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艳如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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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艳如玫瑰-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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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叶怡居然很认真。我这位姐真事儿假事儿什么事儿都傻认真。    
    我说这还不懂?时尚啊,现今有钱的老女人都喜欢小男人,小女孩都喜欢有钱的大男人。    
    好好好,狐妹子,你敢骂我是老女人,叶怡愤怒地叫,震得手机嗡嗡响。等你到我这儿睡觉时,看我怎么整治你!    
    嗨嗨嗨,就当我没说行不行,我立马哀声告饶。从小到大,我一淘气叶怡姐就挠我脚心儿。我曾说过,我要是被国民党反动派抓去,上老虎凳灌辣椒水都不在乎,一挠脚心儿我立马能把组织交待出去。    
    叶怡笑了,说今晚你就放心来吧,我精气神儿不太足,昨晚几乎一夜没阖眼。她的声音慵懒而散漫,人肯定还缩在海边那套华贵公寓的被窝里。    
    是不是想谁了?肯定不是想我,我说。    
    不好意思,我真的在想一个男人。    
    我拿鼻子哼一声,重色轻友!    
    叶怡说,我们本是一般的朋友,以往感觉不错,起码不讨厌。前几天他约我飞北京玩了一趟,在八达岭最高处的烽火台上,他突然对全世界大喊,我爱叶怡!把我感动得眼泪刷地就下来了……    
    哇,谁呀?够酷够爽!我惊叫。    
    两年多来,我一直感觉叶怡姐活得特低潮,眼瞳深处山重水复,漫着丝丝缕缕的忧伤,我猜急着嫁人的大龄未婚女大概都这样吧。感谢上帝、阿拉、真主和马克思,叶怡终于捉住爱的翅膀,逮住要嫁的男人,可以把幸福抹在脸上了。我知道,爱情是最好的润肤液。    
    


第一部分第1节:惊飞的鸽翅剪碎黑夜(4)

    我说,今晚你在家开个Party(派对)吧,把那家伙找来让我见见。我要满意就开瓶香槟好好庆祝一下,不满意就拿他的屁股当球踢,请他出局。    
    叶怡姐立马严词拒绝,说你少来这套,我的脑袋让门缝挤了?我们刚撞出一点儿火花,这种紧要关头我才不会让他跟你这个小狐狸精见面呢!    
    叶怡姐知道我专会蒙人,而且不可救药。    
    叶怡是我小时的邻居,今年28岁,长我5岁,身高178厘米,两条长长的美腿是我的最恨,而我招蜂引蝶的本事则是她的最恨。她的模样原属于正派人一类——也就是说,是比较庸俗的那一类。她总表扬我是身份可疑的“彩色女孩”,在人前晃来晃去的,老想晃死谁。而她是特老实本分、特良家妇女的“黑白女孩”。    
    我说,那你把老底片改造改造呗。    
    这几年,叶怡在凯达商贸集团的地下时装城做服装生意,耳濡目染,眼瞅着生动妖冶起来。三年前,在我的怂恿下,她割了双眼皮,又进了凯达集团组织的时装模特队并出任队长,仪态风度操练得出类拔萃,胸脯和屁股翘得高高的,特像古巴女排,在厨房切大白菜也拿捏着S形,一个靠练摊儿为生的俗姐儿居然平添了一派迷人风情。要不是她的眼光跟着胸脯、屁股水涨船高,这种年龄至少该是两个不同姓的小崽子的阿妈了。    
    恋爱中的女人都有病。说了没几句,电话那头的叶怡忽然抽抽咽咽哭起来。    
    我大吃一惊。泪水闻声漫出我的眼眶。从小到大,我就见不得叶怡姐的眼泪,她一哭我立马跟着泪雨纷飞,然后再问她为什么哭。    
    怪了,逮住一个雄性怎么还哭?我哽咽着说别别别,叶怡姐。现在老头老太太还贼心不死,尽搞黄昏恋呢,咱们正当花季,想爱谁就爱谁,爱谁谁!你别哭哭啼啼的好不好,眼睛哭红了,晚上怎么上台表演蒙人啊?    
    我这话就像出膛的子弹,让叶怡立马收住哭声。    
    地处黄金海岸的H市,华丽,阔大,巍峨,傲慢,像大海退潮后露出水面的海底宫殿。这里白天车流如潮,入夜灯红酒绿,骚动着一派现代化大都市的风情。新崛起的楼群像笔立的森林,显现着建设者的雄心和匆忙。雄风犹在的旧街市一带,各式大小洋楼比肩而立,中间不时耸出教堂高高的尖顶或圆顶,透露出历史上殖民者的沉醉与奢靡。    
    在万恶的旧社会,这儿大街小巷流窜着不少身份暧昧的有俄、日、韩、包括犹太血统的混血儿,眼下美、英、法、德等资本主义的小混血儿也渐渐多起来。当然我们和大洋彼岸彼此彼此——那边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的小杂种比我们还多。    
    下午,学生会召开紧急会议,研究宿舍纪律混乱和卫生问题,时任学生会文艺部长的我三时许才脱身出来,打车直奔叶怡的寓所。拿钥匙开门进屋,她正在浴室里冲澡,隔着雾气蒙蒙的刻花磨砂玻璃,依稀可见她迷死人的雪白而高挑的身影。    
    死晓婵,怎么来这么晚?叶怡听我进屋,隔着玻璃拉门叫,别脱鞋了,咱们马上去美丽宫。    
    我踮起脚尖,三步两步跳过浅黄色地毯,把自己砰地扔进橘红色长沙发。那沙发上永远堆着各类时尚和时装杂志,还有吃不完的旺旺小食品,花花绿绿的包装袋被撕得狼牙狗啃。    
    洗浴完毕,叶怡裹着白浴袍走出来,匆忙对着梳妆镜勾勾画画。    
    我放下《时装》杂志,饶有兴味地盯住镜中的叶怡。我说,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一朵盛开的花,我不明白你哭什么?是爱上一个不该爱的男人,还是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    
    叶怡摇摇头说,在商海混这么多年,头一回遇上个好男人。可我……真不知该不该对你说,事情很复杂。她用口红点点梳妆台上的一个黑皮小本子,接着说,我们对凯达集团的问题有许多共同看法,私下谈过几次,谈着谈着感觉就近了,有些事情我都记这里了。    
    我拿过那个小本子翻翻,都是密密麻麻的数字,一看脑袋就大。我说什么破密电码,看不懂。撂案子吧,那公牛到底是谁?    
    叶怡一边梳头一边说,这家伙心眼儿倒是挺正的,但特鬼,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一副老实肯干的样子,看着特雷锋,其实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她抬头看看墙上的石英钟,突然叫,坏了晚了,快走!等晚上回家再细聊……    
    我们前后脚风风火火冲下楼。刚出门,走在前面的我与一个中年男人一下撞个满怀,这家伙皮肤黝黑,壮得像狗熊,眉毛一高一低,有一对奇怪的棕黄色眼仁。他愣眉愣眼瞅瞅我又瞅瞅叶怡,抬手把叼在嘴角的烟屁股扔在地上,侧身进了门,竟没一句道歉的话。我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文化!    
    H市的下水道经常堵塞,这类垃圾似的野男人常在街头横晃。    
    我和叶怡上了一辆的士。事隔两年之后,我才知道,这时候一辆诡秘的白色面包车正紧紧尾随在我们后面。    
    美丽宫大剧场,铺着红蓝黄大色块地毯的T型舞台一直延伸到剧场中心。“凯达商贸集团春夏时装表演”的霓虹灯依次明灭,流水似的滚动。    
    数百名观众围坐在T型台周边。他们来自全省各地,大多是做服装生意的老板,也有不少饥渴万分的色迷。凯达集团的地下时装城是全省最大的服装市场和集散中心,因此叶怡她们每次演出都可能在全省引发某种色调或款式的流行。    
    灯光变幻,背景变幻,音乐变幻。一会儿是如诗如画的金色海滩,一会儿是碧波荡漾的蓝色海岸,一会儿是辽阔宁静的绿色草原。模特儿们冷酷着小脸,一个个甩着吓人长腿逶迤而出,海滩装休闲装职业装淑女装,犹如缤纷的花瓣,香风拂面,满台飘洒。闪光灯星星般闪烁不停。    
    


第一部分第1节:惊飞的鸽翅剪碎黑夜(5)

    叶怡拧着性感波动的S形走到台端,居然把银色五寸细高跟鞋亮晶晶停在离我鼻子三寸远的地方,然后转身回眸朝我挤挤眼,好像飘飘仙女在俯视和嘲笑人间的丑小鸭。这家伙知道我最恨她的两条长腿。    
    演出结束,叶怡照例喜滋滋收了十几束看客送的鲜花,每束花里夹着一张老板或大学生的名片。她照例把所有名片甩给我,慷慨地说狐妹子你随便挑。    
    我说得得得,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然后再风花雪月吧。叶怡说她不想吃了,直接在美丽宫上健美课。    
    我说我可不想毁在你手里,肚子都咕咕叫了,这样吧,我去街角那家肯德基吃点东西,看能不能勾上个老外或款爷什么的替我买单,回头你去那儿找我。    
    表针指着10时28分。我跷着二郎腿,独坐在望海街口肯德基的临窗座上,在德彪西的钢琴曲中,呷着加冰的柠檬红茶,像一朵惹人怜爱的孤独的小花。一只纤秀的黑高跟鞋吊荡在脚尖上,显得凄美而又诗意。没遇上大傻老外,操练一回嗲声嗲气的美式英语并替我买单,让我备感失落和惆怅。    
    春夜吹着轻轻的凉,月下,远处黑黢黢的大海波光万点,响着如梦的潮声。从远处排列过来的路灯像一群被爱情遗忘的小寡妇,孤寂而又忧伤。路灯下,脖颈上松松系着红纱巾的叶怡终于出现。透过肯德基的玻璃窗,叶怡看到我的身影并朝我扬扬手,接着匆匆走下人行道,准备横穿马路走过来。就在这时,侧后方的小街突然冲出一辆脏兮兮的白色面包车,朝海边方向猛拐过去——在我感觉,就像朝叶怡直冲过去,而叶怡刚刚走到公路中央。    
    叶怡!我飞身而起,嘶声大叫,朝门口猛扑过去。    
    隐隐地只听砰的一声——叶怡横空飞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两周半直体后空翻,然后重重摔在柏油路面上,飞扬起来的红纱巾像一片血红的云飘落在她身上。吱——随着刺耳的急刹车声,白色面包车停了一下,司机大概意识到闯了大祸,眨眼工夫突又启动,疾速拐向幽暗的海滨公路逃逸而去。    
    夜色迷蒙,灯光幽暗,现场的两位行人包括我都没看清车的牌照。我疯了一样号哭着扑到叶怡身边,她已经香消玉殒气绝身亡,鲜血在可怕地蔓延并充满我的眼睛……    
    大街楼顶腾起惊慌的鸽群,纷乱的翅膀掠过僵卧的叶怡。那个夜晚我眼前一片黑暗,整个城市散布着死亡的气息,大海也死一样沉寂。    
    第二天,叶怡父母和三个成年的弟弟从我们的家乡M市赶来,我陪他们料理了后事。收拾遗物时,我悄悄把那个记满数字的黑皮本子塞进衣兜。为了纪念我和叶怡的友情,我把那条红纱巾留下了。    
    肇事司机逃逸了。像烟雾一样散去。    
    叶怡常说我是狐狸和猴配的,精明过人,肚脐眼儿都会瞧人。是的,像所有极敏感的美眉一样,不,也许因为我比那些不谙世事的嫩丫更另类甚至后另类,总拿狐疑的眼光瞧这瞧那,也许因为我从小身遭意外,苦大仇深,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轻信。叶怡姐跟我透露过的那一句半句的特别经历和奇特的爱,给我留下怪怪的感觉。出事那天,在她寓所门口撞上的凶男人,包括白色面包车的突如其来和飞速逃逸,这一切让我觉得这场横祸来得特别蹊跷,很可能有什么隐秘的背景。但我没有任何证据,只是感觉,固执的感觉。这阴郁而可怕的感觉蛛网般长久缠绕在我心里,让我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在后来好长的日子里,我一直特过敏特紧张,特怕有谁从背后突然捂住我的眼睛,让我猜猜“我是谁”。我从不走夜路,从不串小胡同,从不在人少的时候横穿马路。夜深人静时候,我常常凝望桌上叶怡的照片泪流满面。照片是我拍的,那是冬天的海边,洁白的雪地上,叶怡穿一身红,满脸灿烂的笑,双臂张开,黑发飘飘,小鸟似的腾空飞起……    
    那阵子我的心情极度恶劣,课堂上经常走神儿,考试成绩江河日下,一落千丈,体重也跟着大减。同系一个男生跟我贫嘴说,晓婵你别再减肥了好不好?已经瘦成挂历了,好看不中用的!    
    我说,滚,晃死你!回家搂挂历睡去。    
    叶怡的死于非命,让我蜕变成一只狡诈而阴险的美狐,能把复杂的事情看得极简单,也能把简单的事情看得极复杂。在人前,我愈发地娇媚可人,愈发像个不设防的女孩。但必要的时候,我会拿我的飘飘长发和狐媚眼像拳王泰森的重拳一样把你砰地一声放倒在血泊里,然后转过身以白领美眉的优雅风度,响亮着高跟鞋冷冷地走开走远,绝不回头。    
    当代美眉有一点坏坏的感觉是一种洒脱,是对付人生对付他人的一种本事。那天我独坐在海边礁石上,看浪花纷涌巨涛澎湃,默默许了三个愿。    
    第一个愿是:假如叶怡死于非命,假如让我遇上那个杀手,我就是那个杀手的杀手!    
    第二个愿和第一个愿是一样的。    
    第三个愿和第二个愿是一样的。1    
    媚眼狐:E-mail    
    收件人:北极狼    
    时间:1998年6月10日20时36分    
    北极狼,告诉你一个故事,今天晚上,国王要杀掉100头猪,我只带来99头。国王问,胡晓婵,为什么少了一头?我答,那头臭猪生活作风不好,溜出去泡妞儿了——那头猪就是你。    
    


第一部分第1节:惊飞的鸽翅剪碎黑夜(6)

    一听手机里你那假斯文的语调,就知道狼的对面坐着一只小白兔,一个立着两只耳朵的警惕女孩。请放心,今晚我绝不与狼共舞,绝不!此刻想象你穿一件挥泪大甩卖的新西服,皮鞋擦得油光,被热心的邻居胖大妈隆重推出,呆头呆脑坐在一个故作娇羞的婚介女孩面前,没话找话,傻不傻呀!其实这时候你们两个都特不正经,都在以极严肃的态度考虑一个极不严肃的问题:要不要和对方上一张床?你不认为这时候的你特流氓特村长特养猪大户之类吗?    
    那MM酷吗?我从不相信用婚介这种方式塞给你的女孩会是鲜桃一个。这年头流行不结婚光恋爱——鲜桃早在青涩时就被人家从枝头摘走了,轮得着你吗?不过我还是祝你把狼和小羊的事业进行到底——我要提醒你的是,现在许多小雌羊看似乖巧,其实比披着羊皮的狼外婆还狼。    
    海滨城市历来是天生的浪漫之都。这里的夜晚总是灯红酒绿,花枝招展,充满暧昧的香味,街头巷尾到处响彻年轻、娇媚而又可疑的笑声。想想从古到今那些金发碧眼或黑黄皮肤的年轻水兵或水手吧,他们长年累月漂泊在海天茫茫之间,憋闷得拿母鲸鱼或大白鲨当美人鱼看。猜猜看,一旦上岸,肌肉发达、浑身散发着太阳焦味和海咸味的他们最想干什么?    
    除了以飞快的速度冲向堕落,还能有什么!    
    今天是周末,从早到晚一直下着细密的小雨。我烦得要命,躺在床上觉得自己凉得就像一条美女蛇。这种鬼天气,赖在床铺上瞅天花板,未免太林妹妹太没落贵族。大学时,这会儿正是你死我活的备考阶段。拖鞋成双成对的女生寝室墙上,贴着考试时间;拖鞋论单不论双的男生寝室墙上,标着放假时间。大三以后的那些日子,好些名列前茅的男生特愿意邀请我去他们宿舍作课外辅导或时事报告,好像经常丢课的我学习特优秀、特关心天下大事似的。由此我知道男生宿舍都有回归大自然的追求:数十天不洗的臭袜脏衣、吃剩的零食、发霉的咸菜、床下的垃圾、窗台的尘土……这一切构成富饶的生态环境和一个完整的食物链,孕育出无数蠢动的小动物,这正合人与其他生物必须和谐共处的真理。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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