的崇高追求呢!

    好比常抱云,能肆意攀登曲艺高峰,便是家资甚足,不然为吃口饭都点奔波忙碌,谁有工夫想什么登高峰。

    粤菜大师姓冯名林,意外地随和,虽然官话说得不地道,人却十分地道,还是常抱云的戏迷,格外推崇常抱云的戏。见着常抱云后,先发了会儿迷弟的痴,然后才正经八百地取了戏本细细观看:“戏本是按着萧老弟的手艺去写的,我不一定能做到,只能勉力一试,要是做不好,诸位见谅。”

    “多谢冯先生。”

    好啦,大厨就位,《菊下楼》终于能得以正式排演。

第三七三章 岁月不曾饶过我,我也不曾饶过岁月

    这日,秋光漾晴,湖水倾碧,是近几日来难得的好天气。天蓝得如同洗刷过一般剔透清澈,银可叶遍摇一地金黄,荣意与叶慎章婚礼,选在一处种满银杏的带湖庄园中举行。

    大片大片的金黄,大片大片的碧绿湖水,和印着远山的蓝天交汇成一幅绝美的画卷。往来观礼的宾客脸上皆含笑意,荣意委实不容易,观礼的人中不管如何评价荣意,总大都希望这经历过不少磨难的女子日后能好好的把日子过舒坦。

    人家大喜的日子都不盼人点好,内心该有多阴暗呐,是吧。

    孟约是和吕撷英一块到的,早上女方家中会先在这里摆宴,为的是答谢娘家人,还有酬谢荣意的故交好交,及德音书院上下。孟约和吕撷英同荣意都算有旧,自然也应邀前来,这会儿来的多是女子。

    在这所名为杏园的园子里,孟约第一次见到了德音书院的女孩子们,她们极为符合这个时代的主流审美,清雅斯文,谈吐得体,温柔却也不失少女的天真活泼。虽然所学仍不过闺中女子当学的那些功课,但看得出来,她们很快乐,为能同样出门去读书,为能和同龄的女孩子一起读书而开怀,连笑容都格外灿烂。

    不管怎么样,她们觉得幸福,觉得整个人生都更开阔,那就足够了。最好的生活,可能并不在于能拥有什么,而在于拥有这些会不会让人感觉到生来世上,是愉悦地活着,而不是苦捱岁月,被时光磋磨。

    “先生,或许是我从前想岔了,她们这样也很好。”孟约觉得,那时候她觉得德音书院并非真正公平的学院,是出于她曾经受过男女无分的教育,所以才会觉得,德音书院是邪道,却却忽略了历史这条长流,必需得一步一步摸索着才能淌过去。

    “是啊。”

    特地向荣意道喜后,孟约同吕撷英在湖边坐下,宴席就摆在湖边。秋日的早晨虽有些冷,但因为今天太阳早早升起,且没有一丝雾气,风便自水上来,也十分轻柔,便反倒有些暖和。左近就座的皆是或熟或认识或有三两面交情的,一圈招呼打下来,也就到了开席的时候。

    毕竟是早饭,以清淡为主,请的是粤菜厨师,孟约一尝这味儿就知道,是冯林的手艺。清淡入味,余味悠长,看似简简单单的早饭,从选材用料到刀工火候无一不精细。要说萧启偶尔粗犷起来还十分豪迈,冯林这位粤菜大厨却是看着粗粗犷犷一个,却处处细致精巧,不光外观还是味道都很得参宴女士的心。

    “不知哪家厨子,这早点做得很用心。”吕撷英也是吃过好的,可这位粤菜大厨的手艺还是把她给征服了。

    “是冯林冯先生。”

    “哟,这名字我听过,早年我家大兄曾在两广任职过,当时这位冯先生应当就已经小有名气。”吕撷英说着托下巴叹气,“可惜美食不常有。”

    孟约:“先生且莫叹气,美常必常有。”

    “当真!”

    “自然,回头同先生细说,阿意要出来了。”既然是谢宴,荣意当然会现身宴席,让孟约没想到的是,荣意居然用上了被工学院大佬们十分精准地命名的“扬声器”。

    孟约想着荣意大约会一句话带过一路风雨,然后答谢大家,文辞修雅,妙语连珠。不想这在原著中并没有提,只用一句“早酬娘家午宴宾朋至黄昏为正礼”,所以孟约不知道荣意会怎么说,只能揣测揣测。

    不想,荣意却不曾提一路风雨,只请大家伙儿高举杯,同喜乐,言语也十分直白朴实:“我这一生,虽则才不过二十几年,但却已能说此生已无遗憾。幼有亲朋呵护,少有鲜花掌声,至如今有德音书院,有待嫁良人,人这一生当有的,我都没有错过,足够了,谢诸位。”

    孟约觉得最后这句话可能应该是人这一生当有的,不当有的,我都没错过,足够了。

    好似是现代网络上见过的那句话似的岁月不曾饶过我,我也不曾饶过岁月。虽听着似乎挺无奈,但却也十分俏皮,且显得坦然又从容,面以岁月和岁月里必需面对的一切,这应当是一种挺不错的心态。

    从袖袋里摸出小本子,孟约决定把这句俏皮话加到《菊下楼》里,当太祖身着女装,揽着镜子说这句话时,一定会笑喷所有人。笑喷之后,或许还会有点别的,戏就应该这样,在让人欢笑之余还存点绵绵不尽的回味,这也就……足够了。

    她写的时候,吕撷英就在旁边看:“岁月不曾饶过我,我也不曾饶岁月……哈哈,你这话从哪儿得出来的。等会儿,这不是你用来记‘灵感’的小本子吗,打算用到新的绘本里去?”

    灵感是孟约的说法,吕撷英认为是“临时有感”遂记之,应该叫“临感”。

    “是啊,先生觉得怎么样?”

    “挺好,虽直白却也有趣,啧,似乎越品咂,越有味道,是句好词。”

    早饭吃罢,午饭还得继续吃,婚礼就是这样啊,一路吃吃吃,亲近点的从两天前就开始吃了呢。今天婚礼在即,三餐都是宴,凡有帖子的哪顿都不好落下。早饭吃得差不多,绕着湖散散步,回来就能吃午饭。

    孟约还想着午饭吃饭得赶紧回家去抱阿,不然小家伙又得嚎,不想这还琢磨着呢,就见王醴抱着阿朝她走过来:“师兄?”

    “奶娘仆妇皆没法,只能到衙门寻我,许是早上睡太晚你出门了,今天还没见着你,见了我也还不怎么消停。”王醴说罢,把裹成白绒绒带点粉色的小兔子抱给孟约。

    阿一瞅见她妈,掉了会儿泪,然后果没再哭,不多时就打呵欠要睡,可能还嫌孟约今天身上穿的衣裳料子不够软和,嫌弃得很,一直动来动去的。王醴见状赶紧接过来,孟约“嘿”地一声,揉小家伙脸蛋一下道:“所以说儿子就是这样的,看着像没你不行,事实上他也就是意思意思让我们有种我们很重要的错觉。”

    王醴不由失笑:“是啊,打小就会哄我们,将来长大怎么得了。”

    “能哄女孩子开心也不错了,只要不处处留情就成。”

    吕撷英:……

    也未免操心得太早了点!

第三七四章 能娶到师兄就足够了

    至黄昏正礼正席,确实十分盛大,谓十里红妆丝毫不为过,荣氏嫁女自是陪嫁多多,这其中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却是叶慎章下聘时送来的一尊羊脂玉仕女像。那尊仕女像,且不说本身质地如何,竟是同荣意一模一样的眉目神采。羊脂玉上有一点俏色微红,正好开在脸上,仿似霞飞,迎着天光一亮相,胜似道观中的神女。

    江苏人可是见过好工的,和田的玉,苏州的工,天子脚下更是众多名家大师,随便一条小巷里翻翻找找,都能找出自名家手底下雕琢出来的玉器。不守小件的常见,大件的,料子好的并不多,毕竟大师也是要练手的嘛。

    这尊仕女像出自苏州玉雕大师贺四之手,眉目之传神,与真人无异,虽是垂眉闭目,却仿能让人感觉到倘睁开眼会是一双何等神光湛湛的眼。光这尊仕女像的雕工就少说得一二年,且不说所费多说,光这份心就足够往来女士们羡慕的。

    再说昏礼现场,万盏明灯碎如星辰点缀,白日里碧波漾漾倒映金黄银杏叶与碧蓝天空的湖水,此刻成了星波粼粼的银河,置身其间,已不知了是人间还是天上。在他人感叹着时,孟约却满是疑问:“居然能做出这么小的灯了?”

    王醴道:“只要舍得花钱,工学院的院士们也不是食人间烟火的。”

    孟约忍不住轻笑:“大约同从前杨首辅一样,君有八斗才教得,君有五千两也教得……噢,眼下又是首辅了,该长价成了五万两罢。”

    “年年。”

    “嗯。”孟约从银河的光中侧脸看王醴,如星辰的光带着水的波纹映在王醴脸上,不知为什么,孟约最近是越看王醴越觉得我家师兄其实还是很耐看的。

    唔,这得算多少眼美人?

    美人?!

    “今日首辅替官家带了句话,托我转达给你。”

    “这可真够绕的,说什么?”

    王醴亦同样看着灯下的孟约,道是灯下观美人,古人诚不欺我,华光之中的小甜甜,雀跃得仍似是刚从枇杷树上跳下来的。每到这时,王醴总是会觉得他做得还可以,让小甜甜依然仿如在闺中,丝毫未被磨圆了性情:“说你倘再不进宫去瞧他们,他们便要摆銮驾至泛园瞧你和阿。”

    话说得孟约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可真能找事,行行行,我明儿就去。不过,师兄,我到底该怎么着呢,杨首辅也曾规劝我,爹也规劝我,让我时时绷着弦,想着官家毕竟是官家,殿下毕竟是殿下。”

    这事对她来说太复杂太麻烦,依着她,要么再也不接触了,要么还该怎么怎么。让她思量着怎么把度拿捏好,真的略有点为难她,不是她想不着,而是她惯不用去思量这么麻烦的事。

    王醴却温声道:“没事,年年随心即可。”

    “那要是过线了呢?”现在她不是一个人,是一大家子人,还有那么多亲朋好友,大家伙儿都那么爱她,她得思量着顾全大家呀。

    “年年要过了,不是还有我,我会拉你回来。”

    孟约听完,莫明感动:“师兄,你真好,全天下再没有比你更好的良人啦。”

    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小甜甜就是这样甜的,领受他人的好时,总是充满感激,从来不将任何事当作理所当然。这样的小甜甜,如何不能使人总想多爱她一点,让她更甜。

    吕撷英:算了,我已经不存在了。

    卢昆阆去接炉子,这会儿还没到呢,吕撷英委实不想看到这俩人,却晃一圈回来,仍是看到这俩人在湖边星光与灯光并波光的倒影里深情对视,那情深得连路过的人都能掉一地鸡皮疙瘩:“你们俩消停点行不行。”

    孟约:“先生从前当着我们,不就是这样的么,我这是有样学样呀。”

    吕撷英:很好,你有理,你们可以继续了。

    直到快开席,卢昆阆才领了炉子来,吕撷英逮着卢昆阆好一通粘乎,才算是把刚才上身的鸡皮疙瘩都扔开。天际烟花绽放时,昏礼开始,无数鲜花铺地,更有不知如何培育出的紫藤花,密密地如瀑布地垂挂。最多的是兰花,倾倒了半车在湖面上,是以满场香风,却不俗,淡且雅。

    鲜花不知用了多少,灯不知用了多少,荣意身上的嫁衣更是坠满宝石,灿灿生光,在灯下一行一动间,可谓流兴溢彩,观之满眼宝光。拜堂时,漫天都飘着花瓣,粉的红的紫的黄的,浪漫得让在场女士移不开视线。不管是结婚的还是没结婚的,就是孟约这样吃过见过的,都不由得感叹,叶慎章真是玩得一手好玛丽苏。

    如此浪漫场景,岂能不俘获无数女士,甭管八岁还是八十,女人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都饱含少女般的憧憬这便是少女心啦。双方皆无高堂,拜过天地,便只拜了祖中长辈便送入洞房。

    新人进了洞房,宴席便正式开始。

    这两年渐流行男女混坐,当然未婚男女仍是分桌而坐,不过却能同场,常见有少男少女遥遥地羞羞地暗中悄看一两眼。孟约围观得正开心的时候,听到同桌的一位女士捧着脸感叹道:“叶诚亮委实是个难得的良人啊!”

    女士旁边的郎君道:“算什么,不就是花多点灯多点,我们举行昏礼的时候,不是没灯嘛。”

    “那不也没见你给我花呀。”

    某郎君:……

    孟约默默给这位郎君加上内心吐槽算了,争不过,还是吃吧。

    王醴:“年年,是否也有此遗憾?”

    孟约:“我没有啊,能娶到师兄就足够了,别的都不需要。”

    王醴对“入赘”这个话题高度免疫,在谯郡还听得少了,他要在意这早该气疯了。入赘就入赘呗,他是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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