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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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玉在前-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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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柳和白蕊虽然不明白孟约为什么忽然要去接狗,毕竟四只狗自出自进,全不要管的。但,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作侍女的听从便是。

    领着侍女婆子一路走,那恶意的注视便跟一路,孟约每每悄悄打量时,却又什么都没有。不管她怎么不着痕迹四方张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这使得孟约有一个猜测:那满怀恶意注视她的人就住在长平里。

    “这根金手指怎么判定善意与恶意的?”要说孟约觉得,玄武湖时,也不是没有人用轻蔑的眼光,像审视一样物件一样审视她。那样的目光,在孟约看来就是充满恶意的,可金手指判定人家虽没善意也没恶意。

    这可能是一个假的破金手指!

    泛园的管家见到孟约,一点也不意外把人迎进去,进门后,孟约才感觉那视线被隔绝在门外,站在原地大出一口气道:“杨叔,能不能麻烦你寻个伶俐些的仆从,去四下看看,外边有没有什么人盯着这边看的,最好能不叫盯着的人察觉。”

    杨管家乍一听有些不明白,但细细一想便反应过来,立刻点了两个人自后门出:“若是心存疑虑,孟小姐便在泛园多坐坐,待郎君回来,必有对策。”

    孟约点头道谢,她之所以不入庆园,而是来泛园,一则从吕撷英那里顺藤摸瓜,轻易便能摸到孟园去,二则泛园里有王醴这尊大神镇宅,督察院纠举百官,消息门路总比别人广,就是泛园的仆从查不出来,王醴也肯定能。

    不多时,王醴送完卢昆阆回府,听到管家说孟约在,先是一怔,再听管家说孟约为什么在这,浓眉便聚拢成峰。其实这是个极好的机会,但王醴却没有趁这机会搏好感,而是命杨管家告知仆妇,好生招待孟约,他去外边看看怎么回事。

第五十七章 不给别人添麻烦

    王醴生于此长于此,长平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王醴都了如指掌。

    但是,即使如此,王醴也没能找到那个人的踪影,至于长平里原本的住户,王醴思来想去,也并没有谁会暗中以恶意的目光窥探一个小姑娘。不过,总有暂住于此的各家亲朋,这却不是今天能查出来的。

    悄悄出府,又悄悄回来,王醴对孟约道:“待天晚一些,我再送你回去。”

    “多谢王师兄,还请王师兄差人去孟园递个口信,就说我要晚些回家,不必告知发生什么事,免得家父心神不宁。”孟老爷的农具已经研究得差不多,如今已经去工部琢磨那些海外机械,尤其是蒸汽机的雏形,孟约从不曾提醒,但孟老爷却仍从许多有用没用的东西中,将那个关键点找到。

    这样关键的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让孟老爷分神。

    “好,你且安坐,我再派人打听打听,左近谁家来了亲友借住。”王醴自然不会随便谁都吩咐,那人藏得那样好,必然是个谨慎周密的,自然不能打草惊蛇,“想必孟师妹今天要在这里用饭,喜欢吃什么,尽管吩咐他们去做。”

    孟约虽然心里略有点慌,但说到吃饭,她还是有精神的,倒不必她去说,只喊春柳去跟仆妇说她平时喜好便可。春柳与仆妇说完话回来,孟约忽然想起李衡来,便与王醴道:“自来京城鲜少出门,也少与人有什么接触,倒是今日遇到一个人。虽然看着哪里都好,先生也道是个好的,可思想来去,若说有异,便只有今日之事,今日之人有异。”

    “何人?”

    “赵郡李氏子弟李衡。”孟约说罢,又略略提了一提今天发生的事。

    纵然王醴万分想诋毁李衡,但作为“大明仪范”,即使翻烂督察院里的卷宗,李衡也是没有污点的。不曾出仕为官的望族子弟,磊落没污点的并不鲜见,李衡只是其中较为出色,名声较盛的:“应不是李选之,赵郡李氏在京城的嫡系子弟,皆居于朱雀桥畔巨山堂。”

    像王谢嫡系子弟至今仍居乌衣巷一样,五姓七望的嫡系子弟,如今也多半依然在其世代聚居之地生活。

    “如果不是他,那我就不知道该怀疑谁了。”孟约轻轻叹口气,不自觉得带出几分轻愁来。

    王醴见她眉头微皱,半支着脸颊,面有愁意,不由也跟着皱眉:“别担心,总能将人捉出来。”

    片刻后,晚饭做好,孟约虽犯愁,胃口倒还是一样好。泛园的菜做得很合孟约喜好,荤菜是淡油少盐的酸辣口,几碟素菜则做得清爽脆嫩。吃过饭,王醴派出去打听的仆从也已回来,王醴细细问完,思量片刻后方开口:“仍不能确定是谁,还需明日再查探一番,这样罢,委屈你换身仆妇的衣裳,装扮一番,我送你回孟园。”

    哪怕王醴很想让孟约就这么留下来,但,那并不现实,未出阁的女孩,断没有在外男家过夜的道理,但凡有点风声传出去,孟约这辈子的名声都要被毁去。

    “好。”

    孟约随仆妇下去,换身衣裳另梳了头换了妆,这才单随王醴出泛园,春柳和白蕊都暂时被留在泛园。孟约走出泛园的门时,暗暗松一口气,她并没有感觉到那带着恶意的视线再次落到她身上。

    一直到她打开门,进了自家园子,也都一切好端端的。孟约再次向王醴道谢,请他回去的时候,喊春柳和白蕊回来。

    王醴却道:“不妥,那两名侍女白天都跟在你左右,若那人此时再出来,仍会被发现。那人只盯着你,只你能察觉到他视线,那两名侍女稍后再待晚一些我再着人悄悄送过来。”

    “那就麻烦王师兄了。”孟约心想:以后我再也不怪你抢我狗抢我猴,回头再给你画几幅画,把西游师徒并白龙马给你凑个齐活。

    “快回去趁孟公未寻你,将衣裙换下。”

    孟约这才想起自己这身不能叫孟老爷看见,不然没法解释,看门的婆子夜里眼神不是很好,所以婆子只听声音是她就会放她进来,倒不会注意她身上穿的什么。不过,孟约倒是奇怪,王醴怎么知道的?

    直到进屋换下衣裳,孟约才回过神来,看门的婆子是吕撷英安排过来的,王醴知道也不奇怪。

    “嗯,师兄还是个好师兄的,追风胖达叛变就叛变吧。”有时候吧,还是人更可靠。而且,因为今天这事,王醴在孟约这里的形象一下子拔高许多,顿时高大起来。

    次日,孟老爷还是知道了孟约昨天被人暗中窥探的事,李衡的事也被孟老爷从白蕊那里问出来。孟老爷气极了,瞪着孟约,骂舍不得骂,打更舍不得,只能眼红气喘地坐在那里胸口急剧起伏,一看就知道是真的气得狠。

    孟约小心翼翼赔笑脸:“爹,我是不想让你担心嘛。”

    这要是个儿子,孟老爷直接就打死了事,噢,不对,这要是个儿子,不让老子操心才是对的。可偏是个女儿,又是女神太太唯一留下的孩子,孟老爷连委屈她一点都舍不得:“你让为父怎么说你好,这样大的事,怎么能不告诉为父,你还打算瞒着为父不成。我是你爹,为你担心为你费神应份应当,还是说你翅膀硬了,想自己飞,那你飞远点,别叫为父看见。”

    见孟老爷被她气成这样,孟约也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在现代,从小受的教育是以“不给别人添麻烦”为基础的。久而久之,就是父母她也会下意识不去给他们添麻烦,到孟老爷这里,她也是这样做的。

    说实话,她觉得这是体贴,但孟老爷显然不这样认为,孟老爷这个爹,和她在现代的父母是不同的。同样为人父母,家庭环境的不同,社会背景的不同,会造成很大不同。孟约正是因为想通这一点,才明白自己错在哪:“爹,我错了,我不该这样,你别气,你气坏了我会难过的。”

    “你要真会难过,一开始就不该瞒为父,此事一发出来,叫为父不由得想,以往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为父的。”孟老爷不但气极,而且还有些心寒,他对独女,可谓掏心掏肺,什么都能给她,她却给他来一句“怕你担心”,对孟老爷来说,这简直就不是句人话。

    孟约:tvt,肿么办,我该怎么认错,才能平熄亲爹的雄雄怒火?

    #本御史还想问怎么办呢,遇到一个连黑历史都没有的情敌,我很绝望啊#

    ps:朱雀桥、乌衣巷是伐是很眼熟~

    刘禹锡大大诗云“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里,“旧时王谢”指的就是指王导所在的琅琊王氏与谢安所在的陈郡谢氏,王谢子弟爱着乌衣,后来两家宅第所在的地方就被称作乌衣巷。

    正史上贵族门阀制度在唐朝末期及宋朝时就已经开始松动,加上元蒙入主中原,进一步加剧士族门阀没落。《三醮》里,穿越者太祖是个资深被害妄想症患者,他不可能纵容门阀复兴,但他又矛盾地认为,世间应该有这样一小群真正生而高贵的人,这种高贵不单指出身,还有精神思想和眼界。

    于是,穿越者太祖在门阀制度已经名存实亡的前提下,断然出手,将士族的贵保留下来,但权丝毫不给。他将学问出众的士族子弟都送到了清贵的职位上,像卢昆阆是太学博士,李衡这个“大明仪范”则是太常寺博士。穿越者太祖对这些家族的态度是你们乖,好好搞学问,朕就留着你们,你们不乖,非要手握大权,来搞什么“与朕共天下”,那不好意思,朕只能举起屠刀做昏君。就是朕死了,朕的后代也会举起屠刀,这一点……勿谓言之不预。

    (这大概是我头一次把背景搞得这么细致,以及忽然好想写穿越者太祖的番外,但是这样牛气冲天的角色,我掌控不了,所以,关于穿越者太祖的只言片语,我随便写写,诸君随便看看罢。)

    pps:那些长眠于诗里的地名,在架空明朝这一历史背景下,终于可以拉出来溜溜了,好喜欢这些温油的地名~

    如“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的长干里,“无情最是台城柳”的台城,还有“鸡鸣岩下寺”、“春与青溪长”、“弄月燕子矶”、“凤凰台上凤凰游”、“二水中分白鹭洲”。

    尤其是白鹭洲这个名字,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呀,白鹭真的是种特别特别特别漂亮的鸟。江西的白鹭多为小白鹭,也有一部分黄嘴白鹭,前者在禁猎名单上,后者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国际濒危物种。

    呼吁大家爱护所有野生动物植物,尤其是濒危物种。因为每一个物种消失,都会让我这样脑洞大,想太多的人想到一句话(泰戈尔腔)每一个物种的消失,都在传达一个信息,人类离灭亡又更近了一步。

第五十八章 优雅含蓄撕逼技巧

    孟老爷这次是真的很生气,气到第二天吃早饭都不同孟约说话,任凭孟约怎么赔笑脸,怎么逗趣,平时宠她到骨子里,怎么都可以的孟老爷却格外坚持。孟约使出各种方法卖萌卖乖,几乎把她所有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一遍,孟老爷却依然冷着她。

    孟约:“先生,我怎么办啊!”

    因孟约不方便出门,吕撷英便带着炉子到孟园来,结果一见面,孟约就愁眉苦脸说一大通,吕撷英没好气瞪孟约道:“你是得好好受教训,哪有这般大事瞒着长辈的,不想叫长辈担心算什么道理,你啊,该!”

    “先生……”孟约好气哟,都这时候了还要吐槽她,能不能好好给建议。

    “总是你亲爹,爱你疼你才气你,认认真真反省过错,令尊知你认真反省了,便不会再气你。”吕撷英才不会说,她小时候也时常把她爹气得死去活来,面对“怒火中烧的爹”,吕撷英有的是经验。

    吕撷英说得没错,孟老爷再生气,也不可能一直气下去,待晚上回来吃饭,见孟约有认真反省过错,便心软松口道:“以后断不可如此,有什么事都要同为父说。”

    “嗯,我知道了。”孟约长舒一口气,好歹过了这关。

    “这几日暂时先在家里待着,等王御史查明再出门,春柳和白蕊也约束着莫出门,有什么要吩咐人出门的,喊夏姜和青梅去。”孟老爷所指的夏姜、青梅,是前段时间才聘到孟园的侍女。值得一提的是,叫青梅的少女,在南京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好。”

    因孟约暂时不能出门,王醴便有了上门的机会,还是送到他手上的机会,王醴怎么可能不用。王醴没有选孟老爷在家的时候,而是选吕撷英在孟园的时候,因为如果孟老爷在家,有孟老爷招待他,反而见不到孟约。

    “姚锦康?”这名字,孟约听都没听过,“盯我做什么,我认都不认得他。”

    “是啊,年年初来乍到的,人还认不得几个,上哪得罪姚家郎去?”吕撷英也觉奇怪。

    “只有一事可能有些关连,姚锦康与李选之是表兄弟,李选之外祖母,便是余杭姚氏出身。”王醴差人去打听过,但没能打听出什么来,最有可能的原因在李选之外祖母娘家余杭姚氏那里,就是派人去打听,也需要几日。

    吕撷英略回忆片刻,说:“我记得李选之曾因出外求学,在其外祖家中住过几年,若是那时与姚锦康有什么来往,也在情理之中。”

    “我已差人去余杭,待过几日便有消息回来。”王醴派出人去时,很想叮嘱那人慢慢去,慢慢回,但这事却是早一天解决早一天安心,拖得越久越不利。所以,王醴能光明正大登门的,也不过这几天而已,是以,他格外珍惜。

    觉得接受善意的天线早已经坏掉的孟约,根本不会去关注王醴身上一天多似一天的善意。所以哪怕她偶尔感受到王醴刹那间特别强烈的“善意”波段,她也只会看王醴一眼想“他释放善意信号的中枢,大概和我接受善意的天线一样,都坏掉了”。

    “此事,还要多劳烦王师兄……”

    孟约表达谢意的话没出口,王醴便打断了她,虽然这很失礼,但王醴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听她道谢:“你喊我一声师兄,这便是应当的。”

    可这师兄师妹,原本就是叫着好听,又不是真的。

    吕撷英笑道:“便当是重崖付的布料钱,用年年这么些好料子给他裁衣作裳,哪能不用还人情。”

    孟约:这样说的话,还有我的猴呢。

    “正是如此。”王醴自然很乐意接吕撷英的话茬。

    “快正午了,王师兄在这用饭罢,袁娘子近日又新得两个拿手好菜,先生和王师兄必要尝尝。”穿越者太祖还是留了活路给孟约的,至少人家操一辈子碎碎的心,也没操到美食上。

    不过,社会发展到这个时代,在食物的处理上其实已经很接近于现代。但,孟约仍然还有许多新菜色在脑子里攒着,她动嘴袁娘子动手,合作得十分愉快。

    饭桌上,因为一波高过一波的善意,孟约频频多看了王醴几眼,然后发现这位居然爱食酸却不爱辣。袁娘子今天用的新一批酸菜做酸菜鱼,孟约吃着都有些倒牙,王醴却吃得面不改色。

    “王师兄尝尝这道新上的菜。”蕃茄牛腩!

    不要对蕃茄表示惊讶,孟约也是在到南京后,才在花园里见到樱桃大小的蕃茄的,很像现代的圣女果,味道更重,酸重甜也重。据说这玩意儿叫小酸果,土生土长的本土种,根本不是外洋引进的。

    没穿越前,孟约一直相信度娘百科上的解释,蕃茄是十九世纪选用较好食用的品种引进的。但事实叫她眼珠子掉一地,还以为小蕃茄是大蕃茄的现代人工培育品种,却原来,大蕃茄是小蕃茄的人工培育品种。

    南京城外山上,漫山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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