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模糊糊之间,小小感觉到有人搂抱她、抚触她的脸……
她整个人陷在昏沉里挣扎,直到过了好久好久,她才终于能勉强睁开眼睛。
当她发现竟是魔狼抱着她,她忍不住又惊吓得叫出声。「啊──」
「妳作噩梦了?」魔狼捞回她往后退的身子,直视她泛红的双眼。「为什么哭?妳梦见妳娘怎么了?」
小小眨眨眼,努力集中意识的同时,也感受到他温柔的伸手擦去她的泪。
「我娘……她死了……」她不禁脱口而出,惊讶许多年没梦见的亲娘竟又回到她的脑海里,更惊讶从双亲去世之后便没再热过的眼睛,此刻竟泪流不止?!
魔狼没再多问,只是以手轻轻地抚摸着小小的头发。
他温柔的动作让小小忆起更多尘封的往事,对爹娘的思念一起,她的泪更奔流不停了,彷佛要把十多年来不曾宣泄过的情感一次解放个够!
渐渐的,小小由恸哭转成低声啜泣!在热泪迷蒙中,她才惊觉自己竟赤条条的躺在魔狼的胸前。
她本能的推开他,却在挣动的时候发现,她的脖子和两只手臂虽仍沉甸甸的,却都能活动自如了呢!
「我的伤……」她审视着自己身上消失无踪的伤口,「你的伤……你什么时候……」她诧异地望向仍紧搂住她,胸口上也未曾留下伤痕的魔狼。
但魔狼只是微笑。
他的笑脸教小小感到心慌,她随即瞥向身子底下的床榻,离床不远的镜台、桌椅,还有桌上的一盏烛火……
「这……这里不是石府!这是哪里?」她越看心越急,就更用力的想挣脱魔狼。「放开我!让我穿衣……」
「别急着穿衣服,妳的伤才刚治好。」魔狼环紧她瘦弱的身子。
离开石府的时候,小小便昏厥了,于是他就近找到一处民房,吸尽一对农人夫妇的生气之后,就将昏死的他们绑于屋外堆放农具的狭室里,然后再抱小小到床上,施展魔力替她疗伤。
「这是哪里?」
「妳别管这儿是哪里,总之,这里安全得很,没人会进来。」魔狼注视着小小,懒得跟她解释这么多,但他的手还是顺着她的颈子、肩、背脊,直直地抚向腰身。「妳好瘦,石家的人都没给妳吃饭吗?还是没让妳休息过?」此刻,他只关心她伤势复元的状况。
「放开我!」小小一想起先前的遭遇!不禁又开始挣扎,根本无暇回答他的问话。
魔狼直视着拚命扭动的瘦削身子,晕红的脸上犹带泪痕……他情不自禁的吻上她新落下的泪珠。
他温柔的动作令小小怔忡了一下,当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想往后闪躲时,他的吻却霸道的覆到她的嘴上。
她那紧闭颤抖的怯弱唇瓣反倒激起魔狼征服的欲望,他环紧她,以舌尖撩拨她的红唇,他笑看着还不习惯亲吻与呼吸同时进行的她憋气憋得面红耳赤,等到小小终于因憋不住的张口吸气时,他立刻逮住机会将灵舌探入她的口中。
他的舌尖放肆地舔舐着她的贝齿、缠卷她的嫩舌,她一想移动,他便伸手按住她的头吻得更深。
「唔──」小小苦恼的喉音让魔狼愈加兴奋,他挑逗她伸出小舌,张口含住她怯懦的舌尖!他尽情的吸吮她、感觉她,就像先前在石府的时候他想要对她做的一般。
第二次的吻和柴房里的恐怖经历大不相同,小小被魔狼狂烈炽热的吻和肌肤紧贴着肌肤的亲密触感惊得身心大乱。
待他终于松开她的嘴时,她才得以好好的喘口气,可一看见他又把脸凑过来,她吓得连忙推拒起来。「不要!为什么……别这样对我……求求你放我走……」
魔狼凝视着她楚楚可怜的脸蛋上又掉下一颗颗的泪珠,他不由得用拇指抹去晶莹剔透的泪光。「别哭!妳别这么怕我,妳救过我!我现在是要回报妳呢!说吧!妳要什么?金银珠宝?宅第、奴仆?还是要别的?只要妳开口,我都可以弄来给妳。」
「放我走……」小小想也没想的说,浑身警戒的盯着魔狼逗留在她脸上的手指,心怀恐惧的不知道他何时又会伸出尖利的长爪伤害她……
「不行。」魔狼说道:「我带妳出来,治好妳的伤,就是要听妳说出妳的愿望,然后帮妳达成,好报答妳对我的救命之恩。」
如果小小因此而说出了贪得无厌的愿望,那他肯定会很失望……但虽然失望,他仍会照凡人所愿,回报她所应得的。
「放开我……你只要让我离开回到石府,就算是报答我了!」
小小无欲无求,只急着摆脱他的想法倒教魔狼高兴起来,他笑说:「这个愿望除外,妳再说一个。」他忍不住想逗逗她,让她就这样留在他的身边。
小小着急地用双手护在胸前,想与他保持距离,以策安全,她脑袋里的思绪胡乱转了一圈,开口便说:「那……那我说……请你离我远一点!」
「我做不到,妳再换别的愿望吧!」
「哪有──」哪有这种事的?要人家许愿,却这个不行,那个也做不到!小小想大声抗议,可一想到他根本不是「人」,她的畏惧心又起。
魔狼饶富兴味的盯着小小敢怒却不敢言的表情。「妳现在后悔把我从雪地里救起来了吧?」
能够帮助别人是好事,她怎么会后悔呢?「我不后悔。」小小叹一口气,只是怪自己运气不好,碰到一个蛮不讲理的妖魔鬼怪!她绞尽脑汁的竭力思索,片刻后,她咬着下唇开口,「如果……我想让娘和爹爹能够活过来,你能做到吗?」
「能。」魔狼直视着小小,低声回答,「不过,我若把死人弄活了,也只能维持他们现有的模样。」他抚着她背脊的大掌缓缓移回她颤抖的脖子上。「妳若要认两具腐烂的尸体当爹娘,我可以给妳。」
闻言,小小忍不住感到一阵恶心。「不……我不要腐烂的尸体……」她猛摇头,慌忙的往后蜷缩起身子想躲避魔狼的触碰。
看见她就快缩成一颗球的模样,魔狼不禁失笑。「妳要不要再想想其它的愿望?」他贴在她的耳边吹气,双手轻戳她的身体两侧,看她惊慌失措地躲开他的手指……倏地,他抓住她细瘦的手腕,故意将她的两只胳臂拉高了。
失去两手的保护,她的胸部立即被魔狼一览无遗。小小涨红脸,嗫嚅地道:「我……我想不出来……」她舌头打结,脑袋瓜子更是一片空白。
「啊!」她突然惊呼出声,只因他竟然……竟然邪恶的张口含住她的乳首?!「别……我没跟别人……做过这事儿……」她吓得全身紧绷,直觉要发生危险的事了。
魔狼一面吸吮着小小那扁平,却自有一股独特魅力的胸脯,一面说道:「我也没跟『人』做过呢!」
对魔而言,人类是食物。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会对一个干干瘦瘦的食物起了眷恋之心?「为何妳会如此的惹人怜爱……」魔狼皱眉低喃。
费心思考从来不是他的本性,此刻,他只想将单纯善良的小小完全据为己有!
他整个人顺着欲念而动,他陡地按住小小让她往后倒在床上……
是梦吧……
在漫天飞雪里,她救回一个魔。
她替他清理伤口、照顾他,他却伤害她;他说要报答她,却是强占了她的清白……
这一切都是梦吧?就像爹娘过逝的那一年,全都是她不愿记起的噩梦!
冷风一阵阵地吹进小小单薄的衣衫里,她用颤抖的双手抱紧身子,脚踩着白雪,不停、不停地往前走。
前进,停下来问路,再前进……
小小拖着沉重的双腿走了一整天,总算才又进了洛阳城内,回到石府美轮美奂的朱红大门前。
小小伸手想敲门,可手却直打哆嗦。她深吸了几口冷空气,想咧嘴微笑,但脑海中闪过的一幕幕画面却将笑夺走,仅剩下满脸的惊惧。
她呆立在门外,直练习到自己的脸上堆起笑,才鼓起勇气敲门。
朱门应声开启……
「小小──」
最先奔来小小面前的是曹大婶。
「小小回来啦!」
「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
宅第里的其余仆役紧接着曹大婶陆续而来。
踏进石府,见到熟悉的人们,小小惊恐悬挂着的一颗心这才落实。
曹大婶被小小那两眼红肿、披头散发的模样吓着了。「妳……妳怎么弄成这样……啊!妳昨天晚上去哪里了?我听见妳在柴房里喊叫,然后同大伙赶过去看时,妳就不见了,妳救的那个男的也不见了,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她边连珠炮似的询问,边忙拨开围观的人群,护着小小回到下人们的通铺卧房里。
小小望着曹大婶忙出忙进的打了一盆热水进屋,还替她拿了几件干净的布衣和鞋袜,她感动得说:「大婶……谢谢,我没事的。」
曹大婶皱眉注视着小小一身的狼狈。「妳怎么会没事呢?妳看妳,笑得比大婶哭的时候还难看!妳的眼睛怎么红红肿肿的?嘴巴还冻得泛紫,连鞋子都湿透了……妳走了很远的路吧?」
小小没有答话。
在曹大婶的注视之下,她不敢更衣。「我真的没事……」她低语,忍着身子的疼痛,慢慢的拿起浸过热水的毛巾擦把脸,慢慢的将厚衣直接套在身上,系紧腰带,然后慢慢的坐在长炕上,换掉湿冷的鞋袜。
回到自己的家,小小心里决定要将昨夜的恐怖记忆从她的脑海里抹去,可哪知,每每她一动,魔狼留在她躯体上的痛楚便全又跑了出来!
曹大婶担忧的看着同昨天判若两人的小小,还想问她的时候,却听见外面传来了好多脚步声。
她连忙走到门口,竟瞧见老爷子、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俊之少爷和艳梅小姐都一起往她这儿走来。「小小,快点出来,老爷来啦!」她立刻朝小小招招手。
曹大婶的嗓门打乱了小小的思绪,她赶紧撑起疲惫发颤的身子缓缓走出房间。
平时只有奴仆们聚集的小小园子,此刻却吸引来石府里身分最尊贵的几位主子。
「小小……」石俊之盯着脸色极差的小小,率先出声唤着。
小小瞧见少爷在大夫人的厉眼瞪视之下,退到母亲的身后。「老爷、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少爷。」她随即朝众位主子行礼问候。最后,她怯懦的看向石艳梅,「小姐,对不起……小小回来晚了,没给您准备好今天进宫的服饰。」
「我找妳一个晚上啦!」石艳梅冷哼一声。「要不是昨儿个妳偷走我的首饰盒,我现下正穿得漂漂亮亮的在皇宫里同姊姊玩呢!」
小小顿时呆愣住了!
小姐的话……怎么和魔狼说的一样?「昨晚?我……我没拿妳的首饰盒啊……」小小的声音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连曹大婶都觉得诧异,小姐、老爷和夫人们不是来这儿关心小小的归来,而是来此兴师问罪的吗?
「我放在镜台上的首饰盒分明就是妳拿走的!」石艳梅撇着嘴角,一口咬定的说道:「我房里的东西一向都是妳在整理的,昨天妳不见了,首饰盒也跟着不见了,不是妳偷的,还有谁会偷?」
「我真的没拿……」小小一径的摇头。
她昨天什么都没做啊!她不明白小姐为何要这样诬陷她?
石艳梅瞧见一副难民样的小小朝她走来,她忙护住自己身上的金缕织绣衣裙,躲到母亲的身后。「啧!妳那是什么样子?别靠过来。」
「我没拿您的首饰……」
小小畏缩地退回原来的位置,露出无辜的表情,看得石艳梅心生厌恶。
她讨厌小小!自从爹叫与她同年纪的小小做她的贴身丫鬟开始,她就讨厌小小了!
她讨厌小小的脸上总是挂着笑、讨厌她再怎么刁难她,她就是能把所有的杂事都做完、讨厌小小总是让来家里拜访爹爹的高官显贵夸赞她是个懂事、做事勤快的可爱女孩。
她更恨透了当主仆两人一同外出时,小小比她还能吸引男人的目光!他们是瞎了眼吗?小小一身的皮包骨,穿得寒酸,又长得没她貌美,还只是个低下的丫鬟耶!怎么跟她比?
她老早就想把这眼中钉、肉中刺给弄走,但却老是抓不到小小出错的时候,所以,当她昨天晚上一听说小小竟然不在府内时,她乐得刚好趁此机会整一整小小?!
看着一向笑脸迎人的死丫头也有皱眉的时候,石艳梅嘴角带笑的对双亲说道:「爹、娘,小小是贼,我不要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待在我的身边,你们替我重新找一个丫鬟吧?」
「妳不要小小,我要。」石俊之迫不及待的说。
「住嘴!」大夫人王明珠瞪了一眼猴急得想跳到小小面前的儿子。「你要小小?俊之,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娘会不知道吗?」
怎知,王明珠的一句话同时骂到了三个人。
老爷子石泰源不由得瞟向也曾经是他的丫鬟的二夫人春兰,他闷闷的出声,「小小挺乖巧的,她不可能会偷东西。艳梅啊!妳讲人家是贼,可有证据?」
「当然有。」石艳梅立刻回答。为了看小小出糗,她可是准备好了全套的计策呢!她随即看向一旁的妇人。「奶娘,是妳陪着我找首饰盒找到大半夜的,妳说,妳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小小手上抱着东西匆匆忙忙地离开小姐的寝房,跑出门去……」
石艳梅得意的听着奶娘的话。
「我没有!没有啊……老爷、夫人,我没有偷小姐的首饰盒。」小小除了惊惶的摇头摆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种从没碰过的状况。
「是啊!爹,小小说没偷,就是没偷──」石俊之急着替小小说话,却立时被母亲严厉的表情给吓得紧闭上嘴。
王明珠直视小小。
其实,她同丈夫一样,不相信小小会偷东西,可是另一方面,她却和女儿有着类似的情绪──极端排斥这越大越惹人喜欢的小丫鬟,为了自己的儿子好,王明珠早已暗自决定要找个时机赶走小小了。
所以,王明珠不管女儿说的是真是假,现下既然有这个大好机会,便忍不住在心里打转着,最后开了口说:「小小,妳老实说,妳是不是出去把艳梅的首饰盒藏好了,才又回来这里?」
「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么是怎样呢?从昨晚到今天,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到处找不到妳,妳究竟跑哪儿去了?」
「我……我……」小小面对大夫人的质问,舌头登时打结。
她能说她是碰上了妖魔,还被妖魔给掳了去吗?
石艳梅暗自窃笑小小死白的脸色,她可是很乐意再为她的百口莫辩雪上加霜呢!
「娘,我听下人们说,昨儿个听见小小在柴房里怪叫,那儿还留有沾了血的被褥呢!搞不好啊!是小小在偷了我的首饰之后,看到还有闲暇时间,便和情郎约在柴房里做那不可告人的事。」
「小……小姐……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小小被围观的人们瞧得羞愧难当。
从昨晚到现在,她没吃也没睡,一心只想尽快回到石府做完自己该负责的活儿,吃一顿饱后,便可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忘掉所有的不愉快……
只是她没想到,等着她回府的,竟是这样难堪的指控场面!
「妳好厉害啊!偷首饰又偷汉子的,妳就乖乖承认自己干过的坏事儿吧!」石艳梅继续冷言冷语的说着,心里却奇怪小小已经一副撑不住的样子,怎么还不昏倒?
「石艳梅,没凭没据的,别乱讲话!」妹妹恶毒的话令石俊之听不下去了。
王明珠瞪视儿子一眼,然后,她蹙眉瞥向小小。「小姐所说的,妳怎么解释?妳说妳没拿首饰盒,那么从昨晚到今天,妳都上哪儿去了?妳去过柴房吗?去做什么?那里怎么会有带血的被子?」
「我……大夫人,我……」小小颤抖的开口,吓得身子骨都要散了。
第三章
「小小,妳回话啊!妳照实同老爷夫人说,说妳当日救回一个人……」曹大婶忙扶着小小虚弱的身子,悄声在她的耳边鼓励道。
但没想到小小却摇了摇头……
她绝不提魔狼的事,绝不说昨晚一整夜的恐怖经历!
「娘,小小不讲话,就等于是默认了我所说的。」石艳梅瞟一眼