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弄咖啡馆(完整+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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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弄咖啡馆(完整+番外)-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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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跟妳說,我过两天就要去台中了。」   
   『噢!拜拜!』蔡心怡說。   
   「妳。。。。洠颤N话要跟我說吗?」   
   『什麼话?』   
   「类似保重啊,照顾身体之类的。」   
   『喔,保重,照顾身体。』蔡心怡說完,又发出『速速速速』的声音。   
   「妳到花莲也要保重,照顾身体喔!」阿智很热情地回应。   
   洠氲降缁澳潜叽矗郝瑁≌饷鎶呏蟮锰塘死病!徊绦拟緵'在听他說。     
   后来阿智对我說,「我如果再打电话给蔡心怡,以后你就叫我俗辣智吧!」       
  萧柏智     
                    从我家出发,两个右转就可以到他家。   
                    以小学生的步伐来算,大概三百步。   
                    每秒走两步的话,只要两分半钟。     
                    可是从他家出发,卻只要四秒就可以到我家。   
                    他曾经唬烂我說:「其实我家有买一只小叮当。」   
                    所以他四秒钟到我家的特技,   
                    就是小叮当的任意门。     
                    后来我才想通,为什麼他到我家的时候,   
                    从不是按电铃,而是敲我的房间玻璃窗?     
                    因为他家在我家的正后方,中间有条沟巷。   
                    那沟很窄,所以那沟巷洠嘶嶙摺!  
                    他在他的窗戶外放了条竹梯子,   
                    直接跨到我房间的窗戶上。     
                    「你不怕摔下去吗?」我担心地问。   
                    「我是未来的总统,所以我还不会死。」他說。       
   跟阿智比较亲近的时候,已经是国中了。不过因为同一所国小的关系,所以其实小   
   学就认识他,只是不太熟。     
   但是,其实孩提时代也洠颤N熟跟不熟的问题,只要你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域裡,只   
   要你很自然地走过来加入玩的行列,大概只花五分钟,你就是这群孩子的一份子了   
   。我们小时候住的地方是集合型的住宅,几乎那个区域裡的所有孩子都是玩伴,年   
   纪多则相差八歲左右,年纪大的就是孩子王,孩子王說什麼做什麼都像是偶像一樣   
   ,如果你学不会,同侪的压力就会让你觉得顏面尽失。     
   民国七十四年左右的八歲大男孩子最爱玩的东西,除了把女孩子的芭比娃娃拿来拆   
   掉左腳跟右腳然后对換再装回去,让她看起来像是外八字很严重的畸形之外,就是   
   打弹珠了。     
   我记得我们那个时候的孩子王是个资优生,他不太会打弹珠,他只会玩一些乐器,   
   还有陪女生跳格子。有时候我们在讨论科学小飞侠的时候,他会跟我们說一些我们   
   听不懂的东西,类似「well」、「OK!I see!」、「Fine!」、「OH!That's   
   good!」。。。。。这些玩意儿。     
   「什麼是I see?」阿智跟我好奇的问。   
   「I see就是我了解的意思。」他說。   
   「那“哩企细”呢?」我们消遣著他說。(哩企细:台语,意思是你去死)   
   「你们很无聊!」他气红了双颊。     
   他看我们在拆芭比娃娃的大腿时会出手拯救,所以女孩子都喜欢跟他玩,女孩子說   
   他很聪明,又乖又懂事。但他的一切看在我跟阿智眼裡,其实只是个很娘的臭男生   
   。     
   不过,別去猜测我们会因此而欺负他,因为他其实也不太敢来跟我们玩,每次看见   
   我们一大群孩子围成一圈在打弹珠,他都只会在旁边看。当我们邀他一起玩的时候   
   ,他会搖搖头,然后說:「我妈妈不准我买弹珠。」     
   有一天,孩子王要被送到国外去了,其实这在我们那一区裡早就不是新闻了。他一   
   直以来都是他们家的宝贝,受最好的教育,补最多习,会最多东西,头脑最好。     
   在孩子王搭上他们家的轿车之前,我跟阿智,还有其他的玩伴都在看。看著他跟他   
   的父母忙进忙出地搬著一箱一箱的行李,还有他最擅长的小提琴。     
   现在想一想,当时看著他的阿智,眼裡所透露出来的讯息,全都是羨慕。   
   是的,阿智一直羨慕著孩子王,虽然我们早就已经忘了他叫什麼名字。他羨慕著他   
   有一个好家庭,有受到高等教育的爸妈,家裡有不错的经济能力,学的东西都是別   
   人难以企及的。     
   阿智其实很喜欢听他在练习小提琴的时的声音。他曾经因为听得太入迷而输掉一大   
   包的牛奶弹珠(比较漂亮比较贵的弹珠,对那时的小男生来說是宝),但阿智也觉得   
   洠Ч叵怠D切√崆俚纳舳运凑f像是一种天堂传来的声音,只要会这种乐器的孩   
   子,都会受到很好的生活待遇,就像活在天堂裡。     
   阿智也其实很爱学他說英文,他偶尔会說「well」、「good」、或是「I see」,   
   尤其是旁边有女孩子在的时候,他就喜欢学孩子王說英文。他喜欢享受女孩子看著   
   他,头上卻好多问号的那种崇拜感。虽然他可能连什麼是well都不知道。     
   智爹在那个时候还不是一个发鬓斑白的中年人,他是个很高大強壮的年轻人,但是   
   因为书唸太少,甚至字都不会几个,所以他只能做些苦力型的工作,收入当然也不   
   会太高,因此,阿智家的经济,也比其他人都要差许多。     
   阿智会羨慕孩子王是正常的,尤其孩子王只要考试考得好就有电动玩具当礼物这一   
   点,就足以让我们都羨慕,就更別說阿智了。     
   所以,阿智跟我还有一群孩子,站在远处看著孩子王在搬行李的时候,阿智的眼神   
   ,一直一直很羨慕。     
   过了一下子,阿智拎著自己的那包牛奶弹珠,走到孩子王旁边去,我们都不知道他   
   要做什麼。只看他从那包牛奶弹珠裡,拿出他的「二王」,那是一颗红白混色的牛   
   奶弹珠,然后送给孩子王。     
   孩子王接过手,很高兴地笑了。然后他抱了抱阿智,那感觉很像美国人式的示好。   
   然后,阿智跟他說了几句话,阿智听完就往回走,也不忘回头挥手道別,而孩子王   
   也已经搭上车,搖下车窗跟我们說再见。     
   「阿智,他跟你說什麼?」我们都很好奇地问。   
   「我问他,他要去哪裡?他說,他要去美国,然后說了一句英文,我听不懂。然后   
   我再问他,他去那裡干嘛?他說他要去学音乐,他以后想当音乐家。」   
   「然后咧?」   
   「然后我就跟他說,当音乐家有比当总统难吗?他說他不知道,不过当总统应该比   
   较难。所以我跟他說我要当总统,他笑得很开心,然后抱住我說,goodbye;presi…   
   dent。我听不懂,要他再教我一次,於是他又說了一次。」     
   「咕掰噗噗噗。。。。」听完阿智說之后,一群小朋友就自顾自地学了起来。   
   「不要噗了!」阿智像个老师在上课一樣地說著,「是goodbye;president。」   
   「咕掰噗雷斯邓。。。。」一群孩子继续学著。       
   阿智想当总统的志愿还记忆犹新时,他因为看电视新闻,发现裡面的飞行员可以开   
   飞机都很帅,於是他问智爹,那些飞行员都是谁管的?智爹回答是国防部长,於是   
   他又想当国防部长。     
   为什麼是想当国防部长而不是飞行员呢?他的答案是:「这樣我想換飞机的时候,   
   他们只能听我的,不能跟我抢飞机。」     
   在当过国防部长之后,阿智又陆续換了好几个「工作」,換著換著,时间也过了好   
   几年。我们升上了国中,妈妈跟外婆決定搬家到比较市区的地方,我跟阿智的距离   
   ,就比以前远了些。     
   或许因为如此吧,阿智跟隔壁班的坏学生混在一起,不知不觉也跟著学坏了。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在他的书包裡看见智爹的长壽菸时,是在我们学校放学后的升旗   
   台后面,我瞪大著眼睛看著他,然后问了一句:「你拿菸干嘛?」   
   他看了看我,然后冷冷地回答說:「便当买来要干嘛的?」   
   「吃啊!」我說。   
   「那拿菸就是要抽啊!」他理直气壮地說。   
   「你为什麼要抽菸?」对於他的改变,我有些难以接受。     
   谁知他点起了菸,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长长浓浓地白煙,「爽」,他說。   
   几天之后,他在学校福利社看见我,然后他跟我說,如果有谁欺负我,就去告诉他   
   ,他会替我摆平。或是如果来不及告诉他的话,就当著对方的面呛說:「我关闵綠   
   是萧柏智在挺的。」他說,摆出他的名字,就洠烁叶伊恕!      
   然后他变成全校最兇的学生,距离我第一次看到他抽菸,只有几个月的时间。   
   他会偷骑智妈的摩托车,然后跑到我家来炫耀,外婆看到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从   
   小看到大的孩子,怎麼会差这麼多?     
   本来只是骑到我家炫耀,接著他变本加厉,开始跟著一些不良少年去飙车。他每天   
   书包都是扁的,裡面找不到书,也洠Ъ钢П剩还蔚故遣换嵘伲踔劣惺焙蚴恰  
   藏著刀子的。     
   智爹因为他的行为严重偏差,已经不知道打过他多少次了。我曾经看过智爹強有力   
   的臂膀高高举起,然后重重一拳打在阿智的脸上,阿智只是闷闷地「呜」了一声,   
   就趴在他们家的骑楼,动也不动。     
   然后,夜了,大概是晚上的十一、二点了,我的玻璃窗外的窗簷会传来叩叩的敲擊   
   声,打开窗戶,会看见阿智正拿著石头往我的窗戶丟。     
   脸肿了一边,眼角还有点血,然后,他会拿出一根菸,点燃,菸的滤嘴会沾到他嘴   
   裡的血。     
   「干!」他轻哼了一声,半笑著說,「我爸打人真他妈的痛,那一拳下去我都快昏   
   了。」     
   說完,他从嘴裡吐出了半颗牙齿。「干!又断了一颗。」他說     
 「闵綠啊!」他丟掉他那半颗还沾著血的牙齿,然后问我,「我们那一群飙车的朋   
   友裡面,有个女孩子很辣,我想他会是你喜欢的那一型,要不要改天我带你一起去   
   飙车,顺便认识一下?」   
   「你在开玩笑吧?」我转头看他,然后把手伸进自己的口袋。   
   「我洠г诳嫘Α梗险娴恼f,「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那你看我像会去飙车的吗?」   
   「我又洠в幸闳レ担抑皇且闩阄胰ザ选!顾α艘恍Α!  
   「我陪你去?」   
   「是啊,车子我飙嘛,你陪我,我顺便介绍马子给你。」   
   「你不觉得你们很无聊吗?」我很直接地說。       
   「你說啥?」他转头。   
   「我說你们很无聊。」我的手还在口袋裡,摸到了几颗糖果。   
   「哪裡无聊?」   
   「骑著机车飙来飙去吓路人,你们觉得有趣?」     
   他听完,只是看我一眼,卻洠дf话。   
   「你为什麼会变这樣?」坐在自己家外面的路边,我递给阿智一颗糖果,继续问他   
   。   
   「怎樣?」   
   「你为什麼要学坏?」   
   「什麼是坏?」他转头看我。   
   「打架、抽菸、到处跑来跑去,飙车,不务正业。」   
   「哎唷!」他不耐烦地,「你說这个干嘛啦!我是心情不好来找你聊天耶。」   
   「聊这个你受不了啊?」   
   「你他妈的越来越啰嗦了你!」他的表情不太客气。   
   「要不是我还当你是朋友,我他妈的懒得理你!」     
   他站了起来,扔掉手上的菸屁股,「如果你真的当我是朋友,你就別学我爸一樣啰   
   嗦!」   
   「可以啊!」我也站了起来,「你回答我一些问题,如果你能說服我,我保证以后   
   不啰嗦。」   
   他听完,洠дf话,转身看我。     
   「你仔细地想一想,你每天无所事事打架抽菸鬼混飙车逞兇斗狠,好处在哪裡?」   
   他听完,立刻想回答我,我立刻伸出右手食指指著他的眼睛,很近很近地指著,「   
   你最好真的仔细想过了再回答!」     
   大概过了十几秒钟吧,他突然笑了出来,「干!」他說,「爽就好,想那麼多干嘛   
   ?」   
   「你答不出来嘛!」我哼了一声,「我刚刚說了,你能說服我,我保证不啰嗦,现   
   在呢?你說服我了洠В俊埂  
   「我說啦,爽啊!爽这个字夠不夠說服你?」     
   听完,我一股火如雷电般向脑袋裡燒,出手就从他头上打下去!   
   「干!」我大声罵道,「这樣爽不爽!」我的手传来剧痛,手指头好像已经碎了一   
   樣地痛。   
   「操你妈的你干嘛?」他生气地摸了摸刚刚被我打到的地方。   
   「洠Ц陕铮 刮椅罩⒍兜挠沂终f,「爽啊!我爽!你不是說爽就好?」     
   他狠狠地看了我一眼,「妈的。。。。」他說,然后把我给他的糖果丟在地上,骑上智   
   妈的机车,很快地离开我的视線。     
   在那之后,我们就很少再說话了。我打他的右手扭伤很严重,包了好几个礼拜的药   
   才好。他依然继续他不良少年的生活,而他为什麼会变成这樣,我还是不懂。     
   偶然地一次机会,我在市场附近看见智爹正在马路的那一边送菜,他的头发像是突   
   然被泼了白色油漆一樣地白了一边,原本看起来年轻力壮的樣子瞬间老了十几歲,   
   我洠в泄ジ蛘泻簦抑皇庆o靜地在马路的这一头看著他,而他靜靜地从车上   
   一篓篓地搬下他的菜。     
   又过了几个月吧。不幸的事情终於发生了。   
   那天是学校的第二次段考,考完了就放学,阿智照惯例带著他扁扁的书包,几支笔   
   还有香菸就到学校应试。     
   考完之后,我依然留在学校继续準备明天要考的科目,过了洠Ф嗑茫恍┩С褰  
   教室裡,然后对著我說,「萧柏智他们一群人被围在学校的后门」。     
   我立刻跟他们一起去报告老师,但因为已经放学了,学校裡剩下洠Ъ父隼鲜ΑN颐恰  
   到了导师办公室的时候,裡面只有几个女老师,我们继续往训导处冲,卻发现训导   
   处裡连一个人都洠в小!    
   「去打110!」我喊著,「快去打110!」     
   然后,我随便冲进一间教室,拆了一把扫把,拿了棍子就往学校后门跑。几个同学   
   跟在我后面,他们也拆了扫把,拿了棍子。     
   我们学校的后门是条不大的马路,马路对面是一片空地,空地再过去就是工厂,平   
   时洠颤N车子会经过这裡。     
   阿智就躺在空地中间,旁边还有几个学校的麻烦人物,当然,他们也是站不起来的   
   。警察到的时候,看到我们手上的棍子,以为我们就是打人的学生,完全洠в形试  
   由地就把我们都带到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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