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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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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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辰已经不早,帝后叮嘱几句,朱既彰便与礼官一道前往沈尚书府。沈楹这会儿想也已经装扮好,只等着他们去迎,女方的宴席在早,男方的宴席在午,正式的婚礼在昏,可以说晚宴才是正席,但天家讨媳妇,哪顿都如正席一样佳肴美馔,盛宴款待。

    证婚人行使证婚之责只在婚礼上,早午的宴席则不必,孟约和王醴一道领着仨孩子连吃两顿美味,才迎来晚上的婚礼与正席。正席的菜色是有定式的,可能反而不如早午的美味,因为有些菜色本来就不是因为美味才被加上去的。

    婚礼的证词由杨阁老宣读,骈文骊句,孟约没怎么听懂,轮到她说时礼官唱的是“请皇长公主嘉宁殿下致婚礼贺辞”。礼官声音不高,也就左近几桌听得到,左近几桌嘛,该知道的早知道了,也不惊奇。远的也见过孟约,虽然有些奇怪,但想到太子妃是长江书院的学生,称孟约老师,便是奇怪也不多言。

    孟约:……

    为什么还要加个长?

    孟约只三句话,其中两句是王醴捉刀给她提前写好的,她念完坐在杨阁老身边,杨阁老冲她笑,她呆一下回个笑脸:“阁老,我没说错什么吧?”

    杨阁老:“并未,皆很好。”

    是的,“皇长公主嘉宁殿下”也很好,杨阁老曾经为孟约担心过,如今可以不必担心了。不管“皇长公主嘉宁殿下”是出于太子殿下对孟约的尊敬喜爱,还是出自于宣庆帝对孟约真怀了回护之心,兄妹之谊,都足够了。

    有时候,身份这东西很不要紧,但真到了节骨眼上,便会发现身份这东西有时候又很能救人于水火之中。

    “你看我的眼神,挺像我爹有时候看我的样子,阁老,一般来说这样的时候,你们都在想什么?”孟约觉得问到了有助于以后设定人物。

    杨阁老点点杯子,示意孟约倒酒,见孟约乖乖给倒好,端起来浅酌一口方才道:“想你傻人有傻福,人憨有天爱。”

    孟约甜甜甜甜地笑,满桌宾客也都看着她笑:“那我祝阁老松龄鹤寿,春秋不老。”

    “怎么可能不老。”

    “这时候你跟我掐什么字眼,明明是好辞,叫你这一堵,我都没话说啦,来来来……再喝一杯。”宴席上的酒居然度数挺低,还带一丝甜甜的果味,有点像香槟,但比香槟度数好像还要更低。大约是考虑到席上皆重臣,反倒不宜人前醉酒,以兔失了仪态吧。

    “阿孟姑娘,容我问你一句,为何会画《璀璨》这么个有点怪的绘本?”

    孟约喝了杯酒,正品咂着酒的醇美呢,忽听得人这样问抬头道:“哪里怪?”

    “我观阿孟姑娘的会本,每一个都有其主旨……”

    孟约:噢,这又是一个读者戏比作者还多的,没办法,这样的读者最惹不起啦。

    “也有主旨啊人家少女都拯救好多次宇宙啦,做为同龄人,你起码要做到好好学习吧。不好好学习,不学点技能,将来万一要你拯救世界呢,你什么都不会,世界岂不是要糟。”咳,孟约这是喝了点小酒,纯粹在胡扯。

    同桌的宾客:居然很有道理。

    杨阁老差点酒杯都端不住,真不知道曹仲仑给孟约写戏本时,有没有哭出来。嗯,当年曹仲仑就是个不好好学习,直到书院差点要让他退学,才醒悟过来发愤图强的。

    因为孟约坐的是证婚人席,同桌的也都是参与了太子与太子妃婚礼筹办的,王醴本来也不是不能坐这,不过是他在另一桌带着孩子就座,不方便就近盯着孟约而已。越过数人,王醴看孟约喝第三杯酒时,心惊胆颤不已:“阿煦,去同你妈说个悄悄话,叫她快别继续喝酒。”

    阿煦:“好,爹你放心,我去管着妈。”

    阿煦过去说时,杨阁老听到一点,他之前也知道孟约不很能喝酒,但杨阁老以为这点淡淡的果酒没问题。听到阿煦说才知道,孟约的不是很能喝,是连果汁一样的酒都不能喝。

    杨阁老作主,给孟约换了解酒汤,孟约当是一大碗酒,一口干下去打个饱嗝后才说:“这酒是不是坏了?”

    阿煦:我妈真的好呆哦,有个这么呆的妈要怎么办?唉,还是我费点事,好好看着她吧,我妈真是没我不行,少看她一会儿都要出问题。

第五四六章 别当有相会,聚亦有散时

    即使是一碗解酒汤灌下去,孟约也犯了好一会儿糊涂,等她彻底醒酒,满桌子的人都瞅着她笑,宴席也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孟约:我感觉我好像什么都没有吃,宴席就已经结束了,不过肚子倒是挺饱。

    “阿煦,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明显是给夹了张小方凳,大家各给让了点地方出来。

    “再过一会儿就要半个时辰啦,妈你好呆哦。”幸亏人家自己也能吃饱饭,不然呢,要靠醉酒的妈吗,那是不可能的。

    杨阁老:“不要当着这么多人面,有什么话回家说。”

    也不知道阿煦被杨阁老怎么了,居然特别乖地听他话:“好吧,妈,你吃饱没有,要不要再喝点汤?”

    合着她还是醉了,而且醉的过程中还被儿子投喂了饭菜,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用了,谢谢阿煦,阿煦有没有吃饱?”

    “我早就吃饱了。”

    宴席正在上最后一道菜品,水果点心拼盘,阿煦看一眼,表示点心远不如我家袁婆婆,浮云啦。

    宴席结束,大家说说话,喝喝茶,畅想一下未来,然后各回各家,带了熊孩子的也别忘了把熊孩子带回家。阿煦像小大人一样牵着孟约,把孟约交到他爹手里,才长出一口气:“爹,你可看好妈啊,知道她不能喝酒就不要给她喝酒,这么大的人了,不要让人操心好不好。”

    王醴和孟约相视一眼,然后齐看阿煦,小家伙话说完,转个背就去找糖糖妹妹分享今天宴会上得到的水果糖。阿和阿煦都特地把草莓味的留给糖糖,糖糖也不会白接,会用她的非草莓味的,兄长也喜欢的和他们交换。

    三个小的相亲相爱,孟约则嘿嘿地笑,王醴拿她喝酒这事也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偏她还无知觉地喜欢喝酒,是个小酒鬼,时不时地就馋得想喝一小口,在家还能控制着她的量,在外边有时候外人不知道,加上她对酒的度数没数,很容易喝醉。

    今天的果酒,对杨阁老来说,淡得跟水一样,但对孟约来说,也是三杯准醉的量。

    “酒好喝吗?”

    “挺好的,好像有好几种水果,不知道谁家酿的酒。”孟约想着回头问一声朱既彰,买几缸囤着慢慢喝。

    王醴虽然确实有囤点,让了轩约慢慢喝的想法,但见孟约这样,就不想给她买酒了:“谁家也没有,是宗室的酒坊酿的,不对外售,只宗室举行婚礼时取用。”

    “我好歹皇长公主嘉宁殿下了,想买几缸,应该会肯卖给我吧?”孟约没觉得皇长公主嘉宁殿下有什么高大上的用处,对她来说,实惠用在这样的地方正好。

    王醴:“还是早些回家吧,三个孩子都困了。”

    他们还没这么晚睡过呢,刚上马车还很兴奋地交换糖果,交换完糖果还没吃呢,一个个就在马车里睡得东倒西歪。阿睡相好,哪睡的醒来就在哪,动作都不大变。至于阿煦喜欢挨着点什么睡,扒着王醴的腿,睡得香甜无比。到糖糖……整个铺着地毯的马车车厢都是她的床,滚来滚去,还别当她睡得不熟,她睡着了,一般的动静还真吵不着她。

    三个孩子略略洗漱一番,便安顿好,孟约则得回去好好洗洗,她爱酒,却不爱满身酒味睡觉。被窝里,当然还是家中仆妇薰的香最助眠,洗了澡出来,孟约头发还没干的时候,王醴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孟约顿时醒了瞌睡:“不可能。”

    “杨阁老不想看你一脸难过,才没当面同你说。”王醴叹口气,并不想同孟小夜曲说生老病死与别离,但人生本就是由一场又一场别离组成的,当然如孟约这样乐观的人,或许会认为人生是由一场又一场相聚组成的。

    这本无不同,别当有相会,聚亦有散时,唯生死不同。

    “我在酒席上好像还说过松龄鹤寿,春秋不老……”孟约与杨阁老的缘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似人的一生,展望时漫长无边,回首时短暂易去。

    “不然,你当杨兼为什么肯乖乖回来,那是个和他爹一样,性好游历,唯有山水能疗一生之癖。杨阁老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到了撑不住的时候了,这场婚礼过后,大约便会闭门谢客安心休养。”王醴叹口气,抱住孟约,孟约重情,尤其恋旧,旧物且不舍,何况相识多年的故旧知交。

    杨阁老天不假年的消息,让孟约有点沮丧,除沮丧之外,还有点担心:“爹前段时间给我来信时,也写了一句,说是四只狗已经老得都不爱动了,就是追风也不再喜欢到处跑动。爹让我有个心理准备,说几只狗虽养得好,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

    除了四只狗,还有神隐的鲨鱼也是只老猫了,恐怕也没多少年可活。孟约想想,觉得一颗心都要碎成一片一片,再想得远一点,总有一天,身边的朋友,喜欢的人,甚至是……都会一个一个离开,或者是她离开。

    “师兄,这好可怕。”

    “不怕,有我在,孩子们也在。的年,虽然人生避免不了离别,但是不必太害怕,有的别离姜苦无比,也有的别离美丽又温柔,还很浪漫甜蜜,比如岳父与岳母。”王醴其实不想说,但杨阁老说予他,便是不想看到孟约像现在这样,心碎得仿佛全世界都跟着黯淡下来。

    “师兄,你答应过陪我到人生尽头的,你不要食言知不知道。”

    “好,所有答应你的话,我都会做到。”

    次日,孟约作好多心理建设,觉得自己已经能绷住情绪可以门时,却发现仰园不是闭门谢客,杨阁老根本没有静养的意思。他连孙子都没带,只带一个侍卫一个仆从留下一封类似“世界那么大,死前我想再看看”的书信,便飘然而去。

    杨兼抱着信哭成狗:“祖父为什么不带上我。”

    “信上写了,你要留家里讨媳妇,等你讨媳妇那天,他会回来主持婚礼,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婚礼应该能办好,他就躲躲闲不操这份心。让你,要有什么事自己一个人不够使,就喊我们帮忙。”

    杨兼哭得更伤心了……

    ps:

    谢谢大家,“礼物”那章本章说已经满了,已经不能再说下去,所以在这一并群么么。你们身上的力量也非常棒,人生不论短长,有你们相伴,每一天都很好~

    倏忽便要十年过去……是哒,我在起点快要满十年啦。

    嗯,也许还会有一个十年,再一个十年……毕竟我曾与我的小顽皮们约定过,我写到白发苍苍,你们看到白发苍苍。到那时,如果我还在写,如果你们还在看,这就是我们的一世之约,一生长伴~

第五四七章 上辈子定欠他良多

    杨兼娶了孔家的姑娘,虽离嫡支已很远,但也同样幼承庭训,家学渊源。

    本来婚礼要慢慢筹备,杨兼是反正一把年纪了,不急于这一年两年。女方家中是疼爱闺女,想留她在家中再待两年。杨阁老这一封信下来,杨兼不得不赶紧:“祖父若不是委实觉得自己时日无多,断不会如此,他是怕我到时候愧疚,不想催我。”

    祖父丧,守制只一年,因此杨廷礼即使在这期间离世,杨兼也照样能按他自己计划地来,不必打乱阵脚。杨廷礼这辈子,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哪怕真看不到唯一的孙子成家立业,这一生也没什么可遗憾的。左右杨兼的终生大事也已经有了着落,真到了地底下还能见着儿子,杨廷礼也一样有能说道的。

    杨兼一片孝心,女方家中没说什么,便同意把婚礼提前。杨兼虽然没办过婚礼,筹办起来倒也有条不紊,事事周详妥当,孔家还专门派了人过来帮他。

    这个冬天,孟约本来以为会很难熬,但孟老爷提前回南京,身体倍棒,这些年仿佛被时光给遗忘了的孟老爷让孟约大感宽慰。对于生死,孟老爷素来有自己的一套说法,与世间许多人都不一样,他也总能感染到身边的人。

    “真不过生辰了?”孟老爷这几年每年都要问一次。

    嗯,女神太太也一样,到一定年龄后就不爱再过生辰,和孟约不一样,孟约是生辰不过,礼物可不能少她的,少了她的她能跟你急。女神太太不是,女神太太是生辰不要过,礼物也不要收,因为收了礼物她还是会想起这是老一岁的礼物。

    “不过。”

    “为父也没什么好给你的,拿着银票,自己看着喜欢什么买什么。”搁别人,可能会觉得给银票不够用心,但自家闺女自家知道,孟约这里,给银票也一样是心意。

    “谢谢爹。”有孟老爷在,孟约关于生死永诀的惧与忧都平复下去。

    进入十二月,还有件大事,《璀璨》要上演最后一场啦。

    关于拯救宇宙的少女“积分”满后到底能干嘛使,南京人讨论有俩月了,因为早在三场戏前,少女的积分就已经足够了。不但积分足够,她还一背包让人眼馋的道具。

    最后一场嘛,自然是在一次任务中遭遇意外,时空管理局没能及时援救。联邦科学员对这样意外身亡的时空管理员有一套很严谨地报偿方式,这些都会在戏文里一点点讲。最后一场戏有五幕,第一幕少女身亡,第二幕就是讲联邦科学院给时空管理员的报偿方式,第三幕投胎成太祖的公主,从小就各种祸害太祖,第四幕科学院的福利送到,少女的道具背包到手,第五幕就是少女出于职业惯性,用背包里的各种道具拯救大明。

    十二月二十一,《璀璨》最后一场的水牌挂出来,戏迷票友们齐聚德麟班,不出意外,这就是今年最后一场戏,唱完这场德麟班就要封箱,再想看戏就得等明年上元日。加上恰又是《璀璨》上演大结局,来的人更多,比平时热闹不知多少。

    “阿孟姑娘,上回戏有点悬啊,你别大过年的叫我们看生生死死的戏文吧?”孟约可不是没前科,她玩这一套,玩得很溜好吧。

    就说《缉凶录》,且不说后边王醴画的,就说前边孟约自己画的,越是过年过节,死的越多越惨,让人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

    孟约:“怎么会呢,过年当然要欢欢喜喜的。”

    戏迷票友们想想,孟约就算有前科,还是欢欢喜喜的戏文多,遂信了她。结果一开场,拯救宇宙的少女就在任务中遭遇了意外,戏迷票友们全傻了:“这就是说好的过年欢欢喜喜欢,拯救宇宙的少女都能遭遇意外身亡,这世上好人还能有好报吗?”

    “啧,别一扣扣顶大帽子,虽然阿孟姑娘这么干确实不厚道。”

    “这才第一幕,今天不说有五幕嘛,后边肯定还有什么要交待的吧,要真这么遇意外丢了命,就不该放在第一幕,应该放在最后一幕。”

    第二幕很快开演,少女以灵魂状态回到戏台上,并聆听在她进入时空管理局,正式成为时空管理员的时候签的各种条款,重点是其中一条:“若在任务中遭遇意外事件,致身故,且不可挽回,联邦科学院将依据积分,为时空管理员提供补偿。”

    戏迷票友们:噢,原来积分得用在这儿。

    想继续成为活生生的人,想要有血有肉有生命,少女的积分刚好够用。

    “不过,为什么不能指定投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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