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秀才没成亲吗?”江采薇不想罗娘看起来冰清玉洁的一个人,私底下竟然这样的……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再者,罗娘过自己的日子也没碍着她,她也不好说人家不是,只是,她却有些担心吕秀才。
小圆使劲摇头:“没呢,吕秀才一心想娶罗娘,到如今没娶妻,更没个一儿半女的,他那样大岁数了,往后可怎么办?”
“有闲心思操心别人,倒不如赶紧做饭去。”冯嬷嬷笑着拍了小圆一下,打发她去厨房做饭。
江采薇见此也赶紧出来,一边和小圆择菜,一边问小圆:“我听说咱们庄子里还住着好些有本事的人,好似有一位姓顾的先生书画很好,还有一位孙婆婆?”
小圆把择好的菜放到竹编的筐子里,扭头对江采薇一笑:“是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咱们这个庄子风水好吧,反正是住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人,可能你在路上碰着一个拾粪的老头都有一身本事,你啊,可别小瞧了这些人,轻易也别得罪谁。”
江采薇把这话记在心里,决定一会儿告诉江书奂一声,叫他出去玩的时候小心点。
第三十六章 私语
和冯嬷嬷吃过饭,江采薇又做了一双鞋,随后她过去陪冯嬷嬷说话,听冯嬷嬷讲了许多宫中的秘事。
眼瞅着天黑沉下来,江采薇才带着江书奂回屋。
到了西厢,江采薇先抽空看了江书奂今天写的字,又叫他背了几篇文章。
原先江采薇每晚都要做一会儿针线活,今天她却没有动针的意思。
先前有了高老和她说的那些话,给她指明的方向,江采薇心中清楚,往后她要往才女方向发展了,这针线什么的,做的好与坏也无甚关系了,不必再辛苦的刺绣以及做衣服鞋子等等。
她点亮了蜡烛,拿了一本书看,同时,又给江书奂布置了功课。
摄政王今日并未回京,他从高老那里出来后坐轿子去了离此不远处的一座别院当中。
这座别院还是摄政王小的时候他的母亲孝仁太后的陪嫁庄子改建的,当时每年夏天京中热的如同烤炉,尤其是宫中,因为大面积的土地都铺了青石路或者拿汉白玉石铺平,所以,就比别处更热许多。
到了伏天,整个皇宫就跟蒸笼一般,人在屋里坐着不动弹都能出一身臭汗,摄政王那时候年幼体弱,热的受不住,成日的哭,孝仁太后心疼儿子,便和高宗皇帝商量了一番,把她的一个陪嫁庄子改成别院,每天夏季,她就带着摄政王过去避暑。
后头仁孝太后去世,摄政王也好多年没有去过了。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的,他见了江采薇,便想到仁孝太后,就想去别院瞧瞧。
带着人手进了别院,摄政王进门就看到青石小路两侧种满的各色树木,这些树木早已长成材,高大的树枝将整个院子护的严严实实,要是夏天,这里肯定清凉一片,但如今是春天,走在树下就显的有些阴冷。
绕过前院,摄政王在花园里转了一圈,又到孝仁太后的住处看了一番。
见他虽然多年不过来,可屋子院子却收拾的很干净,就点了点头,满意的压了几句留守的下人。
整个别院转了一圈,摄政王进了早先他住的屋子,先歇一会儿,就叫人做了几个拿手菜来,吃过饭不一会儿天就黑了。
摄政王想及每夜的奇遇,就早早的把下人打发出去,又留下忠心不二的暗卫在门外守护,这才安心的上床躺下。
他才躺下不多时,便觉魂魄飘飘荡荡间离体远去。
再一睁眼,摄政王眼前就映入江采薇那张显的可爱漂亮的小脸蛋。
这丫头在灯下认真读书,小小的稚嫩的人这时候看起来颇为成熟大气,很有一种小大人的感觉,叫摄政王不期然的笑了一声。
江采薇身旁,是她弟弟江书奂,这孩子也在读书,不过,却没有江采薇那样认真,小家伙一边看书,眼珠子一边乱转着,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江采薇看了一会儿书放下叹口气,伸手摸江书奂的脑袋:“奂儿,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江书奂听江采薇问及,立时眉开眼笑,放下书本坐到江采薇身边,抬着头疑惑的问了一句:“姐姐,你平常最能沉得住气,早先在家时太太骂过你多少回,你都忍住不回嘴,今日在高老那里却为何和吕叔那样拌嘴?连我都能看出吕叔是故意激你的,你怎么会不明白,怎么就上了套?”
江书奂这话叫蹲在仙人球里看热闹的摄政王一愣。
再度看向江书奂,摄政王从这小娃娃的眼中看到了类似于江采薇的沉稳和理智以及聪慧。
他不由点头,心说果然不愧是陈老头教出来的娃,小小的年纪心思便这样多。
同时,摄政王心下也有几分疑惑,江采薇早先在江家时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知道江采薇是什么样的人,这丫头机智百变,却又沉得住气,是个颇为能忍的人。
她的性子和她今天在高家的表现很不一致,叫摄政王当时都感觉有些古怪。
江采薇听了这话反倒笑了,她拉过江书奂,把书放下,拿了一件外衣给江书奂披上:“难为我们奂儿怎么就看出吕叔是故意激我呢?”
“姐姐……”江书奂叫江采薇打趣的满脸通红:“我,我又不傻。”
江采薇抿着嘴笑了一会儿,这才隐去笑容,十分认真严肃的对江书奂道:“奂儿,我说的话你仔细的记在心里,和谁都别提。”
江书奂赶紧点头。
江采薇接着道:“咱们住的这个庄子极为古怪,住在这里的人都有一身的本事,这样的人怎会甘心窝在这么个小村庄里?我想来想去,只能猜度他们聚在一起恐有重要的事情去办。”
江书奂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很不明白。
摄政王摸了摸下巴,对江采薇越发的激赏。
“这等样的奇人异士按理说该性格各异,且脾气古怪清高,是不会轻易与人结交的,可是,咱们才来这里几天,便得他们真心相对,奂儿,你不觉得奇怪么?”
江书奂小脸凝重,开始细细思量。
江采薇拉着他更加认真的解释:“都说礼贤下士必有所求,按理说咱们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也没什么利用价值,不值当的他们这样相待,所以,我就越发的不明白了。”
“姐姐说的是。”江书奂原来挺喜欢吕秀才的,可这会儿听江采薇一分析,心里便对吕秀才几个人有了恼意,撅着嘴巴十分的闷闷不乐。
江采薇笑了笑,刮刮江书奂的鼻子:“这只是我的猜想,许是人家是真心对咱们,怜惜咱们两个孩子罢了,我是希望我是胡思乱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是,咱们也不能不留心,今日我在高老和吕秀才跟前特意做出一副经不得激,虽然有几分成算,可到底年幼没经过什么事,有些沉不住气的样子,就是为了叫高老和吕秀才放心。”
江书奂抬头看了看江采薇:“姐姐,我还是不明白。”
江采薇一笑:“那我问你,你是喜欢和性子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做朋友,还是喜欢和心里老是藏着事,城府很深的人做朋友?”
“自然是性子直来直去的人。”江书奂想都没想就回答出来。
江采薇点头:“是啊,你一个孩子都喜欢和性子活泼耿直的人做朋友,更何况高老和吕秀才那样的人,我要是表现的越沉稳,恐怕他们越是防备咱们,为着叫他们觉得咱们好掌控,好亲近,我也只能顺势做出一些小儿女之态来,一来,这样更容易和他们亲近,二来……”
说到这里,江采薇弹弹江书奂的脑门:“你姐姐我也不是七老八十,做什么成日的一副老成样子,我可是正当青春妙龄之时,自然也该活的肆意一些么,反正他们喜欢活泼可爱又性子直的,那我索性就露出真性情来叫他们看看。”
这一句话逗的江书奂也笑了,他拉着江采薇的手左右摇晃撒着娇:“姐姐不说我倒是忘了,早先娘活着的时候,姐姐可和现在不一样呢,姐姐最是爱玩爱笑的性子,经常带着我出去玩,有时候还爬树,唬的娘害怕的不行,特特的给姐姐多找了几个丫头服侍,就怕姐姐淘气给摔到碰着。”
说到这处,江书奂也沉闷了:“后头……娘亲没了,姐姐性子都变了……”
提到娘亲,江书奂眼睛水润润的,应该是又想到了他们去世的母亲,整个人都显的无精打彩。
江采薇心疼他,摸摸他的头强笑道:“好奂儿,如今咱们离了江家,住在这里倒是省心许多,往后啊,姐姐还带着你玩闹如何?”
江书奂还是没什么精神,依在江采薇身上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江采薇再看他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困的睁不开眼睛了。
江采薇无奈摇头,轻手轻脚的让他平躺下来,又给他盖上厚厚的被子,把灯移了个方向,这才借着灯光继续看书。
第三十七章 偷瞧
摄政王一直看着江采薇。
他面上冷漠,心中却似翻江倒海。
小小的丫头心眼也忒多了。
摄政王心中吐糟,在高老那里也不过呆了半个时辰,说了没几句话,竟绕出个九曲十八弯来,果然,如陈老头那等酸腐文人教出来的孩子尽知道动心眼。
摄政王目光微微闪过一丝寒意,要不是看江采薇本性还不错,且对他附身的这颗仙人球多有回护的话,摄政王恐怕要容不下江采薇的。
江采薇看了一会儿书,眼瞧着时间越来越晚,小姑娘打了好几个哈欠了,就连摄政王都有了困意,可她还是坚持看书。
摄政王在仙人掌里头都想抢了她的书,叫她赶紧睡觉。
“小丫头。”摄政王盘腿坐着,嘴里轻轻念叨:“本来心眼就多,读了许多书,恐怕心眼更多,以后谁还敢娶你……”
说到这里,摄政王愣了一下,后头击掌一笑:“罢,有孤在,怎么也不能叫你没了结果。”
他想都不想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完自己也怔住了。
又过了一会儿,江采薇把书收好,跳下炕打了盆水将脸上被烟熏的黑意洗去,轻手轻脚的倒了盆中的水,两手撑着炕,轻轻巧巧的跳了上来。
她脱下外头的大衣裳,只头纯白里衣,拽过蓝底素白花的厚棉被盖在身上,半靠着枕头用双手食指勾着小巧的嘴唇,硬是扯的一张嘴大大的,就这么做了好几个鬼脸,后头又使劲揉了好一会儿脸,弄的本来娇俏的一张小脸蛋做出无数怪模样来。
正好,江采薇做鬼脸怪样的时候正对着摄政王,摄政王看的清清楚楚。
他先是一惊,后头忍不住大笑起来。
摄政王好久没笑的这样痛快了,以前便是他那些手下为了哄他开心给他叫最好的戏班子唱滑稽戏,或者看最逗趣的书都没这样开怀。
却不想今日被一个小丫头几个鬼脸逗的乐不可支。
江采薇揉完脸蛋,又坐起伸了伸腰,她的里衣有些短,这一伸腰,就露出白嫩嫩的一截软软肚皮来。
摄政王看到不由想到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白白胖胖的小花猫,在阳光很好的午后,小花猫就懒洋洋的躺在床上,翻身露出小肚皮来叫他揉。
摄政王伸手,都想去揉揉江采薇的肚皮,只是,伸出手才想到他还在仙人球中,不由无语摇头。
等到江采薇盖好被子睡下,摄政王脸上带笑道:“心眼再如何多,也不过是个可怜又可爱的小丫头罢了,动那么多心思,不过是为了自保,孤怎么就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了?”
摇头苦笑,摄政王也躺下来睡去。
这一睡,等再睁眼的时候,已是快天亮了,他睁开眼睛见到湖蓝色暗纹床帐,就知已经回魂了。
不过,摄政王却不想起身,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睡一会儿,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才翻身坐起,他一动,外头警醒的暗卫便也动了:“主子可要唤人进去?”
摄政王趿着鞋下床,看看皱巴巴的衣服,皱了皱眉:“叫人进来。”
片刻功夫,一队绿衣侍女鱼贯而入。
侍女手中捧着熏了香的里衣外衣,捧着羊脂白玉精雕细琢的玉佩还有香囊荷包并玉冠金簪等物。
摄政王进里屋洗了澡,出来之后已经换好里衣,侍女忙着为他披上许多精巧的绣娘费了无数心力绣出来的玄色长袍,腰中系了簪珠镶宝的玉带,头发拢起梳好,戴上玉冠金簪,再系上玉佩香囊等等。
便这样,一位翩翩佳公子便新鲜出炉了。
似这样衣饰富贵华丽,要是别的人或者撑不起来,偏摄政王穿戴好之后非但不显奢靡,反倒多了几分庄重肃穆之感,叫人更不容小视。
他甩开衣袖大步出门,才出屋子,就看到东边太阳才跳出地平线,暖黄的光芒照在他身上,叫他整个人更显的神秘威严。
几个侍女看呆了去,其中一个容貌最好的眼中多了一丝痴迷之态。
摄政王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就叫侍女退下,叫来一个暗卫吩咐一声:“叫高老几个抓紧时间教导江家小丫头,另外,孤记得再过些时候就是寿春大长公主的花宴了,你再给高老传句话,到时候叫他儿媳妇带着江家小丫头去见识一下。”
暗卫听了心下暗惊,却还是领命下去。
摄政王吃过早饭又在别院停留一会儿,就吩咐一声:“回京吧。”
车轿都是收拾好了的,摄政王一声令下,马上就可以出发,下人们把东西拾掇好,他坐上轿子,就这么一路招摇的进了京城。
回到皇极宫,摄政王未坐稳,就看到暗卫递上来的密信。
他拆开来看了一眼,满脸怒容:“来人。”
侍女、嬷嬷、太监一拥而入,摄政王一摆手:“孤要进宫。”
侍女们麻溜的给他换上团龙玄色长袍,镶宝金冠,扎上织金腰带,收拾停当,摄政王带着一行人直接从侧门进宫。
他从侧门进去,离御花园是最近的,一般情况下,都是从御花园直接顺小路到乾清宫。
今日也是这样,前头开路的太监早就到御花园清场了,叫在御花园转悠的那些正通帝的妃嫔回避,等摄政王一行人过去再出来逛。
可巧了,今日宋玉秀也在御花园里游玩,才刚和名份上比她还高上一些,然却早已失了宠的贤妃拌了两句嘴,心里正生闷气呢,不期然一个太监过来笑着行了礼,脸上带笑道:“淑妃娘娘,摄政王要从御花园去乾清宫,还请娘娘回避一二。”
“摄政王?”宋玉秀拧眉,想到正通帝得知摄政王回京时那副惊吓的样子,又想到摄政王算是正通帝的祖爷爷辈的人了,按理说应该早就老的走不动路了,可怎么还能从御花园走到乾清宫?
带着疑惑不解,宋玉秀点头应承下,带着几个宫女避开。
走了一小段路,宋玉秀实在好奇的很,心说不过是个老头子,看上两眼应该也没什么,就返回头去借着假山的掩映躲在一侧偷瞧。
她才带着几个宫女藏好身形,就见当先几个太监小路着一边走一边拍手,示意离的近的宫女妃嫔赶紧回避,后头有两个小太监引路,再有四个绿衣侍女捧着各色的东西过去。
等到四个侍女一过,从路边转过一个身着玄色绣金龙袍子,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来。
这男子……怎么说呢,容色精致,面如好女,然神色俨然,带着冰寒之色,又带着大气庄重之态,叫人不能小视。
“这是?”宋玉秀心中惊异之极,那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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