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胡说八道,哪里多灾多难了,没准这是让你尝到难,日后才能长长久久珍惜这来之不易呢。”孟约听完八卦又开心又满足,自然不吝于顺手安慰两句。
“也是,诶,谁让我一眼看到的是阿蓼,只能认命继续抢救啦。”不然还能怎么,就这么偃旗息鼓也不是大明宗室儿郎的风格啊!
大明宗室什么风格到了黄河心也不会死,还有黄海渤海印渡洋北冰洋呢,光看个黄河心就死了,你让黄海渤海怎么看你,你让印度洋北冰洋怎么看你。
王醴接了俩孩子回家时,孟约还没回,问仆妇,仆妇道是下午送了信回来,道是晚上要在宫中用过饭才回。糖糖一听孟约不在家,小眼神立马明亮起来:“爹,我可以玩一会再吃饭,吃过饭再写作业吗?”
宠闺女的爹自然什么都可以,但是小甜甜三令五申,王醴也不敢有违:“糖糖可以和阿煦一起写了作业再吃饭,嗯,可以多玩一会玩具,晚一点睡。”
虽然安排是一样的,但是写完作业吃饭,能留给糖糖他们玩的时间只有两刻钟,因为还要溜弯洗澡,讲讲睡前故事,这一套下来,到睡着少说也得是亥时初刻或二刻。
糖糖还是很知足的,能多玩一会儿也很好不是么,也没谁规定成绩好有天分的人一定要爱学习是吧,反正她不爱:“爹最好。”
“妈和爹一样都很好。”
这话说得糖糖小大人似地叹口气:“妈很好很好,要能不催我写作业更好。”
阿煦:那怎么可能,大人就是一生放荡不羁爱朝小孩催这催那的大魔王呀!
“兄长说过,完成作业是为了更好的玩耍,糖糖,这句话你一定要时时刻刻记住呀。”话是阿当年对犯熊的重度拖延症弟弟说的,来自于孟约绘本里那句“今天刻苦努力是为了明天毫不费力”。
糖糖认真思考一下,觉得大兄说得对,乖乖写作业去,再不挣扎。毕竟不管怎么挣扎,作业总归还是要写的。
孟约回来时,明月已上树梢,俩孩子居然还没睡,还在玩积木。打开门进去,屋子里一大两小,齐齐看孟约,孟约仿能从他们脸上读出来“被逮个正着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既然看到大魔王回来了,居然还不自觉地去洗澡睡觉?”看阿煦和糖糖没反应过来,孟约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俩孩子瞬间反应过来,抱着头假假地害怕地“啊啊啊”跑开。
最后孟约扑到王醴怀中,作横眉怒目状道:“哼,你居然敢拿大魔王当垫脚石爬上荣耀的巅峰,看我今天怎么惩罚你!”
王醴不自觉地声音有点发紧:“或许,我自觉地去洗干净了,把自己送到大魔王被窝里去,可以免于一死?”
大魔王表示:拿**换命么……好吧,看在你的肉挺好吃的份上,就这么办,赶紧去洗吧。
王醴起身是一把将孟约抱起,还掂了掂,直到孟约伸手抱紧他脖子,王醴才哈哈大笑道:“现在换我来做大魔王了。”
孟约:还有脸说我戏多!
王醴:为了配得上你我不得不努力给自己加戏,不然还能怎么办呢,一家子戏精总不能单我例外吧。
第五六八章 毁灭容易,建立却难
三月初七,在孟约和王醴结婚纪念日的头一天,议院从督察院搬出,有了独立的衙署。王醴做为议长,主持了开衙的第一场会议,在这场会议上,第一个开始投票表决的就是关于废除贱籍,还归庶民的提案。
当年太祖也曾有此念,但当时有非常大的阻力,既得利益者很多就是陪同太祖一起打下大明江山,立下赫赫战功的袍泽。太祖到底是人,不是神,此事一搁置,便是到如今才复有人提起。
提出的这位议员,竟是议员里少有的门阀世族子弟,经投票表决,这项提案顺利通过。提案通过后,议员需要再提交几次具体条例供议院参考,然后议院会与宣庆帝并内阁三司一起商议如何对成法作出更改。
这件事看似复杂,其实办起来,也只一个半月不到就完成最终修订。
律法出台当日,王醴邀了孟约一起带着孩子们去了南京城外挺远的一座村庄,那里世代居住着一整村的堕民。堕民是罪大恶极的死刑犯之后,他们甚至被拒于基础教育之外,并非律令如此,而是周边的村庄,并没有肯接收堕民后裔入学的蒙学。
这天,三司官员各带队往一处,宣讲律法,并有应天府差官给登记户籍。
进入村庄时,村中堕民后裔皆瑟瑟发抖,村中村正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跪倒在王醴身前。国朝不兴跪拜礼久矣,日常是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亡魂,旁的多不跪拜。
王醴也没扶,只是侧身让开,命人高声宣读律令条文。
律令条文十分直白,并不拽文辞,便是不读书的堕民后裔也一样能听得懂。片刻后,王醴方才扶起村正,并一一将跪在一旁的人都扶起来:“这次是真的,官家用印,内阁制律,从今而后,诸位便编入正户,录籍为民。应天府衙亦来了差官,现在就可以给诸位入户录籍。”
王醴并不是第一次来这座村庄,事实上,这个提案灌注了他很多心血。正是因为一次次来这里,看到堕民仿佛生活在另外一个大明,而不是蒸蒸日上,气象正新的大明。
同来的应天府差官以为,他们将户籍黄册拿出来时,便会有欢呼声,然而并没有,直到第一个乡民上前来登记完,领到户纸与身告,乡民们也是静悄悄的。静默是会感染人的,全村一百七一户,共六百二十五人,全部领到户纸身告后,才有人小心翼翼上前问王醴:“官爷,娃们能读书了吗?”
这事归应天府管,见村民来问,便有差役回话道:“蒙学是一村一办,眼下盖学舍怕得到三五个月之后,正好能赶上秋日新学期开学。府尹与学监怕诸位等不得,道是明日便会派师者到村中授课,还劳诸位收拾几间屋子,桌椅书籍等物,明日俱会随师者一同抵达。”
紧随着这个问题的问题就千奇百怪,各种各样了,以前堕民们是根本没法到市上去买卖的。只偶尔有货郎来,也是以物易物,货郎也并不爱来,委实是没什么挣头。如今除堕户入正户,村民们既有兴奋,也有害怕。
“诸位且安心,不日便将发下良种,科学院的院士会带助教并学员们来教大家如何耕种。此外,青壮劳力,也可外出务工,工部铺路轨正缺人手。”虽然技术活干不了,但只需劳力的活,村民们必然能干。
虽怀善意而来,这份善意也不是只考虑到善,也考虑到了人性中的恶,三司如今有的是普法人手,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会有驻扎在村中的普法官吏。这是为了建立秩序,把从来飘于律法之外的村民,纳入到律法之中,并教导他们遵纪守法,教导他们融入人群,引导他们的生活步入正轨。
把人纳入正户后便不管不顾,是对村中所有村民的不负责任,也是对大明现有社会秩序的冲击……嗯,议院天天吵架扯皮撕x真没白折腾,群商群议几乎考虑到了所有细节。这样慎重行事,也使得村民们更加相信,他们是真正成了大明子民,而不再是弃民堕民贱民。
阿阿煦和糖糖今日穿的是朴素的旧衣,衣装打扮一点也不会显得格格不入,他们跟在登记户籍的差官身旁忙东忙西。一会儿搬这个,一会拿那个,忙得不亦乐乎。这也是王醴特意叮嘱的,不然,哪来那么多事让他们干。
“师兄,你让阿阿煦和糖糖来到底为什么呢?”孟约自然也知道,对三个孩子来说,是很具深刻教育意义的。然而仅仅只考虑到三个孩子,王醴就会私下带他们来,而不是同差官们一道。
“毁灭秩序容易,建立秩序却难,年年,我是想让他们看到希望。或许他们这一辈子,已经没有太多寄望,但是他们可以从孩子身上,看到他们想看到的。可以读书识字,可以像阿阿煦糖糖这般,拥有美好可期的以后,另外村中女孩子处境很艰难……”这不是一天两天能转变过来的事,王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除日复一日将律令讲到村民心坎上外,便想着许带糖糖来,能叫村民们看到,宠出来的小姑娘有多甜多招人疼。
“他们会看到的。”
糖糖真的太甜了,虽然是枚厌学糖,但只要不提上学,绝对能把全世界的人都甜一遍。厌学糖对于每一项能使她不上学的事都万分感兴趣,哪怕今天不能穿漂亮的裙子,不能戴美美的海棠花发冠,还一踩一脚泥,可她就是高兴!
阿阿煦属于糖糖开心,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开心的。
有小孩子跑来问上学的事时,糖糖“哦”的一声,她倒不奇怪为什么有人爱上学,毕竟她家兄长都挺爱上学的,虽然大兄是自己爱的,二兄是被人往杆子上赶着爱的,但绝对都是真爱:“来我们学校啊,我们学校可好了。”
孟约:厌学糖居然会夸学校好?
“为了让她乖乖上学,老师天天同哄她,说是班上人太少了,如果再少一个,这个班就要解散,老师全部会失去工作,没工作就没饭吃没衣服穿没房子住。”
孟约:“所以说,糖糖天天是带着不能让老师没饭吃没衣服穿没房子住的责任感去上学的?”
王醴点头。
孟约:……
#我的闺女果然超甜啊#
第五六九章 春光令人爽,春色令人迷
回程路上,王醴问三个孩子,对今天看到的事有没有什么想法。
糖糖:“他们要是全能到我们学校上学就好了。”
糖糖连三岁生日都还没过,王醴又素宠她,自然是能想到这里已经足够好,抱着糖糖夸了又夸,把糖糖夸得快要飞上天才罢休。
到阿煦,阿煦想了想才回答:“妈说人生下来应该是一样的,他们不一样,他们也觉得自己不一样,我们就要努力消除这种不一样,让大家一样。”
阿煦也还不满七岁,能想到这里,加上阿煦确实一直在往大家夸奖的方向长,王醴亦不吝于夸奖。
阿却一直在皱眉,直到阿煦和糖糖愉快地分糖去了,阿也还没有作答。他不是没话可说,而是有许多要说的,然而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事实上,蒙学允许他毕业,进入科学院学习,是因为他周岁十岁,且学业出色,事实上他还得再过几个月才到九岁生日。
“阿不急,好好想想,等你想好再来说。”王醴亦宠长子,不过小家伙现在比起宠爱,更希望得到平等的交流与对话。
“好。”说罢,阿也加入阿煦糖糖分糖吃的队伍,弟妹很贴心地把菠萝味的水果糖挑出来留给他。
孟约不知道,所谓的世族子弟,是否从小就要深思这样关乎人性,关乎社会,甚至关乎道德、律法、天赋均等这样的问题。但她家的,王醴就是这么引导的,不得不说,阿小小年纪思考问题已经很具深度,便是熊如阿煦,也心思细腻,待人接物虽还稚嫩,却总让人觉周到妥帖。
至于厌学糖,虽然日常孟约也多是这姑娘厌学而头疼不已,但也同样能感受到她很善很暖很甜。厌学糖还太小,世界里暂时没有坏蛋,最大的“反派”也不过只是一个妈妈牌的“大魔王”。
“师兄,你会不会担心他们以后长大,进入成人的世界会被伤害?”孩子太好,就会有这样的担心,他们的人生真的太一帆风顺,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挫折与波折。
“年年,换个角度想,是终有一天这个世界要交到他们手上,被自己的世界伤害,也是出自于他们自己。”
孟约:大概世族的教育就是这样?
且不管日后三个孩子会成为什么人,过什么样的生活,现在都是愉快地挤在一起分糖吃的小家伙。
回到城中已是下午,王醴还得回衙门去一趟,孟约便领孩子们去划船玩,三月正是游湖好时节,春光令人爽,春色令人迷。不想湖边还碰上正在抢救一下自己初恋的朱载宙,许是没什么进展,朱载宽看到仨孩子,立马眼就亮了:“来游湖啊,不如一起。”
阿:不好吧,毕竟……
阿煦也觉得不好,打扰像爹妈一样谈情说爱的男男女女独处时光,是种罪过啊!
糖糖:“我不要一起。”
朱载宽满脸受伤:“为什么,糖糖你讨厌我吗?”
糖糖摇头:“不是啊,船小小的坐不下,不要一起,会翻船,我不游泳。”
湖上的船,多是为谈情说爱的男男女女准备的,故而并不大,多是坐两个人刚好还有一点富余的空间,夹个小孩子虽然没问题,但显然还是不坐一条船更舒适嘛。
当然,湖上也有大船,得往另一边去租,大船还不能像小船这样亲水亲景。既是来赏春游湖,自然还是与水与景亲近一点才好,所以孟约才领孩子们来租小船。
最后大家也没一起,阿阿煦已经会划船会游泳,他们俩一条,孟约和仆妇带着糖糖一条,另外有两名仆妇租另一条在一旁看顾。至于朱载宽和郭蓼,郭蓼其实对游湖不怎么感兴趣,不过……郭蓼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朱载宽的,不然不会揍那么久都没能把人揍跑呀。
上船后,郭蓼看着朱载宽好笑地说:“你是怕我吗?”
朱载宽怎么能是怕呢,好吧,他是怕,他怕尴尬没话说,怕回头郭蓼厌烦了他:“怕你觉得无聊。”
郭蓼:“我不觉得无聊。”
朱载宽哪怕身在初恋的纠结中,也很幸运地不是一颗恋爱脑,所以他十分明晰地从郭蓼的笑语中察觉到细微的变化:“阿蓼?”
郭蓼瞅着朱载宽眉开眼笑,爽朗得不得了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意外啊,我一直以为会在我生命里出现的人,是一个勇武又粗犷的壮士。不想会被你缠上,然后又迷了眼迷了心,我也是昨天才察觉到的。要是我真的很想彻底拒绝你,大可把你揍个半死啊,这样就是你再想继续凑上来,官家和皇后殿下也不会许是吧。”
虽然很感动,但是……能不能让他先表个白呢,不要告白完心迹,就凑过来拉他手好吧,让人怪想尖叫着大喊非礼的。
“那你要想好,我一旦抓住了你,就不会放手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们家的姑娘都特别能打,且性子也烈。要是日后你有半分半毫不妥,我都会把最开始没揍你半死的份再揍回来。”这就是满世界浪过的姑娘的告白方式与谈情说爱方法。
朱载宽:好像是应该考虑一下。
“但是,已经晚了,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缩回去手,便已经没有机会啦。嗯,我会对你好的。”
“哈哈哈哈,朱载宽,你现在的样子好傻啊!”
朱载宽:总感觉以后的人生会充满各种各样的意外与精彩呢。
孟约:没天理啊,这样也可以吗?
“妈,阿宽哥哥看起来好可怜哦。”
“是啊,好像是在发抖呢。”大约是感觉到了未来将会如何幸福美满吧,求仁得仁,怎么能不开心呢。
阿:“阿煦啊,还是甜甜的更好。”
阿煦对此深表赞同,甜甜的像糖糖一样的多好,干嘛要给自己的人生找刺激。
可是人生呢,就是这样的,说好不给自己找刺激的人,没准哪天就会自己上赶着找刺激。爱情呐,就像一道闪电,劈中了才知道能雷得多外焦内嫩酥脆酸爽。
所以,是的,阿煦小朋友立了个flag。
#默哀,点蜡,点一屋子蜡#
第五七零章 有追求,有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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