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十四虽然也觉得大明的食物口味颇佳,但真要说美味到丢下家国,路易十四也只见过菲利普这不着调孙子。法兰西也是以美食称名的国度,路易十四并不觉得大明的食物就比法兰西好多少,直到路易十四尝到壤湖园的菜肴。
孟约点的菜单,不能更合外洋人口味,不但有久经验证的酸甜口,还有酸辣,鲜甜,酱汁浓郁的各大菜系菜肴。袁娘子也算是走南闯北,招待过了不少食客,什么规格的都有,中午的宴席不仅路易十四吃得非常满意,随行人员个个饱足,连菲利普这个已经深谙大明美食之美的都再次被倾倒。
“孟夫人,我觉得你以前一直在敷衍我啊,还说是朋友呢。”
孟约:谢谢,早就说了我们还是别做朋友。
“知足吧,太子殿下在我家吃饭,还不如你规格高呢。”因宣庆帝重点叮嘱过,不必格外招待,叫她自家吃什么,就让朱载宥吃什么。要知道,她家自家吃饭,向是十分朴素接地气的。
菲利普:“不不不,千万别这么说,这样说我以后不敢来你家吃饭了。”
路易十四饭后散了一小会儿步,才来饮茶,孟约特地准备的红茶,用蜜渍柠檬加各种水果一起煮,煮出来带浓郁果香,味道醇美,茶味鲜明。路易十四虽然一直没有表现出太明显的喜好,但据菲利普说,吃得比平时多,茶也显然很喜欢。
路易十四在致谢之后,话锋一转:“我在此郑重将菲利普托付给你,于大明,他终是外人,人生地不熟,他还有漫长的人生……”
菲利普翻译到这,瞬间炸了毛,开始同他祖父飙法兰西语。孟约可不会法兰西语,但菲利普时常会有法兰西语问候,她问候辞还是熟悉的,除此之外,别的一概听不懂。
爷孙俩飚法兰西语时,孟约在一旁满头雾水,看向随从官,随从官这时却顾不上她,光顾着爷孙俩啦。好容易爷孙俩说完,菲利普才哭笑不得地跟孟约说:“祖父误会我和你……咳,请千万不要误会,我心目中理想的对象是厨艺出色的姑娘。”
孟约:“放心,我绝对不会误会,我很相信,如果袁娘子年轻二十岁,你会毫不犹豫地追求她。”
这种追求是不管对方有没有对象的那种,是的,菲利普就有这么没节操!
菲利普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现在对大明的风俗已经很熟悉了,所以他知道,一旦误会产生,以后别说来壤湖园吃饭,最好是见着孟约就远避十里地:“我已经向祖父说明,他不会再误会,孟夫人,抱歉,方才是我太急,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请你多包涵。”
孟约不由失笑:“没关系,我觉得,令祖父也是担心你,怕你远离故国,无所依靠,又怕鞭长莫及,当你有事时来不及照料。其实你应该直接告诉你祖父,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并且表明你一定会寻找到相守一生的伴侣,请他不要担心。另外,我们做为你的朋友,当你遇到困难时,也不会坐视不理。”
一番话说得菲利普热泪盈眶,除了美食,菲利普也很喜欢明人这种一诺千金,急人之难,助人之危的普世道德观:“谢谢。”
路易十四最后也向孟约表达了感谢与歉意,离开时,路易十四送了孟约一箱珍藏的香槟酒。孟约收到后立马眼都亮了,她超爱香槟酒,所有的酒里,真的只有香槟才是她真爱啊!
王醴回来时,孟约已经喝了小半瓶,醺醺然地打着呵欠,一身香槟酒的独特水果甜香:“师兄,你回来了,快来尝尝香槟酒,菲利普的爷爷送的,中午他们在壤湖园吃的饭。”
“今天竟然没醉?”
“香槟酒度数低,一时半会儿醉不了,除非我把这瓶都喝干,那没准会醉。”孟约说着嘻嘻笑,她也算是酒经考验啦,大明的酒有太祖这个挂在,度数真挺高的,她用来酿花酒的酒基少说是三十度往上。
王醴扶孟约时,才反应过来:“菲利普的爷爷?路易十四世?”
孟约点头:“嗯嗯嗯。”
王醴看着虽然没醉,却多少有点酒气醺醺,未醉却似醉了的孟约:“年年,你是受的惊吓不轻,才喝酒压惊吗?”
“没有啊,我喜欢香槟酒,果汁一样甜甜的,一点也不辣。”孟约说完继续给自己倒酒。
见她这样,王醴没敢再让她喝,叫人拿蜜调了果子露给孟约,孟约连喝两碗打个饱嗝,终于是喝不下去了:“你先躺会儿,我去接阿和阿煦回来。”
“好吧,我想吃西街的酱肘子。”
“接了阿阿煦回来给你带。”
王醴走后,孟约仿佛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琢磨好半会儿才想起来:“贺老板怎么没来?”
贺老板不是爽约,他特别想来,可是印书坊出了事,新雕出来的版被烧个干净。等贺老板想起约好到壤湖园再命人给送信时,天已近黄昏,孟约的酒也醒得差不离,接到消息怔忡了一下:“怎么会起火的,人为的还是意外?”
“这会儿还不知道,济南府的差官已经过去了,这会儿正在查着呢。”
“雕版的师傅都好好的吧?”雕版烧毁了,书坊烧没了,人还在就不要紧。
“师傅们倒没事,就是昨儿才印出来的书稿,全叫火烧没了。这期的《缉凶录》必然得推迟,好在昨天把《功夫熊猫》的绘本出了货,不然损失更重。”
孟约想想,让仆从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另外给贺老板包了几百两压惊。
这事,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出结果,但结果没出来前,满济南城已经有了不少风言风语。谣传说是因用电引起的火灾,顿时间,已经选好址开工的水电站就被人围了起来。
孟约不由得有点阴谋论,烧书坊是阴谋,围水电站更是阴谋。
没办法,外洋人都知道明人擅谋略呢。
第五一四章 一夫当关,闪闪发光
贺老板家大业大,烧个书坊倒不伤筋动骨,孟约到书铺里去时,贺老板也一点不沮丧,只是有点忙。一边要安排再建印书坊,一边要安排雕版师傅们的起居,另外还得给各家书铺去信,告诉他们这里出了点小麻烦,这次的《缉凶录》要晚一段时间。
见到孟约,贺老板笑着摇头说:“竟把阿孟姑娘惊动了?放心,无大事,南京的印坊加班加点开印,市面上便也不会断档。不过是出货的压力太大,怕工人们忙中出错,因而济南的印坊还是要快些重建。”
“真是意外吗?”孟约从昨天晚上听到,就充满各种阴谋论。
贺老板:“真是意外,王司使亲印坊查看过,委实仅是意外而已。幸而那会儿工人们正出来吃晚饭,才没伤着人,也好在是人没事,不然我这会儿哪有这么轻省。倒是传出谣言说因用电而起火,委实有点冤枉,电线全埋在墙里,也就墙壁上安着电灯,再者,工人一旦走开,会先关发电机,因而跟用电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这时候贺老板跟人解释,只怕也会被人曲解,同样是百口莫辩,这时候只有先解决水电站的围堵问题,再来细细查到底流言出自哪里。至于流言到底是有心的阴谋,还是无心的过失,都没差,随意造谣本就要担责任,只不过是后者只需要交一笔罚款,并按律法司的指派去下乡做普法,做做宣法义工,前者么东台大狱欢迎他!
王醴这时候正在水电站,孟老爷昨天才赶过来,这时候同样在水电站,被围堵着孟老爷并一干同僚和学员也不生气。他们去过的荒山野岭不知多少,民风保守的地方也很多,往深山里去,更有许多民风民俗还似前朝的地方,许多风俗甚至十分不堪入目。
工学院很有面对这些的经验,何况,山东什么地界,济南什么地界,有句话说得好人从书里乖。大明的识字率本就很高了,山东地界更是别提,王醴他们到的时候,孟老爷一夫当关,彻底控场,帅得闪闪发光。
孟老爷一人独挡近千乡民,几句话下来,便把围堵的乡民的注意力从“凡人妄动天地之力遭天谴”,转到如何才能安全用电,如何才能善用老天爷厚赐的自然之力上。好端端的找茬,就这么成了科普现场,不说省部与济南府的官员,就是工学院的院士与助教、学员们也齐齐傻眼。
“咱们院长不愧是院长,这要是搁打仗的时候,他一张嘴就能退百万雄兵啊!”
“这就夸张了,不过我看退个三五十万不成问题。”
工学院众人:忽然特别有安全感呐。
“重崖,你这岳父可相当了不得啊。”
王醴:事实上我也很震惊。
董总督拍拍王醴的肩说:“好好对你媳妇,别有丝毫辜负,不然你岳父能玩死你弄死你,你媳妇能叫你声名扫地遗臭万年。”
一众官员看向王醴的眼神皆充满怜爱:“令岳想必也累了,我们这边换个人上去,也好查查流言到底出自哪里。王司使便好好照顾令岳。”
王醴点头,把衙下差官安排好,便走向孟老爷。孟老爷被人替下来后,还指了个年轻点的助教继续在台上科普,王醴端了盏温热的茶递给孟老爷,孟老爷一口灌下后长出一口气说:“今日可把老夫吓得不轻,城中可还好,年年和孩子们都没事吧?”
“无事,年年就是有点想太多,怕其中有什么阴谋。我让她去寻贺老板,看看如何帮衬着将印坊再建起来,如此也免得年年胡思乱想。”王醴说着接过孟老爷喝空的茶盏,“以爹来看,他们是被人在后边推来的,还是自发来的?”
孟老爷笑道:“恐怕是真因流言而生恐惧心,才自发来的。不过最开始散播流言的人,到底是个什么心,却还得另说。乡民也算淳朴,问过了若无可疑便让他们回去罢。”
“是。”
“不必管我,你去忙吧,我这还得去土方上看看。”孟老爷说着起身,寻了几位博士助教一道,仍去做之前便安排好的事。
王醴这才去寻差官看记录着谈话的笔记,所有的记录都会汇总到他这边来,当然,他也不是一个人看,同两位副使一起,因都是三言两语极简短的,看起来倒也快。最终挑出来,留下的几人,多半都是在被差官问到时,便言辞闪烁,说不清道不明的。
“人就交给重崖了,回去好好盘问盘问,出了结果再知会一声。”
王醴点头应是,把人带回律法司,安排人盘问之余,还得赶紧写一份布告张贴出去,一则抑制住流言,二则顺便也可以科普一拨,三则是告知济南城中所有人,下个月开始,省部和济南府所有官衙将提前通电。待到年底,才会通至各家,那时候济南人可以自行决定接通还是不接通,各衙通电时,也欢迎各界人士前往参观。
好笔头是做主官的必备,所以王醴写这分毫不难,言语朴实,通俗易懂这是基本,最主要的是一张贴出去,就必需将流言完全遏止住。
及至下午,律法司张贴布告,将事情前因后果道出,并进行了一定的初步科普。幸好王醴对水电站,对电灯电影电风扇电暖电烤炉都特别了解,写得信手拈来且丝毫不复杂。
直到满城传播布告内容,将流言压下时,孟约也已经知道了。贺老板夸王醴文辞质朴而美时,孟约心里却是感慨这时候民风果真淳朴,且官府的公信力也高。不然,单想凭一张布告抹去流言,岂不难如登天。
“贺老板,有事便寻我,咱们这么多年交情,能帮的地方我绝不推辞。今儿我先回,家父自水电站回来,想必也顶需要个人说说话,我这便告辞。”孟约心里担忧得紧,怕孟老爷受打击。
贺老板也这么想,让她赶紧回,结果孟约回到家里一看,孟老爷神采飞扬地领着人回壤湖园来,跟打了胜仗一样,个个谈笑风声。
孟约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满脑门都是问号。
第五一五章 一向利益动人心
孟约听一位助教把孟老爷的英雄事迹从头听到尾,到最后,几乎怀疑自己听的是一出评书。
被孟约圆睁着眼睛盯许久,孟老爷一点也没有不自在,只一个劲抱着糖糖哈哈大笑:“任谁当几年工学院院长,今天也能干得出来,这算什么,今天这场面,比当工学院日常那些破事好对付多了。”
孟约看向工学院一干人等:“这些年,你们到底对我爹做了什么?”
院士并助教教们:……
事实上并不是他们平时不乖,而是这些年来工学院扯皮的人太多,位高权重的比比皆是,扯皮扯太多,自然而然就操练出来一身周旋的好本事。
“阿孟姑娘,今天可得给我们做点好吃的压压惊,院长没被吓着,我们被吓坏了。”
孟约:“行行行,想吃什么都有。”
吩咐厨下准备,孟约则还得出门接阿阿煦,她出门时王醴特地命人回来告知,说是今天晚上恐怕得很晚才能回家,叫孟约吃饭睡觉都不必等他。孟约照例先去接阿煦,却发现胖儿子今天有点闷闷不乐:“哟,我们阿煦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阿煦竟长长深深地叹口气:“妈,我不想要糖糖妹妹长大。”
“为什么?”明明胖儿子天天盼着糖糖快快长大,好一起玩耍的。
“阿晋的姐姐出嫁啦,好远好远,以后都见不到,我每天都想见到糖糖妹妹,不想她嫁。”阿煦说完再次叹气,脸皱得跟小老头儿一样。
孟约有点忍不住笑,但她很用力地了憋住,尽量不笑得太大声:“也可以不用嫁很远,这样长大了还是可以天天见面的。”
“可以这样啊?”
“当然可以。”
“那好吧。”胖儿子的脸也是说变就变的,听到有解决办法,立马阴转晴,又开始撒着欢在学园里奔跑。
看到阿,阿煦跑着扑过去,一下把阿扑倒在草皮上,阿:“阿煦,你干嘛?”
“我开心。”阿煦也就扑一下,很快放开,扭转头又去扑孟约。
阿:我弟弟今天肯定是吃错了什么东西。
孟约一路带着兄弟俩回家,兄弟俩照例先去看糖糖,然后做功课,等吃饭。
吃过晚饭,孟老爷领着工学院一干人等续摊喝酒,孟约哄俩胖儿子睡觉,朱载宽和朱载章打今年开始,已经不来孔府书院。皇子公主受学院教育本就不会上完全程,再有就是朱载宽如今已经不怎么犯熊,偶尔熊一下,也在可控范围之内。舍不得小公主的宣庆帝和皇后自然要把这俩留在南京,就近读书,也好天天见面。
及至夜深,王醴才从律法司回来,孟约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向正在换衣服的王醴:“师兄。”
“嗯,睡吧,我洗完就来。”
“哦。”孟约答应一声,继续埋头睡觉。
王醴洗完澡出来,孟约还在半梦半醒之间,饶是王醴动作轻柔,孟约还是打着呵欠睁开眼:“师兄,案子查清了吗?”
“查清了,乖,挺晚了,明儿早上再同你说,睡觉吧。”
孟约素来觉好,说睡就睡得着,待第二天早上醒来,孟约还惦记着案情呢,送一边梳头一边问王醴。王醴从孟约手里接过梳子,理顺孟约乌溜溜的长发后,方才答她:“年年啊,电是个好东西,如今这块全在工学院手里,自然有人看不过眼去。”
话一说,孟约就明白了,想想现代电力是谁家在运营,就能知道,这么一块巨大的蛋糕摆在那里,会有些什么人白天盯着,晚上想着:“这……工学院肯定不能放手,倒不是会不得利益,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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