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得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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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得容易-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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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少福晋。”男子颔首,约略介绍道。“他们都是从旗中挑选出来,擅于农事之人,是爷特地命令来帮忙王夫人的。”
“原来如此。”敏格满意地直点头,为赫翌的设想周到感到窝心。“唷,你们都看到这块地的范围了,请尽管动手,别客气。”
“敏格……”月礼拉住她,摇头道。“不用麻烦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没关系,多些人多些力气嘛!”
“还有其他地方更需要开垦建设,实在不用浪费人力在我这儿……”
“是吗?”敏格拧眉思索了下,随即转向为首男子说道:“这样吧!留下两个人就好,其他人回去覆命。”
“喳!”
众人齐答,经协议指派两个人后,其他人即随令离开。
待马蹄声远,敏格才收回视线,对着被留下的两名男子,有模有样地交代道:“瞧,这块地看起来好像整理得差不多,实际上还有很多小石子,现在,你们一个人负责清理这些石子,一个人把其他杂草铲干净——”
回过身,敏格笑着询问月礼:“如何?我这样分配可以吗?”
蓦地触及月礼异常发白的脸色,敏格跟着收起笑容,警觉地问道:“月礼?你怎么了?”
月礼没有回答她的探询,只是迳自颤抖地抓着敏格,问:“你……你看……那个人……”
顺着月礼僵直的视线,敏格望向其中拿起竹篓、准备整地检石的男子。“看到了,他显然正准备接手你刚才做的工作……或者,你有别的事要派给他?”
月礼紧抓着她,深怕自己一个松手就会倒下似地喃喃自语。“我……我是不是……眼花了?”
“月礼?你到底怎么了?”敏格开始紧张起来,因为月礼的样子像见鬼了。“你是不是热过头?要昏倒了?”
不会吧!她现在一手抱一个孩子,若月礼真挑这个节骨眼昏倒,她实在没手救她。情急之下,敏格只好唤来距她们最近的男子前来帮忙。
岂料,那名男子才一走进,月礼随即拉住他,指向田里另一个已埋首工作的身影,急问道:“那个人是不是……是不是叫王耘?”
这个问题来得战战兢兢、突兀傻气,尽管只为满足心中那微乎其微的一丝丝想望,她也必须确定。
“王耘?他不叫王耘。”男子搔搔头,有些困惑。“他姓夜,名重生。”
“夜……重生?”月礼失望道,已然无血色的脸上更显惨白。
“月礼,你在冒冷汗!”敏格眼见情况越显怪异,遂连忙道。“快!咱们快进屋休息去——”
“少福晋!少福晋!”
绿吟急切的叫喊阻停了进屋的脚步,敏格旋过身,像见到救兵似地急喊:“绿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
“怎么回事?少福晋,你怎么一个人抱两个孩子?”绿吟上前接过因不习惯被敏格搂抱而隐隐抽噎的小男孩。“王夫人,你不舒服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她快昏倒了,我正想扶她进屋去……阿东,你也过来帮忙!”敏格唤来怔楞在旁的阿东,并随口询问绿吟。“你不是过了正午才会来接我?怎么这么早?”
“刚刚收到崔嬷嬷差人送来的信,就立刻拿来给你,好像满重要的样子。”
“崔嬷嬷?”接过绿吟手上的信套,敏格以信就口拆阅。
而一旁的月礼举目瞅了田里那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一眼,不死心地再问一遍“你确定那个人……真的不姓王?”
“这个嘛……”男子为难地搔搔头。“实在很难回答……我想就算找他本人来,也无法回答你的这个问题……”
“无法回答……为什么?”月礼抓住一丝破绽,着急逼问。“你刚刚不是说他姓夜?为什么又变成无法回答了呢?”
“这是因为……哎哟!不如我叫他自己过来同你解释算了!!”
语毕,男子就要转身呼叫同伴,而就在此时,月礼的身边突然发生一阵小骚动——
“少福晋!”
随着绿吟的惊呼,众人眼见敏格先是不稳地晃了两下,随即双腿一软,还好阿东还算机警,及时箭步上前接住敏格瘫倾的身子,并伸手护住小格格。
“敏格?敏格?”
月礼被这莫名的状况拉回已然受惊的情绪,她轻拍敏格血色尽褪的双颊,才发现敏格已经昏了过去。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
“我不知道……刚刚明明还好好的……”绿吟惊慌失措,显然也被吓坏了。
方才不是说是王夫人要昏倒了吗?怎么才转眼间,就变成少福晋呢?
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呵?
☆☆☆
“敏格!”
偌大的将军府响彻赫翌气急败坏的吼声,如风的身影扫过中庭直卷入房。
“现在人呢?怎么样了?”他抓住绿吟的手臂,掩不住语气的焦急。
“在房里……大夫正在诊断……”
面对主人隐隐散发的怒气,绿吟只能不住打颤。
“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昏倒?她是不是下田做了什么粗活儿了?”赫翌粗声粗气地质问,吓得原本已抖如风中残叶的绿吟,更是结巴得紧。
“有没有下田……奴婢并不清楚……只知道少福晋……是看了信后……才突然……”
“信?什么信?”
“是崔嬷嬷差人送来的。”她大字根本认不得几个,压根儿不懂信的内容。
“信呢?”
“在奴婢这儿。”绿吟从怀中取出信,战战兢兢地交给赫翌。
赫翌快速览阅过后,低低咒了一句。“该死!”
闻言,绿吟立即屈膝一跪。“奴……奴婢确实该死,不应该让少福晋……”
“这事不能怪你,你起来吧!”赫翌挥挥手,将信收进怀中,此时,大夫恰巧从内室走了出来。“大夫,如何?不要紧吧!”
“不必担心,少福晋没啥大碍,只是——”大夫摸摸长须,意外展眉而笑。“另外有件事要恭喜贝勒爷。”
“恭喜我?”赫翌挑高双眉。“什么事?”
“少福晋有喜了。”
“有喜?”发出尖叫的是绿吟。“少福晋有喜了?”
“此话当真?”赫翌抓住大夫追问。
“老夫就算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欺骗贝勒爷。”
闲言,赫翌紧绷的五官顿时柔和下来,尽管已不是第一次听到敏格怀孕的消息,他的心情仍是兴奋欣喜的。
“绿吟,你送大夫出去。”赫翌交代道。“将门带上,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靠近打扰。”
“是,贝勒爷。”绿吟福身退下,脸上亦是藏不住的笑意。
一个旋身,赫翌迫不及待地走入内室。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敏格时,他反射性放轻了脚步。
“敏格?”走近床边坐下,他伸手轻抚过她柔嫩的脸颊,见她紧闭的双睫似乎闪动了下,遂又唤道:“敏格?”
半晌,敏格幽幽转醒。
她缓缓眨了眨眼,才将目光慢慢凝聚在他脸上。
“你昏倒了,被送了回来。”见敏格神情有些困惑,赫翌先行解释道。“你现在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敏格摇摇头,在赫翌的扶持下勉强坐起身。她轻倚床柱,昏倒前的记忆开始一点一滴在她脑中重新聚集。
“我想问你一件事……”她哑哑地开口。
对她想探问的事,他已有心理准备。“是有关萨康前往南方平乱的事?”
“你知道?”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还在北京城的时候。”
“北京城?”她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他。“这么说来,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你们为什么从没告诉过我?”
就连崔嬷嬷早该在萨康动身前往南方时,即刻捎信来告知她,却因为得知她初到山西时身体不适,所以迟至数月后的今日才决定告诉她真相。
“因为你会像现在一样不能接受。”他冷静点出不可否认的事实。
“所以你们就串通好来支开我?”敏格忍不住扬高音量。难怪赫翌当初会答应带她来山西,原来是早有预谋的……
赫翌翻翻白眼,耐着性子说道:“没有人要支开你,你想太多了!”
“你骗我!”敏格用力摇头,激动地嘶吼。“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我前脚才跟你离开北京城,萨康后脚就跟着去南方平乱,你还说你们没有串通?”
说着,豆大的泪水禁不住情绪的催逼,一颗颗滚落面颊。
想到自已被最爱的弟弟和丈夫联手欺骗,她就觉得好心痛。
“现在南方战事胶着,皇上增兵支援本来就是很正常的。”
“但怎能派萨康去呢?他才十八岁!”敏格伤心道。萨康是康王府唯一的血脉,而她知道战争的危险。
“不,正确的说法是——他‘已经’十八了!”
赫翌捧住敏格的脸,强迫她和他四目相对——他必须让她学会接受萨康已经成年的事实。
“而我在他这个年纪时,早已跟在皇上身边对付鳖拜了。”
“那……那不一样……”她抽噎道。
“哪里不一样?同样都是为皇上卖命!”
“可……可是……”
“你当了萨康十八年的姐姐,难道你看不出来萨康一直想证明他继承有优良的征战血统?”
“我是知道他一直想要有所作为,想替爹娘重振康王府的威名,可是我……可是我……”敏格捣住脸,忍不住又哭得伤心。
“你该对萨康有信心的,我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带兵作战方面的将才。”赫翌柔声说道。他拉下她的手,以袖口替她抹去颊上的泪痕。
“可是,无缘无故的皇上怎么会突然选上他?”敏格吸吸鼻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直瞪着他。“除非……”
“除非——是我在皇上面前推举萨康?”
“你有吗?”
赫翌沉下脸,正色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不信!”
“瞧,既然你已认定了心里所想的答案,又何必问我?”他转开身去,表情严肃了起来。
“萨康虽然能骑擅射,可并没有实际作战经验,如果没有你的建言,皇上根本不可能贸贸然派他率绿旗兵南下平乱,光是众臣那关就过不了——”
敏格迳自以自己的思路去判断一切,而且越想越觉得占日己的推测大有可能。
“还有——我记得你去康王府把我扛回家那天,萨康也曾说过‘他欠你一次’。你说,我有冤枉你吗?”
“你现在是想找我吵架吗?”赫翌挑高了眉。
“我只想证实,你和萨康有没有联合起来欺骗我?!”
赫翌叹口气,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她争论,遂道:“这个问题我们改天再谈,你现在怀有身孕,小心动到胎气——”
“我才不在乎什么胎气,我现在就要知道答案。”敏格心直口快道,任性的态度终究还是惹恼了赫翌。
他娣凝着她,一字一句道:“不、在、乎、胎、气?”
“我……”敏格亦被自己不假思索的气话给吓怔住。
“难道这就是你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他冷声道,隐忍的怒气倾泻而出。“你已经是做额娘的人了,怎能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你别和萨康说一样的话。”
她丢下一句,拉起棉被包住自己。
在看到赫习一反常态的微愠神情,她其实是又气又心虚的,可明明是他和萨康欺骗她在先,怎么现在反倒是她被指责成了不负责任的额娘?
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你今天太累了,好好休息,我改天再和你谈——”
隔着被子,敏格听见赫翌妥协的话语;情急之下,她一把掀开头上的被子,想开口说些什么,触目所及的却是赫翌离去的背影。
什么嘛……
第九章
被萨康说中了。
她现在不仅被弟弟抛弃,也被丈夫抛弃了!
敏格心不在焉地逗弄正伸展着四肢、兴奋地发出咿咿呀呀声的疼儿。自从先前的一场争执之后,她已经连着好几天都没见到赫翌了。
她又不是故意要跟他吵架的……难道他真的生气了?
敏格蹙起眉心,既懊恼又气愤。
她这次可没有像前两次那般将赫翌关在门外,为什么她反而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呢?害她这几天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身体也变得懒懒的。
怀孕没有为她带来喜悦,相反的,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像第一次怀孕时,赫翌不在她身边的那种空虚之中。
“疼儿,你说说看,你阿玛到底忙什么去了?”
敏格穷极无聊,开始抓着疼儿的小手小脚自言自语。
“他明明说‘改天’要来和额娘谈你舅舅去打仗的事,为什么这么多天了,都还没来谈呢?”
疼儿合着小粉拳,口里咿呀了两声,就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
“你也觉得阿玛很慢,对不对?”
敏格叹了口气,又兀自说道:“你舅舅曾经说过,‘被弟弟抛弃,总比被丈夫抛弃来得好’,你也觉得阿玛比舅舅来得重要吗?”
“嗯……嗯……”疼儿肉胖胖的小腿朝空中兴奋地踢了两下。
“疼儿?”敏格惊喜于疼儿的反应,开心道:“你好聪明,会和额娘说话耶!”这会儿她倒发现疼儿的脸红通通的,煞是可爱呢!
奇怪了,她以前怎会嫌她丑呢?
疼儿是她人生经历中最奇特的感受!因为疼儿,她和赫翌之间得以有了血缘上的牵连——虽然这份牵连不若父母兄弟般的血缘来得直接,但却更加紧密、更加无法割舍。
尽管仍在生赫翌的气,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种一辈子的牵连。
“阿玛坏坏哦——这么多天都不来问问疼儿好不好?!有没有哭哭?”敏格以指点着疼儿玲珑的小鼻尖,像个孩子似地嘟起嘴。“或者——也该来问问疼儿还生不生气?会不会想他嘛?”
“想——当然想喽!我也好想你们!”
一听到有人回应她的话语,敏格反射性回过头去,对上的是充满笑意的熟悉双眼——可惜不是赫翌的!
“原来是你。”她毫不掩饰满心的失望。
“见到我有必要露出这么‘愁云惨雾’的表情吗?”赫律收起折扇,故作捧心状。“真是太伤我的心了,你说是不是呀?疼儿。”
“别傻了,疼儿还这么小,怎么可能回你的话?”
敏格理直气壮地指正赫律,似乎忘了自己刚才也做过一样的蠢事。
“疼儿也觉得叔叔傻吗?是叔叔比较傻还是额娘比较傻呢?”挤眉弄眼地一阵轻哄逗弄,赫律兀自笑得好开心。
看着赫律已经完全退化为三岁小孩的行为,敏格只能无可奈何说道:“你千里迢迢从北京突然跑来,就是为了扮鬼脸‘吓’疼儿?”
“当然不是。”
赫律收起玩心,突然正经八百地板起脸;不过他的形象并没有维持多久,立刻又嘻皮笑脸了起来。
“我是特地来看嫂子你的!”
“哼,少寻我开心了。”
“我是很开心没错,倒是嫂子你……”赫律露出很欠揍的暧昧笑容。“你是不是又和大哥吵架了?”
“谁告诉你的?”她定要掐了那多嘴的家伙。
“还会有谁?当然是嫂子你喽!”
赫律以折扇在她面前煞有介事地比划一阵。
“瞧,你自己脸上写得明明白——‘本人现在心情不佳,惹我的是乌龟王八蛋’……”
“既然如此,你还来惹我?”她抱起疼儿,转身走向花园。
“没办法,‘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而且我向来最见不得女人伤心……”
闻言,敏格停下脚步。“是赫翌要你来的?!”
“当然不是。”赫律笑着跨步上前。“是你宝贝弟弟。”
“萨康?”
“他担心你在山西过不惯。”
“既然担心,怎么不自己写信来问我?”敏格抿起嘴,忍不住小小埋怨。
“萨康这个人哪,怎么可能会写信表达关心——”赫律手摇折扇,跟着敏格走过中庭。“况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吴三桂——”
“啊!”一听到吴王桂的大名,敏格立刻旋过身,一脸凶光。“终于说到重点了!”
“重点?什么重点?”赫律开始装傻。
“我正想要问你,萨康被指派去平乱的事,到底是谁向皇上出的主意?”她紧迫逼问。
“哇,好凶的一张脸。”赫律夸张地抚着胸口,不正经地调侃道。“这样不行哦,会把大哥吓跑的——”
“托你的福,已经跑掉一半了。”敏格哼道。他明明知道她和赫要吵架,还落井下石。“老实招来,这件事你和赫翌到底有没有参与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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